漣珠甘露 我是誰─無我的提升與修證

　　我是誰─無我的提升與修證

　　我是誰─無我的提升與修證

　　三法印

　　中觀

　　無始無明

　　圓覺經(jīng)

　　楞嚴經(jīng)

　　物理學(xué)

　　晶界的啟示

　　無我的覺悟

　　生物學(xué)

　　以無我故,發(fā)出離心

　　氣脈

　　觸受

　　脈障

　　凡夫

　　忘我

　　無我

　　行蘊脈的現(xiàn)行

　　我執(zhí)的頑抗

　　邪不勝正

　　恐懼感

　　醍醐灌頂

　　道與魔

　　天魔

　　魔之所由

　　我執(zhí)的抗拒

　　五十陰魔

　　我為大魔,誰能不著

　　菩薩道

　　小結(jié)

　　我是誰─無我的提升與修證

　　今天再講有關(guān)「修心與調(diào)脈」的問題,而題目為「我是誰」─即無我的提升與修證。各位是否已注意到,我用的是「提升」的字眼。何以為提升呢?請聽我道來。首先復(fù)習(xí)有關(guān)「無我」的理論:

　　三法印

　　相信一個人只要初步接觸到佛法,尤其是從經(jīng)典入手者,就會知道有三法印:

　　諸行無常:一切現(xiàn)象都是無常的,包括我們的身體與心識的變化,都是無常的。其實,在無常之中,就已影射著無我,只是還未講得這么明確。

　　諸法無我:在一切現(xiàn)象中,沒有一個不變的主控者。一般人所謂的我,乃是指「主控者」也。眾生誤認為內(nèi)在里有一個主體,能控制著一切身心的變化。但事實上,根本不可能找到這個不變的主控者;故稱為諸法無我。

　　寂靜涅槃:從無常、無我而消除我們對生命的執(zhí)著,而能隨遇而安,即稱為寂靜涅槃也。故寂靜涅槃,乃指心境而言。也就是為無常、無我,才能證得寂靜涅槃也。

　　這三個法印,為大部分的人都已聽過很多次了,所以我就簡單講到這里。然而即使聽過很多次了,我們對于「無我的理論」,頂多是注意到了,但還不能完全的肯定。

　　中觀

　　眾緣所生法,我說即是空:而「無我的理論」,如進一步用中觀的思想去考量的話,必將更確認。為什么呢?以「眾緣所生法,我說即是空�！辜纫磺鞋F(xiàn)象都是眾緣所生,包括我們的生命,包括我們的心識,都是眾緣所生法。于是在一切所生法里,就沒有一個內(nèi)在的孤立者,也沒有一個永恒的主控者。

　　以無自性故,無我也:因此從眾緣所生法,乃能更確認諸法是無我的。既緣起,則無自性;以無自性故,唯無我爾!所以從中觀的分析,要確認無我的理論,應(yīng)當是很直截了當?shù)�。因為無我故,我們身心能變化;也因為無我故,眾生能修行成道。

　　法住.法位,法爾如是:故若已深入中觀的義理,對無我的結(jié)論,應(yīng)可完全接受矣!故這道理,乃法住.法位,法爾如是。不懂的人,覺得不可思議;但既明白后,即知它本來就是這個樣子。

　　成圣不增,在凡不減:這個道理,也可說是成圣不增,在凡不減。圣人雖已證得了,卻未增加道理的份量;而凡夫雖迷惑,卻也不離這道理的運作中。

　　以上從理論分析,故知「無我的結(jié)論」,乃是很明確的。

　　無始無明

　　但何以凡俗之人,皆有我執(zhí)?但如果我們是從現(xiàn)象去觀察的話,就會覺得很迷惑─為什么所有的眾生,都有我執(zhí)?不管是文明的人,還是原始部落,甚至小孩子、老人都一樣。雖然其我執(zhí)的表現(xiàn)方式,也不盡相同,但本質(zhì)上都是有我執(zhí)的。何以凡俗之人,皆有我執(zhí)呢?

　　十二因緣:無明緣行,行緣識。故在佛法里,乃講到十二因緣:無明緣行,行緣識……。若謂「因為無明,所以有我執(zhí)�！惯@其實并未真已解決問題,因為再下來的問題,便是:那無明,又是從何而來呢?

　　很多人會因為在十二因緣中,總把無明列在前頭,故把無明當作第一因。而第一因,其實是不符合佛法的。而如非第一因,則再追究上去,卻也是沒完沒了的。

　　故佛法,最后不得不說為「無始無明」。然以「無始無明」,就解決問題了嗎?云霧依然在,到處閃不開。這感覺只是把問題凍結(jié)而已,而非真已化解了!

　　圓覺經(jīng)

　　下面我們看經(jīng)典里,對這個問題如何回應(yīng)。首先看《圓覺經(jīng)》,其在「普眼菩薩章」里有:『四緣假合,妄有六根。六根四大,中外合成�！贿@四緣假合,即指地、水、火、風(fēng)。從四大、六根的假合,而有這個身體。然后『妄有緣氣,于中積聚;似有緣相,假名為心。』這妄有的緣氣,又是從何而來呢?也都還是問題。所以對這樣的回應(yīng)方式,是不能令人滿意的。

　　楞嚴經(jīng)

　　在《楞嚴經(jīng)》里,有一段經(jīng)文,也講到這個問題:演若達多,忽于晨朝以鏡照面,愛鏡中頭,眉目可見。瞋責己頭,不見面目;以為魑魅,無狀狂走。于意云何,此人何因無故狂走?富樓那言:是人心狂,更無他故。

　　然而為什么他會突然發(fā)狂呢?『既稱為妄,云何有因?若有所因,云何名妄?』從無因中而生妄,這是難以接受的。其次,妄既無因而生,便無因可滅。所以既已成妄了,便無以對治消除;于是眾生也就不用再學(xué)佛修道矣!

　　甚至如無因而能生妄,那諸佛菩薩雖已證得圓滿境界;是否那一天,也會無因生妄,而墮為凡夫眾生呢?

　　所以這回應(yīng)方式,不只未能解決問題,倒又制造了更多的問題來!

　　先清凈本然,后起無始無明,在理上是講不通的:所以我們從中觀的理論,來看「無我」;確實是有佛、無佛,必皆如此。但在現(xiàn)實生活中,眾生又何以起我執(zhí)?這就很難思議了。

　　對于這個問題,我曾花很多時間去沉思,最后慢慢覺悟到:「有」與「無」,不能絕對二分。若無即非有,有即非無,必將是死路不通也。下面且從幾方面,來探討這個問題:

　　物理學(xué)

　　從緣起觀萬物,應(yīng)本無界限:首先我們還是從緣起的道理,來思惟萬物。既諸法從因緣所生,而能生的因緣,復(fù)是從因緣所生。以此從因緣的因緣,而去重重推演的話,則為廣闊無邊。

　　所以萬物,皆在因緣的牽連中,而形成像梵網(wǎng)一般。每一條線,每一個結(jié),都與其它相連,而不可能封閉或斷絕。故一切法不可能孤立,或與它法有絕然的界限。

　　從現(xiàn)象觀萬物,卻是界限分明:可是如果我們再回觀到現(xiàn)象界,卻是萬物都有界限;天是天,地是地,花是花,草是草,界限乃都非常清楚也。也正為界限分明故,能定義出種種不同的假名。于是這界限分明的現(xiàn)象,與緣起無界限的理論,又豈非相矛盾呢?

　　不只有情眾生如此,連無情的草木亦然:如果說:為什么有界限呢?乃因為眾生有執(zhí)著故,才成為界限的。但無情的草木,既無心識,則不成執(zhí)著;當無界限才是。但現(xiàn)象里,桌子是桌子,椅子是椅子,花草枝葉,各個不同,界限還是非常明確的。而這問題,又讓我困惑迷惘。

　　晶界的啟示

　　金屬或礦物,于固體時晶界分明:尤其更思惟到金屬或礦物時,愈困惑迷惘。如我們把金屬或礦物,加溫溶解后,它就變成液體而無晶界矣!但如溫度降低而凝成固體時,又會產(chǎn)生晶界。

　　所謂晶界,即礦物結(jié)晶時,會在內(nèi)部形成界限,而為各式各樣的形狀,有的長方形,有的菱形,有的柱形,有的片狀。故如將石頭剖開,便能看到內(nèi)有各式各樣的晶界。既金屬、礦物之純無情物,于結(jié)晶時還都必形成界限,那還能否認萬物有界限嗎?

　　但溶解成液體時,晶界即消失:對這個問題,我思考了很久,最后還是從晶界中得到啟示。因為晶界在固體時,界限確實是非常清楚;但若溶解成液體時,晶界即消失矣!唯內(nèi)在的界限消失,但外在還是有界限的─形成為液體也。

　　若更蒸發(fā)成氣體時,外界乃不復(fù)存在矣:如果我們再把已溶成液體的金屬或礦物,再加熱,當然要加到非常高的溫度,甚至幾千度以上,這時它變成氣體了。而變成氣體時,既內(nèi)在、也外在的界限,皆完全消逝矣!

　　于是所有的氣體,都能互相滲透,而均勻分布。故在大氣層中,雖有氫、氧、氮、二氧化碳和水蒸氣等,皆混成一體,毫無間隔。這也就說:在固體時,界限最清楚;于液體時,界限就沒那么清楚。至于成氣體時,界限皆消失矣!

　　能量愈低,晶界愈分明;能量愈高,界限愈模糊:由是,我得到一種啟示:若能量越低,即界限越清楚。在物理學(xué)上,通謂固體的能量最低,所以界限最清楚。而加熱到氣體時,以能量愈高故,界限即愈模糊也。因此是以能量的高低,來形成界限的差別。

　　心靈程度愈低者,必我執(zhí)愈堅固;心靈提升愈高者,才我執(zhí)能淡泊也:于是再把能量,比喻作心靈程度;則心靈程度愈低者,必我執(zhí)愈堅固。故除非能將心靈程度慢慢提升,這堅固的我執(zhí),才能愈來愈淡泊。

　　以中觀的緣起思想,乃是一種統(tǒng)觀的視野,故其心靈程度當與一般人有別;而能相應(yīng)于無我也。反之,如以自我中心而看待諸法,必我執(zhí)堅固爾。

　　無我的覺悟

　　所以問題不在于去諍論:到底是有我,還是無我?而在于返問我們的心靈層次是高?還是低?而心靈層次的提高,乃可分作二種:

　　廣度:知識閱歷愈廣,心胸才可能愈開闊。但也不盡然,有的人雖知識閱歷很廣,但還貪心不足,或俗不可耐。

　　其次是高度,必知識閱歷愈廣,才愈方便去提升覺性;但如不善用心,則雖有很多閱歷,也未必能提升心靈的層次。

　　也有的人天生有善根,就像六祖慧能大師,故不需要具備很多的知識與閱歷,便能悟出很高的道理來。

　　這種情況我們可用金字塔做比喻,底部愈寬,是廣度的增延;高度愈增,是悟性的提升。雖底部寬廣,高度未必增加;但高度要增加,底部還是得寬廣才行。所以在禪宗里的大祖師,不只飽讀經(jīng)藏,深入禪修;而且對世間學(xué)問,也都能博學(xué)慎思,才能成為一代大祖師的。

　　觀相見性:這也就說,因無我的道理,是一種共通的原則。而共通的原則,乃須從很多差別的事相中,去觀察.去思惟.去歸納,而最后終能覺悟也。而覺悟者,即是見性也;故曰「從觀相而見性」。

　　依世俗諦,而得第一義:這「觀相見性」的過程,如依中觀的說法,即是依世俗諦,而得第一義。故世俗諦,可說是金字塔的底部;而第一義,乃金字塔的最上端。于是世俗諦與第一義間,其實是連貫的,而不可截然劃分。

　　從有我而提升成無我:故有我與無我,也是連貫的。我們不可能在中間找到一個界限,而定義從此以下者,即為有我;從此以上者,乃無我也。這也是我前面之所以用「提升」的緣故。如愈不斷去提升,才愈趨近于無我也。而不是有一種境界,被找到了,即證無我也。

　　有我與無我,非對立的兩端:所以講到這里,我們就可以慢慢意會到,有我與無我,乃非對立的兩個極端。如用對立極端的思考方式,便難以跨過無我與有我的鴻溝。

　　而是一條漸近線:于是這「有我與無我」的關(guān)系,依我的會意,卻變成一條漸近線也。這漸近線,我們簡單用第一座標來表示:

　　未修行的眾生,乃偏向于外,故為「有我」;且愈偏向外,則心靈層次也愈低也。但為是漸近線故,雖靠近于X軸,卻不會碰到X軸。這也就說,雖偏向于有我,卻非絕對界限的「有」。

　　而既修行,則為內(nèi)攝法門。于是以內(nèi)攝故,而能趨向于中道;且心靈的層次,也愈來愈高也。然也以是漸近線故,還不可能跟Y軸相交;故即使不斷地提升,也非絕對地「無我」也。

　　這無我的境界,且用一種比喻:就像一個人坐上太空船,當其愈升愈高,而視野愈來愈開闊時,再回觀地球,便不會再硬去區(qū)分,這是中國,而那是美國;更何況去劃分,是我家,還是你家?

　　這時即使一切境界,都還存在,可是相對地份量卻愈來愈渺小。所以證得無我境界,不是謂這個我完全消失了,而是它的比例愈來愈輕微;于是既比例愈來愈輕微,當執(zhí)著也隨著愈來愈淡泊也。

　　生物學(xué)

　　生物的本能

　　上次于講「問世間情為何物?」時,就已說到:生物基本上,有兩種本能:

　　保護.延續(xù)自我生命的存在:每一種生物,不管是最低等的如螞蟻,和較高等的人類,甚至天人都一樣,乃有一種基本的任務(wù):活著,就得使自己的生命繼續(xù)延綿下去。因此必透過衣、食、住、行等資生物品,來完成其所需。

　　交配.繁殖種族生命的綿延:除延續(xù)自己生命的存在,還要使種族的生命也能夠繼續(xù)綿延下去。所以螞蟻,得繁殖螞蟻;烏龜?shù)灭B(yǎng)育烏龜。

　　于是乎,不管從自我保護的動機,或種族綿延的需求來看,生物本能上都是「有我」的:我們無法想象,如果生物從生下來,就已證得「無我」境界,那它們還會繼續(xù)保護自己的生命嗎?或就不用繁殖下一代了嗎?如果要滅絕的話,就讓它滅絕吧!

　　但在生物的基因里,就不可能讓它們產(chǎn)生這樣的想法,非得保護自己的生命,也非得維持種族的繁衍。所以從這個角度來看,生物本能上都是「有我」的。

　　眾生本質(zhì)上,都帶有輪回的基因:于是乎,雖大乘佛法再三肯定:眾生皆有佛性�？墒侨魪纳�物學(xué)的本能來看,乃覺得眾生唯有輪回的本性爾。以其它生物,既不可能去覺悟緣起,更不可能證得無我。

　　何以生物從一生下來,就開口要吃?或長大之后,都要求偶?其實,既不是它要吃,也不是它要求偶;而是基因就是這么設(shè)定的。

　　所以我以前乃說過:修行,乃必逆天行道也。要違抗生物學(xué)上的基因設(shè)定,才有辦法證得無我境界,也才有辦法超脫輪回生死。以上乃從個別生物來看,故唯是「有我」的。

　　食物鏈

　　其次,若所有的生物,既皆能保護自己的生存,又能無窮地繁衍后代;則這地球豈不就要爆炸了?昆蟲不斷地繁衍昆蟲,以至于整個世界都是昆蟲;螞蟻不斷地繁衍螞蟻,最后整個世界也都是螞蟻。事實上不可能的,因為生物學(xué)上有另一種平衡的設(shè)計,此即食物鏈也。既每一種生物,是以其它生物作為食物;也每種生物,將成為其它生物的食物。關(guān)于食物鏈的模式,相信大家都已知道了。

　　從一切生物既相生.也相克的觀點來看,才能跳脫出自我中心的執(zhí)著:于是一切生物,都是在相生.相克的梵網(wǎng)中。既沒有一種生物能單獨存在,也沒有一種生物享有主控權(quán)。所以若從食物鏈的角度來看,卻與「無我」更相應(yīng)也。故「無我」非謂不存在,而是謂無獨控權(quán)爾!

　　以前人認為所有其它生物,都是上帝賜給人類的食物;這即是以「人類」為自我中心而有的觀點。而當我們知識愈來愈廣博時,乃覺悟道:人類其實也只是在食物鏈中之一環(huán)而已!過去益蟲.害蟲,毒蛇.猛獸的稱呼,也只是自我中心的產(chǎn)物。從食物鏈來看,既都是相生、相克,則云何為益?云何為害呢?

　　于是從能跳脫以人類為自我中心的執(zhí)著故,現(xiàn)代人才注重到環(huán)保的問題。這也就是當視野愈開闊時,才愈能相應(yīng)于無我的境界。

　　食物鏈的觀點,是心智更成熟后的覺悟,故與無我乃正相應(yīng):這食物鏈,其實也是緣起的一環(huán);故能從正觀緣起,而得到無我的結(jié)論。而這也必待心智更成熟后,才可能有的覺悟。在文明的初期,是不可能有這種覺悟的。

　　以無我故,發(fā)出離心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這「無我」的覺悟,不只能于理上相應(yīng)涵容,且必將在情上發(fā)出離心。為什么能發(fā)出離心呢?因為一個人既生下來,就被陷入食物鏈中,而難以超拔。

　　所以這是一種很巧妙的設(shè)計:一方面生物從生下來,就帶著「有我」的基因,故得為了延續(xù)自己的生命,繁殖種族的生命,而不得不去殘害其它的生物。一方面既落入食物鏈中,也得遭受其它生物的殘害;以維持生態(tài)的平衡。

　　以無我故,能發(fā)出離心:這不斷地為此幻化的我或種族,而保護抗爭,而繁衍不息,又不斷地被制約.平衡,其究竟有什么意義呢?若只生了再生,死了又死,這樣一直延續(xù)下去,真是人天長夜般地惡夢綿延。

　　唯愿早日跳脫出此食物鏈的制約中:故看不破的,還是繼續(xù)去保護、繁衍,繼續(xù)去造業(yè)、生死。而看得破的,唯愿早日從食物鏈中跳脫出來,而不希望再落入這種相生、相克,弱肉強食的窠臼中。

　　往生凈土:那云何能跳脫出食物鏈的制約呢?首先是往生凈土,在經(jīng)典上謂:于十方凈土中,皆欲食得食,思衣得衣,既不需去殘殺其它生物,甚至也不需要去種植或烹調(diào)等。

　　不受后有:其次,更徹底的乃是「不受后有」。如能不再受生,那所有的問題就跟著消除了。

　　這是第二部分,乃從生物學(xué)的觀點,而講「從有我到無我」。

　　氣脈

　　下面我們再從氣脈的觀點,來論有我與無我。于《圓覺經(jīng)》上有:

　　云何我相?謂諸眾生,心所證者。譬如有人百骸調(diào)適,忽忘我身;四肢弦緩,攝養(yǎng)乖方。微如針艾,則知有我,是故證取,方現(xiàn)我體。

　　這里的「心所證者」,意義卻不是很清楚,但若繼續(xù)看下去,則會更清楚。就像有一個人,他的身體非常輕安、舒適,以至于將近忘掉自己的存在了!這時,如拿針去刺他,或用艾草去炙他,他一痛就馬上覺醒過來。而醒過來的第一句話,即可能是:「你為什么刺我?」這時候,「我」就現(xiàn)行了。

　　「是故證取,方現(xiàn)我體�！褂谑且驗橛杏X受,才對應(yīng)出我的存在。故這個「證」,乃是指「覺受」而言。

　　證取─從觸而受,因受而想,以想故行:過去我于講《圓覺經(jīng)》時,卻未把四相,講得很清楚。現(xiàn)在想想,其實四相,乃很簡單,就是受、想、行、識爾。我相,是指受蘊;人相,是指想蘊;而眾生相,則指行蘊;至于壽者相,乃指識蘊也。各位如有興趣,再把《圓覺經(jīng)》這一段經(jīng)文,取出來對照看,當會更清楚。

　　現(xiàn)在我們主要是講我相。既我相,即指受蘊;則受蘊又從那里來呢?乃是從色而來。而色,則是指這身體也。故從身體感官的觸,而有受;從受,而生想;于想后,更有行識。

　　從心識的作用中,現(xiàn)起我執(zhí):「是故證取,方現(xiàn)我體」,簡單講,就是從覺受中,而現(xiàn)起我執(zhí)也。如在看的當下,而覺得「是我在看」;在想的時候,而認定「有我在想」。這與西洋哲學(xué)家笛卡兒,所說的「思故我在」,乃有異曲同工之妙。

　　其實,這里的思,不只是思考,且包括受、想、行、識等一切心識的作用。「是故證取,方現(xiàn)我體」,即是謂:因為有種種心識的作用,故才能現(xiàn)起我執(zhí)。

　　觸受

　　外觸覺外受─五根對五塵:下面我們再來論述:它與氣脈有什么關(guān)系?既從觸受,才現(xiàn)我執(zhí)。而觸受,大致又可分為外在的觸受,與內(nèi)在的觸受。外在的觸受,如眼根對色塵,耳根對聲塵,鼻根對香塵,舌根對味塵。

　　內(nèi)觸生內(nèi)受─身根對氣脈:至于身根對觸塵,則既有外在的,也有內(nèi)在的。外在的如冷熱的覺受,或與外物的觸覺。至于內(nèi)觸者,即于禪坐時,有關(guān)氣脈的覺受也。

　　脈障

　　單以氣的流動,未必成觸受;譬如孤掌難鳴:如果更詳細去分析,單有氣的流動,還不一定成為觸受也。譬如若只是風(fēng)在吹,而無房子、樹木等障礙時,卻不成為聲音。故必既有風(fēng)吹,且有房子、樹木等障礙;于是風(fēng)吹,才能發(fā)出響聲。

　　乃為脈有障故,氣流不順,故成觸受也:同理,若只是氣的流動,而無脈障的話,還是沒有覺受的。故為既氣在流動,且脈中有障礙;于是氣行于脈中,才會有覺受。因此脈愈平順,便愈無覺受;反之,脈障愈重,氣流愈不順,則覺受就愈鮮明.愈凄切。

　　凡夫

　　眾生都有脈障,故于氣的運行間,乃時時現(xiàn)起我執(zhí)也:以一般眾生都有脈障,而我們又每天.每時.每分.每秒,氣都得運行。如眼睛欲看時,氣會集中于眼部;若走路時,氣會集中于下肢;如果什么事都不做時,氣還是會周行全身的。既氣時時刻刻都在運行,故時時刻刻都會碰到障礙;所以眾生何能不起我執(zhí)呢 ?

　　問:一個人的脈障輕或重,能不能看得出來?答:可以的,如氣色濁者,大致是脈障比較重的。反之,若眉清目秀者,脈障會比較輕。于是為脈障輕故,自然心思會比較靈敏!而心胸也會比較開闊的。

　　傷病愈苦,我執(zhí)愈堅固,而更難發(fā)出離心矣:既脈障愈重,則我執(zhí)愈堅固。于是一般眾生,在生病.受傷時,我執(zhí)乃將愈堅固也。雖從理上說,應(yīng)轉(zhuǎn)逆障為增上緣,而深發(fā)出離心。但就現(xiàn)實所見,卻是難上加難。

　　有些人于傷病時,更會自憐.撒賴,而祈別人多來看顧他。他不會想:「因為我生病,而拖累別人,真是太慚愧了。你們不要管我,都各忙去吧!」多半他都會抱怨:「我病得這么嚴重,你們?yōu)槭裁炊疾粊砜次?整天在瞎忙什么,那么愛攀緣?而醫(yī)生護士,也都愛錢不愛人……」我們可以去觀察,是否人愈病苦時,我執(zhí)愈堅固。

　　忘我

　　于脈障不現(xiàn)形時,乃能忘我.忘身:故除非以修定調(diào)脈,待調(diào)到脈比較通時,這身見.我執(zhí)才能慢慢降伏。如有的人,坐到一個階段時,乃覺得自己上半身不見了,為何不見呢?因為脈通了,反無覺受也。

　　故手脈通了,手就不見了;上半身的脈通了,上半身也不見了。不見了,不是不存在,而是無覺受也。故當一切脈障不顯現(xiàn)時;乃既能忘身,也能忘我。

　　上個脈障剛降伏,下個脈障未現(xiàn)起時:而所謂脈障不顯現(xiàn)時,卻未必全調(diào)通了。對大部分人而言,乃是上個脈障剛調(diào)伏好,而下個脈障未現(xiàn)行時。比如初禪坐時,有個部位很痛。于是你忍呀忍的!忍到最后,乃能從痛苦到痛快,暢通了。于是在暢通的階段,或已忘我也。

　　喜樂的覺受─禪悅為食:那如果已貫穿,卻還有一點障礙呢?這雖有我,卻是個非常吉祥安樂的我。所謂的「禪悅為食,法喜充滿」,殆就這個階段而言。

　　但如繼續(xù)坐下去,而使另一個脈障又現(xiàn)起了,于是我又現(xiàn)行了。然這時,因為彈性空間已比較寬廣故,我執(zhí)乃將愈來愈淡泊也。

　　因脈障而集中專注,故有我:所以我們再回顧,前所謂「集中與專注」的差別。如因氣脈有障礙,故于禪坐時,氣都往此處集中。于是愈集中,即「我」愈在那兒也。

　　故集中于眼,眼就是我,而謂「我在看」。集中于腿,腿就是我,而謂「我在行」。如集中于疼痛處,痛處即是我,而說是「我痛」。

　　無脈障則遍布無住,故無我:故除非坐到脈結(jié)全都通了,乃無處可集中;這時氣即成遍布無住。而無住者,即證無我也。

　　雖微有脈障,但不必太集中;故此時乃成旁觀默照的體驗也:以一般人而言,當不可能完全沒有脈障。然如微有脈障,而不關(guān)緊要;所以于調(diào)脈時,卻不必太集中,故此時乃成為旁觀默照之體驗也。

　　何謂「旁觀默照」?雖覺知于身心的存在.身心的變化;卻不把它當作我,而能把它完全客觀化。是那個人在打妄想,而非我在打妄想。

　　如在一切情境中,能把自己抽離出來,而成為旁觀默照者,便已無煩惱.負擔矣!因為跟我不相干爾。但也除非脈能調(diào)到這個地步,否則再怎么練習(xí)默照,也是枉然;充其量,只是在玩「自我暗示」的游戲而已!

　　無我

　　故除非一切脈障盡消除,否則不能證得無我的境界:然脈障能不能消除?卻不是純靠調(diào)脈,就能消除的。以上次已說過:若心結(jié)不開,必脈結(jié)也不通。而若無正知見者,是不可能消除心結(jié)的。所以真欲證得無我境界,還是得從正知見去著手。于正知見的指導(dǎo)下,去消除脈障,才能相應(yīng)于無我境界也。

　　然脈障乃無終結(jié),故我執(zhí)只是愈來愈細微而已:但是既有身體,即不可能全無脈障。故修行乃無終結(jié),但我執(zhí)會愈來愈輕微.愈來愈淡泊爾。

　　這是第三個論點,乃從氣脈的觀點而論「有我與無我」。結(jié)論很明確:從脈障的舒通,而能從有我而提升于無我也。

　　行蘊脈的現(xiàn)行

　　脈有五種層次─色.受.想.行.識:前已說過,脈有五種層次。此如用中醫(yī)的分類,即為心、肺、脾、肝、腎。用佛法的五蘊分類,則為色、受、想、行、識。甚至如用唯識的系統(tǒng)分類,則為庵摩羅識、前五識、第六識、第七識和第八識。于是行蘊的層次,即對應(yīng)于第七識的層次。而第七識,又名末那識。

　　以具我執(zhí)故,污染造業(yè):為什么稱為末那識呢?末那,為梵語之音譯,即「思量」之義。其乃以我執(zhí)為中心,而來分別、取舍、造業(yè),故又稱為污染識也。

　　雖一切脈障皆有我,但行蘊的脈障我執(zhí)尤重:這也就說,雖有脈障處,即會現(xiàn)起我執(zhí);但行蘊的脈障,所現(xiàn)起的我執(zhí),卻比其它蘊所現(xiàn)起的我執(zhí),還強烈多了。因為行蘊,乃是根本我執(zhí)的所在處,故為一切分別、取舍、造業(yè)的根源。因此于《百法》之五十一心所中,行蘊即占了四十九心所。

　　所以外層色、受、想之脈結(jié),其實也只是從此行蘊根本,而開展出來的枝葉而已!

　　我執(zhí)的頑抗

　　前受蘊與想蘊的脈障現(xiàn)行,既可說是我執(zhí)的化身,也可說是我執(zhí)抗拒所施的迷霧─不愿束手就擒:所以前已謂,于禪坐時會因為脈障,而有八觸的覺受,如身體的疼痛、悶脹、冷熱、浮沉,一切有關(guān)身體的覺受,乃歸為受蘊。至于貪欲、瞋怒、郁悶、煩燥等煩惱的現(xiàn)行,且歸為想蘊。

　　于是這些覺受與煩惱,既可說是我執(zhí)的化身,也可說是為我執(zhí)抗拒,而施放的迷霧。我執(zhí)抗拒什么呢?抗拒被消融,就像人不愿意坐以待斃一般。因為如果氣能繼續(xù)內(nèi)攝,而超過行蘊的層次,這我執(zhí)就將被消融也。而這我執(zhí),就像人一樣,乃不愿意死呀!于是為貪生怕死故,于前層次中即布下種種的機關(guān).陷阱。

　　譬如烏賊,臨陣脫逃:所以任何覺受與煩惱─包括喜樂與禪悅亦然,都可說是,行蘊所播放的煙霧─為讓行者迷失道心。如迷失了,他就不會繼續(xù)用功;或雖繼續(xù)用功,但也不可能直沖到第四層去。

　　于是這「我」,才可以全安地固守在此堅固的堡壘中。這又像烏賊一樣,當碰到敵人來時,便趕快放一灘墨汁,然后借機溜走。

　　邪不勝正

　　破關(guān)斬將,直搗黃龍:我為什么要講述這些觀點呢?因為很多人于異常的覺受或粗重的煩惱現(xiàn)行時,他既一方面害怕,也另方面迷惑。于是就不敢繼續(xù)用功,而這便上當了;上誰的當呢?上「我」的當也。

　　故除非行者既知見非常正確,更道心堅固不拔,才能破關(guān)斬將,而直搗黃龍。到最后,氣已內(nèi)攝到行蘊這層次,乃將跟我執(zhí)直接碰頭了。這就像兵臨城下,邪不勝正。這時我執(zhí),又何以回應(yīng)呢?

　　恐懼感

　　此時,貪生怕死的恐懼感,卻如影隨形地緊跟著來:于是這時,乃會產(chǎn)生一種心態(tài)─特別地貪生怕死。為什么貪生怕死呢?也許這我執(zhí),也知道它不久即將被消融;但它又不愿意去死。所以在意識上,就會產(chǎn)生種種貪生怕死的恐懼感。

　　于是很多人最初于家里禪坐,也都相安無事。可是坐到這個層次后,卻莫名其妙地怕起來了。你問他:怕什么?也說不上來。怕鬼嗎?家中,其實從來也沒鬧過鬼。怕死嗎?現(xiàn)在也活得好好的。不知道怕什么?但恐懼感,總是非理性地沒辦法消除。

　　風(fēng)聲鶴唳,草木皆兵:我禪坐,一向是閉著眼睛打坐的。但在這個階段,除了張開眼睛,還得開燈。如自省問:你怕什么?其實也不確認,可是這恐懼感就一直如影隨形地纏著我。這真是「風(fēng)聲鶴唳,草木皆兵」,常常疑神疑鬼地,好象各式各樣的災(zāi)難,會隨時降臨在我身上。所以這時候,很容易自己嚇自己,而且一嚇就是全身冒汗。

　　心太敏感,防衛(wèi)過度:既行蘊,就是我執(zhí)的化身;而氣已兵臨城下了,所以他當?shù)酶�加地保護自己。于是心太敏感,防衛(wèi)過度。平常還勇敢的人,到這時卻變成畏首畏尾的。一種非理性的恐懼,籠罩在心頭。

　　拙火過盛,衛(wèi)氣太旺,免疫系統(tǒng)亢奮異常:此類似于密宗所謂「拙火升起」的階段,故拙火過盛,身體燥熱。如就中醫(yī)而言,可說是衛(wèi)氣太旺,故保護過度�；蚴乾F(xiàn)代西醫(yī)所謂的「免疫系統(tǒng)」。我相信,這些應(yīng)大體類同,且與行蘊的氣脈有關(guān)。

　　從正知中,安忍以度過:這時,身體既蒸熱.煩燥;也心理更恐懼.不安。這時間會持續(xù)多久呢?蠻久的,好幾個月,且還是在專修時;若于平日間,就不知道了。(大概也不會這么夸張吧!)

　　這時,該怎么辦呢?對我而言,唯從正知中,繼續(xù)用功以捱過。我大致知道,這乃與我執(zhí)的抗拒有關(guān)。它當然不希望你通過,所以才會化現(xiàn)出種種逆障。而我們唯有以正知見,繼續(xù)堅忍以度過。

　　醍醐灌頂

　　當拙火上升至頭頂時,乃刺激松果腺分泌:在密宗里乃說到,若拙火從海底輪慢慢上升至頭頂時,就會產(chǎn)生一種分泌,這分泌乃稱為「月菩提」─即清涼之意。故全身乃由燥熱,而轉(zhuǎn)為清涼。所謂「甘露灑頂」或「醍醐灌頂」,即指這種覺受。

　　如以現(xiàn)代的生理學(xué)而言,或說是松果腺的分泌。一般人的松果腺,還不確定它有什么作用?為什么沒作用呢?為那處的脈,還未調(diào)通,故顯現(xiàn)不出作用也。

　　醍醐灌頂,清涼透骨:然當坐到拙火上升,而能打通松果腺時,其才會產(chǎn)生分泌,而有清涼透骨的覺受。不只全身皮膚.肌肉,都已清涼,甚至骨髓都清涼也!

　　此層次的脈障已調(diào)伏:這時行蘊的脈,算是已舒通了,若更進一步再將識蘊的脈舒通,才算清掃了一個層樓。故既我執(zhí)會比較輕,也妄想會比較少。而后又是另個層樓的舒通。

　　這也就說,所謂調(diào)伏我執(zhí),是通過正知見的解悟,以及脈結(jié)的舒通,而能調(diào)伏的。且不是一次,就能究竟調(diào)伏;而是得一次又一次地去調(diào)伏它,而使我執(zhí)愈來愈淡薄。

　　身心安適,禪悅為食:若經(jīng)「醍醐灌頂」的階段后,身心即能輕安、悅意,甚至有「與萬化合一」的覺受。而這種覺受,若待下個層次的脈障再現(xiàn)起時,又消逝無蹤矣!

　　也可能現(xiàn)起疑情:又在氣脈上升至頭頂時,如碰到脈結(jié),也可能現(xiàn)起疑情,而轉(zhuǎn)為參禪法門。

　　道與魔

　　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或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呢?下面繼續(xù)講「道與魔」的問題。俗云: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但若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話;我們就不用修行了。因為再怎么修,也修不成。然對于道心不堅固者,或正知見不具足者,竟是道高一尺而魔高一丈也。因為若碰到逆境、障礙時,他就退轉(zhuǎn)了。于是既退轉(zhuǎn)了,當是魔高一丈也。

　　而對道心堅固,尤其是正知見具足者,卻應(yīng)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哩!因為必以道心和正見,去降伏那些魔障也。

　　著魔不稀奇,因為一切眾生本來就在魔王的掌控中:又很多人說「打坐會著魔」。然就我的觀點而言,即使不打坐,也會著魔的─因為一切眾生,本來就在魔王的掌控中。沒有不著魔的,所以不用擔心,修行會有魔障現(xiàn)起。至于為何沒有不著魔的?下面會說得更清楚。

　　修道,即是降魔的過程:既眾生沒有不著魔的,則修道即是降魔的過程。以現(xiàn)起的魔障,能逐次降伏,故道業(yè)才能進步。反之,如魔障不現(xiàn)起,我們還不知道從何去降伏哩!

　　四魔─五蘊魔.煩惱魔.死魔.天魔:為何說「眾生本來就在魔王的掌控中」呢?以經(jīng)典上說,魔有四種:第一為五蘊魔,既眾生的生命,乃由五蘊和合而成,則豈非本在魔中?第二為煩惱魔,其實煩惱魔,即是在五蘊魔中,只是將它講得更細膩一點。既眾生皆有煩惱,故亦不出魔王的掌握中。第三乃死魔,以人不可能不死,所以還脫不了死魔的威脅。第四則為天魔。

　　天魔

　　魔王波旬并非無惡不作.到處殺人放火的暴君:我們或覺得,天魔離我們很遠哩!因為我又不是如釋迦牟尼,于菩提樹下快成道了,天魔還懶得來找我哩!但事實上,如以今天我對天魔的定義,天魔離我卻是非常的近。

　　在佛經(jīng)上,乃稱天魔為波旬。有人想:既稱為魔,當然就是無惡不作,到處殺人放火的暴君。其實如你真這么想的話,我敢保證你一定著魔到底的,因為即使魔王在你身邊,你也不會抗拒的!何以故?正相反地,他是世間最仁慈.最淳厚的善士。

　　為什么呢?各位知道天魔住在什么地方?在欲界的最高層天!以佛法里謂欲界有六天,從四天王天、忉利天、夜摩天、兜率天、化樂天,直到最后,才是他化自在天。故天魔即是他化自在天的天主。

　　何以魔王能居欲界最高天?那魔王為什么反能安住于欲界的最高層天呢?這卻是很多人從未去注意的問題。一般通謂:欲生天,當修布施、持戒、禪定三種福行。而修禪定成就者,能升到色界天或無色界天。如只修布施、持戒的話,大致能上升到欲界天。

　　為布施.持戒的善行,極莊重故:于是既位于欲界的最高天,且又是天主;必得他布施與持戒的福行,修得最完善。如果修得不完善,還可能生到他化自在天,且成為天主嗎?所以魔王,卻是最仁善之士。這結(jié)論,豈非出人意外呢?

　　魔之所由

　　不修禪定,不求解脫:魔王,既是最仁善之士;何以又成為魔王呢?「不修禪定,不求解脫」。其實,世間上有很多善心人士,都是這個樣子;若鋪路造橋,慈悲救濟,乃唯恐落人之后。但如要他打坐修行,他卻說:不用呀!世間就是這個樣子,有苦有樂才成為人生嘛!若無苦、無樂,還活著干嘛?

　　世間很多無宗教信仰者,皆如此:在世間上,很多沒有宗教信仰者,都是這個樣子。尤其有些崇尚藝術(shù)者,唯希望過著多采多姿的感性生活,他們可不稀罕忘我.更害怕無我。有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有我才有創(chuàng)作的本錢。

　　寧可三界永沉淪,不向諸佛求解脫─雖心存慈善,而不愿修行:同樣,世間很多企業(yè)家、政治家,也許還聽些佛法,可是不可能盡心去修行的。原因也一樣,不愿意進入無我的世界。所以有謂「寧可三界永沉淪,不向諸佛求解脫」。

　　他們是好人,從世間的道德標準來衡量;甚至他們是偉人,從世間有為的事功來衡量。所以能成為世間上,最偉大的善士,成為欲界天里的天王。但是他們不愿意解脫,不稀罕解脫哩!

　　不只自己不愿修行,也不愿見他人修行:于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其不只自己不愿意修行,甚至也不愿意見他人修行。于是你要修行時,他們卻來毀謗.阻撓。

　　世間外道門徒常如此,行善樂施時,多遇貴人:我常見有一些外道門徒─外道門徒未必就是壞人。他們于行善布施時,真是左右逢源,到處都有貴人相助。甚至心想事成,感應(yīng)道交,無往而不利。

　　欲修定參禪時,卻逆障連綿:但是如要學(xué)佛修行,便逆障不斷;尤其欲進禪堂用功,保證災(zāi)厄連綿。因為若修定參禪,便能脫離魔王的掌控中;所以他們便積極破壞.阻撓。

　　因此當一個人真發(fā)心欲修定、參禪時,即業(yè)障馬上現(xiàn)行。這一方面是內(nèi)在的業(yè)障現(xiàn)行,二方面也為有外魔的干擾。

　　所以天魔講到這里,我還是說:他不是壞人,他只是不想修行、不想「忘我、無我」的人而已!

　　我執(zhí)的抗拒

　　天魔,即是我執(zhí)的化身:而這不想「忘我、無我」的人,豈非與剛才所說「我執(zhí)的抗拒」,正半斤八兩哩!故天魔的干擾與我執(zhí)的抗拒,其實是一體的兩面,為我執(zhí)的抗拒,才感應(yīng)有天魔的干擾;而天魔的干擾,更助長我執(zhí)的抗拒。

　　五十陰魔

　　正見不明,客得其便:那為何我執(zhí)會抗拒,又天魔從何而干擾呢?乃為知見不明,心態(tài)不正,故魔得其便爾。

　　在《楞嚴經(jīng)》里,說到五十陰魔的源由,乃是:「成就破亂,由汝心中五陰主人。主人若迷,客得其便�！顾�以是我心中,自去「著」魔的;而非魔者,來著我也。

　　所以色受想蘊,三十陰魔中,雖既有外魔,也有內(nèi)魔。但大致都是先有內(nèi)魔,才有外魔的。而內(nèi)魔者,乃知見不正、心態(tài)不正,所以才會攀著境界。于是既攀著境界,故天魔、鬼神就很容易乘虛而入,而產(chǎn)生附身的問題。因此乃以內(nèi)魔蠢動故,而招引外魔的。

　　至于行蘊.識蘊的陰魔,則純內(nèi)魔爾。也就是為邪見故,才成魔的。而在邪見中,最深重者豈非「我見」也?

　　我為大魔,誰能不著

　　所以真正的魔王,卻非他化自在天王的波旬,而是我也。我為大魔,誰能不著?這也是我前面所說「著魔不稀奇,因為一切眾生本來就在魔王的掌控中」的緣故。

　　所以一切修行的逆障,乃是從我見而衍生者。如前所述的覺受煩惱,都是為我執(zhí)抗拒,所布下的重重關(guān)卡,所施放的陣陣迷霧。故能降伏我者,即能降伏一切魔障也。

　　菩薩道

　　不入深定.不斷煩惱:說到這里,我們不能不從這個觀點,而來省思菩薩道所謂的「不入深定,不斷煩惱」,是不是為我執(zhí)抗拒,而產(chǎn)生的逆轉(zhuǎn)?或竟是天魔欲破壞佛教,而布下的陷阱呢?

　　知空而不證空:同樣所謂「知空而不證空」,空義能理解就夠了,但不可去證得那種境界。為何不證空呢?以證空,就無我了,而他們是不愿意證得無我境界的。

　　留惑潤生,倒駕慈航:甚至要發(fā)愿「留惑潤生,倒駕慈航」,繼續(xù)來人間,弘法利生。這何非只是將「不入深定,不求解脫」更合理化爾?

　　是更究竟的解脫道?還是天魔外道的復(fù)辟呢?對這些問題,我們必得慎思、明辨。其是更究竟的解脫道?還是天魔外道的復(fù)辟呢?因為事實上,這與三法印是不相應(yīng)的,尤其情執(zhí)的成分又甚濃。

　　是天魔示現(xiàn)成菩薩?還是菩薩示現(xiàn)成天魔呢?如講得更嚴重一點,這是否天魔示現(xiàn)成菩薩,而來說法呢?若是天魔示現(xiàn)成菩薩,而來說法;則當只能說魔法,而不可能說佛法也。

　　對于這個問題,我就說到此為止;而剩下的,就待各位去省思.抉擇吧!

　　小結(jié)

　　從內(nèi)攝.提升,而外延.下化,才是完整的菩薩道:這也就說,我即使認定有菩薩道,則菩薩道必不出這個模式:就是初從內(nèi)攝而提升,當提升到更高點時,才外延而下化。不經(jīng)內(nèi)攝、提升的過程,即奢求外延、下化,這卻與人天法,與外道見更相應(yīng)爾。

　　修行沒有終點,只是不斷去趨向而已:且從內(nèi)攝到外延的循行,是不斷繼續(xù),而沒有終結(jié)。這次內(nèi)攝到這個地步,外延到這個地步;而下次必內(nèi)攝得更深,外延得更廣。認定一個崇高的理念,而不斷地去趨向也。

　　好,今天這題目,就講到這里為止。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