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思惟到不思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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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好,今天我又把一個問題,做重新整理。相信這樣整理過后,不只對各位在佛法上的修行,會比較有用;且在生活中,也會比較切合實際。所以還愿意花一點時間,向各位報告。這題目主要處理的是:「思惟跟不思惟」的問題。

  1.法鼓山的禪法:多偏于不思惟

  數(shù)息、默照、話頭、直觀,

  結(jié)果乃高不成.低不就,

  且不方便應用于生活中。

  我想在座各位,比較熟悉的禪法,是法鼓山這系列的禪法。這系列的禪法,如就「思惟跟不思惟」來做判斷的話,是偏向不思惟的。如數(shù)息法,就只能順著呼吸數(shù)數(shù)字。念頭起的話,根本不用管它,打的是什么妄念;便得馬上截斷而回到方法。所以本質(zhì)上,當屬于不思惟的。甚至說:離開方法,就是妄念。故只能安守在方法上,而不能作任何思惟、判斷。

  又如參話頭,也只能將話頭懸著,而不能作任何思考。因為如思考了,就變成話尾,而非話頭矣!后來再教的直觀、默照,大致上都是不能思惟的。故很多人這一套學了、修了,最后結(jié)果呢?我的看法是高不成、低不就。

  為什么高不成呢?參話頭,不要說開悟,連要進入疑團,都很不容易。有的人打禪七,已打了好幾次,其實都還在數(shù)息邊緣爾!即使是參話頭,也只能逗留在「念話頭」的階段;根本起不了疑情,更何況成疑團呢?

  默照,到最后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在照,只懶懶散散的,變成懶禪爾!直觀,不知道該怎么修?如果真修得好,下期「樂透」的號碼,大概就觀得了。去直觀一下,就不用這么辛苦募款了?這是高不成。

  低不就,主要是指修定不成。很多人用數(shù)息法,練了很多年,其實還很難突破至第四層次以上。只是妄想比較少些,而不能入定。雖有些人一知半解地自謂:已達成「統(tǒng)一心」了。其實「統(tǒng)一心」是什么境界?他也不知道!因為有境界,便非統(tǒng)一心也。以上是謂:高不成,低不就。

  還有這樣的禪法,其實很不容易應用在生活當中。因為我們活著,乃時時刻刻都要作思惟、判斷、抉擇。故如什么都不思惟、不判斷,那怎么去處理公司的業(yè)務?怎么去待人接物呢?故大家雖都說:要將佛法,落實在生活當中。但這以「不思惟」為導向的禪法,卻是最難落實在生活當中。

  其實,中國禪也是偏向不思惟,

  比如:不思善.不思惡,是明上座本來面目。

  頓悟者不多,著魔者卻不少。

  這樣的禪法,其實不是法鼓山專屬的;因為中國禪的傳統(tǒng),原就是這個樣子。比如《六祖壇經(jīng)》中最有名的句子,就是「不思善、不思惡,是明上座本來面目!共皇蔷徒涛覀儾灰嘉﹩?

  學這套中國禪,而頓悟者有沒有呢?當然有!但比例上,應不會太多。比如在《景德傳燈錄》中,從南北朝的達摩祖師開始,到宋朝景德年間,共收錄了一千七百個公案。而一個比較出名的禪師,可能就占了很多個公案。又很多公案里,其實只是應對之言,不見得都是開悟的公案。因此,在此期間真正稱得上頓悟者,大概只有幾百個。

  以當時禪風之盛,一間大的禪寺,可能都有上千個禪眾,在那里用功。而真正開悟的,卻只有幾百個。我們不要看公案,這個也開悟,那個也開悟,便以為開悟很容易。其實如用我的思考方式去算,比例竟非常的低。

  尤其書上寫的都是開悟的公案,著魔發(fā)狂的沒寫。但事實上,著魔發(fā)狂的一定很多。我們知道:印順法師對中國禪,一向不太認同。據(jù)我揣摩,主要有兩個原因:第一是,他認為中國禪比較偏向真常唯心系,也就是如來藏的思想。而如來藏的思想與外道的知見,乃有很多似是而非之處;故正知見不明者,其實很難分辨。所以他對真常唯心系的禪法,就不是很認同。這是在思想上的不認同。其次,他一生所看到著魔發(fā)狂的人,遠比見性頓悟者多得太多了。這是于現(xiàn)象上的不認同。

  這以「不思惟」為入手方便的大乘禪法,我覺得會有「倒果為因」的嫌疑。

  故這以「不思惟」為入手方便的大乘禪法,我覺得會有「倒果為因」的嫌疑。為何是「倒果為因」呢?沒有錯,我也認定:不思惟,才是最究竟的。像原始佛教講的寂靜涅槃,乃不用再思惟矣;又如大乘佛法講到「無功用心」,也是不用思惟的。但這是果,而不是因。故如將之當作因去修,便稱為「倒果為因」也。

  故雖以「不思惟」為究竟,卻不能以「不思惟」作為入手的方便。

  比喻:a.無招勝有招

  我們用世間比較淺顯的作比喻:

  在武俠小說中的高手,到最后都能「無招勝有招」。但是這功夫,最初還是從有招式、有格局,慢慢去練的;而且要嚴謹?shù)鼐毢芏嗄?到最后才能無招勝有招。如果我們只看到高手能無招勝有招,便去模擬他,一定會被打死的。

  b.導航系統(tǒng)

  第二、這以不思惟為究竟,套用現(xiàn)代科技的術(shù)語,乃稱之為「全自動、全方位的導航系統(tǒng)」。既全自動,當然就不用再意識分別,而能很精確地導向目的地。

  關(guān)于飛機的導航系統(tǒng),我不清楚;但是汽車的導航系統(tǒng),我因用過了,故較清楚。欲導航,首先得設定目的地。其次,確認出發(fā)點;其實出發(fā)點,不設定也沒關(guān)系─因為GPS很快就會知道:你現(xiàn)在位于何處?第三、有了起點和終點,再來就是路徑規(guī)劃。

  關(guān)于路徑規(guī)劃,其實是有選擇性的:要不要上高速公路?或者乃選擇距離最短的路徑。待路徑規(guī)劃好之后,還要有GPS來定位,才能導航也。

  故雖能夠自動導航,但事實上,先前的準備工作,其實是蠻多的。比如定位用的GPS,現(xiàn)已發(fā)展至第三代,定位的時間既快、且準。我最初用的大概是第一代的,所以總嫌它太慢了,或常抓不到信號。

  其次要導航,也要有導航地圖。目前較流行的,乃是PAPAGO;還有「路易通」和「導航大師」等!嘎芬淄ā购蚉APAGO,我都有;但卻非最新的版本。

  所以雖號稱是「自動導航」,但導航地圖還得不斷地更新;還有GPS也得代代提升。而這些都是思惟的結(jié)果,那可能不思惟呢?

  小結(jié)

  所以,一定要以「思惟」做基礎,才能達到「不思惟」的境界。

  2.原始佛教的禪法:

  八正道中:有正見.正思惟;蛘聞思修,乃更注重思惟也。

  甚至最后,也是強調(diào)「正念」,而非「無念」。

  如果我們回頭看原始佛教,則原始佛教更注重的是思惟,而非不思惟。如講到智慧法門,得從「聞、思、修」入手。又如「八正道」也是一樣,第一是正見,其次是正思惟,而非不思惟。甚至到最后,是從「正念」到正定,而非無念也。

  云何在原始佛教中,強調(diào)的是正思惟,而非不思惟?這首先得從「正見」講起。大家聽到目前為止,都知道:正見的大原則,就是無常、苦、空、無我,或者稱為「三法印」–諸行無常、諸法無我、寂靜涅槃;蛘咭跃壠馃o我,為實相印?傊,正見是一個比較「形上」的大原則。

  云何為「正思惟」?從正見而作的思惟,即所謂「如理思惟」。

  有了正見之后,順著正見而作的思惟,即是「正思惟」。就像原始佛教所謂的「如理思惟」。但是只這么講,其實是不夠清楚的。

  如更詳細,則可謂:作「如何將正見落實運用于生活中」的思惟。

  若更明確地講:則云何將「正見」落實運用于生活當中,乃稱為正思惟。因為正見是一個形上的大原則,其如何實踐于形下的生活當中呢?

  故如何以「無常、無我」的法印,來規(guī)劃我們的生活方式、生活細節(jié),來安身立命,來待人接物;來處理資生受用中,飲食、衣服、住宿等需求;來看待男女關(guān)系;來應對勞資關(guān)系等。都是「正思惟」所當處理的要務。

  1.云何稱飲食為藥石

  比如以「飲食」為例。各位知道,在中國佛教里,乃把晚餐稱為「藥石」。其實,就佛法而言,非晚餐才稱為藥石,而是三餐都是藥石也。為何三餐都是藥石呢?

  在戒律上,只有「藥犍度」,而沒有飲食犍度;然于「藥犍度」中,所規(guī)范的即是有關(guān)飲食的問題爾!為何將飲食,當作藥呢?因為就一個修行人來講,飲食不是為了貪圖美味、為了奢侈享受而吃的;也不是以之拿來炫耀,我有錢;或者喜歡歐式餐廳、異國情調(diào)。不!飲食乃只為治病。治什么病呢?治饑渴的病。而病了,就無能力修行矣!因此,不是只有晚餐才稱為藥石,而是三餐都是藥石也。

  2.修行人對錢的看法

  如講到一個更現(xiàn)實的問題:修行人對錢的看法如何?對錢的看法,又分做兩種:一是怎么去賺錢?二是怎么去用錢?

  會賺錢的,不只錢賺得多;且能于賺錢當下,修福修慧。而不會賺錢的,或錢賺得少,或于賺錢當下,造業(yè)犯罪。這些都是非常實際的,既要有「正見」的指導,也要有「世間」的技倆。

  于是在「正思惟」過后,才能依教奉行,而有「正語、正業(yè)和正命」。

  上合佛法,下益眾生;乃與「戒律」相應也

  所以,我們也知道:釋迦牟尼佛剛成道說法時,其實并未制戒。但那時的徒眾,也不會犯戒。因為既有了正知見,且經(jīng)過正思惟,便知道該如何將正見,運用、落實于生活當中。而能過著既合乎佛法,又利益眾生的生活方式─這當然是對根器好的才行,若根器差的就得條條規(guī)范。

  于是從行為的調(diào)整,到妄念的收攝,而有「正念」和「正定」。

  以上「正語、正業(yè)和正命」,雖是以正見、正思惟,調(diào)伏我們的三業(yè);但卻偏重于身業(yè)與口業(yè)。因為身業(yè)較粗重,比較好控制─教我們不殺人,還可作到;但要我們不生氣,就很難了?跇I(yè)其次,意業(yè)最難控制。因為動心起念一下子就現(xiàn)行了,來無影,去無蹤。

  故我們先以正見、正思惟,來調(diào)伏身口二業(yè),而有「正語、正業(yè)和正命」。其實對很多人來講,這就能在生活中,得到安定了─因為生命既有目標,生活也有準則,身心就應該已能安定下來。小煩惱還會有,但粗重的迷惑已不會再有了!

  因此,從生活安定后,再進一步去調(diào)伏意業(yè),調(diào)伏我們的動心起念,而有「正精進」。如我們動心起念時,皆能「與法相應」,即稱為「正念」。比如飲食,既不是不吃,也不是食而不知其味;而是雖吃,但不貪著其味,且把它當作藥來吃,這即是「正念」也。

  最后,如我們的念起念落,皆能與法相應,即是「正定」矣!正定不是定在心一定境上,而是定在與法相應上。因此,一個真得正定者,即可照樣生活起居、照樣待人接物、照樣弘法利生。

  這以思惟為基礎的修行方法,不止更清楚明白,也更能落實于生活當中。

  所以我向來不強調(diào)「不思惟」,不建議修「直觀」;而是著重正知見的建立和回向正念也。云何「回向」呢?當我們覺察到:念頭已偏差了,即得將之回轉(zhuǎn)到與法相應的方向。

  我也提到,修定不是為了專注,而是為了幫助我們方便作回向。因為修定的人,對自己動心起念的覺察能力,一定能更高;然后再判定它,合不合正念?若不合,要趕快調(diào)伏對治,以回向到正念上。

  對于「直觀」,以我們目前的程度,其實是用不上的。

  因為無明未破,業(yè)障未消者,直觀也不過是業(yè)障現(xiàn)行而已!

  其次,就「直觀」而言,以我們目前的程度,那用得上!為什么呢?因為眾生既無明未破,業(yè)障也未消;若直觀也不過是「業(yè)障現(xiàn)行」而已!我們作個夸張的比喻:像羅密歐跟茱麗葉,他們不是以直觀而一見鐘情嗎?既非卿不娶,也非郎莫嫁。結(jié)果有什么好處呢?羅密歐跟茱麗葉乃只是戲劇而已,你可以不信;但世間男女的戀愛,也好不到那里去。故業(yè)障現(xiàn)起時,那力量非常大;你直覺得這個就對了,其實還都是錯的。

  所以對于無明已破,業(yè)障已消的人,他們才可不用思惟,而任運直觀。至于我們,那有這種本錢。故修直觀者,也不過是「壓抑與模擬」而已!

  壓抑者,就是把本來的習氣,稍微克制一下,讓它暫不起現(xiàn)行。模擬就是裝出一副圣賢的模樣。于是刻意修時,還有模有樣;待放松時,便就故態(tài)復萌也。

  小結(jié):要以思惟為入手方便,尤其以確立正知見為根本要務。

  所以在修行上,我比較強調(diào)的是:要以思惟作為入手的方便,尤其要以建立正知見為根本要務。甚至我說:沒有正知見,即使參禪也不可能開悟的。歷史上,沒有正知見的引導而能開悟的,唯有釋迦牟尼佛。剩下的,如果無師承,大概都變成外道去了。

  中國禪傳到后來,愈說愈狂,說不用看經(jīng),不用修定,只要參話頭,就可以頓悟成佛。結(jié)果是:頓悟的人愈來愈少,而著魔發(fā)狂者卻愈來愈多!

  然后隨正見而有正思惟,隨正思惟而能將佛法落實運用于生活中。這時必身心更安定,福德也更圓滿。進一步更以禪修,去對治細微的妄想雜念,而能安住于正念中。其實這時,已趨近于解脫矣!

  3.不思惟的統(tǒng)合作用

  但是思惟作用,對大部分的人而言,力量是不夠的。云何不夠呢?

  a.審而不恒

  b.獨頭意識如冰山之一角

  我們用唯識學的講法:第六識乃「審而不恒」也。審,是有思慮的作用;而不恒,是有間斷的,F(xiàn)在想,等一下可能就不想了;或者現(xiàn)在想這個,等下子再想那個。所以思緒是有間斷的,有間斷則力量就有限了。

  其次,第六識比起第八識,就像冰山之一角。我們知道在海上的冰山,露出海面的,只是一小部分而已。故如只用第六識去思考,其力量是很有限的。尤其第六識,又有另個稱呼─獨頭意識。就是在同一時間內(nèi),只能現(xiàn)起一個念頭。這樣在作思惟、統(tǒng)合時,便得經(jīng)常缺三漏四的,湊不起來。故除了少數(shù)的天才,一般人要作統(tǒng)合,是很不容易的。故對小問題,還用得上。對大問題,便欲振乏力矣!

  如唯識學云:第七識既審又恒,力量更大。

  為何是既審又恒呢?審,如前述是有思慮的作用。至于恒者,因第七識從生下來時,就存在了;一直到我們臨命終后,還是相續(xù)不斷的。所以既恒又審,力量比第六識大很多。

  第八識恒而不審,雖不審卻是資料庫。

  恒是種子既種到八識田中,原則上它就存在了;雖暫未起現(xiàn)行,但還是存在著。不審,是謂無思惟的作用。然雖無思惟的作用,卻是個資料庫,里面蘊藏豐富。

  故以第七識為主導,而來應用第八識的資料庫,便能兩全其美矣!

  如何用?依鼓風爐的比喻,而得沉淀與結(jié)晶。

  這怎么說呢?在《阿含經(jīng)》里,有個「冶金」的比喻:在冶金時,首先得搜集礦砂,然后將之放入鼓風爐里,再用高溫去煉。煉了一段時間后,因高溫而使礦砂慢慢溶解了。溶解后,因比重的差異,或其它物理性質(zhì)的不同;所以純金屬跟礦渣,就自然分離了。分離后,再降溫結(jié)晶,便能得到較純粹的金屬。

  a.先以思惟為基礎而鳩集素材。有主題與意愿。

  故搜集礦砂者,乃比喻:我們平常時,即以思惟的方法,去搜集一些資料。當然所搜集的資料,大部分都是有主題的。因此,首先因主題和意愿,而進行搜集資料的工作。

  b.再以不思惟而作沉淀與結(jié)晶。還是有主題與意愿,第七識與第八識。

  然后放入「鼓風爐」里,乃比喻:以內(nèi)攝故,暫不再搜集資料了。因為修定時,即不再與外界接觸矣!再用火加熱,乃比喻「修定」的方法。故火力愈大,即代表定力愈高。

  火力愈大,才能夠把礦砂溶化掉。乃比喻在搜集的資料里,有的是切要的,有的是雜碎的。但經(jīng)過修定之后,會在第八識里,自作一番整理。且整理過后,便架構(gòu)明朗也。

  故不思惟者,其實只是單純的修定。因單純的修定,就能作沉淀與結(jié)晶。然在不思惟當下,其實我們內(nèi)在里,主題還是存在的。有主題,才能以之作核心而作整理也。

  這主題跟禪宗所講的疑情,其實是有對應的關(guān)系。故有主題、有意愿,才能結(jié)晶現(xiàn)形也。所謂意愿,就是要突破它、整理它的意志。雖修定時,主題與意愿未必顯現(xiàn)于第六識中,但事實上在第七識、第八識里,都還是存在也。以都存在,所以才會自己做整理。所謂整理,乃因性質(zhì)的不同,自然就分離出來了。

  c.最后當結(jié)晶而起現(xiàn)形后,再以第六識的思惟作用,作瀏覽與確認。

  所以整理,是在下意識中進行的;直到完成時,才會再現(xiàn)起于第六識中。

  然雖現(xiàn)起時,已結(jié)晶成形了。但我們還是要用第六識,再加以瀏覽和確認;也許還會來個小修正。

  于是下座時,便能胸有成竹,老神在在了。

  所以,不管是佛法的疑惑,還是世間的難題,經(jīng)過如此結(jié)晶現(xiàn)形后,再下座時,便能胸有成竹、老神在在了。因為該怎么去面對、處理,心里都很篤定矣!這是對功夫好的人而言。

  這過程是先思惟,再不思惟,最后乃非思惟.非不思惟。類似黑格爾所謂的「正反合」。

  所以這過程,其實有三個階段:第一、先以思惟,而搜集材料;第二、再以不思惟,專心修定,而作沉淀與結(jié)晶;第三、既非思惟、也非不思惟。因為雖現(xiàn)起時,是不思惟的;可是還得用思惟,而加以瀏覽和確認。

  這三個階段,乃類似黑格爾所謂的「正反合」。當然在黑格爾辯證法里,「正反合」也不是一次就能圓滿的,而是需要不斷地修訂、再修訂,才能趨向于更圓滿。

  故修行者,當愈修愈行;而非愈修愈不行。

  故真修行者,當愈修愈行;而非愈修愈不行。不只佛法如此,世間法也如此。但有很多人,卻是愈修愈不行!何以故?

  在這里禪坐,雖腿也會痛,但忍一忍就過去了。于是坐幾支香,就吃飯了;再坐幾支香,又睡覺了。狀況好的話,還有禪悅和法喜;事實上,這種生活乃有點像天人的生活。

  所以,有的人陶醉了,希望這種日子能綿延流長。但等禪期一結(jié)束,須回去面對原來的工作、原來的生活時,心里就有夠無奈和厭煩的。這時,你豈非愈修愈不行呢?所以很多修定的人,既容易變成自我封閉,也容易變成性情暴躁。甚至就覺察能力與反應速度而言,都沒世間人好。真是愈修愈不行,但如用上所說「正反合」三個步驟去努力,絕對是愈修愈行的。

  或問:如坐了很久,既不結(jié)晶,也不現(xiàn)形,又當如何?

  有人說:聽起來真不錯,我也希望是這個樣子呀!可是我坐了七天,卻什么影子也沒有。相信,在座很多都是這種境界。

  答云:則以時間區(qū)分。前專心修定,后統(tǒng)理思惟。雖效果未如前佳,但也比只用思惟的方法,會好多了。

  如是這樣的話,就只能呆板的用時間區(qū)分。在前半段是以不思惟的方法,而專心修定。但前提是:入禪堂前,已做好搜集資料的工作。如果你的定功不好,則以前三分之二的時間,來專心修定。待后半段,或剩三分之一時,再來作思惟、統(tǒng)合。這雖還是思惟作用,但跟上座前,效果仍有很大的差異。為什么呢?

  第一、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修定后,妄想雜念當然會更少,故思考上就會比較有效率。第二、若有情緒者,乃更安平也。第三、就氣脈而言,坐了幾天之后,氣脈一定會比原來順。而氣脈順的話,在思惟上也會更有力。第四、雖然我們看不到結(jié)晶和現(xiàn)形,但事實上,這種作用還是存在的。

  這對作開發(fā)企劃者,尤其有助益也。

  相信!這對于各位,尤其是在負責產(chǎn)品開發(fā)的,或企劃專案的,都有相當?shù)膸椭。因為這些,都是相當花腦筋的。若年輕時,耗損過度,到年紀大時,就不堪負荷。所以,即使只是用不思惟的方法,而讓腦筋休息一下,也是好事!更何況,最后的成果還能比原來的好很多。

  像我個人的習慣,碰到比較大的問題時,大概都是先上山去坐幾天。當然坐的時候,也會左想右想的;但還是以單純的修定為主。而后待自然現(xiàn)形時,便心定氣閑矣!

  這乃是在「思惟跟不思惟」間,做好折衷與統(tǒng)合。相信不只對修行,會有很大的幫助;對日常生活中,也較切實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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