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各宗派源流

       ──十一年在武昌佛學(xué)院編──

　　第一章 總論

　　第二章 印度之小乘宗派源流

　　第三章 東傳之小乘宗派源流

　　第四章 各地小乘宗派之源流

　　第五章 印度之大乘宗派源流

　　第六章 中華之大乘宗派源流

　　第七章 藏蒙滿之大乘宗派源流

　　第八章 朝鮮之大乘宗派源流

　　第九章 日本之大乘宗派

　　第一章 總論

　　第一節(jié) 佛說自證法一音無異

　　法界性相,雖本來常住如是,然未成無上正遍知,則終在窈冥恍惚之域。大覺圓明,如日光照了諸色,乃如實而證如證而說,故佛教之一切法流宗派,若直探其起源,則謂皆出釋尊菩提場中之智證可也。稱佛智所自證法界而說,證周圓故,說亦周圓,所謂‘毗盧遮那佛,愿力周沙界,一切國土中,恒轉(zhuǎn)無上輪’。斯則一音普宣,三際常演,雖有情隨類生解,而佛之所說固初無差異也。

　　第二節(jié) 佛隨機(jī)說故有諸乘差別

　　乘、譬有情依佛法所成運(yùn)載之功用。謂具因之異生,聞果教而起信,順信解理,依解修行,行深得證,證圓果滿,故名之曰乘也。既隨有情依佛法所成功用以名乘,則有情之根器性欲差別故,佛逐機(jī)而教者亦遂有諸乘差別,二三四五乃至無量。約其大類言之,一、人天乘以濟(jì)無姓,二、小乘以濟(jì)聲聞姓,三、中乘以濟(jì)緣覺姓,四、大乘以濟(jì)如來姓,五、一乘以濟(jì)不定姓。此皆佛住世時,已有差別種姓之人所乘差別行果之教矣。雖或說一性無別,然有情習(xí)性,亦應(yīng)許此差別。

　　第三節(jié) 佛示寂后結(jié)集諸藏差別

　　佛為一切教法之本。佛應(yīng)世時,親聞佛說,佛示寂后,依佛遺教,佛之遺教,即諸圣弟子所聞持結(jié)集之法藏也。然法藏之結(jié)集,傳說非一。善見律傳經(jīng)藏、律藏、論藏之結(jié)集。摩訶僧祇律但傳經(jīng)藏,論藏;真諦則傳阿難誦經(jīng)、富樓那誦論、優(yōu)波離誦律、大迦葉為上首,由七葉窟界內(nèi)上座眾結(jié)集之。其未及加入窟中者,曰界外大眾,別以婆師婆為上首,結(jié)集佛說。此只及小乘者。四分律則傳經(jīng)藏律藏論藏之結(jié)集;而阿含經(jīng)外別有雜經(jīng)藏,兼攝方等諸經(jīng),此則兼通大小乘者。西域記則傳阿難誦經(jīng)、優(yōu)波離誦律、大迦葉誦論;其不加入窟中之大眾部,別開會誦出經(jīng)藏、律藏、論藏、雜集藏、禁咒藏。雜集藏攝根本大乘經(jīng),禁咒藏攝陀羅尼,此則兼通大小乘顯密教者。真諦又傳說文殊師利阿逸多等與阿難在鐵圍山結(jié)集大乘經(jīng);或傳大乘經(jīng)由廣慧菩薩結(jié)集;而佛地經(jīng)論亦言傳法菩薩結(jié)集;此三則專屬大乘者。故雖總唯一佛法藏,或分為聲聞與菩薩之二藏,或分為經(jīng)律論之三藏,或分為經(jīng)律論雜之四藏,或分為經(jīng)律論雜集禁咒之五藏,因結(jié)集時已有差別也。按七葉窟中迦葉阿難優(yōu)波離(或加富樓那)等界內(nèi)上座,系當(dāng)時儀式最嚴(yán)正之結(jié)集,然僅小乘之三藏(或經(jīng)律藏) 耳。此外大小乘諸圣弟子之結(jié)集其所聞?wù)?應(yīng)不一而足。文殊彌勒等應(yīng)亦曾結(jié)集。相傳迦葉眾結(jié)集已,出至窟外見復(fù)有眾弟子之結(jié)集,即宣言:“未制者莫制,已制者我等隨順”,殆結(jié)集后曾和合界內(nèi)外大小乘眾,共相參印。而文殊等或嘗請阿難證其所傳,故有與阿難在鐵圍山結(jié)集大乘經(jīng)之傳說,此讀增一阿含之序分,亦可想見仿彿。而大乘莊嚴(yán)經(jīng)論,謂大小乘契經(jīng)原來并行流傳者,深為可憑信也。

　　第四節(jié) 小乘大乘之差別

　　綜上三節(jié)所論,則佛從菩提場之自證法界而起,應(yīng)機(jī)說法,已有諸乘差別。示寂后,諸圣弟子結(jié)集法藏,復(fù)有諸藏差別。此誠佛教一切法流宗派差別之源海也。然根本唯是小乘大乘而已。在藏即為聲聞與菩薩藏,以緣覺大都出無佛教之世,值遇佛世即攝于聲聞眾,雖智解稍廣,功行稍深,而自利之心生空之果相同故。人天業(yè)果,或為出世階梯,或為利他方便,附屬于小乘大乘故。一乘或為大乘別名,或為由小乘轉(zhuǎn)入大乘之漸悟菩薩說。故諸乘諸藏之差別,要唯小乘大乘之差別耳。由小乘大乘乃復(fù)流出一切宗派,于下列各章次第分述之。

　　第二章 印度之小乘宗派源流

　　第一節(jié) 教義之分派

　　一 上座大眾之分派

　　甲 分裂之遠(yuǎn)緣

　　今考佛弟子中有上座大眾之部類名稱者,實起于佛示寂后窟內(nèi)外之結(jié)集。彼時雖未分裂為二派,且佛寂百余年后分裂為上座大眾之二派亦與結(jié)集時窟內(nèi)上座及窟外大眾無何淵源,但名稱之襲用,未始非一遠(yuǎn)緣也。又相傳阿難陀尊者經(jīng)行林間,聞一沙彌誦伽陀云:“若人生百歲,不見水潦鶴,不如生一日 而能得見之”。尊者呵以此非佛說,亟令更正誦云:“若人生百歲,不了生滅法,不如生一日,而得見了之”。數(shù)日后聞前沙彌誦水潦鶴如故,詢之,乃由彼剃度師謂阿難陀已老耄昏憒,記憶錯亂,乃令沙彌仍誦如故,尊者嘆息示寂云云( 見付法藏因緣傳)。亦可見當(dāng)時已有各宗其所聞之眾矣。復(fù)次,佛教初期盛行中印度,至阿育王時遍布五天兼及西域、南洋、混合多數(shù)方土風(fēng)尚各異之民族同為一佛教徒,其內(nèi)部自應(yīng)易起分歧。若耶舍尊者與吠舍離僧會議非法十事,雖義關(guān)律學(xué),且仍勒歸一律,要亦僧眾分裂之見端也。設(shè)非醞釀已至成熟,則大天縱雄辯,亦何至遽得大多數(shù)僧之宗仰哉?故細(xì)察其分裂之緣,所由來遠(yuǎn)矣。

　　乙 分裂之主因

　　按玄奘三藏譯世友菩薩造異部宗輪論云:‘如是傳聞:佛薄伽梵般涅槃后百有余年,去圣時淹,如日久沒。摩竭陀國俱蘇摩城,王號無憂,統(tǒng)攝瞻部感一白蓋,化洽人神;是時佛法大眾初破,謂因四眾共議大天五事不同,分為兩部。一、大眾部,二、上座部。四眾者何?一、龍象眾,二、邊鄙眾,三、多聞眾,四、大德眾。其五事者,如彼頌言:余所誘、無知,猶豫、他令入,道因聲故起,是名真佛教’�；鶐熓鲇浺�大毗婆沙論,敘大天在家時曾烝母、弒父、弒阿羅漢、弒母。出家后又誑徒、誣佛,乃為一五逆十惡具備之人。五事者:一、阿羅漢為余魔等所誘,得有漏失不凈之事,頌余所誘是。二、阿羅漢得有不染污無知,頌無知是。三、阿羅漢得有處非處疑,頌猶豫是。四、阿羅漢但由師令證入,不能自知,頌他令入是。七、大天自知罪重,夜呼苦哉,弟子驚問,飾謂圣道須因苦聲起,頌道因聲故起是。此一頌即大天集其誑徒之說,以誣為真佛教者也。由諍五事,致僧分裂:以無憂王時,高僧多聚居雞園寺;大天出家后,善能講誦三藏,王時請入內(nèi)宮說法,臣庶多所歸仰。后雞園寺上座漸歿,布灑陀時輪大天升座說戒,當(dāng)眾宣說誑徒之五事,誣稱是真佛教;眾中之有學(xué)無學(xué)持戒多聞修靜慮者,咸起斥云:“汝言非佛教”,于是廣集四眾,分成兩朋,斗諍紛然,不能和息。無憂王躬至寺中,從大天請,依多數(shù)為解決,時附和大天五事之凡眾多,而否認(rèn)大天五事之賢圣少,王遂訶伏上座之賢圣眾,僧乃分裂為上座與大眾二部云。

　　丙 分裂后之狀祝

　　無憂王既贊成附和大天五事之多眾,彼否認(rèn)大天五事諸上座,乃相約舍離雞園寺,現(xiàn)神通力,同往迦濕彌羅國。無憂王聞之,雖嘗堅請重返雞園寺,卒以上座眾不允,遂就迦濕彌羅造鴿園寺等數(shù)百僧伽藍(lán)以居之,盛行上座部之化。而無憂王所居波吒厘城,則相率奉雞園寺內(nèi)附和大天之大眾部僧,于是上座與大眾之二派,分道揚(yáng)鑣,各傳所宗。依此二部為本,遂更分裂出下述諸部。然異部宗輪論傳佛示寂二百年時,更有一名大天者,多聞精進(jìn),重提五事,似系一人傳說異詞,論主隨聞兩存耳,又基師瑜伽略纂頗褒譽(yù)大天;分別功德論且云“唯大天一人是大士”,則若非別有一人名大天者,必出于宗奉大天之大眾部所傳說耳。由是可反證上座部所傳說大天五事及其惡行,未可盡信。而此中所云大天,必系多聞精進(jìn)之杰出人才,為僧中后起之新進(jìn)派領(lǐng)袖,由之分立為大眾部,可無疑義。抑推其諍論之起,起于上座漸歿,輪大天升座說戒,可知向來雖未分裂,第因上座猶多,致新進(jìn)派無由表見耳,實則其潛勢力積之深矣。

　　二 大眾部之一再分派

　　甲 一說部、說出世部、雞胤部

　　論云:‘后即于此第二百年,大眾部中流出三部:一、一說部,二、說出世部,三、雞胤部’。按述記謂大眾部中凡多圣少,容易分裂,故不久又出三部。一說部說:世出世法唯一假名,皆無實體。與大眾部本旨不合,遂別分為派。以說唯一假名,故名一說,此依所立義為名者。說出世部說:世間法但有假名,出世間法則皆真實。與大眾部本旨及一說部皆有不同,因又另成一派。以說出世法實,名說出世,亦依所立義為名者。雞胤部梵語憍矩胝部,此從部主之姓立名者,真諦三藏譯名灰山住部,述記曾辨其非。此部于三藏中唯宏阿毗達(dá)摩不宏經(jīng)律,謂經(jīng)律是佛方便之教,應(yīng)舍經(jīng)律為說之心,唯依正理正勤修行,疾斷煩惱。此其主張頗近宗門,故又另立一派。此大眾部第一期所分出之三派也。

　　乙 多聞部、說假部

　　論云:‘次后于此第二百年,大眾部中復(fù)出一部,名多聞部。次后于此第二百年,大眾部中更出一部,名說假部’。此為大眾部中第二期第三期所分出之二派。按述記名多聞部者,廣學(xué)三藏,深悟佛言,從部主德,立多聞名。又傳佛世有一無學(xué)名祀皮衣,入定雪山經(jīng)二百年,出定至大眾部宏其三藏,多有深義,超舊所聞,或信不信,遂又分為一派。說假部則說世出世法中皆有少分是假,與大眾部本旨有異,亦不同一說部說出世部,故另名說假部,從所宗之義立名也;或譯分別說部。

　　丙 制多山部、西山住部、北山住部

　　論云:‘第二百年滿時,有一出家外道,舍邪歸正,亦名大天,于大眾部中出家受具,多聞精進(jìn),居制多山。與彼部僧重詳五事,因茲乖諍,分為三部:一、制多山部,二、西山住部,三、北山住部’。此中大天即疑與前大天是一人者。然宗輪論于前大天不詳所以,于此則指其先系出家外道,次于大眾部中出家受具多聞精進(jìn),后與彼眾重詳五事,乖諍分為三部。言之鑿鑿,或系同名之另一人亦未可知,以印度人往往同名也。制多此云靈廟,乃山名也。大概彼時大眾部僧,多有聚居于制多山者。一日重論大天五事,或然或否,分為三部,占優(yōu)勝者仍居制多山;曰制多山部;其余二部,或遷居制多山之西,曰西山住部,或遷居制多山之北,曰北山住部,皆以所居之處立名。以上為大眾部之分派。

　　三 上座部之一再分派

　　甲 說一切有部、雪山部

　　論云:‘其上座部經(jīng)爾所時一味和合,三百年初,有小乖諍,分為兩部:一、說一切有部,亦名說因部。二、即本上座部,轉(zhuǎn)名雪山部’。按述記,上座部傳承迦葉之教,首宏經(jīng)教,律論次之。造大毗婆沙本論之迦多尼衍子,彼時于上座部中出家,首宏對法,經(jīng)律為次,與本旨有異。復(fù)因上座中有信奉大天五事者,致稍起乖諍,順迦多尼衍子不信大天五事者,以說有為無為一切法皆有實體故,名說一切有部,即梵語薩婆多部也。復(fù)于一法廣為分別說其所以,亦名說因部。義理深長,人多信奉。于是遵迦葉先經(jīng)后律論、而復(fù)信大天五事之耆舊,雖仍襲用上座之名,以遷避于雪山,故轉(zhuǎn)名雪山部,雪山部即本上座部。述記取真諦三藏譯本及文殊問經(jīng),辨十八部即二十部,與雪山部即本上座部甚詳。按上座部分為說因部與雪山部之二部時,頗與大眾部流出各部不同,蓋裂成二部后,即無復(fù)本上座部之存在也。

　　乙 犢子部、法上部、賢胄部、正量部、密林山部

　　論云:‘后即于此第三百年中,從說一切有部流出一部名犢子部。次后于此第三百年,從犢子部流出四部:一、法上部,二、賢胄部,三、正量部,四、密林山部’。犢子部乃以部主之姓立名者,真諦譯可住子部,述記辨其非是。此部與眾不同,獨(dú)說有我,后世多指為附佛法外道云。法上、賢胄、大量、密林山之四部,則皆從犢子部流出。據(jù)述記法上乃部主之名,法中之上,故名法上。賢亦部主之名,胄指苗裔,此眾皆賢阿羅漢之苗裔,故名賢胄。量謂衡審刊定,自以所立法義,審定無邪,故名正量。密林之山部主所居,故依居處立名。此四部各釋舍利弗阿毗達(dá)磨,義有出入,后又各取經(jīng)義添著造論,與犢子部本旨乖異,遂離犢子各成一派。

　　丙 化地部、法藏部

　　論云:‘次后于此第三百年,從說一切有部復(fù)出一部名化地部。次后于此第三百年,從化地部流出一部名法藏部,自稱我襲采菽氏師’。按述記化地部主,先是國王,后于說一切有部中舍國出家,宏宣佛法,化所統(tǒng)地,名為化地。大概因化盛僧多,別成一派者,即梵音彌沙塞部也。次法藏者是部主名,亦得名為法密,梵音即曇無德。此部中說法藏有五:一、經(jīng),二、律,三、論,四、明咒,五、菩薩。既乖化地,他部亦不信之,遂獨(dú)立一派,引大目犍連為師以證。

　　丁 飲光部、經(jīng)量部

　　論云:‘至三百年末,從說一切有部復(fù)出一部名飲光部,亦名善歲部’。按飲光即迦葉波,乃部主姓也。善歲是稱部主早歲便有賢善之德也。此部即或存梵音、名為迦葉維部者是也。論云:‘至第四百年初,從說一切有部復(fù)出一部名經(jīng)量部,亦名說轉(zhuǎn)部,自稱我以慶喜為師’。按述記此師唯依經(jīng)為正量,不依律及對法,凡所援據(jù),以經(jīng)為證,即經(jīng)部師,從所宗法名經(jīng)量部。亦名說轉(zhuǎn)部者,此師說有種子,唯一種子現(xiàn)在相續(xù)轉(zhuǎn)至后世,故言說轉(zhuǎn)�；蛘f度部,與說轉(zhuǎn)同。慶喜即阿難陀,于結(jié)集時慶喜宏經(jīng),滿慈宏論,近執(zhí)宏律,今既宗經(jīng)不宗律論,故以慶喜為師。

　　四 印度小乘二十部之統(tǒng)系

　　論云:‘如是大眾部四破或五破,本末別說合成九部:一、大眾部,二、一說部,三、說出世部,四、雞胤部,五、多聞部,六、說假部,七、制多山部,八、西山住部,九、北山住部’。\‘如是上座部七破或八破,本末別說成十一部:一、說一切有部,二、雪山部,三、犢子部,四、法上部,五、賢胄部,六、正量部,七、密林山部,八、化地部,九、法藏部,十、飲光部,十一、經(jīng)量部’。按所云大眾部四破或五破者,連根本之分為大眾部上座部,則有五次破裂,若專從大眾部所分出者以言,則但有四次破裂也。所云上座部七破八破者,亦連根本之分為大眾部上座部,則有八次破裂,若專從上座部所分出者以言,則但有七次破裂也。今依各派所從出及破裂之先后,撮為一表如下:

　　┌一 說 部──┐

　　│說出世部──┼第一破………第二百年

　　│雞 胤 部──┘

　　│多 聞 部───第二破………第二百年

　　┌大眾部───────┤說 假 部───第三破………第二百年

　　│ │制多山部──┐

　　印度小乘┤ │西山住部──┼第四破………二百年末

　　│ └北山住部──┘

　　└上座部┬雪山部(本上座部)

　　└說因部┬──────────第一破………三百年初

　　│┌犢子部┬─────第二破………第三百年

　　││ │法 上 部┐

　　││ │賢 胄 部├第三破………第三百年

　　││ │正 量 部│

　　└┤ │密山林部┘

　　│化地部┼─────第四破………第三百年

　　│ └法 藏 部─第五破………第三百年

　　│飲光部──────第七破………三百年末

　　└經(jīng)量部──────第八破………四百年初

　　按異部宗輪論所傳印度之小乘宗派,盡此二十部矣。然此論之世友論主,乃佛寂五百余年間人,后之分派,或容有未及知之者。傳說戒律由二十部轉(zhuǎn)為五百部,又安知教宗不分裂為多部哉?第末由考之耳。另真諦傳十八部及錫蘭傳部派,可參考之。

　　五 諸部法義之對勘

　　甲 宗論諸部本末宗義之同異

　　論云:‘如是諸部本宗末宗同義異義,我今當(dāng)說’。按述記此中所云本宗同義與末宗異義可作兩解:一、假如化地部從說因部流出,初起諍時與說因部所同之義,名為本宗同義。分部后由化地部所增立之義,與本說因部異者,名末宗異義。二、假如化地部內(nèi)本所同義,名為本宗同義;后時有異論起,乖所宗義,則名末宗異義。今依此義為表如下:

　　│(末宗異義)

　　(本宗同義) ├──────

　　第一解───────────┴──────

　　說因部

　　化地部

　　第二解───────────┬──────

　　(本宗同義) ├──────

　　├──────

　　│(末宗異異)

　　今依宗輪敘二十部本末宗同異義之次序,分目述之。

　　1. 大眾部一說部說出世部雞胤部之本宗同義

　　(一)世尊觀 ‘謂四部同說:諸佛世尊皆是出世,一切如來無有漏法。諸如來語皆轉(zhuǎn)*輪,佛以一音說一切法,世尊所說無不如義。如來色身實無邊際,如來威力亦無邊際,如來壽量亦無邊際。佛化有情令生凈信無厭足心。佛無睡夢。如來答問不待思惟。佛一切時不說名等,常在定故,然諸有情謂說名等歡喜踴躍。一剎那心了一切法,一剎那心相應(yīng)般若知一切法。諸佛世尊盡智無生智恒常隨轉(zhuǎn)乃至般涅槃’。按此概同大乘,而與薩婆多宗等不同也。

　　(二)菩薩觀 ‘一切菩薩入母胎中,皆不執(zhí)受羯剌藍(lán)、頞部曇、閉尸、 鍵南為自體。一切菩薩入母胎時,作白象形。一切菩薩出母胎時,皆從右脅(按上皆說一切最后身菩薩者)。 一切菩薩不起欲想恚想害想。菩薩為欲饒益有情,愿生惡趣隨愿能往’。按此說一切第二阿僧祇劫以上之菩薩者,亦與薩婆多等不同。

　　(三)智識觀 ‘以一剎那現(xiàn)觀邊智,遍知四諦諸相差別。眼等五識身有染有離染。色無色界具六識身( 按此句在佛法大小乘中為最特別義)。 五種色根肉團(tuán)為體,眼不見色,耳不聞聲,鼻不嗅香,舌不嘗味,身不覺觸。在等引位有發(fā)語言,亦有調(diào)伏心,亦有諍作意’。此大都與余部有異。

　　(四)圣果觀 ‘ 所作已辦,無容受法。諸預(yù)流者心心所法能了自性。有阿羅漢為余所誘,猶有無知,亦有猶豫,他令悟入,道因聲起�？嗄芤�道,苦言能助�；蹫榧有�,能滅眾苦,亦能引樂�？嘁嗍鞘�。第八地中亦得久住。乃至性地法皆可說有退。預(yù)流者有退義,阿羅漢無退義。無世間正見,無世間信根,無無記法,入正性離生時,可說斷一切結(jié)。諸預(yù)流者造一切惡,唯除無間’。案此中諸說,與余部差異者頗多。而大眾部與上座部分部之諍本,亦出于此。

　　(五)教法觀 ‘佛所說經(jīng),皆是了義。無為法有九種:一、擇滅,二、非擇滅,三、虛空,四、空無邊處,五、識無邊處,六、無所有處,七、非想非非想處,八、緣起之性,九、圣道支性。心性本凈,客塵隨煩惱之所雜染,說為不凈。隨眠非心非心所法,亦無所緣。隨眠異纏,纏異隨眠,應(yīng)說隨眠與心不相應(yīng),纏與心相應(yīng)。過去未來非實有體。一切法處非所知非所識,是所通達(dá)。都無中有(此句義亦特別)。諸預(yù)流者亦得靜慮(其不同處,與下說一切有部對勘可知)。如是等是本宗同義’。

　　2. 大眾部一說部說出世部雞胤部之末宗異義

　　此四部之末宗異義者:‘如如圣諦,諸相差別,如是如是,有別現(xiàn)觀。有少法是自所作,有少法是他所作,有少法是俱所作,有少法從眾緣生。有于一時二心俱起。道與煩惱各俱現(xiàn)前。業(yè)與異熟有時俱轉(zhuǎn)。種即為芽。色根大種有轉(zhuǎn)變義,心心所法無轉(zhuǎn)變義。心遍于身,心隨依境卷舒可得。諸如是等末宗所執(zhí),展轉(zhuǎn)差別有無量義’。

　　3. 大眾部所出余部之宗義

　　多聞部之宗義:‘謂佛五音是出世教:一、無常,二、苦,三、空,四、無我,五、涅槃寂靜,此五能引出離道故。如來余音,是世間教’;及大天五事之一偈。‘余所執(zhí)多同說一切有部\’。

　　說假部本宗同義:‘謂苦非蘊(yùn)。十二處非真實。諸行相待,展轉(zhuǎn)和合,假名為苦,無士夫用。無非時死,先業(yè)所得。業(yè)增長為因,有異熟果轉(zhuǎn)。由福故得圣道,道不可修(此句特義),道不可壞。余義多同大眾部執(zhí)’。

　　制多山部西山住部北山住部本宗同義:‘謂諸菩薩不脫惡趣。于窣堵波興供養(yǎng)業(yè),不得大果’。余義同大眾部。

　　4. 說一切有部之宗義

　　(一)總法觀 ‘ 一切有部諸法有者,皆二所攝:一、名,二、色。過去未來體亦實有。一切法處皆是所知,亦是所識及所通達(dá)。生、老、住、無常相,心不相應(yīng)行蘊(yùn)所攝。有為事有三種,無為事亦有三種。三有為相別有實體。三諦是有為,一諦是無為’。

　　(二)雜法觀 四圣諦漸現(xiàn)觀,依空無愿二三摩地,俱容得入正性離生。若已得入正性離生,十五心頃說名行向,第十六心說名住果。世第一法一心三品,世第一法定不可退、預(yù)流者無退義,阿羅漢有退義。非諸阿羅漢皆得無生智。異生能斷欲貪嗔恚,有諸外道能得五通。亦有天中住梵行者,七等至中覺支可得,非余等至。一切靜慮皆念住攝。不依靜慮得入正性離生。亦得阿羅漢果。若色界無色界身,雖能證得阿羅漢果,而不能入正性離生。依欲界身非但能入正性離生,亦能證得阿羅漢果。北俱盧洲無離染者,圣不生彼及無想天。四沙門果非定漸得,若已先入正性離生,依世俗道有證一來及不還果可說。四念住能攝一切法。一切隨眠皆是心所,與心相應(yīng),有所緣境,一切隨眠皆纏所攝,非一切纏皆隨眠攝。緣起支性定是有為,亦有緣起支隨阿羅漢轉(zhuǎn),有阿羅漢增長福業(yè)。唯欲色界定有中有。眼等五識身有染無離染;但取自相唯無分別。心心所法體各實有,心及心所定有所緣。自性不與自性相應(yīng),心不與心相應(yīng),有世間正見,有世間信根,有無記法,諸阿羅漢亦有非學(xué)非無學(xué)法。諸阿羅漢皆得靜慮,非皆能起靜慮現(xiàn)前。有阿羅漢猶受故業(yè),有諸異生住善心死,在等引位必不命終。佛與二乘解脫無異,三乘圣道各有差別。佛慈平等不緣有情,執(zhí)有有情不得解脫。應(yīng)言菩薩猶是異生,諸結(jié)未斷。若未已入正性離生,于異生地未名超越,有情但依現(xiàn)有執(zhí)受相續(xù)假立。說一切行皆剎那滅。定無少法能從前世轉(zhuǎn)至后世,但有世俗補(bǔ)特伽羅說有移轉(zhuǎn)。活時行攝即無余滅,無轉(zhuǎn)變諸蘊(yùn)。有出世靜慮。尋亦有無漏。有善是有因。等引位中無發(fā)語者’。

　　(三)教法觀 ‘八支圣道是正*輪,非如來語皆為轉(zhuǎn)*輪。非佛一音能說一切法。世尊亦有不如義言。佛所說經(jīng)非皆了義,佛自說有不了義經(jīng)’。

　　‘此等皆為本宗同義,末宗異義其類無邊’。案依此與前大眾等四部之宗義,一一對勘,猶并峙之二峰也。

　　5. 襲本上座之雪山部宗義

　　雪山部之本宗同義:‘謂諸菩薩猶是異生,菩薩入胎不起貪愛。無諸外道能得五通。亦無天中住梵行者。及大天之五事一偈,余義同說一切有部’。按大天五事,本為上座部與大眾部所由之起諍而分立者。乃事過未及百年,上座部因分出說一切有部而轉(zhuǎn)為雪山部,遂至數(shù)典忘祖反認(rèn)大天五事,則此襲稱上座之雪山部,已不啻投降于大眾部。而此后上座部之正宗,遂在說一切有部而不在雪山部矣。

　　6. 犢子部等五部之宗義

　　犢子部本宗同義:‘謂補(bǔ)特伽羅非即蘊(yùn)離蘊(yùn),依蘊(yùn)界處假施設(shè)名。諸行有暫住亦有剎那滅。諸法若離補(bǔ)特伽羅,無從前世轉(zhuǎn)至后世,依補(bǔ)特伽羅可說有移轉(zhuǎn)。亦有外道能得五通。五識無染亦非離染。若斷欲界修所斷結(jié),名為離欲,非見所斷。即忍、名、相、世第一法,名能趣入正性離生,若已得入正性離生,十二心頃說名行向,第十三心說名住果。有如是等多差別義’。

　　四部異義:次‘因釋一頌執(zhí)義不同,從此部中流出四部,謂法上部、賢胄部、正量部、密林山部。所釋頌言:已解脫更墮,墮由貪復(fù)還,獲安喜所樂,隨樂行至樂’。茲據(jù)述記列四部四釋不同如下:

　　已解脫更墮 退──┐

　　住──┼阿羅漢……第一釋當(dāng)法上部

　　墮由貪復(fù)還 進(jìn)──┘

　　阿羅漢┐

　　獲安薹所樂 辟支佛┼───……第二釋當(dāng)賢胄部

　　佛世尊┘

　　隨樂行至樂

　　初 果┐

　　已 解 脫 二果向│

　　二 果├───……第三釋當(dāng)正量部

　　更 墮 三果向│

　　三 果│

　　墮 由 貪 阿羅漢┘

　　退 ┐

　　復(fù) 還 思 │

　　獲 ├阿羅漢……第四釋當(dāng)密林山部

　　獲安喜所樂 住 │

　　堪 達(dá)│

　　隨樂行至樂 不 動┘

　　7. 化地部本末同異宗義

　　(一)化地部本宗同義 ‘謂過去未來是無,現(xiàn)在無為是有。于四圣諦一時現(xiàn)觀,見苦諦時能見諸諦,要已見者能如是見。隨眠非心亦非心所,亦無所緣,與纏異。隨眠自性心不相應(yīng),纏自性心相應(yīng)。異生不斷欲貪嗔恚。無諸外道能得五通,亦無天中住梵行者。定無中有。無阿羅漢增長福業(yè)。五識有染亦有離染。六識皆與尋伺相應(yīng)。亦有齊首補(bǔ)特伽羅。有世間正見,無世間信根。無出世靜慮,亦無無漏尋。善非有因。預(yù)流有退,諸阿羅漢定無退者。道支皆是念住所攝。無為法有九種:一、擇滅,二、非擇滅,三、虛空,四、不動,五、善法真如,六、不善法真如,七、無記法真如,八、道支真如,九、緣起真如。入胎為初,命終為后,色根大種皆有轉(zhuǎn)變,心心所法亦有轉(zhuǎn)變。僧中有佛,故施僧者便獲大果,非別施佛。佛與二乘皆同一道。同一解脫。說一切行皆剎那滅。定無少法能從前世轉(zhuǎn)二后世’。

　　(二)化地部末宗異義 ‘謂說實有過去未來。亦有中有。一切法處皆是所知,亦是所識。業(yè)實是思,無身語業(yè)。尋伺相應(yīng)。大地劫住。于窣堵波興供養(yǎng)業(yè)所獲果少。隨眠自性恒居現(xiàn)在,諸蘊(yùn)處界亦恒現(xiàn)在。此部末宗,因釋一頌執(zhí)義有異,如彼頌言:五法定能縛,諸苦從此生,謂無明貪愛,五見及諸業(yè)’。

　　8. 法藏部飲光部經(jīng)量部之宗義

　　(一)法藏部之宗義 ‘謂佛雖在僧中所攝,然別施佛果大非僧。于窣堵波興供養(yǎng)業(yè)獲廣大果。佛與二乘解脫雖一而圣道異。無諸外道能得五通。阿羅漢身皆是無漏。余義多同大眾部執(zhí)’。

　　(二)飲光部之宗義 ‘謂若法已斷已遍知則無,未斷未遍知則有。若業(yè)果已熟則無,果未熟則有。有諸行以過去為因,無諸行以未來為因。一切行皆剎那滅。諸有學(xué)法有異熟果。余義多同法藏部執(zhí)’。

　　(三)經(jīng)量部之宗義 ‘謂說諸蘊(yùn)有從前世轉(zhuǎn)至后世,立說轉(zhuǎn)名。非離圣道有蘊(yùn)永滅 有根邊蘊(yùn)、有一味蘊(yùn)。眾生位中亦有圣法 執(zhí)有勝義補(bǔ)特伽羅。余所執(zhí)多同說一切有部’。

　　乙 依中土六宗說以總束二十部

　　1.我法俱有宗 此中有二:一、人天乘,二、小乘。謂犢子、法上、賢胄、正量、密林山五部,彼立三聚法,初二是法,后一是我。又立五法藏:一、過去,二、現(xiàn)在,三、未來,四、無為,五、不可說。第五是我,以不可說是有為無為故。然此五部,余大小乘共推不受,呼為附佛法外道,以諸外道所計雖殊,皆立我故。此亦等取經(jīng)量部之勝義我之少分。

　　2.法有我無宗 謂薩婆多、上座、多聞三部。彼說諸法二種所攝,一、名,二色�；蛩姆N所攝,謂三世及無為�；蛭宸N所攝,謂一、心,二、心所,三、色,四、不相應(yīng),五、無為。故一切法皆悉實有。于諸法中并不立我,以無我故,異外道計。又于有為之中,立正因緣以破外道邪因無因。此亦兼攝末化地部少分,實為最純正之小乘宗也。支那所傳之小乘俱舍宗,亦依此為本宗,調(diào)和經(jīng)量部而進(jìn)化之者。

　　3.法無去來宗 謂大眾、經(jīng)量、雞胤、制多、西山、北山、法藏、飲光之八部,等取本化地部一分。唯說現(xiàn)在諸有為法及無為法為有故,以過未之法,體用俱無故。成實論依此為本宗。

　　4.現(xiàn)通假實宗 謂說假部。就前現(xiàn)在有為法中,在五蘊(yùn)為實,在界處為假,隨應(yīng)諸法假實不定。其成實論末經(jīng)部論皆是此類。

　　5.俗妄真實宗 即說出世部。謂世俗法皆假,以虛妄故;出世法皆實,非虛妄故。此義可通大乘三論宗之少分。

　　6.諸法但名宗 即一說部。謂一切我法,但有假名無實體故。此亦能攝大乘三論宗之少分。

　　案此六宗乃依從有入空為序,從我法俱有而我空,而過未法空,而現(xiàn)法一分空,而世法空,而一切法空也。今將六宗攝二十部,列表如下:

　　┌─人天乘

　　我法俱有宗─┼─小乘犢子法上賢胄正量密林山五部

　　└─兼攝本經(jīng)量部少分

　　法有我無宗─┬─薩婆多上座多聞三部

　　└─兼攝末化地部

　　法無去來宗─┬─大眾經(jīng)量雞胤制多山西山北山法藏飲光八部

　　└─兼攝于化地部

　　現(xiàn)通假實宗─┬─說假部

　　└─兼攝本經(jīng)量部少分

　　俗妄真實宗─┬─說出世部

　　├─兼含大乘三論宗少分

　　諸法惟名宗─┴─一說部

　　丙 統(tǒng)論二十部離合之勢

　　此小乘二十部之漸次分裂。起自第二百年至第四百年,為時最多亦不過二百年耳。此三百年中,小乘宗派之蔚起,乃呈此波譎云詭之觀,亦可見印度于阿育王后,小乘佛法之盛行一時矣。然自第二百年至第三百年間,可視為大眾部最發(fā)達(dá)之時代,以大眾部八派皆在彼時分出故。自第三百年至第四百年間,可視為薩婆多部(上座部代表)最發(fā)達(dá)之時代,以上座部十派皆自彼時分出故。進(jìn)至第五百年,則漸為大乘代興之時代矣。統(tǒng)觀此二十部離合之勢,初諍大天五事分為大眾上座之二部、比一大變矣。后上座部分為薩婆多雪山之二部,襲稱上座之雪山部反奉持大天之五事為宗義,此亦一大變遷矣。后大天重詳五事而分制多山等三部,此一小變也。本從大眾部流出之多聞部,其宗義乃多同說一切有部。本從說一切有部流出之法藏部、飲光部、其宗義乃多同大眾部,此亦一小變也。回互交絡(luò),其經(jīng)緯組織之奇,殆五光十色燦爛同霞錦矣!

　　第二節(jié) 律學(xué)之分派

　　按印度小乘律學(xué)之分派,今可考稽者無多。律藏及付法藏因緣傳等,雖略曾敘及,未有專史詳其事焉。佛曾稱‘吾弟子中持律第一者優(yōu)波離\’,是故佛示寂后 窟內(nèi)上座皆推優(yōu)波離結(jié)集律藏。且律唯佛制,弟子唯有嚴(yán)守,此于律學(xué)固應(yīng)一味無異也。然當(dāng)時窟外大眾既曾別為結(jié)集,難保無稍有出入之處。雖迦葉宣言窟外眾“未制者莫制,已制者我等隨順”;窟內(nèi)外眾仍一味和合無間,而罅隙之痕即留此矣。今就其顯著者略述如下。

　　一 耶舍之矯正非法十事

　　佛寂百年時,跋耆種族于吠舍離城出家者頗多,其眾于吠舍離左近,唱非法十事而自行之(見五分律卷三十,十誦律卷六十,善見律毗婆沙卷一)。非法十事者:一、姜之鹽漬者得貯至異日,二、得間食,三、雖既一食得復(fù)就座取食,四、雖一在寺內(nèi)食入市邑時得再取食,五、酪得和酥油石蜜食之,六、得飲阇樓枷酒,七、座席敷物得大小隨意,八、出家前雖屬俗士之所習(xí)而于出家后不妨行之,九、說戒之法會得一部僧眾各別行之,事后求全體僧眾之承諾,十、得受金銀錢貨貯藏之。

　　彼眾于每月說戒之日,參觀者多時,盛水于缽,至俗士群集處而告之曰:“愿施錢于僧眾”。俗士或施錢或鄙棄之。時有高僧耶舍。見其狀且驚且悲,誠令勿如是非法求施。彼眾誤會耶舍之意,各分錢耶舍。耶舍知不可化,轉(zhuǎn)勸諸俗士勿非法施,施受俱無利益。彼眾大憤,乃宣告公逐耶舍。厥時中印東部多新進(jìn)之僧,西部多耆舊之僧,耶舍乃或親身往,或遣徒訴其事于西部諸耆舊。而彼眾亦邀東部諸新進(jìn),東西兩部新舊對峙。阿育王患之,乃集二派僧于吠舍離重閣講堂,開誦律會以論決之。兩派各舉四高僧為審辨委員,東派為一切去、沙留屈阇、須毗多沙、薩婆伽眉,西部為薩婆多、修摩那、三摩三浮陀、耶舍。推薩婆多為委員長,向一切去逐事責(zé)問,一切去逐事答辯,又互審檢律部。會議七月,結(jié)果判決吠舍十事為非法。其時中印之僧眾,形式上雖仍統(tǒng)為一,而實質(zhì)上則已離而為二也。相傳佛示寂一百年后漸分二部,恐即指此。不然,則僧因教義之諍分為大眾上座之二部,律亦屬之分為二部歟。

　　二 傳聞由二部漸分至五百部

　　傳說如來在五十年,隨事制宜,滅后、弟子結(jié)集為一部八十誦律。佛寂百年,五師瓶瀉,純是一味,未分異見。一百年后漸分二部、五部,及二十部乃至五百。今按律分五部,相傳由優(yōu)婆鞠多(疑即大天等師)弟子五人異見所分。至二十部大約即前由教義而分之二十部,各誦一部律耳,若今所傳曇無德律等。故古云:‘異見競鼓,猶如浩波,經(jīng)律論藏,悉成分裂’也。以律之分成五百部,更可推知經(jīng)論之所分者亦也。但考今所傳者,則僅四律五論及毗奈耶有部諸律耳。詳下律學(xué)之東傳宗派。

　　第三章 東傳之小乘宗派源流

　　第一節(jié) 律學(xué)之東傳宗派

　　一 諸部律學(xué)之翻譯

　　佛教東來,其初譯皆小乘之經(jīng)。曹魏時法時尊者雖創(chuàng)受戒,律論末度;晉釋道安等以僧伽闕儀律,頗憂及之。至羅什漸出大部經(jīng)論,并與弗若多羅三藏共譯薩婆多部之十誦律,事半未就;得曇摩流支及卑摩羅叉續(xù)成之,共六十一卷,是支那有廣律之始也。次由佛陀耶舍譯出曇無德部之四分律,共六十卷;彼時由佛陀跋陀羅共法顯譯僧祇律得四十卷,而罽賓佛陀什共智勝譯彌沙塞部之五分律亦成三十卷。當(dāng)譯出時四并傳行,唯后代則獨(dú)宏曇無德部耳。至迦葉遺律,唯傳戒本,其廣律未傳也(按戒本梵名波羅提木叉,廣律梵名毗尼即毗奈耶)。至唐時義凈三藏譯根本說一切有部律甚多(應(yīng)即十誦律之別譯)。此外若毗奈耶律,至趙宋時猶有翻譯,然束之大藏,未有宏傳者也。嘗觀各部之廣律,所述律文及緣起之跡,大致從同,出入甚少,足見其是從一本轉(zhuǎn)鈔,各宗派分誦耳。至其造論解說,則各彰宗義,異同者多。各宗釋律之論,東傳者凡五:一、毗尼母論,二、摩得勒迦論,此二是宗薩婆多律立論者。三、善見論,此解四分律者。四、薩婆多論,此亦釋薩婆多之十誦律者。五、明了論,則依正量部律立論。四律五論,為東土從古所傳稱之小乘律也。

　　二 四分律之宏傳

　　四分律乃佛寂第三百年時,由法藏部主(即曇無德羅漢,或譯法正尊者是)集誦而出,既來東土,化緣獨(dú)深,于諸部律獨(dú)宏此論。先由慧光律師作略疏四卷,稍后相部(即法礪)律師作中疏十卷,智首律師作廣疏,名三要疏。厥后除南山道宣律師外,更有嵩岳律師作相部大疏飾宗記十卷,東塔律師四分開宗記十卷,玄惲律師毗尼討要三卷,蓋唐時已不下二十余家矣。此皆依六十卷之四分廣律,及宗釋四分律之善見論,以廣為宏揚(yáng)者也。

　　中國在初傳,四律雜宏,未有定習(xí),迨終南山道宣律師承智首律師之統(tǒng),尊依四分律以明受體而談隨行,漸成專尚。然當(dāng)時與之并宏四分律者,尚有相部法礪律師及東塔懷素律師之二家,宗義相差,門徒互諍,謂之唐朝四分律之礪、宣、素三派。其律義不同之處,今不能詳考矣。而不久之間,諸家概廢絕不行,唯終南山道宣律師一派獨(dú)傳,自爾以來,遂號南山律宗。以南山宗義,受隨相稱,行相備足,大小途和,解行相應(yīng),故古今諸德,俱競嘆美,中日各宗并承依學(xué)。其所著行事鈔,作記解者且百數(shù)家,可想知其盛矣。

　　三 南山律宗與四分律

　　東土四分律之宏,本不始于南山律師,而此師于四分律之遺傳后世,實有大因緣也。一、因此師建立化制二教故(亦名化行二教)。謂化教者,經(jīng)論所詮定慧法門,四阿含等大小乘經(jīng)論是也。制教者,律教所詮戒學(xué)法門,四分律等大小乘律教是也。今此宗部即律藏教,以戒為宗,戒行清白,定慧自立,故先持戒制禁業(yè)非,然后定慧伏斷煩惱。為道制戒,本非世福,三乘圣道,唯戒為基,能判攝如來一代遺教故也。二、因此師融通大小乘故。四分一律,慧光云是大乘,法礪玄惲云是小乘。南山律師獨(dú)云義通大乘。業(yè)疏中立五義分通,謂沓回心,施生成佛(施一切眾生皆共成佛道),識了塵境,相召佛子,舍財用輕。遙超余部,實為深義。又謂此教所依,本是小乘四分律本,元被小乘故;然義當(dāng)大乘,根機(jī)漸進(jìn)故。當(dāng)分小乘,故小乘無不兼,分通大乘,故大乘無不攝。三、因此師束諸戒為四科故。謂一者、戒法,如來所制法通萬境故。二者、戒體,受者所發(fā),心府領(lǐng)納故。今四分宗依成實論非色非心為體。三者、戒行,受者隨持,三業(yè)廣運(yùn)故’四者、戒相,美德外彰,持相可軌故。故南山律宗雖為融小歸大之一乘律宗,而實為四分律宗傳統(tǒng)之祖。自曇無德尊者、曇摩迦羅尊者、法聰律師、道覆律師、慧光律師、道云律師、道洪律師、智首律師、以至于師,稱為四分律宗九祖也。

　　四 南山宗明小乘律之大綱

　　南山律師于小乘戒學(xué),曾著有章疏五大部:一、行事鈔三卷,二、戒疏四卷,三、業(yè)疏四卷,四、釋毗尼義鈔三卷,五、比丘尼鈔三卷。此外若戒本羯磨注解及小部律章,諸文部帖,皆律宗之北辰、戒學(xué)之南針也。其大綱不出止作二持,略表如下:

　　┌四 波 羅夷───波羅夷───波羅夷

　　│十 三 僧殘 偷闌遮

　　│二 不 定───僧 殘───僧 殘

　　┌比丘二百五十戒┤三十尼薩耆─┬─波逸提───波逸提

　　┌止持┤ │九十波逸提─┘

　　│ │ │四 提 舍尼───提舍尼───提舍尼

　　│ │ │百 眾 學(xué)─┬─突吉羅───突吉羅─┬惡作

　　│ │ └七 滅 諍─┘ └惡說

　　戒法┤ └比丘尼三四八戒┬八波羅夷 十七僧殘 三十舍墮 七滅諍

　　│ └百七十八波逸提 八提舍足 百眾學(xué)

　　└作持──十二犍度

　　止作二持,別律攝學(xué),廣攝一切佛法。二具足戒,其比丘戒廣則無量,中則三千威儀、六萬細(xì)行,略則二百五十。比丘尼戒廣亦無量,中則八萬威儀、十二萬細(xì)行,略則三百四十八戒。以比丘比丘尼受具戒時,并得如此無量無邊等戒,故名具足戒也,其五戒、八戒、十戒、六法皆攝于具戒。漸誘機(jī)根以為具戒方便,故戒總有五位。比丘比丘尼具足戒,式叉摩那受六法戒,沙彌、沙彌尼受十戒,優(yōu)婆塞、優(yōu)婆夷五戒,八戒則為在家眾授暫時之出家戒也。

　　第二節(jié) 教義之東傳宗派

　　一 小乘經(jīng)論之傳譯

　　自漢明帝夜夢金人,派蔡愔等十八人迎得摩騰竺法蘭白馬馱經(jīng)像來后,支那佛法即增高繼長,迄今流衍不絕。但摩騰等僅于小乘經(jīng)中摘譯若干條法義以示于人而已,若今所謂之四十二章經(jīng)、八大人覺經(jīng)之類。其次漸抽譯阿含等一品數(shù)品或其頗小部之經(jīng),大概皆小乘經(jīng)也。嗣乃漸譯般若法華等大經(jīng),然未譯論也。已而漸有傳譯毗曇者。至鳩摩羅什始譯小大乘論,成實論即譯于其時者。其后小大乘經(jīng)及論,翻譯漸備。真諦三藏譯論頗多,俱舍論曾由一譯,復(fù)由玄奘三藏重譯。按譯傳來之小乘經(jīng)論未嘗不多,然以支那人根習(xí)相遠(yuǎn),不成宗尚,故成為宗派者僅小乘中最進(jìn)步之成實論與俱舍論傳宏一時,然唐宋來亦早銷沉矣。

　　二 成實宗之源流

　　甲 成實宗之原委

　　宗成實論立教之宗派,故名為成實宗。造成實論者,相傳佛寂九百年時,薩婆多宗學(xué)者鳩摩羅陀有高足訶黎跋摩者,嫌師見解疏淺,簡取小乘諸部之長,以譯成如來所說三藏之實義,故名成實論也。論主述懷云:‘故我欲正論三藏中實義\’,即其命名之意,亦其作論之故。姚秦時羅什三藏翻譯且弘講之,其門下釆承師說,制造章疏,自是講習(xí)頗盛,乃與大乘之三論宗,同為中國最早所成之宗派也。唐代傳至日本,亦無何進(jìn)步,漸歸寂落,古德章疏,早皆散滅,今殆無從得之矣。宗此論者,大都兼習(xí)三論般若,故無嚴(yán)正之傳承宗系云。

　　乙 成實論乘部之判屬

　　成實論是大乘乎抑小乘乎?若系小乘,則于二十部屬何部乎?頗成六朝隋唐間諸古德討論之一問題。此論梁時最為盛弘,大概與諸部般若及中論等并視,故光宅法云法師、開善智藏法師、莊嚴(yán)僧旻法師、皆判為大乘也。至攝山、天臺、嘉祥,始判為小乘。后南山律師、靈芝律師,復(fù)云與四分律同,教是小乘,義通大乘。然天臺之后,大都評定為小乘論中之長耳。既判歸小乘,當(dāng)屬于小乘二十部中之何部,說亦不一�；蛟埔蓝嗦劜�,或云依化地部,或云依曇無德部,或云取諸部之長。然由奘師基師考定,系屬末經(jīng)量部,兼取諸部之長,為六宗中之現(xiàn)通假實宗。其義分通大乘般若宗,為從小乘進(jìn)入大乘之一涂徑云。

　　丙 成實論之法相

　　此宗立八十四法以攝教理,立二十七賢圣以攝行果。所云二十七賢圣者:一、隨信行,在聞思位。二、隨法行,在四善根位。三、無相行,即前二人入見道故。此三位人名預(yù)流向。四、須陀洹果。五、一來向。六、一來果。七、不還向。不還果中開十一人:一、中般,二、生般,三、有行般,四、無行般,五、樂慧,六、樂定,七、轉(zhuǎn)世,八、現(xiàn)般,九、信解,十、見得,十一、身證。并前七人合成十八,名有學(xué)人。自下九人,并是無學(xué):一、退法相,二、守護(hù)相,三、死相,四、住相,五、可進(jìn)相,六、不壞相,七、慧解脫,八、俱解脫,九、不退相。并前十八有學(xué)位,合成二十七賢圣。所談行果不出小乘,故屬于小乘教也。

　　丁 成實論之宗義

　　此宗得諸部小乘中最長之義者,即以其具明人法二空也。論中立二種觀以觀二空:一者,空觀、如瓶中無所盛之水,五蘊(yùn)之中無人我故,此即人空觀也。二者、無我觀,如瓶體相無實,五蘊(yùn)諸法皆假名故,此即法空觀也。然此宗雖具觀二空,唯在斷見思惑,證空滅理,故不能具斷二障,以證二空真如也。若依賢首家義,成實論雖義通中論,仍是析空拙度,不同中論體空巧度;但以利根智解深故,未析空前先見其空,實則仍須析而后空。若依天臺家義,可是體空巧度。實法、既堅情冰釋,假有、亦幻象林森,三乘同以無言說道而出生死;以鈍根故,僅見于空未見不空,故止于小乘涅槃耳。

　　三 俱舍宗之源流

　　甲 俱舍宗之名義

　　宗俱舍論立教之宗派名俱舍宗。然俱舍論,具云阿毗達(dá)磨俱舍論,阿毗譯對,達(dá)摩譯法,俱舍譯藏,今云對法藏論。對法藏即論藏總名,以此論總為決擇評論對法藏之義故,別得名為對法藏論也。對法體即無漏慧境。對有二義:一者、對向涅槃故,二者、對觀四諦故。法有二義:一、勝義法,即是涅槃;二、法相法,通四圣諦;謂無漏慧對向?qū)τ^涅槃四諦境故。藏有包含、所依二義。包含義者,此論包含發(fā)智論等諸勝義言,故名為藏。對法之藏,依主釋也。所依義者,此論依彼發(fā)智論等而造,故全取本論對法藏名。有對法藏故名對法藏,是有財釋。略釋論名其義如是。

　　乙 俱舍論之緣起

　　此論于佛寂九百年時世親菩薩初學(xué)小乘時所造,源出婆沙,勢插諸教。婆沙本于發(fā)智六足。如來示寂第四百年后,迦濕彌羅國王迦膩色迦敬信佛法,往往請僧入宮供養(yǎng),王因問道,僧說不同。怪問脅尊者曰:“佛教同源,理無異趣,諸德宣唱,何其有異”?脅尊者曰:“諸說皆正,隨修得果,佛既懸記如折金杖”。王問:“諸部立范,孰為最善?我欲修行,愿聞指示”。脅尊者曰:“諸部之中,莫越有宗。王欲修行,宜遵此矣”。王即歡喜,令集有宗法藏。有德之僧四方云集,簡凡留圣,簡有學(xué)留無學(xué),于無學(xué)內(nèi)擇果滿六通、智圓四辯、內(nèi)閑三藏、外達(dá)五明者,唯得四百九十九人;遂推世友尊者為首,足成五百圣眾。初集十萬頌釋素怛纜藏,次集十萬頌釋毗奈耶藏,后造十萬頌釋阿毗達(dá)摩,即大毗婆沙論是也。五百圣眾既結(jié)集已,刻石立誓,唯聽自國,不許外國,敕夜叉神守護(hù)城門,不令散出。世親尊者初習(xí)有宗,后學(xué)經(jīng)量,將為當(dāng)理,于有宗義懷取舍心。欲定是非,潛名重往,時經(jīng)四歲,屢破有宗。時有宗阿羅漢悟入尊者,入定知之,告曰:“此眾未離欲者,知長老破必相致害,長老可速歸還本國”。時世親還至本國已,講毗婆沙,日造一頌,刻赤銅葉成六百頌,攝毗婆沙其義周盡。標(biāo)頌香象,擊鼓宣令,誰能破者,吾當(dāng)謝之,竟無一人能破斯頌。使賚往迦濕彌羅國,時彼國主及諸僧眾聞皆歡喜,謂弘己宗,悟入獨(dú)非,遂請造釋。世親應(yīng)請造釋成八千頌,果如悟入尊者所言。于是悟入弟子眾賢,造論破俱舍,名俱舍雹論,世親見之,贊改順正理論,今藏中譯成八十卷。眾賢論師又造一顯宗論,譯四十卷,后世稱新薩婆多宗。此俱舍論與說一切有宗大毗婆沙論前后之關(guān)系,亦即俱舍論之緣起也。

　　丙 俱舍宗之傳衍

　　此論成后,印度內(nèi)外道大小乘俱習(xí)學(xué)之,稱聰明論。陳朝真諦三藏初譯成二十卷,并造疏五十卷以弘講之,一時學(xué)者頗多,惜其疏早亡逸不傳。至唐遍覺三藏玄奘,永徽年中于慈恩寺重譯成三十卷,傳之門人普光法師及法寶法師,各作疏釋,號俱舍宗。故此宗以世親為祖,玄奘三藏、普光法師以相傳承。唐后此宗雖絕不傳,且少研鉆于此論者。然為從小乘法相轉(zhuǎn)進(jìn)大乘法相之大關(guān)鍵。而天臺之三藏教、賢首之小教,其義亦皆取之于是。傳于日本,雖與成實宗同無傳統(tǒng)之宗徒,至今大乘各派猶多研習(xí)之云。

　　丁 俱舍論之文義

　　此論三十卷文,總有九品:一、界品,二、根品,三、世間品,四、業(yè)品,五、隨眠品,六、賢圣品,七、智品,八、定品,九、破我品。其頌卷數(shù)云:‘界二、根五、世間五,業(yè)六、隨三、賢圣四,智二、定二、破我一,是名俱舍三十頌’。此九品中初之二品,總明有漏無漏,后之六品,別明有漏無漏。就總明中,初界品明諸法體,次根品明諸法用。別明六中,初之三品別明有漏,后之三品別明無漏。明有漏中,世品明果,業(yè)品明因,隨品明緣。明無漏中,圣品明果,智品明因,定品明緣。其破我品明無我理。今撮錄為一表如下:

　　┌總明有漏無漏諸法┬明諸法體(界品)

　　│ └明諸法用(根品)

　　┌明諸法相┤ ┌明有漏果(世間品)

　　│ └別明有漏無漏諸法┤明有漏因(業(yè)品)

　　俱舍論┤ │ └明有漏緣(隨眠品)

　　│ │ ┌明無漏果(賢圣品)

　　└明無我理(破我品) └─┤明無漏因(智品)

　　└明無漏緣(定品)

　　戊 俱舍論之法相

　　此宗立五位七十五法以撮一切法。表其名數(shù)如下:

　　┌色法十一………五根、五塵、無表色

　　│心法 一………意識心王

　　│ ┌大地法十………受、想、思、觸、欲、慧等

　　│ │大善地法十………信、不放逸、輕安、舍等

　　│ │大煩惱地法六………癡、放逸、懈感、不信等

　　七十五法┤心所法四十六┤大不善地法二………無慚

　　│ │小煩惱地法十………忿、覆、嫉、惱、害、慳等

　　│ └不定地法八………尋、伺、悔、眠、貪、嗔等

　　│不相應(yīng)行法十四………得、非得、同分、無想果、滅盡定等

　　└無 為 法 三………虛空無為、擇滅無為、非擇滅無為

　　己 俱舍論之宗旨

　　此論雖祖述有宗,時亦取擷經(jīng)量部義,且由論主自為權(quán)衡,評斷諸說。故論文云:‘迦濕彌羅義理成,我多依彼釋對法’。又云:‘經(jīng)部所說不違理故\’。故其宗旨,顯宗說一切法實有、為法有我無宗,密通本末經(jīng)部法無去來宗、及現(xiàn)通假實宗也。約其顯宗言法有者,謂三世法實有。大毗婆沙論有四說,法救尊者說由類不同有三世,妙音尊者說由相不同有三世,世友尊者說由位不同有三世,覺天尊者說由待不同有三世。俱舍論主評此四家,則以世友尊者之說為最善云。既三世法實有,則不觀法空,然明無我,故以觀五蘊(yùn)和合聚中無實人我、證生空理為宗旨也。

　　庚 俱舍論之行位

　　此論總明三乘行果,謂聲聞觀四諦,經(jīng)三生六十劫修行得果。方便有七階級,即五停心、總相念、別相念、暖、頂、忍、世第一也。果即四果四級,緣覺觀十二因緣,經(jīng)四生百劫修因證果。因行積集,直登無學(xué),無有多階,唯一向果。菩薩行六度經(jīng)三阿僧祇劫,百劫之中植相好業(yè),最后身中于金剛座斷結(jié)成佛,化緣已盡三乘同入無余涅槃。有為無漏,行果有別,無為無漏之果是同。天臺所立三藏教,全依此論以明行果也。

　　第四章 各地小乘之宗派源流

　　前節(jié)所言東傳之小乘宗派,僅及中華日本。但西藏蒙古唯傳密教,其教義與大乘龍猛無著之論相表里,雖亦習(xí)俱舍,別無小乘宗派。高麗亦無小乘宗派可言。唯南洋群島及暹羅、緬甸諸處,則皆為純一無二之小乘佛教;且全國風(fēng)行,著為政俗,歷千百年如一日,迄今猶存佛世三衣一缽乞食安居之形儀。其教化之深入民心、習(xí)成族性者、非他國所能及。彼以印度南端之錫蘭島為基地,故不唯印度佛教之重興,應(yīng)以此為樞紐,而骎骎且由之駛向西洋矣。歐美二洲,于佛說雖多研究,但研究學(xué)理而已,未足以云信受奉行于佛教也;有之,則唯英法德美由錫蘭所傳入者耳。錫蘭等處之小乘佛教頗稱純粹,近來之發(fā)達(dá)亦殊可驚。雖不慮其有攙雜異教異學(xué)之虞,而彼之決然排斥大乘為非佛說,則未嘗非大法昌明之梗。此吾人所當(dāng)先注意以大乘佛教宏傳南洋者也。

　　第五章 印度之大乘宗派源流

　　第一節(jié) 傳教之大乘宗派

　　一 未分宗派之大乘

　　婆伽梵所說大乘教法,雖有窟外大眾暨文殊彌勒等曾結(jié)集為大乘法藏,與小乘并流行于世;然在初五百年間,全印所宏傳者,唯小乘為盛,而大乘法若存若亡,未能光顯焉。故后時大乘崛興,其執(zhí)著小乘者,甚或斥之為非佛說。雖至無著時,其諍猶烈,依彌勒大乘莊嚴(yán)經(jīng)論,舉七義證成大乘為佛說者可知也。釋尊滅度五百余年,有馬嗚菩薩興世,外攘異道,內(nèi)抑小乘,獨(dú)揚(yáng)大乘至教。除大莊嚴(yán)經(jīng)論等雜說因緣暫用導(dǎo)俗外,他若大乘起信論等,皆直宗大乘一真法界而造,頗與釋尊之華嚴(yán)初轉(zhuǎn)根本*輪遙相呼應(yīng),此唯建大乘根本純?nèi)晃从凶谂芍�分別也。至猛龍、提婆漸偏重闡揚(yáng)大乘畢竟空義,以治外小之增益執(zhí)。無著、世親漸偏重闡揚(yáng)大乘之如幻有義,以治外小之損減執(zhí)。但仍互融無間,未據(jù)所宗自為其派,故此前皆可謂之未分宗派之大乘也。然空宗、有宗,已隱含其分派之兆于龍猛、無著,且須上溯乎妙德、慈氏矣。

　　二 空宗有宗之大乘

　　沿龍樹一系之大乘義而至清辨,沿?zé)o著一系之大乘義而至護(hù)法,佛寂已千數(shù)百年矣。于是時大乘始分宗派,謂清辨論師遠(yuǎn)尊文殊,宗本龍猛、提婆造大乘掌珍論等,為欲極顯畢竟空義故,破斥兼及護(hù)法等師。而護(hù)法論師遠(yuǎn)尊彌勒,宗本無著、世親造成唯識論等,為欲極彰如幻有義故,破斥兼及清辨等師。然空宗正名般若宗,顯空即彰妙有;而有宗正名唯識宗,彰有即顯真空,故雖相破,實以相成。智光承清辨之學(xué)(據(jù)賢首傳),戒賢承護(hù)法之學(xué),門徒既眾,宗派斯嚴(yán)。故大乘空宗確立于清辨,守持于智光;大乘有宗確立于護(hù)法,守持于戒賢。茲后則轉(zhuǎn)為大乘密教之胎金二界,此二宗于印度幾等附庸矣。

　　三 顯教密教之大乘

　　嘗察顯密之異,異在能詮言對所詮義之或顯或密而已。義顯之言曰顯教,唯影像假智詮。義密之言曰密教,為本質(zhì)真智境,故亦名真言也。復(fù)次,顯教是依佛之教聲以彰學(xué)理者,密教是依佛之果德以軌觀行者。由教理而進(jìn)于行果,既為適當(dāng)之程序;而胎藏界之教理依般若,金剛界之教理依唯識,顯教之二宗與密教之二界相應(yīng)一貫,尤顯然可見。故印度之大乘佛教,在吾華盛唐之際,由顯教進(jìn)轉(zhuǎn)為密教,其跡可依來吾華傳教者得之。自唐善無畏至宋法天等所譯多為密教,即其明證也。然印度于小乘教根習(xí)較深,雖幾經(jīng)大乘掩抑,而俱舍、成實、順正理等論,皆盛行于佛寂千載間,有部、經(jīng)部等,卒未嘗衰息焉。今印度佛教所僅存之余喘,亦唯小乘。故大乘之化,在印度似至密教而寢滅。

　　第二節(jié) 傳證之大乘宗派

　　此派相傳,釋尊于靈山會上拈花示眾,人天罔措,獨(dú)摩訶迦葉破顏微笑,佛乃曰:“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實相無相,微密法門,今付于汝,汝善護(hù)持”云云。于是由迦葉傳阿難,由阿難遞傳至馬鳴為十二代,龍猛為十四代,世親為二十一代,菩提達(dá)摩為二十八代即傳入吾華,于印度無復(fù)傳者。菩提達(dá)摩謂直指人心,見性成佛,以心傳心,不立文字,的為此派宗旨。蓋不依教理知解,唯悟心者印證相傳,故別于傳教而曰傳證焉。然在印度只一代一代密為傳證而已,其顯于言行者,仍不外小大乘之經(jīng)律。故其二十八代相傳承者,即是小大乘統(tǒng)法諸祖,而別無宗派可云也。

　　第六章 中華之大乘宗派源流

　　第一節(jié) 大乘經(jīng)論之傳譯

　　佛教自傳入吾華,迨后漢西晉間,支謙、竺法護(hù)、支婁迦讖等,始稍稍翻譯般若、法華等經(jīng),而未能盛宏也,大乘論則猶無傳譯之者。逮鳩摩羅什始廣譯大小乘經(jīng)律論,且宏講之。嗣后佛陀跋陀羅、曇無讖、菩提流支輩,翻傳涅槃、華嚴(yán)、地持、十地等經(jīng)論,流通頗盛。至真諦漸譯講唯識諸經(jīng)論,入唐初,玄奘譯傳最富,義凈所譯亦間及唯識。善無畏、金剛智、不空專從事譯密教。實叉難陀重譯華嚴(yán)。趙宋初,施護(hù)、法天等所譯,大乘密部居多,此皆其表表可知者。今綜合觀之,童壽為法性經(jīng)論之大譯師,玄奘為法相經(jīng)論大譯師,不空為密部經(jīng)論大譯師,而覺愛、真諦、善無畏,亦其次焉。

　　第二節(jié) 三論之源流

　　一 此宗之名義

　　三論宗者,依三論立宗故名。三論者:一、中觀論,二、十二門論,此二論皆龍樹造,但中論系青目長行也。三、百論,提婆偈頌,世親長行也。三論皆羅什譯,若加大智度論,亦名四論宗;而三論為通申大小乘諸經(jīng)之通論,智度為別申大般若之別論也。或亦稱為法性宗、破相宗、空宗。然此宗以文殊為高祖,龍樹為二祖。龍樹下分二派,一、龍樹、龍智、清辨、智光、師子光之傳。二、龍樹、提婆、羅侯羅多、沙車王子、羅什之傳。羅什三藏為吾國此宗之高祖,三藏既譯三論,高弟各敷講之,其中道生、曇濟(jì)(或僧肇)、道朗、僧詮、法朗、吉藏諸師,次第傳承。吉藏即嘉祥大師也,于隋朝盛宏三論,制作繁多,難以具舉,三論之盛者,由此師也。然其宗義至嘉祥略變,于是嘉祥以前名古三論,亦名北地三論;嘉祥以后名新三論,亦名南地三論。唐惠遠(yuǎn)、智拔、惠喻、法影諸德,皆盛汲其流者也。唐后竟成絕學(xué),今欲復(fù)興,當(dāng)于嘉祥之學(xué)求之。故余以尊祖之義,曩者曾名此宗曰嘉祥宗。復(fù)按三論或四論,皆依能詮之言教立名,法性、破相、空,皆依所崇之義旨立名。第余意依所崇之義旨立名,當(dāng)名以般若宗,或法性空慧宗云。

　　二 此宗之相用

　　此宗蓋以真俗二諦為法相,破顯二門為法用者也。中論正破小乘,傍破外道等顯大乘義,百論正破外道,傍破其余顯大乘義,十二門論并破小乘外道,正顯大乘深義。由破邪顯正之妙門,成下救上弘之大用,故此亦名破顯妙宗。然破邪者,總破一切有所得見,約之為四:一、破外道實我之邪見,二、遣毗曇實有之執(zhí)見,三、斥成實偏空之情見,四、摧大乘有所得見。內(nèi)外盡破,大小遍斥,故莫不被責(zé)也。言顯正者,破邪既盡,無有所得,所得既無,言慮無寄,無別顯正,然對破邪,強(qiáng)言顯正。一源不窮則戲論不滅,毫理不盡則至道不顯;無源不窮故戲論斯滅,無理不盡故玄道是通。寄言談?wù)?莫不顯明,直至離四句絕百非而強(qiáng)名顯正耳�；蛑^言慮俱絕,有無齊遣,即是空義,何關(guān)顯正?不知既遣有無,寧復(fù)住空,湛湛寥寥,無寄無得而已。

　　復(fù)次、有無無寄,諸法緣生,緣生諸法即是假有,假有即無所得,真俗二諦依之以立。以俗諦故,不動真際,建立諸法。以真諦故,不壞假名而說實相,故空宛然而有,有宛然而空也。二諦唯是教文,不關(guān)事理,以機(jī)緣故立二諦,以理實故泯二諦。有是空之有,故言有非有,空是有之空,故言空非空。非有談空,非空說有。諸佛說法,常依二諦,故此宗所顯,即無得正觀而已。無得正觀,即是空慧,即是般若,即是宗之真宗旨也。然此宗依中論則立八不中道,即不生不滅、不斷不常、不一不異、不來不去也。依嘉祥師別立四重二諦,以對破外道、毗曇、成實有得之執(zhí)見。茲表于下。

　　┌有 俗諦

　　一┤

　　└空 真諦

　　┌有空 俗諦

　　二┤

　　└非空非有 真諦

　　┌空有非空非有 俗諦

　　三┤

　　└非非空非非有 真諦

　　┌前三重之二諦 俗諦

　　四┤

　　└非非不空非非不有 真諦

　　八不亦可有此四重。即如生滅一重、不生不滅二重,非不生非不滅三重,非非不生非非不滅四重,為此宗建法之大綱。

　　三 此宗之判攝

　　中土開立教宗,皆注重評判統(tǒng)攝一大藏教法。此宗依大智度論立二藏:一、聲聞藏,攝諸小乘法盡。二、菩薩藏,攝諸大乘法盡。依法華立三轉(zhuǎn)*輪:一、根本*輪,是華嚴(yán);二、枝末*輪,是阿含以至般若;三、攝末歸本*輪,是法華。依此以攝盡釋尊一代之時教,復(fù)從而融會之。大小二乘,顯理同一,隨機(jī)故教異。諸大乘經(jīng),顯道無二,對緣故有別。評判諸大乘經(jīng),各立等勝劣三,為此宗判教之大綱。

　　四 此宗之行果

　　此宗既以無所得為本旨,故以一切眾生本來是佛,本自寂滅,無迷無悟,有何行因證果可論。故論迷悟及成佛不成佛,皆假名耳。依假名門,人根有利鈍,成佛有遲速。一念頓起是短,三祇成佛是長,一念不礙三祇,三祇不妨一念,一念即三祇,三祇即一念。如一夕眠夢百年事,事雖百年眠只一夕。經(jīng)三祇故萬行積成,在一念故佛果速疾。而三祇積行之菩薩,經(jīng)五十一位而至于妙覺,故此宗立五十二位,以統(tǒng)括大乘行果也。但此宗以覺即本體,由迷故有生死,返本還源,拂除客塵,本有覺體宛爾即顯。對迷立悟,對悟有迷,悟發(fā)則無迷,無迷亦無悟,無迷無悟,迷悟本無,染凈諸法,本來寂滅。無得正觀,即至極妙道也。

　　第三節(jié) 涅槃宗之源流

　　一 宗名

　　此宗依涅槃經(jīng)立故名涅槃宗。梵語般涅槃那,略云涅槃,或云泥洹,或云泥曰皆音之轉(zhuǎn)變。古譯曰滅,亦譯不生不滅,亦譯寂滅。依基師謂,具云波利匿縛男,譯曰圓寂,乃圓滿體寂滅之義,隨俗以如來示世息化為涅槃。此經(jīng)于佛示涅槃時所說,廣談如來究竟安住之涅槃義,名涅槃經(jīng)。但通于大小乘有之,今依以立宗者,屬大乘涅槃經(jīng)。

　　二 宗史

　　此宗于印度無何淵源之可尋,故即依北涼高祖元始十年創(chuàng)譯此經(jīng)之曇無讖三藏為開祖也。但此經(jīng)有二譯:一、曇無讖所譯四十卷一十三品,僅得元本三分之一,以傳于北方,號北本涅槃。二、宋文帝時,敕道場寺惠觀,烏衣寺惠嚴(yán)及謝靈運(yùn)更加補(bǔ)定,得三十六卷二十五品以傳于南方,名南本涅槃。本經(jīng)既譯,在宋則有惠靜、曇無成、僧莊、道汪、靜林、慧定、曇斌、超進(jìn)、法瑤、道登、曇度、道成等諸師,制疏作章,敷揚(yáng)甚茂。在隋則有凈影、智徽、法礪、道綽等宏講。在唐則有南山、法寶等宣講,南山、法寶雖兼宏別業(yè),志則在于涅槃。迨及天臺宗盛,此宗遂屬于彼,別無講涅槃?wù)咭印；蒽o等古章疏,今皆無可考。續(xù)藏有隋慧遠(yuǎn)義記,吉藏游意殊略。正藏中唯存有天臺大師門人灌頂所著之涅槃疏,故此宗益可附歸天臺也。

　　三 宗旨

　　此宗古疏既失,判攝時教等均無稽考。唯知其以佛性常住為宗,謂一切眾生皆有佛性,而佛性即不生不滅,常住不變之涅槃而已。

　　第四節(jié) 地論宗之源流

　　此宗依十地論立宗故名。十地論者,華嚴(yán)第六會十地品別行十地經(jīng)之釋論也。是經(jīng)有堅慧、金剛軍、世親諸論,傳譯來華者為世親之十地論。此論于梁天監(jiān)七年,即北朝魏宣武帝永平元年,詔菩提流支及勒那摩提諸三藏于太極殿翻譯,帝親筆受,凡經(jīng)四年始譯竣。故此宗在東土即以菩提流支為開祖,于印度則遙承世親者也。譯竟,光統(tǒng)律師即盛為宣講,惠順、道慎諸師繼之。在隋有靈祐、惠藏、慧遠(yuǎn)、智炬,在唐有道宗、法侶、靈干、辨相,皆為地論之哲匠。迨及中唐華嚴(yán)宗勃興,清涼澄觀國師著華嚴(yán)疏鈔,將十地論完全融納于疏內(nèi),此宗遂屬之,別無以地論名宗者矣。

　　第五節(jié) 禪宗之源流

　　一 印度之淵源

　　粱大通元年南天竺菩提達(dá)摩泛海到廣州,帝迎之問法不契,遂渡江往魏止嵩山少林寺,終日面壁而坐。魏孝明聞之,三召不到,九年得慧可傳以心印,于大同元年示寂,是為吾華禪宗之開祖,即印度大乘傳證一流之二十八祖也。此宗師資傳承極嚴(yán),故必溯其淵源于印度。

　　二 支那之流派

　　甲 五祖及其旁支

　　禪宗自迦葉至慧能稱三十三祖,達(dá)摩以前皆印度之祖,達(dá)磨傳慧可,可傳僧璨,璨傳道信,信傳弘忍,忍傳慧能,自慧可以下,是為此土之五祖。但信祖下曾旁出牛頭山懶融禪師一支,遽傳數(shù)代而絕 忍祖下旁出大通神秀禪師一支,行于北地,對能祖之宏于南,號稱南北二宗。然北宗不久亦即消息,唯南宗由南及北,盛行全國,溢及日本、高麗云。

　　乙 南宗下之二流五家七派

　　達(dá)摩初授慧可,嘗傳衣表信,至能祖止不傳,以門下得法傳心印者,各為一方師匠,非止一人故。當(dāng)時若荷澤神會等,分傳甚盛,第至唐季莫不寥落,唯南岳懷讓與青原行思二流,獨(dú)繁衍于后世。蓋能祖門下之善知識,本以讓、思二師為最優(yōu)越也。讓傳馬祖道一,一傳百丈懷海,海下分出二家,一、為黃檗希運(yùn),運(yùn)傳臨濟(jì)義玄,是為臨濟(jì)宗之開祖。二、為溈山靈祐,祐傳仰山慧寂,是為溈仰宗之開祖。思傳石頭希遷,遷后有天皇道悟及藥山惟儼,儼之法孫名洞山良價。價之法子名曹山本寂,是為曹洞宗。而道悟后有龍?zhí)冻缧?信傳德山宣鑒,鑒傳雪峰義存,存下又分二家,一、云門文偃,是為云門宗。二、玄沙師備,備之法孫法眼文益,是為法眼宗。此即臨濟(jì)、溈仰、曹洞、云門、法眼之五家是也。至宋時臨濟(jì)分出二派,曰楊岐派,曰黃龍派,合前五家號為七派,但晚明來溈仰、云門、法眼皆失傳、而臨濟(jì)下黃龍一派、亦數(shù)傳即絕,仍復(fù)臨濟(jì)舊稱。故遞流及今,只有臨濟(jì)及曹洞二家耳。

　　三 此宗之名義及宗旨

　　此宗雖傳說釋尊拈花示眾,迦葉悟旨微笑以為起源,但其事不見經(jīng)傳。宋王安石云,嘗見此事載于秘府大梵王問佛決疑經(jīng),顧今考藏經(jīng)中乃并此經(jīng)而無之。故此宗全不依經(jīng)教為根據(jù),號教外別傳。傳佛心印,不立文字,唯證相應(yīng),正名為佛心宗,通稱禪宗,以禪那為宗故。梵語禪那,此云靜慮,由凈妄凝念以窮明心源故。要之、此宗以直指人人本心,俾見性成佛為主旨,而脫然無所留滯于名言義相之間者也。余以尊祖庭故,嘗名之為少室宗。五代來宏通既盛,革律挾凈,與余依教義者相對立,稱余為教下,自稱為宗下或宗門。故明清來支那之佛教,可即稱教下三家宗下二家之佛教,而律與凈則附焉而已。

　　四 唐季來此宗獨(dú)盛行之故

　　唐季世遭武宗滅佛之危,又經(jīng)歷五代之亂,佛教大小乘各宗莫不衰息。唯此宗專務(wù)清簡,不必寺宇,不須經(jīng)典,不拘儀制,不擇壇場,不需器物,不重像設(shè),窮山冷谷渡口亭邊,隨便可安身行道,結(jié)眾說法,開地墾田自食其力,蓄養(yǎng)智德以待時機(jī)。抵宋初,國內(nèi)澄平,帝王尊信,起而興復(fù)者,皆此宗之禪侶。禪宗之風(fēng),風(fēng)靡全國,不獨(dú)佛教之各宗派皆依以存立,即儒道二家亦潛以禪為底骨,此其故一。其余各宗皆依據(jù)譯傳來之經(jīng)律論,辭既高雅,義復(fù)艱奧,學(xué)者皆難之,獨(dú)此宗用通俗話之語錄及詩文以播其化,既平易近人,又裕興味,傳之自能擴(kuò)充,此其故二。小乘教義多從反外道而立,大乘教義多從反外小而立,此土既本無外道小乘之心理思想為基礎(chǔ),頗不易得解;天臺、賢首雖融通變化,仍未脫其窠臼。獨(dú)此宗竟全脫經(jīng)律等羈絆,間借用儒道二家之言以利化導(dǎo),對于第一義諦,則唯引人之鉆究自悟,而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