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禪宗歷史之演變(上)
中國禪宗歷史之演變(上)
第一章 中國禪學(xué)之由來
相傳中國禪學(xué)傳自菩提達磨,故認菩提達磨為中國禪宗之初祖也;似乎達磨以前中國無傳禪學(xué)者之可言。然征諸史冊,則有未然。查中國禪學(xué)有立文宇教法禪與不立文字證法禪,有頓悟禪與漸悟禪,有祖師禪,有如來禪等。達磨以前,宋齊梁間,即有唱頓悟道生道猷及不立文字保志傳翕等輩出。故達磨為中國禪宗別傳之一系則可,為中國禪宗之先進則不可。良以中土禪宗先后旨趣之大異也。然則中土先有何禪乎?為教法禪耶?抑為證法禪耶?據(jù)諸史冊,尚有演進遺跡在焉。
菩提達磨以前傳中土禪宗者有三人焉;則安士高鳩摩羅什佛陀跋陀羅是也。此三師均為翻譯家,安土高為佛教初期傳入最有聲望之譯者,其關(guān)于禪學(xué)之譯籍,則有禪行法想經(jīng)及禪定方便次第法經(jīng)等,其所譯禪籍多為小乘禪。而鳩摩羅什(以后簡稱羅什)佛陀跋陀羅(譯為覺賢,故以后即簡稱覺賢)所譯之禪籍,若禪秘要法經(jīng)及坐禪三昧經(jīng)等,多為大乘禪,蓋此二師專宏大乘之故也。又自十誦律及僧祇律譯出,遂成為律宗重要之譯師,而有關(guān)系之人物也。質(zhì)言之,此三師所譯傳禪學(xué)之典籍,無論為大乘禪或小乘禪,得綜合而言之,達磨以前之中國禪宗乃教法悟入禪也。加之頓悟有道生等輩、故開關(guān)中土禪宗,其功不在達磨,而在安土高羅什覺賢等之故也。
如是,則達磨以前中國禪宗,可得而言之,日教法悟入禪。但自達磨大意傳來后,則中國禪風即由立文字教法禪一變?yōu)椴涣⑽淖肿C法禪也。達磨以后雖有慧可僧璨道信宏忍之五祖密守相傳,但達磨西來大意,遺傳未眞,達磨慧可相以楞伽密傳法印,故二祖曰,我有楞伽經(jīng)四卷,可以傳法印心,而三祖僧璨,則有信心錄一卷,四祖以下別開牛頭禪,五祖以下慧能神秀之壁書,尤為開中國千載以來未有之宗風—此為中國禪宗最后之一大轉(zhuǎn)變也。從斯南頓北漸分河飲水,后北漸傳于日本,其旨趣為南禪所不許,故有荷澤出而攻之,樹正統(tǒng)于北方,一花五朵遍傳寰宇,故今之言中土禪宗者,已非安土高羅什覺賢之教法禪,亦非達磨之證法禪,乃大鑒慈能之頓悟禪也。故六祖以前之中國禪宗,乃印度禪非中國禪,六祖以后之中國禪宗,乃中國禪非印度禪也。故余舊曰有六祖慧能大師,始有中國之禪宗也。
第二章 菩提達磨以前之中國禪宗
中國禪宗當以菩提達磨為傳來之一顯明時期,達磨雖不能算為中國禪宗之先進者,但得依之以推究中國禪宗之由來。故按于史跡研究達磨以前傳中國禪宗者有三人焉。
第一節(jié) 安士高之禪學(xué)
史稱安士高最長禪學(xué),為道安所推崇。安士高安息國人,于后漢桓帝建和年間來中國,為佛教傳入中國初期譯者,其所譯成典數(shù),出三藏記載三十四部四十卷,但隨費長房歷代三寶記,謂一百七十六部百九十七卷。其中關(guān)于禪學(xué)的經(jīng)典,舉其要者,則則有下列數(shù)部:
1.大安般守意經(jīng) 二卷 后漢安士高譯
2.禪行法想經(jīng) 一卷 后漢安士高譯
3.大十二門經(jīng) 一卷 后漢安士高譯
4.小十二門經(jīng) 一卷 后漢安士高譯
5.禪定方便次第法經(jīng) 一卷 后漢安士高譯
6.禪行三十七品經(jīng) 一卷 后漢安士高譯
其余與安士高同時來中土之譯者,而有關(guān)系禪學(xué)之譯者,則后漢時,支婁迦識所譯之禪要呵欲經(jīng),以及當時譯者不明的阿蘭若習(xí)禪法經(jīng)一卷,修行方便經(jīng)二卷,又吳時譯者不明的內(nèi)禪波羅密經(jīng)一卷,禪數(shù)經(jīng)一卷,禪行斂意經(jīng)一卷,以及西晉竺法護所譯法觀經(jīng)一卷,修行道地經(jīng)七卷,此皆為佛教初期傳入有關(guān)禪學(xué)之譯典也。佛教初期傳入內(nèi)典不多,而譯家多能以禪學(xué)內(nèi)典譯出,足見禪學(xué)書藉為當時修道者所重視,其影響于當時禪學(xué)界,當不鮮也。
安士高所譯傳多為小乘,而所譯禪學(xué)中之內(nèi)典,多為敘述五停心四念處等諸觀。故道安安般注序曰:『昔漢氏之末,有安士高者博文稽古,特專阿毗曇學(xué)』。此所謂阿毗曇當為小乘阿毗曇也,故史稱安士高為小乘禪,支婁迦所讖譯多為大乘禪。故初期禪學(xué)有大小禪之別也。
傳安士高禪者,史跡不明,但前曾謂其禪為道安所推崇,雖不能謂傳其禪者,即為道安,但既推崇,必有相當關(guān)系焉。史稱道安之長安也,居恒與罽賓三藏相接。當就安士高所譯諸書,加以注解,如大十二門,小十二門,人本欲生,安般守意,陰持入諸書,皆可信為安士高所譯,道安書云:「若得百稟安士高,無異見圣」,其崇信之篤若此,殆喜其長于禪乎?安般注序曰:「學(xué)其所出經(jīng),禪數(shù)最悉」。小十二門序曰:「安士高善開禪數(shù)」,其論若此,信崇之故,可以明矣!又道安比丘尼大戒序曰:「世尊立教,法有三焉,一者戒律也,二者禪定也,三者智慧也,斯三者,至道之由戶,泥洹之關(guān)要也。戒者斷三惡之干將也,譯者絕分散之利器也,慧者,齊樂病之妙醫(yī)也」。此為道安對禪之見解也,道安弟子為慧遠,其師徒原皆傳凈土,但其于禪之見解若何?慧遠廬山出修行方便禪經(jīng)統(tǒng)序曰:夫三業(yè)之興,以禪智為宗…… ……禪非智無以窮其寂,智非禪無以深其照。則禪智之要,照寂之謂,其相濟也,照不離寂,寂不離照,感則俱游,應(yīng)必同越,功玄于在用,交養(yǎng)于萬法……」由此觀之,則道安慧遠不僅傳凈土,亦兼?zhèn)靼彩扛咧U也。迨唐末永明延壽之「有禪有凈土」,尤顯出禪凈之關(guān)系焉,永明原為法眼宗之大匠,其所以唱禪凈兼修者,推其根源,乃安士高道安慧遠諸師之所致也?質(zhì)言之,代表安士高之禪者,即傳凈土之道安慧遠永明也。換言之,安士高之禪,即凈土禪也。
第二節(jié) 羅什之禪學(xué)
羅什乃西域龜茲國人也。距支婁迦讖安士高來華后二百六七十年,即姚秦弘殆三年來長安,居西明閣逍遙園,廣譯繹典,為我國佛教翻譯界傳大乘之第一人也。其所譯出之數(shù)量,出三藏記載有二十部三百余卷,而歷代三寶記,則有九十七部四百二十五卷,開元錄載有七十四部三百八十四卷,其所 盡力者多屬于大乘空 宗,為傳印土龍樹學(xué)于中土之第一人也。其所譯關(guān)系于禪學(xué)經(jīng)典,有四部焉。
1.禪秘要法經(jīng)二卷,(又名禪秘要經(jīng)) 姚秦羅什譯
2.坐禪三昧經(jīng)二卷(又名菩薩坐禪法經(jīng)) 姚秦羅什譯
3.禪法要解二卷(一名禪要繹)姚秦羅什譯
4.思惟略要法一卷 姚秦羅什譯
其余關(guān)于禪學(xué)經(jīng)典頗多,若后涼沮渠京聲所譯之治禪病秘要訣二卷,若劉宋曇摩密多所譯五門襌經(jīng)要用法一卷(佛陀密多撰),但羅什禪學(xué)及從教理上悟人,不同達摩專從離言說絕百非百悟入也。二者被機之寬狹當以羅什禪被機為最普遍,蓋三根普被五性同機也。達摩禪,則唱頓悟?qū)1淮蟪诵砸。?末法眾生,去佛云遙,有幾頓超根性,禪禪之不興亦固也!
羅什談禪,當以坐禪三昧經(jīng)及禪法要解為代表,坐禪三昧經(jīng)分上下二卷,上卷以五門說明初習(xí)禪定之要訣法門:(一)治貪法門,(二)治瞋恚法門,(三)治愚癡法門,(四)治思覺法門,(五)治等分法門,其下卷初說明色界,進說四念止觀暖法,頂法,忍法,世間第一法,更以法忍法智比忍比智,自初心至十五心為斷道,以十六心為須陀般那。又就息忌陀伽迷,阿羅漢等詳加說明,進及辟支佛與佛,再說十方三世諸佛之生身觀,佛之功德智解觀等,然禪法要解所說與坐禪三昧經(jīng)大體相同,但不及坐禪三昧經(jīng)影響于當時禪宗之大也。坐禪三昧經(jīng)中有言曰:
『汝于摩訶衍中不能了,但著言聲,摩訶衍中諸法實相,實相不可破,無有作者,若可破可作,此非摩訶衍,如月初生,一日二日,其生時甚微細,有明眼人能見,指示不見者,此不見人,但視其指而迷于日,明者語言癡人何以但視我指,指為月緣,指非彼月,汝亦如是,言音非實相,但假言表實理,汝更著言聲,暗于實相!
此種譬喻論調(diào)非始于圓覺經(jīng)(修多羅教,如標月指,若復(fù)見月,了知所標畢竟非月。)楞嚴經(jīng)(亦有此相同論語)二經(jīng)。殆為羅什譯禪經(jīng)以來門徒多唱此調(diào),妙在言外徹見真性,尢為南方人所素喜,亦即空宗禪發(fā)達之端緒,故南方禪與空宗大有相仿之論旨也。中國佛史亦云,競傳為達磨禪,實出于羅什系統(tǒng)者,當推保志,傳大士,此二人在梁武帝時,唱為別調(diào),殊與達磨無關(guān),證諸此種事實,寧以南禪屬于羅什系統(tǒng),較為允當。
羅什所傳之系統(tǒng),原為空宗,但后來卻因此而分出禪宗與天臺宗,以傾于空宗的方面,即成為禪宗,以傾于中道方面,則化天臺宗。此二宗,故與羅什有密切系統(tǒng)焉。禪傳于南方,天臺傳于北方,同出于一爐的禪宗與天臺,亦漸攜手相傳,故傳天臺學(xué)者,均富有傳禪與談禪之思想,則如慧文慧思也。夫慧文禪師,由大智度論一心中得之文,及中論三諦偈,悟中道之理,遂為天臺宗之初祖,慧文傳其弟子慧思,慧思為北方人,專務(wù)修襌:因其曾居南岳,故世稱南岳禪師,其所著諸法無諍三昧法門,專談禪學(xué),其中有云:
「夫欲學(xué)一切佛法,先持凈戒,勤禪定,得一切佛法諸三昧門,百八三昧,五百陀羅尼及諸解脫,大慈大悲,一切種智,五眼,六神通,三明,八解脫,十力,四無畏,十八不共法,三十二相,八十種好,六波羅密,三十七品,四弘大誓愿,四無量心,如意神通,四攝法,如是無量佛法功德,一切皆從禪生。」
凡此種種皆為南岳禪師,對襌學(xué)功用偉大之認識,南岳禪師禪學(xué)見解,多由于法華三昧得來。故其行分有二種,一無相行,一有相行,夫有相行,即一心讀誦法華經(jīng)之謂,此為不由禪定三昧之法:夫無相行,即行、住、坐、臥、飲食、言語,時常在定之謂,即禪定也。其什安樂行之義曰:『一切法中,心不動,故曰安,于一切法中,無受陰,故曰樂,自利他,故曰行』。故南岳禪為后來傳禪者之先輩。由此觀之,則禪與天臺宗之關(guān)系,由斯而生,故羅什襌學(xué)不傳于今者,及混傳于天臺故也。故代表羅什禪者,乃天臺宗也。
第三節(jié) 覺賢之禪學(xué)
覺賢生于北天竺那呵利城,其先世迦毗羅人,祖達摩提婆;遷居北天竺,父達摩修耶利,覺賢幼年即喪父,往罽賓學(xué)佛法,其師佛大先,乃大禪師也。覺賢從之專學(xué)禪法。爾時西涼智嚴亦學(xué)禪于佛大先,其回國時禮聘覺賢來中土傳禪法,故覺賢來中土專為傳禪法也,不同羅什等之故也。先與羅什同居長安,后因意見不合避居盧山與慧遠大師游,其所譯出禪法經(jīng)有達摩多羅禪經(jīng)二卷。其中要旨以三觀說明禪義,(一)為安那般那觀,(二)為不凈觀,(三)為界觀。但此達摩多羅禪經(jīng)非出于覺賢一人之手,乃根據(jù)佛大先達摩多羅二人,蓋達摩多羅為佛大先之弟子也。
傳覺賢之禪者,當推智嚴玄高,智嚴昔自罽賓伴覺賢返國,覺賢自長安赴南方,知嚴與之分散,往山東修禪。后為劉宋崇仰,高僧傳曰:
『始興公王恢從駕觀山川,至嚴精舍。見其同山三僧,各坐繩床,禪思湛然,恢至,良久不覺,于是彈指,三人開眼,俄而還閉,問不與言』先居建康始興寺,后居相國寺!弧撼SX賢居長安石羊寺時,有弟子玄高,專修禪法,后往西秦,隱居麥[艸/積]山,有徒眾百余人,后因他故,遷居河北林陽堂山。有徒三百人,此為覺賢禪法盛行于北方之一證也!弧河X賢入寂于宋文帝元嘉六年,后五十年,有佛陀禪師來自天竺,孝文帝即為建寺于嵩山少室山,使居之。佛陀弟子有道房,慧光(即造四分律之光統(tǒng)律師)道房弟子為僧稠禪師,為北齊文帝所皈依,僧稠弟子為曇訓(xùn),曇訓(xùn)弟子為靜林道愿慧力,自后系統(tǒng)不明矣!
自覺賢禪師六十華嚴譯出,法界觀成立,則后來傳華嚴者亦多與禪宗發(fā)生關(guān)系焉。華嚴四祖澄觀國師,即標禪宗為頓教,其論同別二教,以配五教,其說如左:
別教小乘(四阿含經(jīng)等)---小乘
同教三乘(解深密經(jīng)等)---大乘始教
同教一乘(法華經(jīng)等)---大乘始教、大乘頓教(禪宗)
別教一乘(華嚴經(jīng)等)---大乘圓教
此以禪宗為同教一乘之極至,至澄觀弟子宗密,其本傳荷澤禪,后乃隨澄觀學(xué)華嚴,乃依起信論眾生心,迷悟,染凈,世間之出世間法,皆由此一心而生,故謂禪宗之目的,乃在顯心,教之目 的,亦在一心,故唱禪教一致,華嚴與禪之關(guān)系,至此達乎極端。又所著禪源諸詮集,乃敘述禪教一致之要旨,而區(qū)分禪為三種,息妄修心宗,氓絕無寄宗,直顯心性宗,而謂牛頭禪屬于第二之氓絕無寄宗,暗示自所受荷澤宗屬于第三宗也。其言曰。
『直顯心性宗者,說一切諸法,若有若空,皆唯眞性,眞性無相無為,體非一切,謂非凡非圣,非因非果,非善非惡等,然即體之用,而能造作種種,謂能凡能圣,現(xiàn)色,現(xiàn)相等,于中指示心性』。
此種論調(diào),可謂為中道之襌宗也。茲將禪教配置錄于左:
教
一、密意修性說相教
一、人天因果教(人天教)
二、說斷或滅苦樂教(小乘教)
三、唯識破境教(唯識宗)--
-息妄修心宗
禪
二、密意破相顯性教﹝三論宗﹞ 二氓絕無寄宗
禪
三、顯示眞心即性教(實大乘教) 三眞顯心性宗
相傳圭峰—徹微—海印—法燈—長久,華嚴宗至此,始復(fù)興盛,相傳長久初學(xué)華嚴于秀州洪敏,后聞瑯玡慧覺之名,隨之學(xué)禪,續(xù)嗣其法,故清涼宗密以后,華嚴頗近襌宗,長久既瑯玡之禪,別峰亦因中峰禪師之言,而弘華嚴,放華嚴與之禪關(guān)系,略可推知,又自禪宗言之,法眼宗頗取華嚴教意,此可謂取華嚴入襌者也。此等諸師,雖在達摩以后,但皆因覺賢六十華嚴譯出而發(fā)生關(guān)系者也。故代表覺賢之禪者,乃華嚴宗也。其禪學(xué)不傳于今者,亦固矣!
上來所敘此三師都為達磨以前中土禪宗有關(guān)系之人物也,實則達磨以前傳中土禪宗有關(guān)系之人物不僅此三師,此不過舉其一端而已。此外尚有道生慧觀道猷等唱頓悟之流,故頓悟之說,起源甚早。道生,乃慧遠大師之大弟子。即所謂「生公」是也。其生于晉宋之間,死于元嘉十一年。其為「頓悟」之開山祖師,即慧能神會之遠祖;垧ǜ呱畟髡f:
『生既潛思日久,徹悟言外,乃喟然歡曰:夫象以盡意,得意則象忘,言以詮理,入理則言息。自經(jīng)典東流,譯人重阻多守滯文,鮮見圖義。若忘筌取魚,始與可言道矣。于是校練空有,研思因果,乃言「善不受報」「頓悟成佛」。又著二諦論,佛性當有論,法身無色論,佛無凈土論,應(yīng)有緣論等,籠罩舊說,妙有淵旨。而守文之徒多生嫌嫉。與奪之聲紛然競起。又六卷泥洹(涅槃經(jīng))先至京都,生剖析經(jīng)理,洞入幽微,乃說一闡提人旨得成佛。于是大涅槃經(jīng)未至此土,孤明先發(fā),獨見忤眾,于是舊學(xué)僧黨以為背經(jīng)邪說,譏忿滋甚。遂顯于大眾,擯而遣之。生于四眾之中正容誓曰,「若我所說反于經(jīng)義者,請于現(xiàn)身即表厲疾。若與實相不相違背者,愿舍壽之時據(jù)師子座!寡跃,拂衣而逝!栽纹吣晖钝E廬岳,銷影嚴阿,怡然自得。俄而大涅槃至于京都,果稱闡提皆有佛性,與前所說,若合符契。生既獲斯經(jīng),尋即建議。以宋元嘉十一年冬十月庚子,于廬山精舍升于法座 ……法席將畢,……端坐正容隱幾而卒!谑蔷┮刂T僧內(nèi)慚自疾,追而信服。
由此觀之,則中國禪宗不立文字頓悟成佛,非始于達磨,亦非創(chuàng)于六祖,乃由于生公也。生公歿后,二三年間,宋文帝偶述頓悟成佛之說,僧弼等起而攻之,文帝曰,「若道生在當不屈于汝等,后道王弟子道獻亦繼承頓悟成佛之旨,文帝問慧觀曰:習(xí)得頓悟義者何人?慧觀以生公弟子道獻答之,慧觀曾著論頓悟漸悟義,其弟子法瑗附和之,故聞?wù)邍@曰,常謂生公歿后,微言永絕,今日復(fù)聞象外之談,可謂天未喪斯文也。后傳頓悟?qū)嵅环θ?漸及于齊梁間矣。
時梁武帝世,有保志之大乘贊不二頌,傅翕之心王銘,頗有特異之風,史稱保志宋初祝發(fā),常執(zhí)一錫杖,杖頭掛剪及鏡,或帛一二匹,步行市中,奇跡甚多,頗涉怪誕,似不見重于宋齊兩朝間,梁武帝特皈依焉。傅翕躬耕松山,修佛道,梁大通六年奉召來建康。相傳與武帝問答焉。帝請講金剛經(jīng),翕纔升座,以尺叩案即下,一日戴冠,著法衣,靸履,參宮中,帝見之,謂曰,今日為僧裝耶。則默然指其冠,又問曰,然則道士耶?即指其履,又問曰,俗人耶?則指法衣而還」。此皆為常時修禪者特異之處也。
至于大乘禪,小乘禪:如來禪,祖師禪等,乃為后世學(xué)者之自撰隋唐以前中土禪風決無此種嚴密之區(qū)別,按于事實,則羅什之坐禪三昧經(jīng),人皆謂為大乘,雖民大乘無甚區(qū)別。然世人多指為小乘禪,覺賢之達摩多羅經(jīng),人皆謂為大乘,雖無日不可,但覺賢之禪學(xué)源出于罽賓,按罽賓實為傳小乘教之中心也。出三藏記中薩婆多部記目錄,則稱為『長安城內(nèi)齊公寺薩婆多部,佛大跋陀羅』。 ─齊公寺或系覺賢在長安時所居之寺—故有疑其傳有部宗者。然若依其與羅什問答情形推之,—覺賢初至長安與羅什在姚秦太子泓(姚興子)前問答。羅什問;諸法何故空?答曰,一切萬有為極微之聚合故曰假—問曰,然則極微如何可謂之空耶?答曰,多數(shù)學(xué)者剖析一微,剖析盡,則歸于空,此決不然一微亦因緣而生固無自性!纱擞^之,則非純傳有部系統(tǒng)之人也。究之,慧遠大師序達摩多羅禪經(jīng)敘曰:今之所譯出自達摩多羅與佛大先,其人西域之僑,禪訓(xùn)之宗搜集經(jīng)要,勸發(fā)大乘」,尤足證 覺賢之思想也。故以安士高為小乘禪,羅什為大乘禪,覺賢為大乘耶!抑為小乘禪?讀者若研閱上文,則不難辨別也。雖然,若以傳遞代表論之,則安士高禪為凈土宗,羅什禪為天臺宗,覺賢禪為華嚴宗,斯三者,皆為華土之大乘也。故以上三傳,或得方便而言之,曰皆為大乘禪也。(未完)
東初,(中國禪宗歷史之演變),《海潮音》,第17卷第10號,1936,頁5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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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心見性是怎么來的?利根是天生的嗎?
- 學(xué)習(xí)佛陀冥想靜坐,就可以悟道成佛嗎?
- 佛性不分南與北,為人不與比高低,廣修福慧獲法喜
- 深著虛妄法 堅受不可舍
- 人為什么要擺脫痛苦和煩惱,目的是什么?
- 什么是不善業(yè),為什么要遠離一切不善業(yè)?
- 當業(yè)障現(xiàn)前時怎么辦?隨緣了業(yè),究竟解脫
- 出家人與在家信徒要保持距離,才能更好地度化眾生
- 如何面對喜歡吃喝玩樂,做不如法事情的朋友?
- 每個人的福報都是自己修來的
- 人與人之間的相處,要保持一定的距離
- 佛教對世界的認識——因緣因果
- 護念他人善用心,學(xué)佛慈悲須踐行
- 如何報答佛陀的恩德?依教奉行就是對佛最好的報恩
- 真正完美的人生,需要具足這八種圓滿
- 只有無漏的福德,才是真正的功德
- 印光大師是后世佛弟子學(xué)習(xí)的榜樣
- 無論哪種供養(yǎng),都離不開善用一顆歡喜的心
- 敬畏因果,努力修正自己的行為、語言和心念
- 一人獨坐、內(nèi)心空閑,無甚雜思
- 皈依三寶是踏入佛門的第一步
- 跳出三界得解脫
- 如何呵護發(fā)起普利眾生的愿心,使發(fā)心不消退?
- 妙法蓮華經(jīng)
- 夢參老和尚講地藏本愿經(jīng)
- 千江映月
- 宗鏡錄
- 無量壽經(j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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