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與開展 第三章 本生·譬喻·因緣之流傳

  第三章 本生·譬喻·因緣之流傳

  第一節(jié) 與佛菩薩有關(guān)的圣典

  第一項(xiàng) 九(十二)分教的次第成立

  菩薩發(fā)心修行、成佛,是大乘法的主要內(nèi)容!副旧筳a^taka、「譬喻」avada^na 、「因緣」nida^na,這三部圣典,就是大乘思想的主要來源。

  佛法的早期圣典,不外乎法dharma與毗尼vinaya。法是義理的,定慧修證的;毗尼是戒律的,僧團(tuán)的制度。原始結(jié)集的「法」的內(nèi)容,說一切有部Sarva^stiva^din為四部『阿含』A^gama;四『阿含』以外,別有『雜藏』。銅鍱部Ta^mras/a^t!i^ya分五部,在與四『阿含』相當(dāng)?shù)摹合鄳?yīng)部』、『中部』、『長部』、『增支部』以外,還有『小部』。Khud-daka 是小、雜碎的意義,與說一切有部的『雜藏』相當(dāng)。這一部分,或?qū)儆凇阜ā供ぉ?a href="/remen/jingzang.html" class="keylink" target="_blank">經(jīng)藏,或編集在經(jīng)藏以外,固然是部派不同,也有重要的意義在內(nèi)。如依四『阿含經(jīng)』及『律藏』,對 [P110] 大乘思想的淵源,不能充分明了。如依佛法的另一分類,九分教或十二分教(或譯「十二部經(jīng)」),十二分教中「本生」、「譬喻」、「因緣」等部,理解其意義與成立過程,對大乘思想的淵源,相信會容易明白得多!

  九分教是:修多羅su^tra、祇夜geya、記說vya^karan!a、伽陀ga^tha^、優(yōu)陀那uda^na、本事itivr!ttakaitivuttaka(,或譯為如是語)、本生、方廣vaipulya, vedalla,或譯為有明)、未曾有法adbhuta-dharma。再加上譬喻、因緣、論議upades/a ,就成十二分教。九分教與十二分教,名目與先后次第,九分與十二分的關(guān)系,古今來有很多異說。這里不加論述,只依我研究的結(jié)論,作簡略的說明(1)。

  釋尊入涅槃后,弟子們?yōu)榱朔鸱ǖ淖〕植皇,發(fā)起結(jié)集,即王舍城Ra^jagr!ha結(jié)集。當(dāng)時(shí)是法與律分別的結(jié)集,而內(nèi)容都分為二部:「修多羅」、「祇夜」。法義方面,有關(guān)蘊(yùn)、處、緣起等法,隨類編集,名為「相應(yīng)」。為了憶持便利,文體非常精簡,依文體──長行散說而名為「修多羅」(經(jīng))。這些集成的經(jīng),十事編為一偈,以便于誦持。這些結(jié)集偈,也依文體而名為「祇夜」。其后,又編集通俗化的偈頌(八眾誦),附入結(jié)集偈,通名為「祇夜」。這是原始集法的二大部。律制方面,也分為二部分:佛制的成文法──學(xué)處s/iks!a^pada,隨類編集,稱為波羅提木叉pra^timoks!a的,是「修多羅」。有關(guān)僧伽規(guī)制,如受戒、布薩等項(xiàng)目,集為 [P111] 「隨順法偈」,是律部的「祇夜」,為后代摩得勒伽ma^t!rka^及犍度khandha部的根源。 o是原始結(jié)集的內(nèi)容,為后代結(jié)集者論定是否佛法的準(zhǔn)繩。

  佛法在開展中。偈頌方面,不斷的傳出,有些是邊地佛教所傳來的。依性質(zhì),或名「優(yōu)陀那」──自說,或名「伽陀」。起初,這些都曾總稱為「祇夜」,后來傳出的多了,才分別的成為不同的二部。長行方面,或是新的傳出;或是弟子們對固有教義的分別、問答;或是為了適應(yīng)一般在家弟子所作的教化。這些「弟子所說」、「如來所說」,名為「記說」。記說,形式是分別與問答;內(nèi)容著重在對于深隱的事相與義理,所作顯了的、明確的決定說。上來的「修多羅」、「祇夜」、「記說」──三分,綜合起來,就與『雜阿含經(jīng)』──『相應(yīng)部』的內(nèi)容相當(dāng)。上來五種分教,是依文體而分別的,成立比較早。不久,又有不同的分教傳出。法義方面,或依增一法而編集佛說,沒有說明是為誰說的,在那里說的,而只是佛為比丘說,名為「本事」(或作「如是語」);蚶^承「記說」的風(fēng)格,作更廣的分別,更廣的問答,也重于深義的闡揚(yáng),名為「方廣」(或作「有明」)。此外,還有有關(guān)過去生中的事;颉缸晕粽罐D(zhuǎn)傳來,不顯說人、談所、說事」的(2),也名為「本事」。本事或譯作無本起,就是不知道在那里說,為誰說,而只是傳說過去如此。又有為了說明現(xiàn)在,舉出過去生中,曾有過類似的事情。最后結(jié)論說:過去的某某,就是釋尊自己或弟子們。這樣的宣說過去生中事,名為「本生」!副臼隆古c「本生」,都是 [P112] 有關(guān)于過去生的事。又有佛與大弟子,所有特殊的、希有的功德,名為「甚希有事」。后四分,是依內(nèi)容而分別的。「本事」、「本生」、「甚希有事」,都是些事實(shí)的傳說。

  佛滅一世紀(jì),圣典已綜合為「九分教」。九分教,不只是文體與性質(zhì)的分別,在當(dāng)時(shí)是確有不同部類的。應(yīng)該是第二結(jié)集的事吧!原始的「修多羅」、「祇夜」、「記說」──三分,已集為『相應(yīng)部』。三分的后起部分,及「本事」、「方廣」等,分別的編為『中部』、『長部』、『增支部』!傅o夜」,被解說為重頌;「優(yōu)陀那」與「伽陀」等偈頌,極大多數(shù)沒有被編集進(jìn)去。律制方面,『波羅提木叉經(jīng)』有了分別解說,與「記說」的地位相當(dāng)。『摩得勒伽』成立了,但還沒有進(jìn)一步的分類編集,成為犍度等別部。律典的集成,比經(jīng)典要遲些。在當(dāng)時(shí),有九分教的部類,但還沒有「譬喻」、「因緣」、「論議」。這不是說沒有這樣性質(zhì)的經(jīng)典,而是還沒有集成不同的部類。如『長部』的Maha^pada^nasuttanta──『大譬喻經(jīng)』,就是「譬喻」。漢譯『長阿含經(jīng)』作『大本經(jīng)』,而經(jīng)上說:「此是諸佛本末因緣。……佛說此大因緣經(jīng)」(3),那是「譬喻」(本末)而又是「因緣」了。銅鍱部是但立九分教的,但『小部』中有『譬喻』集;在『本生』前有『因緣』;『義釋』就是「論議」。其實(shí)早期的「論議」,如Maha^padesana,已被編入『增支部』了(4)。所以在九分教以上,加「譬喻」等三分,成為十二分教,并非新起的,而只是部派間分類的不同。后三分中,「譬喻」與「因緣」,都是傳說的事實(shí)。 [P113]

  注【17-001】詳見拙著『原始佛教圣典之集成』(第八章至十二章)。

  注【17-002】『阿毗達(dá)磨順正理論』卷四四(大正二九?五九五上)。

  注【17-003】『長阿含經(jīng)』卷一『大本經(jīng)』(大正一?一0下)。

  注【17-004】『增支部』「四集」(南傳一八?二九三──二九七)。

  第二項(xiàng) 本事?本生?譬喻?因緣

  十二分教中敘事的部分──「本事」itivr!ttaka、「本生」ja^taka、「譬喻」 avada^na、「因緣」nida^na,都與佛及菩薩道有關(guān),「本生」與「譬喻」的關(guān)系更大。

  「本事」:敘事而稱為「本事」的,是「自昔展轉(zhuǎn)傳來」的過去事。如『阿毗達(dá)磨大毗婆沙論』卷一二六(大正二七?六六0上)說:

  「本事云何?謂諸經(jīng)中宣說前際所見聞事。如說:過去有大王都,名有香茅,王名善見。過去有佛,名毗缽尸,為諸弟子說如是法。過去有佛,名……迦葉波,為諸弟子說如是法。如是等」。

  『大毗婆沙論』所說的過去事,有二類:一、印度國族的古代傳說:以香茅城Kus/a^vati 善見王Sudars/ana為例,那末黎努Ren!u與大典尊Maha^govinda(1),堅(jiān)固念王 [P114] Dr!d!hanemi(2),摩訶毗祇多王Maha^vijita(3),釋迦族S/a^kya與黑族Kan!ha^yana(4),大天王Maha^deva與尼彌王Nimi(5)等,都應(yīng)該是「本事」。二、過去佛事:所舉毗婆尸佛 Vipas/yin等七佛為弟子說法,與『大般涅槃經(jīng)』所說,七佛為弟子說戒經(jīng),名伊帝目多迦(即本事)相合(6)。以此為例,那末尸棄佛S/ikhi弟子事(7),羯句忖那佛Krakucchanda 弟子事(8),都應(yīng)該是「本事」!副臼隆梗緸橛《让褡鍌髡f的佛教化,擴(kuò)展為更遠(yuǎn)的過去佛事。

  「本生」:音譯為阇多伽、阇陀等!撼蓪(shí)論』說:「阇陀伽者,因現(xiàn)在事說過去事」(9)!喊⑴_(dá)磨大毗婆沙論』卷一二六(大正二七?六六0上)說:

  「本生云何?謂諸經(jīng)中,宜說過去所經(jīng)生事,如熊、鹿等諸本生經(jīng)。如佛因提婆達(dá)多,說五百本生事等」。

  「本生」與「本事」的差別,在「依現(xiàn)在事起諸言論,要由過去事言論究竟」(10)。從現(xiàn)在事說到過去事,又歸結(jié)到過去的某某,就是現(xiàn)在釋尊自己或弟子。「律部」所傳的本生,通于佛及弟子,或善或惡!附(jīng)部」所傳的過去事──傳說的印度先賢或民間故事,一部分被指為釋尊的前生。如大典尊,「我其時(shí)為大典尊婆羅門」(11)。大善見王Maha^sudars/ana,「我憶六度舍利于此。而(善見)王住轉(zhuǎn)輪王法,……第七埋舍利于此。如來(今者)第八埋舍利于此」(12) [P115] 。『中部』『陶師經(jīng)』說:「爾時(shí)青年Jot!ipa^la,即是我也」(13)。『相應(yīng)部』說:「我于前生,為剎帝利灌頂王」(14)。這都是指傳說的過去事,為釋尊的「本生」!副臼隆苟癁椤副旧沟膬A向,漢譯的『中阿含經(jīng)』,極為普遍。如大天王(15),頂生王Ma^ndha^tr!(16),隨藍(lán)長者Vela^ma(17) ,阿蘭那長者Araka(18),善眼大師Sunetra(19)等,都說「即是我也」,成為釋尊的本生!副臼隆苟D(zhuǎn)化為「本生」,起初是為了說明:先賢雖功德勝妙,而終于過去(不究竟);現(xiàn)在成佛,才得究竟的解脫。融攝印度的先賢盛德,引歸到出世的究竟解脫。也就因此,先賢的盛德──世間的善業(yè),成為佛過去生中的因行,菩薩道就由此而引發(fā)出來。此外,律師所傳的佛(釋尊)的本生,雖也有王、臣、長者、婆羅門,而平民、鬼神、旁生──鹿、象、鳥等,也成為釋尊的前生:這是印度民間傳說的佛化。釋尊的「本生」,越傳越多,南方錫蘭所傳的,『小部』有『本生』集,共五四七則。我國所傳的,如康僧會譯的『六度集經(jīng)』;支謙譯的『菩薩本緣經(jīng)』;竺法護(hù)譯的『生經(jīng)』。但究竟有多少本生,沒有確定的傳說。

  「譬喻」:是梵語阿波陀那的義譯。依『大毗婆沙論』所引──『長譬喻』、『大譬喻』、『大涅槃譬喻』(20),或解說「譬喻」的原始意義,是光輝的事跡,這是大致可信的。然而,「譬喻」在北方,通于佛及弟子,也通于善惡。這些「譬喻」,又與業(yè)報(bào)因緣相結(jié)合;「譬喻」與「因緣」的部類,有些是不容易分別的。如『大譬喻經(jīng)』,或作『大因緣經(jīng)』,就是一例。與「因 [P116] 緣」結(jié)合的「譬喻」,在當(dāng)時(shí)的通俗弘法,引用來作為事理的證明,所以或譯為「譬喻」、「證喻」!捍笾嵌日摗惶岬健钙兴_譬喻」(21),這是與佛菩薩思想有關(guān)的?笺~鍱部所傳,『小部』有『譬喻』集,都是偈頌,分「佛譬喻」,「辟支佛譬喻」,「長老譬喻」,「長老尼譬喻」。「佛譬喻」為佛自說的,贊美諸佛國土的莊嚴(yán);末后舉十波羅蜜多,也就是菩薩的大行(22)!副僦Х鹌┯鳌(23),是阿難A^nanda說的!搁L老譬喻」五四七人(24);「長老尼譬喻」四0人(25)。這是聲聞圣者,自己說在往昔生中,見佛或辟支佛等,怎樣的布施、修行。從此,多生中受人天的福報(bào),最后于釋尊的佛法中出家,得究竟的解脫。據(jù)此來觀察說一切有部Sarva^stiva^din 的傳說,在『根有律藥事』中,雖次第略有紊亂,而確有內(nèi)容相同的部分!核幨隆贿@一部分,可分二大章:一、佛說往昔生中,求無上正覺的廣大因行。又分二段:先是長行,從頂生王到陶輪師止(26)。次是偈頌,與『小部』的「佛譬喻」相當(dāng)(27)。接著,有氈遮Cin~ca^外道女帶盂謗佛一節(jié)(28),是長行,與上下文都不相連接。就文義而論,這是錯(cuò)簡,應(yīng)屬于末后一段。二、佛與五百弟子到無熱池Anavatapta,自說本起因緣。先說舍利弗S/a^riputra與目犍連 Maha^maudgalya^yana神通的勝劣(29)。次由大迦葉Maha^ka^s/yapa等自說本業(yè),共三十五人,都是偈頌(30),與『小部』『譬喻』的「長老譬喻」,為同一原型的不同傳承。末后,佛自說往昔的罪業(yè),現(xiàn)受金槍、馬麥等報(bào)(31)!钙兴_阿波陀那」,就是佛說往昔的菩薩因行部分,這是菩薩思 [P117] 想的重要淵源。

  「因緣」:一般的說,佛的說法與制戒,都是有因緣的──為誰說法,為誰制戒。然原始結(jié)集,但直述法義與戒條,說法與制戒的因緣,是在傳授時(shí)說明而流傳下來的。這樣的因緣,是沒有特殊部類的。有些偈頌(說法),不知道是怎樣說的,于是有因緣。如「義品因緣」,即漢譯『義足經(jīng)』的長行。如『小部』『波羅衍那品』(『彼岸道品』),在正說一六章以前,有「序偈」(32);『小部』『那羅迦經(jīng)』,也有「序偈」(33)。這是說法──偈頌的「因緣」。律部中,分別說部系Vibhajyava^din中,迦葉維師Ka^s/yapi^ya稱佛傳為『佛往因緣』;尼沙塞師Mahi^s/a^saka稱為『毗尼藏根本』(34)。分別說部系的佛傳,是淵源于律藏而別組織的。『銅鍱律』從釋尊成佛說起,度五比丘,攝化出家眾,「善來受具」,「三歸受具」。度三迦葉、舍利弗、目犍連,在王舍城制立白四羯磨的「十眾受具」(35)!何宸致伞粡尼屽茸暹w移到雪山下說起(36);『四分律』從劫初眾所舉王說起,都說到「十眾受具」止(37)。這是建立僧伽的「因緣」。說一切有部律,著重于破僧的「因緣」。從(眾許王或)佛誕生說起,到迦毗羅Kapilavastu 度釋種及提婆達(dá)多Devadatta止,為后來破僧的「因緣」(38)。所以『根有律破僧事』,前九卷就是佛傳。大眾部Maha^sa^m!ghika的佛傳,名為『大事』,也從律藏中別出。這樣,佛的傳記,是出于律的(建僧或破僧)「因緣」,而發(fā)展編集所成的。南傳『小部』的『本生』,前 [P118] 有「因緣」nida^na,分「遠(yuǎn)因緣」、「次遠(yuǎn)因緣」、「近因緣」。從然燈佛Di^pam!kara 時(shí)受記說起,到成佛,轉(zhuǎn)*輪,回祖國化度,成立祇園Jetavana止(39)。在祇園說『本生』,所以這是本生的「因緣」。律中的「因緣」,與「本生因緣」,都是佛的傳記。在佛傳中,發(fā)現(xiàn)佛陀超越世間的偉大。

  注【18-001】『長部』(一九)『大典尊經(jīng)』(南傳七?二四四──二六八)。

  注【18-002】『長部』(二六)『轉(zhuǎn)輪圣王師子吼經(jīng)』(南傳八?七四──八0)。

  注【18-003】『長部』(五)『究羅檀頭經(jīng)』(南傳六?一九七──二0九)。

  注【18-004】『長部』(三)『阿摩晝經(jīng)』(南傳六?一三七──一三九、一四二──一四四)。

  注【18-005】『中部』(八三)『大天!4抖林經(jīng)』(南傳一一上?一00──一0八)。

  注【18-006】『大般涅槃經(jīng)』卷一五(大正一二?四五一下──四五二上)。

  注【18-007】『相應(yīng)部』「梵天相應(yīng)」(南傅一二?二六三──二六六)。

  注【18-008】『中部』(五0)『魔訶責(zé)經(jīng)』(南傳一0?七四──八一)。

  注【18-009】『成實(shí)論』卷一(大正三二?二四五上)。

  注【18-010】『阿毗達(dá)磨順正理論』卷四四(大正二九?五九五上)。

  注【18-011】『長部』(一九)『大典尊經(jīng)』(南傳七?二六八)。

  注【18-012】『長部』(七)『大善見王經(jīng)』(南傳七?二0一)。 [P119]

  注【18-013】『中部』(八一)『陶師經(jīng)』(南傳一一上?七二)。

  注【18-014】『相應(yīng)部』「蘊(yùn)相應(yīng)」(南傳一四?二二六)。

  注【18-015】『中阿含經(jīng)』卷一四(大正一?五一五上)。

  注【18-016】『中阿含經(jīng)』卷一一(大正一?四九五下)。

  注【18-017】『中阿含經(jīng)』卷三九(大正一?六七八上)。

  注【18-018】『中阿含經(jīng)』卷四0(大正一?六八四上)。

  注【18-019】『中阿含經(jīng)』卷二(大正一?四二九中)。

  注【18-020】『阿毗達(dá)磨大毗婆沙論』卷一二六(大正二七?六六0上)。

  注【18-021】『大智度論』卷三三(大正二五?三0七中)。

  注【18-022】『譬喻』「佛譬喻」(南傳二六?一──一0)。

  注【18-023】『譬喻』「辟支佛譬喻」「南傳二六?─二──二七)。

  注【18-024】『譬喻』「長老譬喻」(南傳二六?二八──二七?三五四)。

  注【18-025】『譬喻』「長老尼譬喻」(南傳二七?三五七──五一四)。

  注【18-026】『根本說一切有部毗奈耶藥事』卷一二──一五(大正二四?五六中──七三下)。

  注【18-027】『根本說一切有部毗奈耶藥事』卷一五(大正二四?七三下──七五下)。

  注【18-028】『根本說一切有部毗奈耶藥事』卷一六(大正二四?七六上──中)。 [P120]

  注【18-029】『根本說一切有部毗奈耶藥事』卷一六(大正二四?七六下──七八上)。

  注【18-030】『根本說一切有部毗奈耶藥事』卷一六──一八(大正二四?七八上──九四上)。

  注【18-031】『根本說一切有部毗奈耶藥事』卷一八(大正二四?九四上──九七上)。

  注【18-032】『小部』『經(jīng)集』『彼岸道品』(南傅二四?三七0──三八六)。

  注【18-033】『小部』『經(jīng)集』『大品』(南傳二四?二五八──二六三)。

  注【18-034】『佛本行集經(jīng)』卷六0(大正三?九三二上)。

  注【18-035】『銅鍱律』『大品』(南傳三?一──九九)。

  注【18-036】『彌沙塞部和酰五分律』卷一五──一六(大正二二?一0一上──一一一中)。

  注【18-037】『四分律』卷三一──三三(大正二二?七七九上──七九九下)。

  注【18-038】『根本說一切有部毗奈耶破僧事』卷一──一0(大正二四?九九上──一四七中)。

  注【18-039】『本生』「因緣」(南傳二八?一──二0三)。

  第三項(xiàng) 傳說──印度民族德行的精華

  十二分教中,與佛菩薩有關(guān)部分,現(xiàn)在可以考見的圣典,上面已約略說到。然古代部派眾多,不同部派的圣典,不曾保存下來的,當(dāng)然很多。所以依此僅有的資料,不能充分理解大乘思想的形成過程,只能說發(fā)現(xiàn)其淵源而已。 [P121]

  「本事」itivr!ttaka、「本生」ja^taka、「譬喻」avada^na、「因緣」nida^na ,有關(guān)釋尊過去生中的事跡,多少是可以相通的。過去生中事──「本事」,如解說為釋尊的過去事,那「本事」就成為「本生」了!钙┯鳌故琴t圣的光輝事跡;屬于釋尊的「譬喻」,從過去到現(xiàn)在,都是「譬喻」。釋尊過去生中的「譬喻」,就與「本生」、「本事」相通!敢蚓墶沟暮x極廣,約某人某事說,就與「譬喻」沒有多大的差別。如「因緣」而說到釋尊過去生中事,也就與「本事」、「本生」的內(nèi)容相通。在后代,這些都是用來作為通俗教化的資料,或稱為「譬喻」,或稱為「因緣」,都是一樣的。所以日本編集的『大正藏』,泛稱這些為「本緣部」,倒是個(gè)適當(dāng)?shù)拿~!

  第二結(jié)集時(shí),經(jīng)部已集成四『阿含』A^^gama;當(dāng)時(shí)的「本事」、「本生」、「譬喻」,已編集在內(nèi)。律部已集成「經(jīng)分別」Suttavibhan%ga;「犍度」khandha的母體──「摩得勒伽」ma^t!rka^,也已部分集錄,里面也有少數(shù)「譬喻」與「本生」。此后,有關(guān)釋尊的「本事」(又「本生」化了)、「本生」、「譬喻」,更多的流傳出來。后來傳出的,『根本說一切有部毗奈耶』,曾廣泛的編集進(jìn)去!捍笾嵌日摗痪硪唬埃(大正二五?七五六下)說:

  「毘尼……有二分:一者,摩偷羅國毗尼,含阿波陀那、本生,有八十部。二者,罽賓國毗尼,除卻本生,阿波陀那,但取要用,作十部」。 [P122]

  說一切有部Sarva^stiva^din有二部律,就是『十誦律』與『根本說一切有部毗奈耶』!焊新伞话撕芏嗟陌⒉ㄍ幽(「譬喻」)與「本生」,『十誦律』卻少得多。如『根有律』的「菩薩譬喻」,『十誦律』就沒有!菏b律』近于早期的說一切有部律;早于『根有律』,而不是從『根有律』節(jié)略出來的!副旧、「譬喻」,銅鍱部Ta^mras/a^t!i^ya集在『小部』中。但覺音Buddhaghos!a的Suman%galavila^sini^(『長部』注『吉祥悅意』)說:長部師Di^ghabha^n!aka的『小部』,是沒有『譬喻』、『佛種姓』、『行藏』的(1)!悍鸱N姓』 Buddhavam!s/a是過去佛史!盒胁亍籆ariya^pit!aka是敘述菩薩的大行,這都是佛與菩薩的事!菏b律』沒有,長部師不集在『小部』內(nèi),可見成立要遲一些。早期的集在經(jīng)、律以內(nèi),后起的或編在律中,或編在經(jīng)──『小部』中,或散在經(jīng)、律以外。散在經(jīng)、律以外,不是沒有這些「本生」、「譬喻」、「因緣」,而是沒有取得與經(jīng)、律的同等地位,因?yàn)檫@只是傳說如此!核_婆多毗尼毗婆沙』卷一(大正二三?五0九中)說:

  「凡是本生、因緣,不可依也。此中說者,非是修多羅,非是毗尼,不可以定義」。

  『阿毗達(dá)磨大毗婆沙論』卷一八三(大正二七?九一六中)也說:

  「然燈佛本事,當(dāng)云何通?答:此不必須通。所以者何?此非素怛纜、毗奈耶、阿毗達(dá)磨所說,但是傳說;諸傳所說,或然不然」。 [P123]

  釋尊前生,遇到然燈Di^pam!kara如來,蒙授記未來作佛,號釋迦牟尼S/a^kyamuni 這是部派間公認(rèn)的「本生」。但這是傳說,傳說是可能誤傳的,所以說「或然(或)不然」。說一切有部以為:這類「本生」、「譬喻」、「因緣」,是傳說,所以不在三藏以內(nèi)(然燈佛「本生」,『四分律』攝在律內(nèi))。傳說是可能誤傳的,所以不能引用為佛法的定量(準(zhǔn)繩)。從「本生」、「譬喻」等的傳說性來說,說一切有部的見地,是富有理性而不是輕率的信賴傳說。

  在現(xiàn)有的圣典中,這些傳說──「本事」、「本生」、「譬喻」、「因緣」,都敘述得明白:在那里說,為什么人說。其實(shí),這是假設(shè)的,并非實(shí)際如此。如『根本說一切有部毗奈耶雜事』卷二五(大正二四?三二八下)說:

  「當(dāng)來之世,人多健忘,念力寡少,不知世尊于何方域城邑聚落,說何經(jīng)典?……若說昔日因緣之事,當(dāng)說何處?應(yīng)云婆羅!7豇斯,王名梵授,長者名相續(xù),鄔波斯迦名長凈:隨時(shí)稱說」。

  「昔日因緣之事」,就是過去生中事。這些傳說,雖傳說中可能有誤,但當(dāng)時(shí)都推為佛說的。在婆羅!7豇斯Va^ra^n!asi^說,為梵授王Brahmadatta等說,都是假設(shè)的。婆羅!7豇斯,在釋尊以前,早就是印度的宗教圣地;梵授王是傳說中的印度名王。所以說過去因緣事,不妨說在婆羅!7豇斯,為梵授王等說。這如不知制戒因緣,說是六群比丘,或其中一人,總是不會不合的一樣 [P124] 。所以這些人名、地名,都是假設(shè)的代表人物,不能就此以為是真實(shí)的。關(guān)于過去生中的傳說,說一切有部保留下這些意見,比起其他部派,的確是高明一著!有關(guān)釋尊過去生中的傳說,自佛涅槃后,特別是第二結(jié)集(佛滅一世紀(jì))后,更多的傳說出來。這是過去事,在佛教徒的心目中,除了釋尊,還有誰能知道呢?雖然來歷不明,傳說也不一定正確,不一定一致,但不能不承認(rèn)是佛說:這是部派佛教的一般意見。釋尊在世時(shí),弟子們只是承受佛的教誨而努力修學(xué)。釋尊的現(xiàn)生事──誕生、出家、修行、成佛、轉(zhuǎn)*輪、入涅槃,當(dāng)然會傳說于人間。過去生中事,大概是不會去多考慮的。但是涅槃以后,由于誠摯的懷念戀慕,在佛陀遺體、遺物、遺跡的崇敬供養(yǎng)中,釋尊的崇高偉大,超越于一般聲聞弟子,漸深深的感覺出來。傳說阿育王As/oka時(shí),大天Maha^deva的唱道五事,一部分正是佛與聲聞平等說的批判(2)。佛是無師自悟的,智慧與能力,一切都不是弟子們可及的。為什么呢?在生死流轉(zhuǎn)相續(xù)的信念,因果的原理下,惟有釋尊在過去生中,累積功德,勝過弟子們,所以成佛而究竟解脫時(shí),才會優(yōu)缽曇花那樣的偶然出現(xiàn),超過弟子們所有的功德。佛的功德勝過聲聞弟子,佛在前生的修行也勝過聲聞弟子,這也是各部派所公認(rèn)的。佛教界存有這樣的共同心理,于是不自覺的傳出了釋尊過去生中的修行事跡,可敬可頌,可歌可泣的偉大行為。這里面,或是印度古代的名王、名臣、婆羅門、出家仙人等所有的「至德盛業(yè)」;或是印度民間傳說的平民、鬼神、鳥獸的故事,表示出難能可貴的德行(也許是 [P125] 從神話來的;可能還有波斯、希臘等成分)。這些而傳說為釋尊過去生中的大行,等于綜集了印度民族德行,民族精神的心髓,通過佛法的理念,而表現(xiàn)為崇尚完美的德行。惟有這樣的完人,才能成為超越世間一切眾生的佛,成為圓滿究竟的佛。所以這些傳說,是佛教界共同意識的表現(xiàn),表達(dá)出成佛應(yīng)有的偉大因行。這樣的偉大因行,不只是個(gè)人的解脫,是遍及世間,世間的一切善行,都是佛法。

  注【19-001】Saman%galavila^sini^I.P.15

  注【19-002】五事中的「無知」、「猶豫」,說明聲聞圣者的煩惱不盡,即表示佛的超勝。

  第二節(jié) 菩薩道的形成

  第一項(xiàng) 菩薩的意義

  菩薩道的成立,無疑為依據(jù)釋尊過去生中的修行,出于「本生」ja^taka等傳說。但到底在什么情況下,成立「菩薩」bodhisattva一名?菩薩的名稱,又成立于什么時(shí)代?這都是值得論究的。

  在過去,菩薩是聲聞三藏所有的名詞,所以想定是釋尊所說。然經(jīng)近代的研究,「菩薩」這 [P126] 個(gè)名詞,顯然是后起的。銅鍱部Ta^mras/a^t!i^ya的『相應(yīng)部』,在說到過去七佛,觀緣起而成佛時(shí),都這么說:「世尊應(yīng)正等覺,未成正覺菩薩時(shí)」(1),說到了菩薩。與此相當(dāng)?shù)摹弘s阿含經(jīng)』,但作「佛未成正覺時(shí)」,缺少「菩薩」字樣(2)。又如『中阿含經(jīng)』的『長壽王本起經(jīng)』,『天經(jīng)』,『念經(jīng)』,『羅摩經(jīng)』,都只說「我本未(得)覺無上正真(或作「盡」)道(或作「覺」)時(shí)」(3),而『中部』等卻都加入「菩薩」一詞(4)。漢譯『長阿含經(jīng)』的『大本經(jīng)』,說到毗婆尸Vipas/yin成佛以前,稱為菩薩(5),與『長部』相合。漢譯『長阿含經(jīng)』,是法藏部 Dharmaguptaka的誦本,法藏部與銅鍱部,是同出于分別說部Vibhajyava^din的。漢譯的『雜阿含經(jīng)』與『中阿含經(jīng)』,是說一切有部Sarva^stiva^din誦本?梢姟喊⒑辉,本來是沒有「菩薩」的;說一切有部本還保存原型,而分別說部各派的誦本,(還有屬于大眾部末派的『增壹阿含經(jīng)』),都以當(dāng)時(shí)傳說的「菩薩」,加入『阿含經(jīng)』了。未成佛以前,如釋尊的誕生、出家……,一般佛傳都稱之為「菩薩誕生」,「菩薩出家」。然今發(fā)見Bha^rhut 佛塔,欄楯上所有的雕刻中,有釋尊從兜率天Tus!ita下降,入母胎;及離家以后,自己割去發(fā)髻,為三十三天Tra^^yastrim!s/a所接去供養(yǎng)的圖像。銘文作「世尊入胎」、「世尊的髻祭」。Bha^rhut 塔的這部分雕刻,為西元前二世紀(jì)作品;在西元前二世紀(jì),對于成佛以前的釋尊,沒有稱之為菩薩,正與『雜阿含經(jīng)』等所說相合(6)。 [P127]

  在傳說中,有彌勒Maitreya及釋迦S/a^kya授記作佛的事,一般都稱之為菩薩。在經(jīng)、律中,彌勒成佛的事,約與過去佛的思想同時(shí)。『中阿含經(jīng)』的『說本經(jīng)』,首先說到阿那律陀Aniruddha的本起。次說:未來人壽八萬歲時(shí),這個(gè)世界,「極大富樂,多有人民,村邑相近」。那時(shí),有名為螺S/an%kha的作轉(zhuǎn)輪王;彌勒佛出世,廣度眾生。當(dāng)時(shí),尊者阿夷哆 Ajita發(fā)愿作轉(zhuǎn)輪王,尊者彌勒發(fā)愿成佛(7)。南傳的『中部』,沒有與『說本經(jīng)』相當(dāng)?shù)。但在『長部』的『轉(zhuǎn)輪圣王師子吼經(jīng)』,說到未來人壽八萬歲時(shí),有儴伽(螺)作轉(zhuǎn)輪王,彌勒成佛(8),主體部分,與『說本經(jīng)』相同。『長阿含經(jīng)』的『轉(zhuǎn)輪圣王修行經(jīng)』(9),與『長部』說一致。彌勒成佛,是「譬喻」(本末),本只說明未來有佛出世,與一般的授記作佛,文體不同。『說本經(jīng)』增入了阿夷哆與彌勒發(fā)愿,及佛的許可,使其近于授記作佛的體例,但也不完全相同。彌勒成佛,被編入『阿含經(jīng)』,是相當(dāng)古老的「譬喻」,但沒有說到菩薩一詞。釋尊授記作佛,傳說為然燈佛Di^pam!kara時(shí)。當(dāng)時(shí),釋尊是一位婆羅門青年,名字因傳說而不同:或名彌卻(云?云雷──Megha(10),或名善慧Sumati(11),或名無垢光(12)。青年以「五華獻(xiàn)佛」,「布發(fā)掩泥」,求成佛道,得到然燈佛給予未來世中成佛的記別。這一傳說,有蒙佛授記,決定成佛的特殊意義,所以為多種大乘經(jīng)所引用。這是各部派公認(rèn)的傳說,但沒有編入『阿含經(jīng)』;也只有法藏部的『四分律』,才編入律部(13)!核姆致伞徽f到彌卻菩薩,也說到定光(未成佛前 [P128] )菩薩、彌勒菩薩。但這是后起的「本生」,不能證明「菩薩」因此事而得名。

  上座部Sthavira系所傳的論典,都說到了菩薩,如說一切有部(論師系)的根本論── 『阿毗達(dá)磨發(fā)智論』卷一八(大正二六?一0一八上)說:

  「齊何名菩薩?答:齊能造作增長相異熟業(yè)。得何名菩薩?答:得相異熟業(yè)」。

  『舍利弗阿毗曇論』卷八(大正二八?五八五上──中)說:

  「云何菩薩人?若人三十二相成就;不從他聞,不受他教,不請他說,不聽他法,自思、自覺、自觀,于一切法知見無礙;當(dāng)?shù)米粤?a href="/remen/zizai.html" class="keylink" target="_blank">自在、豪尊勝貴自在,當(dāng)?shù)弥姛o上正覺,當(dāng)成就如來十力、四無所畏,成就大慈,轉(zhuǎn)于*輪:是名菩薩人」。

  『舍利弗阿毗曇論』,屬于印度本土的分別說部,「菩薩人」,出于該論的『人品』。南傳(錫蘭的分別說部)的『論事』,也說到菩薩(14)。屬于上座部系的論書,都有菩薩,而對「菩薩」的地位,同樣的說到成就(三十二大人)相。依說一切有部,那是三大阿僧劫修行圓滿,百劫修相好的階段。上座部系的菩薩,地位是相當(dāng)高的。依論典所見,菩薩名稱的成立,不可能遲于西元前二世紀(jì)的。

  佛法進(jìn)入部派時(shí)代,在發(fā)展中呈現(xiàn)的事象,有值得注意的:一、佛法,著重于初轉(zhuǎn)*輪的四諦說。四諦是佛法綱宗:苦與集,是生死苦迫的因果事實(shí);滅是苦集的息滅;道是滅苦集的道。 [P129] 在四諦中,佛法只是解脫生死苦而歸于涅槃的寂滅。佛弟子在佛法中修行,以解脫生死,證入涅槃為最高理想。或說聲聞乘修四諦法(15),也只是這一普遍事實(shí)的敘述。二、在佛陀遺體、遺物、遺跡的崇奉中,佛的崇高偉大,被強(qiáng)力的宣揚(yáng)起來。佛與弟子間的差別,也被深深的發(fā)覺出來。發(fā)現(xiàn)『阿含經(jīng)』中,佛以求成「無上菩提」──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anuttara-samyak-sam!bodhi 為目的;與聲聞弟子們以涅槃為理想,似乎有些不同。本來,聲聞弟子證果時(shí),經(jīng)上也說:「得須陀洹,不墮惡趣法,決定正向三菩提」(「正覺」)(16)。決定趣向三菩提,不正是聲聞弟子的目標(biāo)嗎?如佛于波羅奈Va^ra^n!asi^轉(zhuǎn)*輪:*輪是佛心中的菩提,在弟子心中顯現(xiàn)出來,從此至彼,所以比喻為轉(zhuǎn)*輪。佛與聲聞弟子所證的正法,是沒有差別的。然在佛教界,一般以「前蘊(yùn)滅,后蘊(yùn)不復(fù)生」,證入涅槃為目的;菩提,似乎只是達(dá)成理想的工具一樣。在這普遍的情形下,形成了這樣的差別:佛以成無上菩提為目的,聲聞弟子以證入涅槃為目的。三、部派分化過程中,釋尊過去生中的事,或「本生」,或「譬喻」,更多更廣的傳布開來,為當(dāng)時(shí)佛教界所公認(rèn)。佛在過去生中的修行,與聲聞弟子不一樣。釋尊在過去生中,流轉(zhuǎn)于無量無數(shù)的生死中,稱之為聲聞s/ra^vaka、辟支佛pratyeka-buddha,都不適當(dāng)。這么多的廣大修行,多生累劫,總不能沒有名稱。佛是以求成無上菩提為理想的,所以稱為菩薩bodhisattva ,就是勇于求成(無上)菩提的人。這一名稱,迅速為當(dāng)時(shí)佛教界所公認(rèn)。這一名稱,約成立于 [P130] 西元前二00年前后。由于解說不一,引起上座部論師們的反應(yīng),作出以「成就相異熟業(yè)」為菩薩的論定。上座部各派的意見相同,所以其時(shí)間不會太遲。至于Bha^rhut塔上的銘刻,仍作「世尊入胎」、「世尊髻之祭」,而不用菩薩名稱,只是沿用『阿含經(jīng)』以來的語法,不足以證明當(dāng)時(shí)佛教界,還沒有菩薩一詞。

  菩薩,是菩提薩埵的簡稱,菩提與薩埵的綴合語。菩提與薩埵綴合所成的菩薩,他的意義是什么?在佛教的發(fā)展中,由于菩薩思想的演變,所以為菩薩所下的定義,也有不同的解說。菩提 bodhi,譯義為「覺」,但這里應(yīng)該是「無上菩提」。如常說的「發(fā)菩提心」,就是「發(fā)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菩提是佛菩提、無上菩提的簡稱,否則泛言覺悟,與聲聞菩提就沒有分別了。菩(提)薩(埵)的意義,『初期大乘佛教之研究』,引述Har Dayal所著書所說── 菩薩的七種意義;及西藏所傳,菩薩為勇于求菩提的人(17)。今依佛教所傳來說:薩埵sattva 是佛教的熟悉用語,譯義為「有情」──有情識或有情愛生命。菩薩是求(無上)菩提的有情,這是多數(shù)學(xué)者所同意的。依古代「本生」與「譬喻」所傳的菩薩,也只是求無上菩提的有情。然求菩提的薩埵,薩埵內(nèi)含的意義,恰好表示了有情對于(無上)菩提的態(tài)度。初期大乘經(jīng)的『小品般若經(jīng)』,解說「摩訶(大)薩埵」為「大有情眾最為上首」,薩埵還是有情的意義 。『大品般若經(jīng)』,更以「堅(jiān)固金剛喻心定不退壞」,「勝心大心」,「決定不傾動心」,「真利樂心 [P131] 」,「愛法、樂法、欣法、熹法」──五義,解說于「大有情眾當(dāng)為上首」的意義(18)。所舉的五義,不是別的,正是有情的特性。生死流轉(zhuǎn)中的有情,表現(xiàn)生命力的情意,是堅(jiān)強(qiáng)的,旺盛的。是情,所以對生命是愛、樂、欣、熹的。釋尊在成佛不久,由于感到有情的「愛阿賴耶,樂阿賴耶,欣阿賴耶,!6槱阿賴耶」,不容易解脫,而有想入涅槃的傳說(19)。但這種情意:如改變方向,對人,就是「真利樂心」;對正法──無上菩提,就是「愛法、樂法、欣法、!6槱法」心。菩薩,只是將有情固有的那種堅(jiān)定、愛著的情意特性,用于無上菩提,因而菩薩在生死流轉(zhuǎn)中,為了無上菩提,是那樣的堅(jiān)強(qiáng),那樣的愛好,那樣的精進(jìn)。仁掀吡x中,第六,薩埵是「附著」義;第七,是「力義」;西藏傳說為「勇心」義,都與『般若經(jīng)』所說相合。所以,菩薩是愛樂無上菩提,精進(jìn)欲求的有情。如泛說菩提為覺,薩埵為有情(名詞),就失去菩薩所有的,無數(shù)生死中勤求菩提的特性。

  注【20-001】『相應(yīng)部』「緣起相應(yīng)」(南傳一三?六──一五)。

  注【20-002】『雜阿含經(jīng)』卷一五(大正二?一0一上──中)。

  注【20-003】『中阿含經(jīng)』卷一七『長壽王本起經(jīng)』(大正一?五三六下)。卷一八『天經(jīng)』(大正一?五三九中)。卷二五『念經(jīng)』(大正一?五八九上)。卷五六『羅摩經(jīng)』(大正一?七七六上)。

  注【20-004】『中部』(一二八)『隨煩惱經(jīng)』(南傳一一下?二00)。『增支部』「八集」(南傳二一?二四一)。 [P132] 『中部』(一九)『雙考經(jīng)』(南傳九?二0六)!褐胁俊(二六)『圣求經(jīng)』(南傳九?二九四)。

  注【20-005】『長阿含經(jīng)』卷一『大本經(jīng)』(大正一?三下)。

  注【20-006】干舄龍祥『本生經(jīng)類思想史之研究』(六六──六七)。

  注【20-007】『中阿含經(jīng)』卷一三『說本經(jīng)』(大正一?五0九下──五一0下)。

  注【20-008】『長部』(二六)『轉(zhuǎn)輪圣王師子吼經(jīng)』(南傳八?九二──九四) 。

  注【20-009】『長阿含經(jīng)』卷六『轉(zhuǎn)輪圣王修行經(jīng)』(大正一?四一下──四二中)。

  注【20-010】『四分律』卷三一(大正二二?七八四上──七八五下)!涸鲆及⒑(jīng)』卷一一(大正二?五九七中──五九九下)!悍鸨拘屑(jīng)』卷三(大正三?六六五上──六六六中) 。

  注【20-011】『過去現(xiàn)在因果經(jīng)』卷一(大正三?六二0下)。

  注【20-012】『修行本起經(jīng)』(大正三?四六一下)。

  注【20-013】『四分律』卷三一(大正二二?七七九中──七八六下)。

  注【20-014】『論事』(南傳五七?三六三──三七一)。

  注【20-015】『妙法蓮華經(jīng)』卷一(大正九?三下)。

  注【20-016】『雜阿含經(jīng)』卷三0(大正二?二一五下)!合鄳(yīng)部』「預(yù)流相應(yīng)」(南傳一六下?二四五)。

  注【20-017】 平川彰『初期大乘佛教之研究』(一八一──一八二)。

  注【20-018】『大般若波羅蜜多經(jīng)』卷四一一(大正七?六0上──六一上)。 [P133]

  注【20-019】『成唯識論』卷三引經(jīng)(大正三一?一五上)。此經(jīng)語本出律部,編入『增壹阿含』。

  第二項(xiàng) 菩薩修行的階位

  成佛以前,為了求得無上菩提,久修大行的,名為菩薩。菩薩過去生中的久遠(yuǎn)修行,功德展轉(zhuǎn)增上,這是當(dāng)然的事。對無量本生(1)所傳說的釋尊過去生中的修行,古人漸漸的分別前后,而菩薩的修行階位,也就逐漸的顯示出來,這是大乘菩薩行位說的淵源。

  屬于法藏部Dharmaguptaka的『佛本行集經(jīng)』,說菩薩有「四種微妙性行」。屬于說出世部Lokottarava^din的『大事』,也說到「四行」。法藏部出于分別說部 Vibhajyava^din ,說出世部出于大眾部Maha^sa^m!ghika,部派的系統(tǒng)不同,而所說卻相近?赡苁牵赫f出世部的教區(qū),在梵衍那Ba^miya^n(2),即今Ghorband河與Indu河上流,梵衍那溪谷山地(3);法藏部盛行于罽賓,化區(qū)相近,所以有共同的傳說!杆男小故(4):

  圖片

  『佛本行集經(jīng)』    『大事』

  自性行           自性行prakr!ti-carya^

  愿性行           愿行pran!idha^na-carya^

  順性行           順行anuloma-carya^

  [P134]

  轉(zhuǎn)性行           不退行anivartana-c.

  依『佛本行集經(jīng)』,一、「自性行」:在沒有發(fā)愿成佛以前,「本性已來,賢良質(zhì)直,順父母教,信敬沙門及婆羅門,善知家內(nèi)尊卑親疏,知已恭敬承事無失。具足十善,復(fù)更廣行其余善業(yè)」,這是菩薩種姓。雖沒有發(fā)心,也不一定見佛,卻已成就了重道德,重宗教,又能多作慈善事業(yè)的性格。這是生成了的菩薩種姓,也可能是從積集善根,成就這樣的菩薩法器。二、「愿性行」:是發(fā)愿希求無上菩提。三、「順性行」:是隨順本愿,修六波羅蜜多成就的階段。四、「轉(zhuǎn)性行」:依『大事』是「不退轉(zhuǎn)行」,就是供養(yǎng)然燈佛Di^pam!kara,蒙佛授記階段!悍鸨拘屑(jīng)』說:「如我供養(yǎng)然燈世尊,依彼因緣,讀誦則知」。這是說,供養(yǎng)然燈佛,蒙佛授記的事,讀誦然燈佛授記「因緣」,就可以明白。然燈佛授記,正是不退轉(zhuǎn)位。所以『佛本行集經(jīng)』與『大事』,所說的意義相同;『佛本行集經(jīng)』的「轉(zhuǎn)性行」,應(yīng)該是「不退轉(zhuǎn)性」的訛脫。四性行,明確的分別出菩薩的行位──種性位,發(fā)心位,隨順修行位,不退轉(zhuǎn)位。后三位,與『小品般若經(jīng)』說相合。

  釋尊過去生中的修行,或依修行的時(shí)劫,逢見的如來,分別菩薩道的進(jìn)修階位。不過各部派的意見,是異說紛紜的。一、法藏部的『佛本行集經(jīng)』,從「身值三十億佛,皆同一號,號釋迦如來」起,到「善思如來」止(5),應(yīng)該是「自性行」位。從「示誨幢如來,……初發(fā)道心」(6), [P135] 是「愿性行」位!肝夷钔魺o量無邊阿僧祇劫」,有帝釋幢如來;這樣的佛佛相承,到勝上如來,「我身悉皆供養(yǎng)承事」(7),是「順性行」位。見然燈佛授記;再「過于阿僧祇劫,當(dāng)?shù)米鞣稹?8),是「不退轉(zhuǎn)性」位。然燈佛以來,從一切勝佛到迦葉佛,共十四佛(9)。二、說一切有部 Sarva^stiva^din說,發(fā)心以來,是經(jīng)三大阿僧祇劫,又百大劫成佛的,如『阿毗達(dá)磨大毗婆沙論』卷一七七──一七八(大正二七?八九一中──八九二下)說:

  「過去久遠(yuǎn),人壽百歲時(shí),有佛名釋迦牟尼,出現(xiàn)于世。……時(shí)有陶師,名曰廣熾,…… 愿我未來當(dāng)?shù)米鞣稹?hellip;…發(fā)是愿后,乃至逢事寶髻如來,是名初劫阿僧企耶滿。從此以后,乃至逢事然燈如來,是名第二劫阿僧企耶滿。復(fù)從此后,乃至逢事勝觀(即毗婆尸)如來,是名第三劫阿僧企耶滿。此后復(fù)經(jīng)九十一劫,修妙相業(yè),至逢事迦葉波佛時(shí),方得圓滿」。 「初劫阿僧企耶,逢事七萬五千佛,最初名釋迦牟尼,最后名寶髻。第二劫阿僧企耶,逢事七萬六千佛,最初即寶髻,最后名然燈。第三劫阿僧企耶,逢事七萬七千佛,最初即然燈,最后名勝觀。于修相異熟業(yè)九十一劫中,逢事六佛,最初即勝觀,最后名迦葉波。當(dāng)知此依釋迦菩薩說」。

  『根本說一切有部毗奈耶藥事』,傳說的三阿僧企耶中劫逢事諸佛,與論師說有些不同! [P136] 藥事』的長行與偈頌,也小有出入,如長行的寶髻佛(與論師同),偈頌作帝釋幢佛(10)。這可見對于菩薩行的傳說,意見是多么紛紜!說一切有部所傳,然燈佛以后,又過一阿僧祇劫,與『佛本行集經(jīng)』說相合。三、銅鍱部Ta^mras/a^t!i^ya所傳,如『佛種姓經(jīng)』說:從然燈佛授記,到迦葉佛,經(jīng)歷了「四阿僧祇又十萬劫」。授記以前,沒有留下傳說。從然燈佛起,逢事二十四佛,才圓滿成佛(11)。四、說出世部的『大事』說:自性行時(shí)期,釋尊過去逢Apara^jitadhvaja佛。愿行時(shí)期,逢過去的釋迦牟尼S/a^kyamuni佛而發(fā)心,與說一切有部說相合。順行時(shí)期,逢 Samita^vin佛。不退行時(shí)期,見然燈佛而得授記(12)。依上來四說,可見部派間對釋尊過去生中,所經(jīng)時(shí)劫,所逢見的佛,傳說是不完全一致的。修行三大阿僧祇劫成佛,是說一切有部的傳說(可能與大眾部相同),為后代北方的論師所通用,其實(shí)并不一定。所以『大智度論』這樣說:「佛言無量阿僧祇劫作功德,欲度眾生,何以故言三阿僧祇劫?三阿僧祇劫有量有限」(13)。無量阿僧祇劫,『佛本行集經(jīng)』也有此說(14),不一定是大乘者的創(chuàng)說。又梁譯『攝大乘論釋』說:「有五種人,于三阿僧 只劫修行圓滿;或七阿僧祇劫;或三十三阿僧祇劫」(15)。后二說,是梁譯所獨(dú)有的!赫摗徽f七阿僧只劫,是「余部別執(zhí)」,「別部執(zhí)」(16),也應(yīng)該是部派的異說。

  菩薩修行的階位,大乘立有種種行位。部派佛教中,也有「十地」說。如『修行本起經(jīng)』說:「積德無限,累劫勤苦,通十地行,在一生補(bǔ)處」(17)。『太子瑞應(yīng)本起經(jīng)』(可能屬化地部﹞ [P137] 說:「修道德,學(xué)佛意,通十地行,在一生補(bǔ)處」(18)!哼^去現(xiàn)在因果經(jīng)』說:「功行滿足,位登十地,在一生補(bǔ)處」(19)。這些不明部派的佛傳,都說到了十地。『佛本行集經(jīng)』,在所說「一百八法明門」中,也說:「從一地至一地智」(20)。十地說似乎為各部派所采用,雖然內(nèi)容不一定相同,F(xiàn)存說出世部的『大事』,有明確的十地說,十地是(21): 初「難登地」dura^roha^ 二「結(jié)合地」baddhama^na^ 三「華莊嚴(yán)地」pus!paman!d!ita 四「明輝地」rucira^ 五「應(yīng)心地」cittaviatara^ 六「妙相具足地」ru^pavati^ 七「難勝地」durjaya^ 八「生誕因緣地」janmanides/a 九「王子位地」yauvara^jyta^ 十「灌頂?shù)亍筧bhis!eka

  『大事』的十地說:初地是凡夫而自覺發(fā)心的階位。第七地是不退轉(zhuǎn)地。第八生誕因緣,第 [P138] 九王子,第十灌頂,這是以世間正法化世的輪王,比擬以出世法化世的佛。輪王誕生,經(jīng)王子,也就是太子位,然后灌頂。灌頂,是印度國王登位的儀式,灌了頂就成為(國)輪王。十地的生誕因緣,是成佛的因緣圓滿,決定要誕生了。王子位,是從兜率天下降,出胎,直到菩提樹下坐。灌頂位,就是成佛。這一十地說,與大乘「發(fā)心」等「十住(地)」說,及「歡喜」等「十地」說,都有類似的地方,特別是十住說。第七不退住,第八童真住,第九法王子住,第十灌頂住 ──這四住,與『大事』的(七──十)后四地,無論是名稱,意義,都非常相近。初發(fā)心住,也與初難登地相當(dāng)!捍笫隆皇嘏c大乘的十住說,有著非常親密的關(guān)系。歡喜等十地,雖名稱不同,然第五難勝地sudurjaya^,與『大事』的第七難勝地durjaya^相近;第十法云地,經(jīng)說十方諸佛放光,為菩薩灌頂(22),也保存最后灌頂?shù)墓帕x。部派的十地說,彼此不一定相合,但依『大事』的十地說,也足以看出與大乘菩薩行位的關(guān)系。

  注【21-001】『七萬七千本生諸經(jīng)』,見『付法藏因緣傳』卷二(大正五0?三0四下)。

  注【21-002】『大唐西域記』卷一(大正五一?八七三中)。

  注【21-003】『望月佛教大辭典』(四六七四)。

  注【21-004】『佛本行集經(jīng)』卷一(大正三?六五六下)!捍笫隆籑aha^vastuV01.I.PP.1.46-63.

  注【21-005】『佛本行集經(jīng)』卷一(大正三?六五五下──六五六中)。 [P139]

  注【21-006】『佛本行集經(jīng)』卷一(大正三?六五六中)。

  注【21-007】『佛本行集經(jīng)』卷一──二(大正三?六五七上──六五九中)。

  注【21-008】『佛本行集經(jīng)』卷四(大正三?六六八中)。

  注【21-009】『佛本行集經(jīng)』卷四(大正三?六六九上──六七二上)。

  注【21-010】『根本說一切有部毗奈耶藥事』卷一五(大正二四?七三中、七四上──七五上)。

  注【21-011】『佛種姓經(jīng)』(南傳四一?二一九以下)。

  注【21-012】『大事』Maha^vastuVo1.I.pp.1.46-63.

  注【21-013】『大智度論』卷四(大正二五?九二中)。

  注【21-014】『佛本行集經(jīng)』卷一(大正三?六五七上)。

  注【21-015】『攝大乘論釋』卷一一(大正三一?二二九中)。

  注【21-016】『攝大乘論釋』卷一一(大正三一?二三0上──下)。

  注【21-017】『修行本起經(jīng)』卷上(大正三?四六三上)。

  注【21-018】『太子瑞應(yīng)本起經(jīng)』卷上(大正三?四七三中)。

  注【21-019】『過去現(xiàn)在因果經(jīng)』卷一(大正三?六二三上)。

  注【21-020】『佛本行集經(jīng)』卷六(大正三?六八二中)。

  注【21-021】 Mah^avastu(大事)vol.I.p.76. [P140]

  注【21-022】『大方廣佛華嚴(yán)經(jīng)』卷二七(大正九?五七二中)。

  第三項(xiàng) 菩薩行──波羅蜜多

  釋尊過去生中的修行,雖各部派的分類不一致,而都是稱之為波羅蜜多(或簡譯為「波羅蜜」)的。波羅蜜多pa^ramita^,譯義為「度」,「到彼岸」!捍笾嵌日摗徽f:「于事成辦,亦名到彼岸」。附注說:「天竺俗法,凡造事成辦,皆言到彼岸」(1)。在一般習(xí)用語言中,波羅蜜多有「究竟」、「完成」的意義。如『中部』『不斷經(jīng)』,稱贊舍利弗S/a^riputra,于戒、定、慧、解脫,能得自在,得究竟(2);得究竟就是pa^rami^patta的義譯。所以,波羅蜜多是可用于果位的。這是修行所成就的,從此到彼的實(shí)踐道,也就名為波羅蜜多,是「因得果名」。這是能到達(dá)究竟的,成為菩薩行的通稱。

  菩薩的波羅蜜多行,在分類方面,也是各部的意見不一,如『阿毗達(dá)磨大毗婆沙論』卷一七八(大正二七?八九二上──中)說:

  「如說菩薩經(jīng)三劫阿僧企耶,修四波羅蜜多而得圓滿,謂施波羅蜜多,戒波羅蜜多,精進(jìn)波羅蜜多,般若波羅蜜多。……外國師說:有六波羅蜜多,謂于前四,加忍、靜慮。迦濕彌羅國諸論師言:后二波羅蜜多,即前四所攝。……復(fù)有別說六波羅蜜多,謂于前四,加 [P141] 聞及忍」。

  迦濕彌羅Kas/mi^ra論師,是說一切有部Sarva^stiva^din的毗婆沙師Vibha^s!a^,立四波羅蜜多──施、戒、精進(jìn)、般若!竿鈬鴰煛梗诿Q上看來,是迦濕彌羅以外的外國師。然依『大毗婆沙論』所見,在思想上,外國師與「西方師」,「犍陀羅Gandha^ra師」,大致相近(3)。所以外國師是泛稱古代罽賓區(qū)的佛教。外國師立六波羅蜜多──施、戒、忍、精進(jìn)、靜慮、般若。在部派中,流行于罽賓的法藏部Dharmaguptaka的『佛本行集經(jīng)』,梵衍那 Ba^miya^n說出世部Lokottarava^din『大事』的『多佛品』,不明部派的『修行本起經(jīng)』,都說到六波羅蜜多(4)。『根本說一切有部毗奈耶藥事』說:「修行滿六波羅蜜」(5),是根本說一切有部的律師說!涸鲆及⒑(jīng)』『序品』說:「人尊說六度無極」(6),傳說為大眾部 Maha^s^am!ghika說。六波羅蜜多,是多數(shù)部派所通用的,所以大乘佛法興起,也立六波羅蜜多。另一派的六波羅蜜多說,是:施、戒、聞、忍、精進(jìn)、般若。菩薩波羅蜜多行,不立禪(靜慮)波羅蜜多,與迦濕彌羅論師相同,這是值得注意的。

  銅鍱部Ta^mras/a^t!i^ya所傳:覺音Buddhaghos!a引『佛種姓』 頌,立十波羅蜜多:施、戒、出離、智慧、精進(jìn)、忍、真諦、決定、慈、舍(7)。然『小部』的『譬喻』中,『佛譬喻』與之相當(dāng)?shù),為六九──七二頌,似乎沒有說到智慧。文中的「無上之悟」,是波羅蜜多圓滿 [P142] 的果證,不屬于因行。頌中說:「行真諦加持,真諦波羅蜜滿足」(8)。加持adhit!t!ha^na,即「真諦決定」──「決定」的異譯。依此文,加持(決定)是否可以離真諦而別立呢!『所行藏』分三段──施、戒、出離等,在出離段中,說到了出離、決定、真實(shí)、慈悲、舍──七波羅蜜。但在攝頌中,又說到忍波羅蜜,與十波羅蜜不相符合(9)。銅鍱部古義,到底立幾波羅蜜多,似乎并沒有明確的定論。因此想到,『佛譬喻』初頌說:「三十波羅蜜多滿」(10)!溉,不知是什么意義!也許是初說三波羅蜜多,其后又成立十波羅蜜多。后人綜合的說「三十波羅蜜多」,安在『佛譬喻』的最初吧!銅鍱部所傳波羅蜜多,有「真諦加持」,這是與「諦語」有關(guān)的;蛴兄,或沒有智,同樣的都沒有禪定,與迦濕彌羅論師相合。

  釋尊過去生中事──「本生」與「譬喻」的內(nèi)容,加以選擇分類,被稱為波羅蜜多的,或四、或六、或八、或十。波羅蜜多的名數(shù),雖有不同,而都是出于傳說中的「本生」或「譬喻」。依釋尊所行的而一般化,成為一切菩薩所共行的波羅蜜多。銅鍱部所傳(八波羅蜜),本沒有般若波羅蜜多,這是很有意義的。因?yàn)榘闳羰亲C悟的,如菩薩而有智慧,那就要證入實(shí)際了。所以無上菩提是果證,而不是波羅蜜多行。但在罽賓區(qū)的佛教,一般都公認(rèn)般若為波羅蜜多。在釋尊過去所行事,那些是般若波羅蜜多呢?『大毗婆沙論』說:「菩薩名瞿頻陀,精求菩提,聰慧第一,論難無敵,世共稱仰」(11)。瞿頻陀Govinda是『長阿含經(jīng)』的大典尊(12)。而『根有律藥 [P143] 事』又別說:「皆由口業(yè)真實(shí)語,昔名藥物大臣時(shí),牛出梵志共論義,當(dāng)滿般若波羅蜜」(13)。『根有律』所說,是大藥的故事(14)。這二事,都只是世俗的聰敏,與體悟的般若不同。除六波羅蜜多一系外,佛教界多數(shù)不立禪波羅蜜多。康僧會所譯的『六度集經(jīng)』,舉「禪度無極」九章。「得禪法」、「比丘得禪」、「菩薩得禪」──三章,都是說明的,沒有本生或譬喻!柑拥枚U」三章,佛得禪,都是釋尊最后生事!赋1兴_本生」,是引用『般若經(jīng)』的,解說為釋尊本生,也與經(jīng)說不合。這樣,「禪度無極」九章,只有「那賴梵志本生」,可說是過去生中所行。在釋尊的「本生」與「譬喻」中,當(dāng)然有修禪的,但禪定帶有獨(dú)善的隱遁風(fēng)格,不能表現(xiàn)菩薩求無上道的精神。所以部派佛教所傳說的菩薩,是不重禪定的。在聲聞學(xué)者看來,菩薩是「不修禪定,不斷煩惱」的(15)!盒∑钒闳艚(jīng)』也說:菩薩不入深定(16),因?yàn)槿肷疃ǎ型宿D(zhuǎn)聲聞果的可能。部派佛教所傳的(原始的)菩薩,或不重般若,或不重禪定。天臺宗稱之為「事六度菩薩」,是很適當(dāng)?shù)拿Q!那時(shí)代傳說的菩薩,的確是從事實(shí)的實(shí)踐中去修菩薩行的!

  波羅蜜多,最通遍流傳的,是六波羅蜜多。在大乘佛法興起時(shí),有『六波羅蜜經(jīng)』(17),大約與『六度集經(jīng)』為同性質(zhì)的教典。從釋尊的「本生」與「譬喻」中,選擇多少事,約六波羅蜜而編為六類,作為大乘行者,實(shí)行六波羅蜜多──菩薩道的模范,為最早的大乘經(jīng)之一。

  注【22-001】『大智度論』卷一二(大正二五?一四五中)。 [P144]

  注【22-002】『中部』(一一一)『不斷經(jīng)』(南傳一一下?七)。

  注【22-003】拙著『說一切有部為主的論書與論師之研究』(三0五──三0七)。

  注【22-004】『佛本行集經(jīng)』卷一(大正三?六五六下)。Maha^vastu(大事)Ⅲ. P, 26.!盒扌斜酒鸾(jīng)』卷上(大正三?四六三上)。

  注【22-005】『根本說一切有部毗奈耶藥事』卷一五(大正二四?七五下)。

  注【22-006】『增壹阿含經(jīng)』卷一(大正二?五五0上)。

  注【22-007】『本生』『因緣物語』(南傳二八?三五──五0、九五──九七)。

  注【22-008】『譬喻』『佛譬喻』(南傳二六?一0)。

  注【22-009】『所行藏』(南傳四一?三六三以下)。

  注【22-010】『譬喻』『佛譬喻』(南傳二六?一)。

  注【22-011】『阿毗達(dá)磨大毗婆沙論』卷一七八(大正二七?八九二中)。

  注【22-012】『長阿含經(jīng)』卷五『典尊經(jīng)』(大正一?三一中──三四上)!洪L部』(七)『大典尊經(jīng)』,同。

  注【22-013】『根本說一切有部毗奈耶藥事』卷一五(大正二四?七五下)。

  注【22-014】『根本說一切有部毗奈耶雜事』卷二七?二八所說。

  注【22-015】『佛說觀彌勒菩薩上生兜率陀天經(jīng)』(大正一四?四一八下)。

  注【22-016】『小品般若波羅蜜經(jīng)』卷七(大正八?五六八下)。 [P145]

  注【22-017】『佛說阿彌陀三耶三佛薩樓佛檀過度人道經(jīng)』卷下(大正一二?三0九下)。『遺曰摩尼寶經(jīng)』(大正一二 ?一八九下)。

  第四項(xiàng) 菩薩的身分

  過去生中,釋尊還在生死流轉(zhuǎn)中。經(jīng)久遠(yuǎn)的時(shí)間,一生又一生的修行,到底那時(shí)以什么身分來修菩薩道呢?在北方,釋尊的「本生」與「譬喻」,沒有留下完整的編集。南傳的銅鍱部 Ta^mras/a^t!i^ya,集成了釋尊的『本生』五四七則。依『本生』而分別每一本生的主人──釋尊前生的身分,就可以明白,修菩薩道者的不同身分。『大乘佛教成立論序說』,附有本生菩薩不同身分的調(diào)查表,今簡略的引錄如下(1):

  「天神」:大梵天[四則]?帝釋[二0]?樹神[二一]?傷枯樹住神[一]?Nim!ba樹住神[一]?瘤樹住神[一] .管狀草住神[一]?海神[三]?空住神[一]?天王[三]?天子[六]?天神[六]?Kinnara[一] 「宗教師」:苦行者[六0]?游行者[四]?邪命者[一]?出家人[二]?教團(tuán)師[一三]?教師[一八]?弟子[二] ?婆羅門教師[二]?婆羅門[一七]?司祭[一五]?賢者[二六] 「王臣」:王[五七]?Narinda[一]?王子[一八]?王甥[一]?塞迦授王[一]?大臣[二七]?司法官[一] 「平民」:長者[二三]?資產(chǎn)者[二],家產(chǎn)者[二]?地主[一]?商人[四]?隊(duì)商[七]?谷物商[二]?識馬者[一] [P146] ?理發(fā)師[一]?大工[一]?陶工[一]?鍛冶工[一]?農(nóng)夫[二]?石工[一]?醫(yī)師[一]?象師[一]?役者之子[一]? 歌手[一]?鼓手[一]?吹貝者[一]?番人[一]?估價(jià)者[一]?旃陀羅[五]?盜[二]?詐欺師[一]?隊(duì)商女所生子 [一]?婆羅門與夜叉所生子[一]?弟子[一] 「旁生」:猿王[八]?猿[二]?鹿[九]?獅子[一0]?Kuran%gamr!ga[二]?象主[三]?象[一]?豺[二]?龍象[七] ?象[一]?馬[二]?駿馬[二]?牛[四]?水牛[一]?犬[一]?兔[一]?豚[一]?Mu^sika[二] 鳥[六]?白鵝[六]?Suka[六]?鳩[六]?Vat!t!aka[四]?La^pa[一]?Gijjha[四]?孔雀[三]?赤鵝[二]?Tittira[二] ?Ka^ka[二]?Suva[二]?金翅鳥[二]?金鵝[二]?白鳥[一]?角鳥[一]?水鳥[一]?Rukkhakot!t!hasakun!a [一]?Kun!a^la[一] Godha[三]?青蛙[一]?魚[三]

  從上表所見的本生的主人翁,可了解當(dāng)時(shí)印度文明的特性。宗教師占三分之一弱,苦行者共六0人,這是印度宗教界的反映。婆羅門不多。人類以外,天神(樹神等是鬼趣)在民間信仰中,與人類有密切關(guān)系。旁生──鳥獸等故事,還生動的保有古代的傳說。如依文字形式的敘述而論,修菩薩道的,可以是人,可以是鬼神,也可以是禽獸。人們(出家眾在內(nèi))由于對釋尊的無限崇敬,探發(fā)釋尊過去生中的大行,而產(chǎn)生這些(人、天神、鳥獸)「本生」與「譬喻」,成為普及一般的通俗佛教。傳統(tǒng)的僧伽佛教,傳承了古型的經(jīng)、律,及深究的阿毗達(dá)磨。如貫徹「諸 [P147] 傳所說,或然不然」(2)的方針,從本生的寓意,去闡明菩薩大行,相信大乘佛法的開展,會更平實(shí)些。但在一般佛教的傳說下,通俗弘化的「譬喻師」們,也引用「本生」故事,來作為教化的題材。僧團(tuán)失去指導(dǎo)解說的力量,受一般通俗化的影響,反而作為事實(shí)去接受這些傳說(鳥獸等)。對于未來興起的大乘菩薩,有著深切的影響。如『華嚴(yán)經(jīng)』『入法界品』所見的善知識,就有: 菩薩[六] 大天[一]?地神[一]?夜天[八]?圓滿天[一] 比丘[五]?比丘尼[一]?仙人[一]?外道[一]?婆羅門[二]?王[二]?醫(yī)師[一]?船師[一]?長者[一一]?優(yōu)婆夷 [四]?童子[四]?童女[三]?女[二]

  天(神)菩薩占有重大成分。沒有旁生菩薩,到底是時(shí)代進(jìn)步了。

  「本生」、「譬喻」中的菩薩,每出在沒有佛法的時(shí)代,所以不一定有信佛的形式。外道、仙人,也可以是菩薩,這是本生所明白顯示的。菩薩是難得的,偉大的,經(jīng)常是個(gè)人,所以菩薩的風(fēng)格,多少帶有個(gè)人的、自由的傾向,沒有傳統(tǒng)佛教過著集體生活的特性。這些,對于大乘佛法,都會給以一定程度的影響。

  注【23-001】山田龍城『大乘佛教成立論序說』(一五九──一六0)。 [P148]

  注【23-002】『阿毗達(dá)磨大毗婆沙論』卷一八三(大正二七?九一六中)。

  第五項(xiàng) 平實(shí)的與理想的菩薩

  崇仰釋尊的偉大,引發(fā)了釋尊過去生大行的思想,以「本生」、「譬喻」、「因緣」的形式,在佛教界流傳出來。這雖是一般(在家與出家)佛教的傳說,但很快的受到部派間的普遍承認(rèn)。展轉(zhuǎn)傳說,雖不知在那里說,為誰說,而都承認(rèn)為佛說。這些釋尊過去生中的大行,為各部派所容認(rèn),就不能只是傳說了。論法者dharmakathika、阿毗達(dá)磨者abhidharmika,當(dāng)然要加以論究,納入自宗的法義體系。于是確定菩薩的修行項(xiàng)目──波羅蜜多有幾種;從發(fā)愿到成佛,經(jīng)過多少時(shí)間,多少階位。而最重要的,菩薩是異生pr!thagjana──凡夫,還是也有圣者。在部派中,有兩派的見解不同,如『異部宗輪論』(大正四九?一六上──下)說:

  「說一切有部本宗同義:……應(yīng)言菩薩猶是異生。諸結(jié)未斷,若未已入正性離生,于異生地未名超越」。 「其雪山部本宗同義:謂諸菩薩猶是異生」。

  說一切有部Sarva^stiva^din、雪山部Haimavata,還有銅鍱部Ta^mras/a^t!i^ya,以為一直到菩提樹下坐的菩薩,還是異生。為什么是異生?在菩薩的「本生」中,或是樹神等鬼 [P149] 趣,或是鳥獸等旁生趣,圣者是不會生在這惡趣中的。而且,現(xiàn)實(shí)的釋迦菩薩,曾娶妃、生子。出家后,去從外道修學(xué),修了六年的長期苦行。在菩提樹下,還起貪、恚、癡──三不善尋,可見沒有斷煩惱,不是圣者模樣。所以菩薩一定是異生,直到一念頓證無上菩提,才成為大圣佛陀。這是上座部Sthavira系的菩薩觀。

  大眾部Maha^sa^m!ghika方面,如『論事』所傳安達(dá)羅派Andhraka的見解(1)說:

  「菩薩于迦葉佛之教語入決定」。 「菩薩因自在欲行,行墮處,入母胎,從異師修他難行苦行」。

  安達(dá)羅派,是王山Ra^jagiriya、義成Siddhattha、東山住Pu^rvas/aila、西山住 Aparas/aila──四部的總稱,是大眾部在南印度分出的部派。這四派,都以為:釋尊過去聽迦葉佛Ka^s/yapa的教說而入「決定」nya^ma。『論事』評破菩薩聽迦葉佛說法而證入的見解;入決定就是證入「離生」,如那時(shí)入決定,釋尊那時(shí)就應(yīng)該是圣者了!案達(dá)羅派以為菩薩是有圣者的,所以說:「菩薩因自在欲行……難行苦行」。行墮處,是在惡趣的鬼神、旁生中。從異師修難行苦行,就是釋迦菩薩所行的。菩薩的入惡趣,入母胎,從外道修行,不是煩惱或惡業(yè)所使,而是圣者的「自在欲行」──隨自己的愿欲而行的。這與『異部宗輪論』的大眾部等說相合,如『論』(大正四九?一五下)說: [P150] 「一切菩薩入母胎中,皆不執(zhí)受羯剌藍(lán)、頞部曇、閉尸、鍵南為自體。一切菩薩入母胎時(shí),作白象形。一切菩薩出母胎時(shí),皆從右!6虎生。一切菩薩不起欲想、恚想、害想。菩薩為欲饒益有情,……隨意能往」。

  前四事,是最后身菩薩。一切末后身菩薩,雖然入母胎,但不以父母精血等為自體。從右!6虎 生,說明菩薩身的清凈。菩薩不會起三惡想。從外道去修學(xué),修苦行,都不是無知邪見,而是自愿這么行。菩薩的生在鬼神或旁生趣,那是隨愿力──「自在欲行」而生,不是為業(yè)力所牽引的。上來兩種不同的菩薩觀,上座部系是以現(xiàn)實(shí)的釋迦菩薩為本,而論及傳說中的本行菩薩。大眾部系,是以「本生」、「譬喻」中的鬼神(天)及旁生菩薩為主,推論為隨愿力生,充滿了神秘的理想的特性。

  大德法救Bhadanta-Dharmatra^ta,是說一切有部的「持經(jīng)譬喻者」!撼鲫捉(jīng)』序,稱之為「法救菩薩」(2)。繼承法救學(xué)風(fēng)的,為『尊婆須蜜菩薩所集論』的作者──婆須蜜Vasumitra 菩薩。法救比『發(fā)智論』主要遲一些,約在西元前一、二世紀(jì)間(3)。法救是持經(jīng)譬喻者,為說一切有部四大師之一,對菩薩的觀念,卻與大眾部系的見解相近,如『尊婆須蜜菩薩所集論』卷八(大正二八?七七九下)說:

  「尊曇摩多羅(法救)作是說:(菩薩墮惡道者),此誹謗語。菩薩方便,不墮惡趣。菩 [P151] 薩發(fā)意以來,求坐道場,從此以來,不入泥犁,不入畜生、餓鬼,下生貧窮處裸跣中。何以故?修行智慧,不可沮壞。復(fù)次,菩薩發(fā)意,逮三不退轉(zhuǎn)法:勇猛、好施、智慧,遂增益順從,是故菩薩當(dāng)知不墮惡法」。

  法救的意見,菩薩從發(fā)心以來,就不會墮入三惡趣,所以如說菩薩墮三惡趣,那是對于菩薩的誹謗。為什么能不墮惡趣?這是由于菩薩的「智慧(般若)不可沮壞」。正如『雜阿含經(jīng)』所說:「假使有世間,正見增上者,雖復(fù)百千生,終不墮惡趣」(4)!副旧怪,或說菩薩是鬼神,或說是鳥獸,這不是墮入,而是「菩薩方便」,菩薩入圣位以后的方便示現(xiàn)。這與安達(dá)羅派,舉「六牙白象本生」,說是菩薩「自在欲行」,是同一意義。『大智度論』也舉「六牙白象本生」(及「鳥、猴、象本生」)說:「當(dāng)知此象非畜生行報(bào),阿羅漢法中都無此心,當(dāng)知此為法身菩薩」(5)。法身菩薩的方便示現(xiàn),生于惡趣,是淵源于大眾部系,及北方的「持經(jīng)譬喻師」的。法救非常重視般若的力用,如說:菩薩「欲廣修般羅若故,于滅盡定心不樂入。……此說菩薩未入圣位」(6)。菩薩在凡夫位,重般若而不重深定(等到功德成就,定慧均等──第七地,就進(jìn)入不退轉(zhuǎn)的圣位),為菩薩修行六波羅蜜多,而以般若為攝導(dǎo)者的明證。這才能三大阿僧祇劫,或無量無數(shù)劫,長在生死流轉(zhuǎn)中,修佛道,度眾生。如依上座部論師們的見地,重視業(yè)力而不重般若與愿力的超勝,時(shí)常憂慮墮落,那誰能歷劫修習(xí)菩薩道呢! [P152]

  注【24-001】『論事』(南傳五七?三六六──三七一、又五八?四三五──四三七)。

  注【24-002】『出曜經(jīng)』卷一(大正四?六0九中)。

  注【24-003】拙作『說一切有部為主的論書與論師之研究』(二六五──二六八)。

  注【24-004】『雜阿含經(jīng)』卷二八(大正二?二0四下)。

  注【24-005】『大智度論』卷一二(大正二五?一四六下)。

  注【24-006】『阿毗達(dá)磨大毗婆沙論』卷一五三(大正二七?七八0上)。

  第三節(jié) 佛陀觀的開展

  第一項(xiàng) 三世佛與十方佛

  在「傳說」中,菩薩思想的發(fā)達(dá),以釋尊過去的「本生」為主。有關(guān)佛陀思想的開展,主要是「譬喻」與「因緣」。如七佛事是「大譬喻」──『大本經(jīng)』。釋尊的涅槃故事,是「涅槃譬喻」(1)。彌勒Maitreya未來成佛,是『中阿含經(jīng)』的『說本經(jīng)』。南傳也有『佛譬喻』。從「毗尼」中發(fā)展出來的佛傳,如『修行本起經(jīng)』、『太子瑞應(yīng)本起經(jīng)』,本起(或「本」或「本末」)正是因緣的義譯。所以與佛有關(guān)的問題,主要屬于十二分教的「譬喻」與「因緣」。 [P153]

  有關(guān)佛陀思想的開展與演化,還應(yīng)從釋尊說起。釋尊是現(xiàn)實(shí)人間的,歷史上真實(shí)存在的佛。佛教不是神教,佛不是唯一的神,而是修行成就的,究竟圓滿大覺者的尊稱。所以佛不是唯一的,而必然是眾多的(達(dá)到人人可以成佛的結(jié)論)。在釋尊成佛以前,早已有過多佛出世了,這是佛法的共同信念。佛是究竟圓滿的,到了「無欠無余」,不可能再增一些,或減少一些(可以減少些,就不圓滿)的境地,所以「佛佛道同」,「佛佛平等」;在解說上,也許說得多少不同,而到底是佛佛平等,沒有優(yōu)劣的。在覺悟的意義上。也是一樣,釋尊觀緣起而成等正覺,釋尊以前的六佛──共七佛,都是觀緣起而成等正覺的(2)。與釋尊同樣的七佛:毘婆尸Vipas/yin、尸棄S/ikhi、毘舍浮Vis/vabhu^、拘樓孫Krakucchanda、拘那含牟尼Kanakamuni 、迦葉Ka^s/yapa及釋迦牟尼S/a^kyamuni譬喻,在第二結(jié)集,集成四『阿含經(jīng)』時(shí),早已成立,而被編集于『長阿含經(jīng)』。七佛說的成立極早,西元一八九五年,在Nigliya村南方,發(fā)見阿育王As/oka所建的石柱,銘文說:「天愛喜見王灌頂十四年后,拘那含牟尼塔再度增建。灌頂二十年后,親來供養(yǎng)」(3)。這證實(shí)了過去佛說的成立,確乎是非常早的。七佛說,是早期的共有傳說。法藏部Dharmaguptaka的『佛本行集經(jīng)』,傳說十四佛(4);銅鍱部 Ta^mras/a^t!i^ya的『佛種姓經(jīng)』,傳說過去二十四佛(5),是七佛說的倍倍增加。過去佛,有更多的在佛教界傳說開來。 [P154]

  以前有過去佛,以后就有未來佛。未來彌勒成佛,也在第二結(jié)集前成立。說一切有部Sarva^stiva^din 編入『中阿含經(jīng)』(6);分別說Vibhajyava^din系編入『長阿含經(jīng)』(7)。彌勒是釋尊時(shí)代,從南方來的青年,見于『義品』、『波羅延品』,這是相當(dāng)早的偈頌集。第一結(jié)集時(shí),雖沒有編入「修多羅」與「祇夜」,但在「記說」部分,已引述而加以解說,這是依『雜阿含經(jīng)』而可以明白的(8)。在『波羅延品』中,帝須彌勒Tissa-metteyya與阿耆多Ajita,是二人;漢譯『雜阿含經(jīng)』也相同!褐邪⒑(jīng)』的『說本經(jīng)』,敘述彌勒成佛時(shí),同時(shí)說到阿耆多作輪王(9),也是不同的二人。但在大乘法中,彌勒是姓,阿逸多是名,只是一人,與上座部 Sthavira的傳說不合,可能為大眾部Maha^sa^m!ghika的傳說。未來彌勒佛的出現(xiàn),只是前佛與后佛──佛佛相續(xù)的說明。由于釋尊入涅槃,不再與世間相關(guān),僅有佛的法與舍利,留在世間濟(jì)度眾生。對于懷念釋尊所引起的空虛感,在一般信者,是不容易克服的。所以釋尊時(shí)代的彌勒,未來在這個(gè)世界成佛,而現(xiàn)在上生在兜率天Tus!ita,雖然遠(yuǎn)了些,到底是現(xiàn)在的,在同一世界的,還可能與信眾們相關(guān)。部分修學(xué)佛法的,于法義不能決了,就有上升兜率天問彌勒的傳說。在中國,釋道安發(fā)愿上生兜率見彌勒(10),就是依當(dāng)時(shí)上升兜率問彌勒的信念而來。這一信仰的傳來,是吳支謙(西元二二二──二五三)所譯的『惟曰雜難經(jīng)』。!6嗀須蜜Vasumitra 菩薩與羅漢問答,羅漢不能答,就入定上升兜率問彌勒(11)。這一信仰,相信是部派時(shí)代就存 [P155] 在的(大乘經(jīng)每稱譽(yù)兜率天)。西元五世紀(jì),還傳來上升兜率問彌勒的傳說,如(12):

  「佛馱跋陀羅……暫至兜率,致敬彌勒」。 「羅漢……乃為(智)嚴(yán)入定,往兜率宮諮彌勒」。 「罽賓……達(dá)摩曾入定往兜率天,從彌勒受菩薩戒」。

  西元四世紀(jì),傳說無著Asan%ga上升兜率問彌勒,傳出『瑜伽師地論』,也是這一信仰,F(xiàn)在兜率天的彌勒菩薩,多少彌補(bǔ)了佛(彌勒是未來佛)與信眾間的關(guān)切。但見彌勒菩薩,主要是法義的問答。能適應(yīng)一般信眾的,如沮渠京聲所譯的『佛說觀彌勒菩薩上生兜率陀天經(jīng)』。以歸依、持戒、布施作福,稱名的行法,求生兜率天上,可以從彌勒佛聽法修行。將來彌勒下生,也隨佛來生人間,成為易行道的一門。

  三世佛,不論傳出過去的佛有多少,對固有的佛法,不會引起什么異議。但現(xiàn)在的十方世界有佛出世──多佛同時(shí)出世說,在佛教界所引起的影響,是出乎意想以外了。『中阿含經(jīng)』卷四七『多界經(jīng)』(大正一?七二三下──七二四上)說:

  「若世中有二如來者,終無是處」。

  二佛不能同時(shí),是肯定的,不可能有例外的決定!褐胁俊慌c『增支部』,也有相同的說明 (13)。上座部系的論師們,繼承這一明確的教說,以為釋迦佛出世(其他的也一樣)時(shí),是沒有第 [P156] 二佛的。然在大眾部中,卻有不同的意見!赫撌隆辉u斥「十方世界有佛」說,覺音Buddhaghos!a 解說為大眾部的執(zhí)見(14)。大眾部系的十方現(xiàn)在有佛說,今檢得:

  說出世部:東方有Mr!gapatiskandha、Sim!hahanu、Lokaguru、Jn~a^nadvaja、 Sundara佛。南方有Anihata、Ca^runetra佛。西方有Ambara佛。北方有Pu^rn!acandra 佛(15)。 大眾部:「青眼如來等,為化菩薩故,在光音天」(16)。 大眾部(末派):「東方七恒河沙佛土,有佛名奇光如來至真等正覺,出現(xiàn)彼土」(17)。

  他方佛現(xiàn)在,是大眾部系說。法藏部Dharmaguptaka的『佛本行集經(jīng)』,還是先佛后佛相續(xù),沒有說多佛同時(shí),但后來可能已轉(zhuǎn)化為十方世界多佛并出的信仰者,如『入大乘論』卷下(大正三二?四三下──四四上)說:

  「曇無!5鵋多亦說是偈:……上下諸世尊,方面及四維,法身與舍利,敬禮諸佛塔。東方及北方,在世兩足尊,厥名曰難勝,彼佛所說偈」。

  曇摩!5鵋多Dharmagupta就是法藏。東北方有「難勝佛」,現(xiàn)在在世,不知難勝佛所說的偈頌,是什么。銅鍱部所傳『譬喻』中的『佛譬喻』,也有十方界多佛并出的思想,如(南傳二六?九──一一)說: [P157] 「此世有十方界,方方無有邊際;任何方面佛土,不可得以數(shù)知」(六四)。 「多數(shù)佛與羅漢,遍集而來(此土)。我敬禮與歸命,彼佛及與羅漢。諸佛難可思議,佛法思議叵及。是凈信者之果,難思議中之最」(七六──七七)!

  「本生」與「譬喻」的傳出,似乎釋尊過去生中,始終在這一世界修行;見到過去的多數(shù)佛,也始終在這一世界。于是「一切諸部論師皆說:一切諸佛皆從閻浮提出」(18)。或說:「一切諸牟尼,成道必伽耶;亦同迦尸國,而轉(zhuǎn)正*輪」(19);所以有「四處(成佛處、轉(zhuǎn)*輪處、降伏外道處、從天下降處)常定」的傳說。不但同時(shí)沒有二佛,先佛后佛都出于閻浮提Jambudvi^pa ──印度。這是注意此土而忽略了其他的世界。從『大智度論』及『入大乘論』,依聲聞法而批評「二佛不并」說的,主要為:一、十方世界無量無數(shù),是『雜阿含經(jīng)』所說的(20)。十方世界中,都有眾生,眾生都有煩惱,都有生老病死,為什么其他世界,沒有佛出世?二、『大智度論』卷九,引『長阿含經(jīng)』(大正二五?一二六上)說:

  「過去未來今諸佛,一切我皆稽首禮。如是我今歸命佛,亦如恭敬三世尊」。

  這一經(jīng)偈,暗示了釋迦佛以外,還有現(xiàn)在佛。有無量世界,無量眾生,應(yīng)該有同時(shí)出現(xiàn)于無量世界的佛。至于『多界經(jīng)』說同時(shí)沒有二佛,那是這一佛土,不可能有二佛同時(shí),并非其他佛土也沒有!憾嘟缃(jīng)』也說:沒有二輪王同時(shí),也只是約一世界說而已。同時(shí)多佛說興起,佛教 [P158] 界的思想,可說煥然一新!無量世界有無量佛現(xiàn)在,那些因釋尊入涅槃而感到無依的信者,可以生其他佛土去。菩薩修菩薩道,也可以往來其他世界,不再限定于這個(gè)世界了。多佛,就有多菩薩。一佛一世界,不是排外的,所以菩薩們?nèi)缬猩窳,也就可以來往于十方世界。佛世界擴(kuò)大到無限,引起佛菩薩們的相互交流。于是,十方世界的,無數(shù)的佛與菩薩的名字,迅速傳布出來,佛法就進(jìn)入大乘佛法的時(shí)代。

  注【25-001】拙作『原始佛教圣典之集成』(六0一)。

  注【25-002】『雜阿含經(jīng)』卷一五(大正二?一0一上──下)!合鄳(yīng)部』「因緣相應(yīng)」(南傳一三?六──一五)。

  注【25-003】『望月佛教大辭典』(六九三下)。

  注【25-004】『佛本行集經(jīng)』卷四(大正三?六七0下──六七二上)。

  注【25-005】『佛種姓經(jīng)』(南傳四一?二一九以下)。

  注【25-006】『中阿含經(jīng)』卷一三『說本經(jīng)』(大正一?五0九下──五一一中)。

  注【25-007】『長阿含經(jīng)』卷六『轉(zhuǎn)輪圣王修行經(jīng)』(大正一?四一下──四二上) 。 『長部』(二六)『轉(zhuǎn)輪圣王師子吼經(jīng)』(南傳八?九三)。

  注【25-008】『雜阿含經(jīng)』卷一四(大正二?九五中)。 『相應(yīng)部』「因緣相應(yīng)」(南傳一三?六七──七一)。又『雜阿含經(jīng)』卷四三(大正二?三一0中)!涸鲋Р俊弧噶(南傳二0?一五八──一六一)。

  注【25-009】『中阿含經(jīng)』卷一三『說本經(jīng)』(大正一?五0九下──五一0下)。 [P159]

  注【25-010】『高僧傳』卷五(大正五0?三五三中──下)。

  注【25-011】『惟曰雜難經(jīng)』(大正一七?六0八下)。

  注【25-012】1.『高僧傳』卷二(大正五0?三三四下)。2.『高僧傳』卷三(大正五0?三三九下)。3.『高僧傳』卷一一(大正五0?三九九上)。

  注【25-013】『中部』(一一五) 『多界經(jīng)』(南傳一一下?六二)!涸鲋Р俊弧敢患(南傳一七?四0)。

  注【25-014】『論事』(南傳五八?四一二──四一三)。

  注【25-015】Maha^vastu(大事)vol. I. P. 121-123.

  注【25-016】『入大乘論』卷下(大正三二?四六上)。

  注【25-017】『增壹阿含經(jīng)』卷二九(大正二?七一0上)。

  注【25-018】『入大乘論』卷下(大正三二?四七上)。

  注【25-019】『佛所行贊』卷三(大正四?二九上)。

  注【25-020】『雜阿含經(jīng)』卷三四(大正二?二四二上)。

  第二項(xiàng) 現(xiàn)實(shí)佛與理想佛

  「世尊滅度,何其疾哉!大法淪翳,何其速哉!群生長衰,世間眼滅」(1)!這是佛滅度時(shí),比丘們內(nèi)心的感傷。比丘們覺得,從此「無所覆護(hù),失所(依)恃」,如孤兒的失去父母一樣。 [P160] 為佛法,為眾生,為自己,都有說不出的感傷,因?yàn)榉鹑肽鶚,不再與世間發(fā)生關(guān)涉了。佛教極大多數(shù)的個(gè)人,都有失去「覆護(hù)」、「依怙」的感傷。這一內(nèi)心的感傷,是異常深刻的。為了這,「法身不滅」,「法身常在」,就被明顯的提示出來。「法身不滅」與「法身常在」,有三類不同的意義,而都可說是符合佛法的。

  一、佛涅槃后,火化佛的生身,收取舍利s/ari^ra,造塔stu^pa,這是在家弟子的事。出家弟子,由大迦葉Maha^ka^s/yapa倡議,在王舍城Ra^jagr!ha舉行結(jié)集大會,結(jié)集佛說的經(jīng)法與戒律,使僧團(tuán)和合,佛法能延續(xù)下來。結(jié)集的經(jīng)法與戒律,就稱之為法身,如『增一阿含經(jīng)』卷一(大正二?五四九下)說:

  「釋師出世壽極短,肉體雖逝法身在。當(dāng)令法本不斷絕,阿難勿辭時(shí)說法」。

  「法本」,就是修多羅──經(jīng)(或是「法波利耶夜」)。經(jīng)法的結(jié)集宏傳,就是釋尊的法身長在。這一「法身長在」的思想,不是后起的,如『長部』(一六)『大般涅槃經(jīng)』(南傳七?一四二)說:

  「阿難!我所說法、律,我滅后,是汝等師」。

  阿難感到了失去大師(佛)的悲哀,所以佛安慰他:我所教你們的法與律,就是你們的大師。只要依律行事,依法修行,不等于佛的在世教導(dǎo)嗎?以佛的舍利為生身,經(jīng)與律為法身,等于 [P161] 面見大師,有所依止,有所稟承。但重律的律師,卻專在戒律方面說,如『根本說一切有部毗奈耶雜事』卷三八(大正二四?三九八下──三九九上)說:

  「汝等苾芻!我涅槃后,作如是念:我于今日無有大師。汝等不應(yīng)起如是見!我令汝等每于半月說波羅底木叉,當(dāng)知此則是汝大師,是汝依處,若我住世,無有異也」。

  『佛所行贊』,『佛垂般涅槃略說教誡經(jīng)』,都說波羅提木叉pra^timoks!a──戒經(jīng),是汝大師(2),與『雜事』相合。這是尊重佛的經(jīng)法與戒律,看作佛的法身;如心與法、律相應(yīng),也可說與佛同在了。

  二、佛的大弟子舍利弗S/a^riputra,在故鄉(xiāng)入涅槃了。舍利弗的弟子純陀Cunda沙彌(或譯作均提、均頭),處理好了后事,帶著舍利弗的舍利(遺骨)、衣缽,來王舍城見佛。阿難A^nanda聽到了舍利弗入涅槃的消息,心里非?鄲。那時(shí),佛安慰阿難說:「阿難!彼舍利弗持所受戒身涅槃耶?定身、慧身、解脫身、解脫知見身涅槃耶?阿難白佛言:不也!世尊」(3)!戒身、定身、慧身、解脫身、解脫知見身,「身」是khandha──犍度,「聚」的意思。但在后來,khandha都被寫作skandha──「蘊(yùn)」,如八犍度被稱為八蘊(yùn)。戒身等五身,就是「五蘊(yùn)」。眾生的有漏五蘊(yùn),是色、受、想、行、識,這是必朽的,終于要無常滅去的。圣者所有的無漏五蘊(yùn)──戒、定、慧、解脫、解脫知見,并不因涅槃而就消滅了,這是無漏身,也 [P162] 名「五分法身」。古代佛弟子的念佛,就是系念這五分法身,這才是真正的佛。沒有成佛以前,有三十二相好的色身,但并沒有稱之為佛。所以不應(yīng)該在色相上說佛,而要在究竟的無漏五蘊(yùn)功德上說(不過,五分法身是通于阿羅漢的)。如歸依佛,佛雖已入涅槃,仍舊是眾生的歸依處,就是約究竟無漏功德說的。『發(fā)智論』的釋論,『阿毗達(dá)磨大毗婆沙論』卷三四(大正二七?一七七上)說:

  「今顯此身父母生長,是有漏法,非所歸依。所歸依者,謂佛無學(xué)成菩提法,即是法身」。

  有漏身與無漏所成菩提法,『雜心論』也稱之為生身與法身(4)。這樣,佛的無漏功德法身,永遠(yuǎn)的成為人類的歸依處。五蘊(yùn)法身并不因涅槃而消失,這是「法身不滅」、「法身常在」的又一說。

  三、傳說:佛上忉利天Tra^^yastrim!s/a,為生母說法,在天上住了三個(gè)月。等到?jīng)Q定日期,從天上下來,各地的佛弟子,都來見佛禮佛,這是一次盛大的集會。那時(shí),須菩提Subhu^ti (譯為善業(yè)、善現(xiàn))想:我要去見佛嗎?觀一切法無常、無我、空,是佛所希望弟子修證的,我為什么不依佛所教而修證呢!于是須菩提深觀法相證得道果。另一位名叫蓮華色Utpalavarn!a^ 的比丘尼,搶著擠到前面去見佛。佛以為須菩提先見佛禮佛,如『大智度論』卷一一( [P163] 大正二五?一三七上)說:

  「(須菩提)念言:佛常說:若人以智慧眼觀佛法身,則為見佛中最。……作是觀時(shí),即得道證」。 「佛告比丘尼:非汝初禮,須菩提最初禮我。所以者何?須菩提觀諸法空,是為見佛法身」。

  這一傳說,相當(dāng)?shù)脑,『義品』的因緣已說到了(5)!捍筇莆饔蛴洝灰灿涊d此事說:「汝非初見。夫善現(xiàn)者觀諸法空,是見法身」(6)。『增壹阿含經(jīng)』卷二八(大正二?七0七下──七0八上)說:

  「若欲禮佛者,過去及當(dāng)來,現(xiàn)在及諸佛,當(dāng)計(jì)于無我」(無常、空,例此)。 「善業(yè)以先禮,最初無過者,空無解脫門,此是禮佛義。若欲禮佛者,當(dāng)來及過去,當(dāng)觀空無法,此名禮佛義」。

  證見法性空寂,稱為見佛、禮佛,意義是深刻的!佛之所以為佛,是由于證得了法性空寂,也就是佛的法身。這樣,如佛弟子經(jīng)修行而達(dá)到同樣的境地,就是體見了佛所見的,佛之所以成佛的。這不但可以說見佛法身,也可說「得法身」(7)。見佛法身,是經(jīng)修行而達(dá)成的,所以『佛垂般涅槃略說教誡經(jīng)』(大正一二?一一一二中)說: [P164] 「諸弟子展轉(zhuǎn)行之,則是如來法身常在而不滅也」。

  法身是自覺的境地!阜ㄉ沓T诙粶纭,是由于弟子們的修行。有修行的,就會有證得的;有證得的,法身就呈現(xiàn)弟子的自覺中,也就是出現(xiàn)于人間。有多數(shù)人修證,那法身就常在人間而不滅了。這樣的見佛法身,雖限于少數(shù)的圣者,卻有策勵(lì)修行的作用。

  體見法性空為佛法身,只限于少數(shù)圣者。經(jīng)、戒(波羅提木叉)為佛法身,雖通于僧伽內(nèi)部,卻與一般信眾缺乏密切的關(guān)系。無漏五蘊(yùn)為佛法身,可以為眾生的歸依處,但佛已入涅槃,佛的五分法身,還是與世間沒有關(guān)涉。所以上來三說──生身外別立法身,對僧團(tuán)內(nèi)的青年初學(xué),社會的一般信者,懷念佛陀,內(nèi)心的依賴感,是不易滿足的。于是在佛陀遺體、遺物、遺跡的崇奉中,「本生」、「譬喻」、「因緣」的傳說中,引起另一類型的佛身常在說。這一思想,在佛法的論議中,表現(xiàn)為佛生身的有漏或無漏,如『異部宗輪論』(大正四九?一五中)說:

  「大眾部、一說部、說出世部、雞胤部本宗同義者,謂四部同說:諸佛世尊皆是出世,一切如來無有漏法」。

  這一論題,『大毗婆沙論』有較明確的敘述,如卷一七三(大正二七?八七一下──八七二中)說:

  「分別論者及大眾部師,執(zhí)佛生身是無漏法。……如契經(jīng)說:如來生世、住世、出現(xiàn)世間,不為世法所染。彼依此故,說佛生身是無漏法。又彼說言:佛一切煩惱并習(xí)氣皆永斷故 [P165] ,云何生身當(dāng)是有漏」! (說一切有部):「云何知佛生身是有漏法?……不為世(間八)法之所染污;非謂生身是無漏故,說為不染。……雖自身中諸漏永斷,而能增長他身漏故,又從先時(shí)諸漏生故,說為有漏」。

  佛的無漏功德,是出世的,名為法身(說一切有部等說),這是沒有異議的。佛的生身── 三十二相身,大眾部Maha^sa^m!ghika及分別說部Vibhajyava^din,以為是無漏的;說一切有部Sarva^stiva^din等以為是有漏的:這是諍論所在。佛是出世的,無漏的,這是經(jīng)上說的。等到進(jìn)入精密的論義,佛的法身與生身,被分別出來,以為生身是有漏的,這才與大眾部,不加分別的通俗說不合了!笩o漏」原只是沒有煩惱的意義,并不過分的神奇。如法藏部 Dharmaguptaka說:「阿羅漢身皆是無漏」(8);「今于雙樹間,滅我無漏身」(9)。法藏部是從分別說部分出的,他以為不但佛身是無漏,阿羅漢身也是無漏的。其后經(jīng)部譬喻師Su^trava^din-Da^rs!t!a^ntika 說:「非有情數(shù),離過身中所有色等,名無漏法」;「依訓(xùn)詞門,謂與漏俱,名為有漏」(10)。譬喻師所引的教證,與『毗婆沙論』的大眾部說一樣。他們以為,無漏,只是沒有煩惱的意思。這可以推見,佛身出世,佛身無漏,起初只是通俗的一般解說。但在「本生」、「譬喻」、「因緣」,有關(guān)佛與菩薩的傳說興起,引起了種種問題,于是大眾部系,在佛身出世、無 [P166] 漏的原則下,發(fā)揮了新的佛身常在說。

  要理解這一論題,應(yīng)先了解說一切有部的「佛生身是有漏」說。說一切有部以為:佛的生身,是父母所生的。在沒有成佛以前,是這個(gè)身體,成佛以后,也還是這個(gè):這是有漏所感生的有漏身。佛的色身,與一般人一樣,要飲食,也有大小便,也要睡眠。佛曾有背痛、頭痛、腹瀉等病,也曾經(jīng)服藥。佛的身體,也曾受傷出血。年老了,皮也皺了,最后也要為無常所壞。所以,佛之所以為佛,是無漏五蘊(yùn)的法身。色身,不過依之而得無上菩提吧了。生前雖有神通,但神通力也不及無常力大(11)!涸鲆及⒑(jīng)』說:「我今亦是人數(shù)」(12)。佛是人,是出現(xiàn)于歷史的,現(xiàn)實(shí)人間的佛。這一人間的佛陀,在「本生」、「譬喻」、「因緣」的傳說中,有的就所見不同。這里面,有的是感到理論不合,有的是不能滿足信仰的需要。理論不合是:因緣業(yè)報(bào),是佛法的重要原理。佛在過去生中,無量無數(shù)生中修集功德,那應(yīng)該有圓滿的報(bào)身才是?墒侨碎g的佛,還有很多的不圓滿事。如佛久劫不殺生,應(yīng)該壽命極長,怎么只有八十歲?這點(diǎn),似乎早就受到注意,所以有「舍命」說(13)。不用拳足刀杖去傷害人,應(yīng)得無病報(bào),怎么佛會有頭痛、背痛呢?布施可以得財(cái)富,佛在無量生中,布施一切,怎么會沒有人布施,弄得「空缽而回」?又如佛過去生中,與人無諍,一直是慈悲關(guān)護(hù),與眾生結(jié)成無量善緣,怎么成了佛,還有怨敵的毀謗破壞?過去無量生中修菩薩大行,是不應(yīng)受報(bào)如此的!不圓滿的事,經(jīng)與律所說極多,古人曾結(jié)合重 [P1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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