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俱舍論

《阿毗達(dá)磨俱舍論》(簡稱《俱舍論》),義為對法藏論。全論通過五事(色法、心法、心所法、不相應(yīng)行法、無為法)內(nèi)容與八品詞句進(jìn)行抉擇,主要講述一切萬法之總相、別相、性質(zhì)、類別,對世出世間法進(jìn)行細(xì)致入微的分析,詳細(xì)闡明流轉(zhuǎn)與還滅的因果法則...[詳情]

第四章 解脫論:修行次第與涅槃之果

  第四章解脫論:修行次第與涅槃之果

  上一章的有情論所討論的是迷界之因果,即苦、集二諦;本章的解脫論則是討論悟界之因果,即滅、道二諦。對于悟界因果,《俱舍論》同樣是按照先述其果、次明其因的次第來進(jìn)行解說的。具體而言,第六《分別賢圣品》中所論究的諸賢圣位是悟界之果,同時也顯示了修行的基本次第;第七《分別智品》解說斷惑得果之智,即證果之親因;《分別定品》講述得智之諸定,即證果之疏緣。由定而生智,由智而證果,顯示了佛教修行的基本規(guī)律。當(dāng)然,定、智、果之間的因果關(guān)系是通過對修行過程的學(xué)理分析而得出的,但在實(shí)際的修行實(shí)踐中,煩惱的息除、定境的現(xiàn)前、智慧的生起與果位的獲得是一個相互依存、彼此同步的統(tǒng)一過程。

  第一節(jié)階位論:修行的基本次第

  一、道次第概說

  如前文所說,《俱舍論》的道次第理論完全繼承了有部師的傳統(tǒng),從而表現(xiàn)出體系嚴(yán)整、次第井然的理論風(fēng)格。依照本論所述的道次第,在正式入道前必須經(jīng)過清靜身器的準(zhǔn)備工作;而對于佛法修行的主體過程,本論分為七賢、四圣兩大階段。賢與圣的劃分是以見道為界線的:見道以前調(diào)心離惡,通名為賢;見道以上直至阿羅漢果,通名為圣。七賢位的修行又稱為方便道,分為三賢、四善根兩個階段。三賢包括五停心觀、別相念住、總相念住三位,合稱為外凡位;四善根為暖、頂、忍、世第一法,合稱為內(nèi)凡位。四圣位的修行又稱為圣道,包括四向四果,其中又可分為見道位、修道位與無學(xué)位三個階次。參見下表:

  上述七賢四圣亦即方便道與圣道的修行,是以四圣諦為核心而展開的。諦為真實(shí)不虛之義,四圣諦即苦、集、滅、道四種正確無誤之真理,即:(1)苦諦?喾褐副破壬硇、令生苦惱的狀態(tài),其中包括苦苦、壞苦和行苦三種?嗫嘀甘挛锉旧淼男再|(zhì)是苦;壞苦指因樂受無常壞滅而生的苦;行苦指由一切有為法的遷流無常而生之苦。佛教認(rèn)為,世間的一切有漏法,不論有情還是非情,其本質(zhì)皆苦。(2)集諦。集為招聚之義。集諦是對世間諸苦之產(chǎn)生原因的分析與判斷,即認(rèn)為貪、瞋等煩惱與善惡諸業(yè)能招集三界生死苦果,是生死輪回的總根源。(3)滅諦。滅為寂滅義,指眾苦及其根源的徹底止息,亦即涅槃。涅槃止息惑業(yè)而離生死之苦,真空寂滅,故名為滅。滅諦即關(guān)于涅槃之真諦。(4)道諦。道為能通之義,即滅苦之道,指八正道,即正見、正思惟、正語、正業(yè)、正命、正精進(jìn)、正念、正定。若依八正道而修行,則可超脫苦、集,而達(dá)到寂靜涅槃之境。道諦即關(guān)于八正道之真諦。四諦的苦、集二諦是迷界的因果;滅、道二諦為悟界的因果。在本論的道次第中,四圣諦既是修行的基本指導(dǎo)原則,同時也是觀修的主要內(nèi)容。

  二、方便道:三賢與四善根

  (一)清靜身器:入道前的準(zhǔn)備

  修行者在正式進(jìn)入加行位的觀修之前,首先要養(yǎng)成堪任修行的清凈身器,這是佛教修行的必要前提。所謂清靜身器,身即指修行者的所依身,器是比喻,所依身堪能容納無漏圣道,名為清靜身器。身器的清靜包括如下三個方面:一、身心遠(yuǎn)離。斷絕與惡友的交往,遮止有違圣道的惡緣,亦即離去身上的穢相,是為身遠(yuǎn)離;在內(nèi)心除去不善的思維,不起不正的分別,亦即離去心上的穢相,是為心遠(yuǎn)離。

  二、無不足大欲。即無不足與無大欲。無不足是喜足之意,指對自己已經(jīng)得到的生活條件感到歡喜、滿足,而無不足之想;無大欲為少欲之意,指對未得到之物沒有過分追求的欲念。

  三、住四圣種。四圣種即衣服喜足圣種、飲食喜足圣種、臥具喜足圣種與樂斷樂修圣種。其中所謂的樂斷樂修,指樂斷煩惱、樂修圣道。此四者為圣道生起之因,故名圣種。佛陀之所以立此四圣種,主要是為了對治衣服、飲食、臥具、有無有之四愛。其中所謂有無有愛,包括有愛和無有愛兩者:有愛即自體愛,指有情執(zhí)著于自體而起的愛染;無有愛指有情執(zhí)著于自體將來斷滅,由此而生的愛染之心。以上四愛是障道之緣,所以佛陀立四圣種以對治之。

  (二)三賢位:五停心觀與四念住

  1.五停心觀

  五停心觀是方便道初位所修的觀法,為:不凈觀、慈悲觀、緣起觀、界差別觀、數(shù)息觀。因這五種觀法可以對治內(nèi)心的五種過失,從而使散亂奔馳之心得到止息,故名五停心觀。不凈觀是針對多貪者,觀身軀不凈以對治貪婪心的觀法;慈悲觀是針對多瞋者,起慈悲心以對治瞋恚的觀法;緣起觀又名因緣觀,這是針對多癡者,觀十二因緣以對治愚癡的觀法;界差別觀又名六界觀,是針對我見深重者,觀有情的身心不過是地、水、火、風(fēng)、空、識六界因緣的假合,以對治我見的觀法;數(shù)息觀一名持息觀,這是針對心性散亂者,觀出入息以對治亂心的觀法。此中,不凈觀與數(shù)息觀為此階段修行的主要法門,故在本論中特別詳說。

  不凈觀(as'ubha-bhāvanā,又譯作不凈想)是以無貪為體、以停止貪婪心為目的的觀法。

  眾生的貪婪大體有四種差別,即:顯色貪、形色貪、妙觸貪、供奉貪。顯色貪是指緣于青、黃、赤、白等種種色相所起的貪求心;形色貪是指緣于長、短、方、圓等形狀所起的貪求心;妙觸貪是指緣于身體所觸的柔軟細(xì)滑等物所起的貪求心;供奉貪是指對于他人的供養(yǎng)、奉侍所起的貪求心。對治此四種貪婪,有兩種方法,一為別治法,二為通治法。別治法是對上述的四貪分別加以對治,如:觀死尸的青瘀等相,治顯色貪;觀死尸之被鳥獸啖食,治形色貪;觀死尸腐爛而生蛆蟲,治妙觸貪;觀死尸的僵死不動,治供奉貪,等等。通治法是將自他的身軀觀成白骨,以一骨鎖觀來通治四貪。需要說明的是,不凈觀修成后只能伏住貪念而使其不現(xiàn)行,但不能將其徹底斷除。

  數(shù)息觀數(shù)息觀,梵語ānāpāna-smti,又作阿那阿波那觀、阿那般那觀、安那般那念、念安般、安般守意,意譯作念入出息、念無所起、息念觀、持息念,簡稱安般、數(shù)息。梵語阿那(āna),原為遣來之意,轉(zhuǎn)指入息;阿波那(apāna),原為遣去之意,轉(zhuǎn)指出息。是以慧為自體、以對治散亂心為目的的觀法。此觀必須經(jīng)過數(shù)、隨、止、觀、轉(zhuǎn)、凈六個基本次第,始能圓滿修成:(1)數(shù),就是將心止于出入息,數(shù)其數(shù)量之意。即:自一數(shù)到十,再自一數(shù)到十,反復(fù)地?cái)?shù)出入之息。在初修此觀時,很容易引起減數(shù)、增數(shù)、雜亂三種過失。減數(shù)失就是以二息為一息,乃至以十息為九息;增數(shù)失與此相反,即以一息為二息乃至以九息為十息;雜亂失即以入息為出息或以出息為入息。若能離此三種過失,即名為正數(shù)。若在修觀中間錯亂,則須從頭開始。這樣反復(fù)觀修,才能漸次治伏散亂之心。(2)隨,就是隨任息風(fēng),系心于出入息不加加行(計(jì)數(shù))的觀法。(3)止,就是將心安止于身體某一部份(鼻、眉、腳尖均可)的修法。(4)觀,就是觀與息風(fēng)俱的五蘊(yùn)無我的觀法。(5)轉(zhuǎn),就是移轉(zhuǎn)緣息風(fēng)之慧到別相念住乃至世第一法的修法。(6)凈,就是更進(jìn)一步而移至見道位的修法。若依此次第觀修成就,即能得定而不為散亂心所驅(qū)使,但這只是欲界的散地定。五停心觀與其所對治之煩惱的對應(yīng)關(guān)系如下:

  五停心觀——

  不凈觀治貪欲心

  慈悲觀治瞋恚心

  因緣觀治愚癡心

  界差別觀治我見

  數(shù)息觀治散亂心

  2.四念住

  依五停心觀得到靜心后,為了磨練觀慧的功夫,須進(jìn)一步修習(xí)四念住的觀法。四念住(catvārismty-upasthānāni)又叫四念處,為別相念住與總相念住的合稱。四念住包括身念住、受念住、心念住、法念住四法,即觀身不凈、觀受是苦、觀心無常、觀法無我。其中前三種觀是對有情的身心進(jìn)行觀照,最后的法念住是對諸法的觀照,因此四念住可以說是總觀一切萬法的修法。將此四念住各別地進(jìn)行修習(xí)叫做別相念住,將四者總合起來修習(xí)叫做總相念住。四念住是以不凈、苦、無常、無我四觀來對治凈、樂、常、我四顛倒的,所以首先必須觀色身的不凈以對治凈的顛倒,然后再觀受心所畢竟是苦以對治樂的顛倒,進(jìn)一步再觀心的無常以對治常的顛倒,最后觀一切法無我以對治我的顛倒。初修習(xí)時因觀智未能熟練,所以只能對四者分別進(jìn)行觀修,即修別相念;等到觀慧漸強(qiáng),即可將四者總合為一而修,即修總相念住。

  五停心和別相念住、總相念住為趣入解脫的資糧,因此又叫做“順解脫分”,分為因義。

  (三)四善根:暖、頂、忍、世

  四善根又稱四根位,是圣道的加行位,為:暖、頂、忍、世第一法(簡稱世)。善根的善指無漏智,根指暖等四根,因此四根為引發(fā)無漏智的根本,故稱為四善根。上述的三賢位、五停心觀屬于資糧位,偏重于修福;此處的四善根屬于加行位,偏重于修慧。四善根位所修習(xí)的內(nèi)容即為四諦觀。四諦各自有四行相,合稱四諦十六行相;而四諦又包括欲界的四諦和上界(色界、無色界)的四諦(合稱上下八諦),如此總共為三十二行相。四根位的修行就是觀照此三十二行相,即:于苦諦下觀非常、苦、空、非我四行相:于集諦下觀因、集、生、緣四行相;于滅諦下觀滅、靜、妙、離四行相;于道諦下觀道、如、行、出四行相。在起觀的最初,就苦諦的所依身先觀非常行相——有情的身體是因緣的假合,待因緣而生,隨因緣之散而滅,其性質(zhì)是隨時變壞、生滅無常的;第二觀苦行相——有情的身心根本就是行業(yè)報(bào)應(yīng)的苦果,無法出離苦海;第三觀空行相——有情的不過是五蘊(yùn)的假合,其本質(zhì)是空;第四觀非我行相——有情的身心根本沒有真實(shí)之我可得,并不存在常一自在的主宰。然后次第觀修集諦的四行相:第一因行相,觀惑和業(yè)為招感苦報(bào)的原因,恰如種子;第二集行相,觀此惑業(yè)集積苦果而使其成熟;第三生行相,觀此惑業(yè)復(fù)有一股力量使所生的苦果相續(xù)不絕;第四緣行相,觀緣此惑業(yè)同時又能作為助緣而成辦苦果。隨后觀滅諦的四行相:第一滅行相,觀涅槃可以滅盡一切雜染之法;第二靜行相,觀涅槃可以永斷貪、瞋、癡三毒煩惱而達(dá)寂靜之樂;第三妙行相,觀涅槃是離一切過患的無上妙法;第四離行相,觀涅槃可以遠(yuǎn)離一切災(zāi)患。最后觀道諦的四行相:第一道行相,觀道是由凡夫位而至圣者位——獲得無漏真智的唯一法門;第二如行相,觀無漏智是契合于真如的至理;第三行行相,觀無漏智是趣向涅槃之行;第四出行相,觀無漏智能使一切有情永遠(yuǎn)脫離生死苦海。

  在修持上述四諦觀的過程中,要經(jīng)過暖、頂、忍、世第一法這四個基本階段,亦即四善根位。

  其中第一位是暖根位。所謂暖,原指火將要燃燒時先有暖氣現(xiàn)前的狀態(tài),這里是比喻修行者經(jīng)過別相念住、總相念住的觀修,此時達(dá)于最初的善根位,殊勝的善根已然初生,就此焚燒煩惱之薪的無漏圣道智火剛剛要生的前相,立名為暖位。暖位的行者雖然已具殊勝善根,但其力量還較微弱,因此還有造業(yè)退墮的可能,故此時的善根名為動善根。但行者修至此位,即使退墮而造惡業(yè)、斷善根乃至墮入地獄等惡趣,也終必能證得圣道而入涅槃。獲暖根位后,繼續(xù)作四諦十六行相的觀修,善根漸次生長,而達(dá)于頂位。行者修至此位,所獲的善根仍為動善根,仍有退墮的可能,但此位行者即使造作惡業(yè)而退墮地獄,亦不至于斷善根。所謂頂位,一是指此位善根在動善根中是最極殊勝的,二是指此位行者居于進(jìn)退兩者之間:進(jìn)則可至后面的忍位,漸漸入于見道,再無退墮的危險(xiǎn);退則至于前面的暖位,動輒有退墮惡趣的可能。行者于頂位繼續(xù)勤加觀修之功,就進(jìn)一步達(dá)于忍位。忍為認(rèn)同、印可義,前面的暖、頂二位與后面的世第一法雖然亦能認(rèn)同、印可四諦之理,但都不如此位的印可之義殊勝,故名此位為忍。忍位有下、中、上三品之別,即下忍、中忍與上忍。下忍與暖、頂二位同樣是統(tǒng)觀欲界與上二界的四諦三十二行相,但當(dāng)達(dá)到中忍位時,開始減緣減行,即漸次省略所緣之諦或所緣之行相,于二十四周減行相,七周減所緣,最終只留欲界苦諦下的一種行相,此時即達(dá)到上忍位。上忍即只緣欲界苦諦下的某一行相,于一剎那間修觀,而進(jìn)一步達(dá)到世第一法。因世第一法是于上忍位起無間善根的階位,在有漏世間中最為殊勝,故名為世第一法。

  世第一法雖然較忍位高一級,但對四諦之理的觀法,不但只是在一剎那間,而且只觀察欲界的苦諦,因此不名為忍。修行者經(jīng)世第一法,于一剎那間即進(jìn)入見道的圣位。

  綜上所述,四善根各具的功德為:“暖必至涅槃,頂終不斷善,忍不墮惡趣,第一入離生。”《阿毗達(dá)磨俱舍論》卷二十三,《藏要》第八冊,第506 頁。離生即指見道位。相對于前面三賢位的順解脫分,四善根名為順抉擇分,即順益于見道之義。

  下面特別介紹減緣減行的具體次第。在中忍位,雖然最初具足十六行相而觀上下八諦(共為三十二行相),但為了修銳利的觀慧而作入見道位的準(zhǔn)備,漸次省略所緣及行相,名為減緣減行。緣指上下八諦(欲界四諦與上二界四諦),行指四諦的十六行相。所謂減緣減行,即將所觀的四諦與十六行相逐漸省略,而將觀慧力最終集中于一點(diǎn)的修法。具體過程如下:參見下表,第一周,從一觀至三十一,減去第三十二,即上界道諦下的“出”行相(減行);第二周,從一觀至三十,減去第三十一,即上界道諦下的“行”行相(減行);第三周,從一觀至二十九,減去第三十,即上界道諦下的“如”行相(減行);第四周,從一觀至二十八,減去第二十九,即上界道諦下的“道”行相,(此時道諦下的四行相已全數(shù)減去,故名為減緣)。

  如此第五周、第六周等,每觀一周,從下逆次減一行相,直至第三十一周時,稱一行二剎那觀,即以二剎那之心,唯觀留欲界苦諦下的“非常”這一行相。其中初一剎那心為上忍位,后一剎那心為世第一法位。如此共觀三十一周,其中二十四周為減行,七周為減緣。如下表所示:

  上面是依觀留欲界苦諦下的“非常”行相來解說的。在實(shí)際的修習(xí)中,最后究竟觀留欲界苦諦四行相中的哪一種,是根據(jù)修行者根機(jī)的不同而有所變更的:若是鈍根而我慢重者,即留“非常”行相,懈怠重者,即留“苦”行相;如系利根而我見重者,即留“非我”行相,我所見重者,即留“空”行相。

  三、圣道:四向四果

  (一)見道位

  修行者經(jīng)過上述三賢、四善根之七方便位的修行,于世第一法無間而入見道位,通過觀證四諦,而以無漏的真智斷盡見惑八十八使,從此進(jìn)入圣者之列。于見道所起的無漏智有二種,即法智與類智。法智即觀察欲界四諦的無漏智,類智是類似法智而觀察上二界四諦的無漏智。

  法智與類智所觀的對象仍為四諦十六行相,即:于苦諦觀非常、苦、空、非我;于集諦觀集、因、生、緣;于滅諦觀滅、靜、妙、離;于道諦觀道、如、行、出。法智和類智又各分“忍”和“智”兩種,忍是信任、認(rèn)可四諦理的智慧,有斷惑的作用;智是能證四諦理的智慧,有證理的功能。忍位名為無間道,智位名為解脫道。無間道就是于今之一剎那能斷去煩惱之意;解脫道是已斷煩惱而證得真理的階位,即解脫惑的系縛而得到擇滅之意。因四諦各有法智和類智,故總共為十六心。其中,苦法智忍與苦法智都是觀欲界的苦諦,即于忍位斷十種見惑,于智位證得苦諦的真理?囝愔侨毯涂囝愔鞘怯^上二界的苦諦,即斷十八種見惑而證得上界的苦諦之理。集法智忍和集法智是觀欲界的集諦,斷七種見惑,而證得欲界集諦之理。集類智忍和集類智是觀上二界的集諦,斷十二種見惑而證得上界集諦之理。其余的滅法智忍和滅法智、滅類智忍和滅類智、道法智忍和道法智、道類智忍和道類智,其道理與前面所說相同,即分別觀欲界、上二界的滅諦和道諦,從而各斷滅、道二諦下的見惑,證得滅、道二諦之理。

  總而言之,見道位的修行就是:以八忍斷三界的見惑,以八智證三界的四諦之理,兩者相加,共為十六心。十六心的次第說起來似乎很復(fù)雜,但在實(shí)際的觀修中,其時間是極為短暫的,每一心為一剎那,總共為十六剎那。其中前面的十五心均屬見道位,第十六心——道類智則攝于修道位;見道位十五心均屬預(yù)流向,于修道所攝的第十六心即證得預(yù)流果。行者在見道位,雖然以十五剎那迅速斷除了所有迷理而起的見惑——八十八使,但修惑則須在修道位,用很長的時間才能漸漸地?cái)喑J牡膬?nèi)容詳見下表:

  (二)修道位

  以見道十五心斷去八十八使的見惑之后,自第十六心開始,漸次修習(xí)至全部斷除八十一品修惑的過程,名為修道位。如前文所述,三界九地各有九品思惑,合計(jì)為八十一品。八十一品修惑的斷除各有其無間道和解脫道,自最初的無間道至最后的有頂?shù)卮颂幍挠许數(shù)刂笩o色界的非想非非想處天,因其為三有(三界)之頂,故稱有頂。第九品無間道,皆屬修道位。至有頂?shù)氐诰沤饷摰,已將三界九地的見、修二惑悉?shù)斷盡,即稱為無學(xué)位。如果就所證得的果位來分別,從見道至無學(xué)道可分為八個階次,即四向四果。

  四向四果即預(yù)流向、預(yù)流果、一來向、一來果、不還向、不還果、阿羅漢向、阿羅漢果。預(yù)流向指見道十五心,預(yù)流果即第十六心的道類智位。預(yù)流(srota-āpanna,音譯作須陀洹)就是預(yù)入圣者之流的意思。若斷盡欲界上上品至中中品的五品修惑而趣向一來果,即叫做一來向。若斷盡第六中下品修惑的果位即名一來果。一來(sakidāgāmin,音譯作斯陀含),為再來往人天一次就能證得涅槃之意。欲界的九品修惑可潤(滋潤、促成)有情七番生死,其中上上品為最強(qiáng)的惑,可潤二番生死;上中品、上下品、中上品之三品惑各潤一番生死;中中品、中下品二惑合潤一番生死;下上品、下中品、下下品之三品惑合潤一番生死。所謂一番生死,又名一大生,就是受生于人間與欲界天各一次。預(yù)流果的圣者只斷盡見惑而未斷修惑,所以最多要經(jīng)過七番生死方能證得涅槃。一來果圣者斷除了六品修惑,存余的只是潤一番生死的下三品修惑,所以叫做一來果。一來向的圣者中若斷去前三品修惑,即由其余的六品修惑而潤三番生死,叫做“三生家家”;如果是斷除了前四品修惑,即由殘余的五品修惑潤二番生死,叫做“二生家家”。這其中又有“天家家”、“人家家”之別。對于三生家家而言,天家家為“天三人二”,即:于人間見道后一次生于天上,此后依次經(jīng)人之一生、天之一生與人之一生,最后在生天的一生般涅槃(parinirvāna,完全的涅槃,即入滅之意)。人家家即“人三天二”,謂初于天中見道,此后經(jīng)人一生、天一生,再經(jīng)人一生、天一生,最后在人間的一生中般涅槃。二生家家中的天家家和人家家,就是由上述的三生家家中各減去人一生、天一生,即天家家是天二人一,人家家是人二天一。不還向是一來果的圣者再精進(jìn)修行,斷欲界第七、八品惑,趣向不還果的果位;如果斷了欲界第九品修惑,即叫做不還果。不還(anāgāmin,音譯作阿那含),即斷盡欲界的修惑而不再還生于欲界之意。不還果共有七種,即中般、生般、有行般、無行般、上流般、行無色般、現(xiàn)般。中般指在于欲界沒而將生于色界的中有位,而般涅槃的;生般就是在受生色界不久即般涅槃的;有行般即生于色界后,由于長期的加行力而般涅槃的;無行般指生于色界后,在長時間中不加任何的修行,任運(yùn)自然地般涅槃的;上流般指生于色界后,再轉(zhuǎn)生于更上的天處而般涅槃的;行無色般指自欲界直生無色界而般涅槃的;現(xiàn)般即于欲界現(xiàn)生般涅槃的。阿羅漢向,指不還果的圣者再精進(jìn),斷色界初禪之第一品修惑至有頂?shù)刂诰牌沸藁,趣向于最后的阿羅漢果位。其最后的無間道又名金剛無間道,其定叫做金剛定。此無間道后的解脫道即是小乘極果——阿羅漢果。

  (三)無學(xué)位

  在四向四果中,前四向三果因未斷盡煩惱,還有所學(xué),故叫做有學(xué)位;最后的阿羅漢果已斷盡一切煩惱而再無所學(xué),故叫做無學(xué)位。阿羅漢(梵語arhat 的主格arhand 的音譯,又譯作阿黎呵、阿羅呵、阿羅訶)為殺賊、不生、應(yīng)供之義:殺賊指能殺害、滅除一切煩惱之賊;不生指不再受三界之生死;應(yīng)供指堪受人天之供養(yǎng)。阿羅漢果所得的智慧叫做盡智、無生智。

  盡智是已知苦、已斷集、已證滅、已修道的智慧。無生智是:我見苦已,不復(fù)更見;我斷集已,不復(fù)更斷;我證滅已,不復(fù)更證;我修道已,不復(fù)更修。這是于盡智后生起的智慧。

  無學(xué)位的阿羅漢有六種,即退法阿羅漢、思法阿羅漢、護(hù)法阿羅漢、安住法阿羅漢、堪達(dá)法阿羅漢、不動法阿羅漢。退法阿羅漢指如果遇到疾病等違緣,會再起修惑而退失所得的阿羅漢果,退墮至不還、一來、預(yù)流等果的圣者;思法阿羅漢指怕退失所證得的阿羅漢果,常想自殺而入無余涅槃的圣者;護(hù)法阿羅漢指于所得的阿羅漢果自能防護(hù)令其不失的圣者;安住法阿羅漢指安住于所得的果位,如沒有遇到強(qiáng)烈的逆緣亦自能防護(hù)不令退墮,但如非強(qiáng)烈的加行就不會再進(jìn)步的圣者;堪達(dá)法阿羅漢指勤于修行煉根,堪能達(dá)至不動法的圣者;不動法阿羅漢指無論遇到任何逆緣,都不會退墮的圣者。此六種阿羅漢中,前五者屬于鈍根阿羅漢,第六種為利根阿羅漢。頓根阿羅漢勤加修行而轉(zhuǎn)為利根的過程,即稱練根。因鈍根阿羅漢必須在特定的時機(jī),在遇到衣、食、床具、處所、說法人、同學(xué)人等助緣的條件下才能解脫入滅,故名為時解脫阿羅漢;利根阿羅漢因隨時隨地都可以解脫入滅,故名為不時解脫阿羅漢。

  圣道修行次第及斷、證二者的對應(yīng)關(guān)系見下表:

  在修行過程中,如果自最初之五停心位逐位漸進(jìn),漸次達(dá)到最后的無學(xué)位,即叫做次第證;反之,如果于見道以前的凡夫位,修有漏的六行觀而斷修惑的一部分,超越了預(yù)流果而直證一來果或不還果,即叫做超越證。因有頂?shù)氐男藁蠓怯新┲撬軘,不能于有漏位斷除,所以超越證不可能直接達(dá)到阿羅漢向或阿羅漢果。所謂有漏的六行觀,就是于見道以前的有漏位觀修有漏法的六種行相,即:將下地諸法觀為粗、苦、障,將上地諸法觀為靜、妙、離,然后通過上下地的比較,生起欣上厭下之心,漸次斷除對下地諸法的貪愛。這種有漏的六行觀只能斷除下一地的煩惱,對于上地和自地的煩惱則無能為力。因有頂?shù)厥侨缰,沒有再高的上地可供與之比較,所以這種上下相望的觀法不可能將其斷除。也就是說,有漏六行觀的斷惑范圍僅限于下八地的修惑。

  四、三乘行果:聲聞、獨(dú)覺與菩薩

  上面所說的道次第是依阿羅漢道(亦即聲聞乘)的修行來解說的,這也是小乘佛教修道理論的核心與主體。但除此之外,《俱舍論》對于三乘行果也有概要性的論述。三乘行果之“乘”為運(yùn)載義,即運(yùn)載修行人到達(dá)果地;“行”為行業(yè),此處指修行的道路與方法;“果”即修行所證得的果位。三乘即聲聞、獨(dú)覺、菩薩,這是根據(jù)修行者的根機(jī)來劃分的。由于根機(jī)的不同,三乘行人修行的方法、次第及證得的果位也有所不同。

  聲聞(梵語arhat 的主格arhand 的音譯,又譯作阿黎呵、阿羅呵、阿羅訶)是直接聽聞佛說四圣諦而證道的弟子,其中利根者于三生中,鈍根者經(jīng)六十劫的修行而證得阿羅漢果。所謂三生,就是于第一生修資糧位(三賢位):于第二生修加行位(四善根位);于第三生入見道,并經(jīng)修道而證阿羅漢果。各部派間關(guān)于“一生”的異說很多,有說是指有情的一期生命,有說是遇一佛出世的一生,如舍利弗就是于拘那含牟尼處修資糧位,于迦葉佛處修加行位,最后于釋迦佛處證果。鈍根六十劫的修行,就是于初二十劫修資糧位,次二十劫修加行位,后二十劫入圣得果。其修行的具體過程即如上文道次第所述。聲聞眾所證的涅槃果有兩種,一為有余依涅槃,二為無余依涅槃。“依”指修行者的所依身。有余依涅槃簡稱有余涅槃,是指已證無學(xué)果的圣者,尚有宿業(yè)所感的所依身。在此位的圣者已成就三明、六通、四無礙解等法,能化導(dǎo)眾生。三明就是:(1)宿住智證明,即能夠知見過去的因緣、行業(yè)等;(2)死生智證明,即已證知三世生死流轉(zhuǎn)的因緣;(3)漏盡智證明,即已斷盡煩惱而得漏盡,智知不再輪回生死。六通就是:(1)神境智證通,能自由自在地變化;(2)天眼智證通,能自由自在地徹見一切世間的種種形色苦樂相;(3)天耳智證通,能自由自在地聞一切音聲;(4)他心智證通,能自由自在地識知他人之內(nèi)心活動;(5)宿住隨念智證通,能知過去自他的一切因果;(6)漏盡通,斷盡見修二惑,證涅槃果而出離三界。四無礙解就是:(1)法無礙解,通達(dá)一切法的名字;(2)義無礙解,通達(dá)一切法的義理;(3)詞無礙解,通達(dá)一切言語;(4)樂說無礙解,能自在地隨眾生所欲而為之說法。無余依涅槃簡稱無余涅槃,這是身心俱滅的空寂境界,故又叫做灰身滅智。

  獨(dú)覺(pratyeka-buddha,音譯作缽剌醫(yī)伽佛陀)又名緣覺、辟支佛,是在無佛出世時,不依佛教,獨(dú)自觀修十二因緣而開悟證果的修行者。獨(dú)覺分為兩類,一為部行獨(dú)覺,一為麟喻獨(dú)覺。部行獨(dú)覺是多人聚集修行的圣者;麟喻獨(dú)覺是比喻此類圣者恰如麒麟僅具一角,是單獨(dú)一人修行的。獨(dú)覺中的利根者經(jīng)四生,鈍根者經(jīng)百劫而證得阿羅漢果。四生是:在第一生修聲聞的資糧位,第二生修聲聞的加行位,第三生修緣覺的資糧位和加行位,第四生入圣得果。

  百劫是:于初二十劫修聲聞的資糧位,于第二個二十劫修聲聞的加行位,于第三個二十劫修緣覺的資糧位,于第四個二十劫修緣覺的加行位,于最后的二十劫入圣得果。因獨(dú)覺的根機(jī)較聲聞為利,故不分四向四果的階位,而只有一無學(xué)果(阿羅漢果)。其斷惑的次第是:最初以有漏智斷欲界的見修二惑,而自加行位直入見道;隨之以八忍、八智之十六心斷上二界的見惑,而入修道位;于無間、解脫二道各起七十二心,斷上二界的七十二品修惑,而證無學(xué)果。這就是所謂的獨(dú)覺經(jīng)一百六十心而“一座成覺”《阿毗達(dá)磨俱舍論》卷二十三,《藏要》第八冊,第507 頁。。

  菩薩(bodhisattva,音譯作菩提薩埵、菩提薩多,簡稱菩薩,意譯為覺有情)是經(jīng)三祇百劫的修行而圓成佛果的修行者,即:于三大阿僧祇劫修菩提資糧;再于一百大劫修圓滿相好;于最后生下生于王宮踰城出家,以無漏道斷下八地的煩惱后,復(fù)于菩提樹下入見道,起八忍、八智十六心,斷有頂?shù)氐囊娀螅忠跃艧o間、九解脫十八心,斷有頂?shù)氐男藁,最后圓成佛果而度化世間。所以菩薩總共以三十四心而成正覺,這又叫做“三十四心斷結(jié)成道”。在此須注意的是,本論作為小乘論典,其所說的菩薩與大乘經(jīng)論有所不同。在大乘佛教中,有文殊、普賢、觀音、地藏等諸多大菩薩,而且諸大菩薩常常是同時應(yīng)化于世間的;而本論中的菩薩則專指釋迦牟尼佛在未成佛前,于因地修行的身份。對于佛陀菩薩道修行的內(nèi)容,本論主要簡述了供養(yǎng)諸佛與六波羅蜜多兩個方面。據(jù)本論所載,佛陀在因地修菩薩行時,供養(yǎng)諸佛是最重要的修行內(nèi)容之一,而且所供養(yǎng)佛的數(shù)量與次序是確定的。具體而言:于第一大阿僧祇劫供養(yǎng)七萬五千佛,其中最初是釋迦牟尼佛(古釋迦),最后是寶髻佛;于第二大阿僧祇劫供養(yǎng)七萬六千佛,其中最初是寶髻佛,最后是燃燈佛;于第三大阿僧祇劫供養(yǎng)七萬七千佛,其中最初是燃燈佛,最后是勝觀佛。六波羅蜜多即六度,包括施波羅蜜、戒波羅蜜、忍波羅蜜、精進(jìn)波羅蜜、定波羅蜜與慧波羅蜜,這是菩薩道修行的主體內(nèi)容。

  從本論的三乘行果理論來看,小乘佛教對菩薩道的內(nèi)容并非全無所涉,而是將其視為佛陀因地的修行內(nèi)容,而在講述學(xué)人具體的修道方法時,則是以阿羅漢道的修行為主體的。小乘佛教論典中對菩薩道的敘述主要源于佛本生故事,當(dāng)然也有可能在大乘佛教初興之后,由于大小乘思想的交涉,小乘論典吸收了大乘佛教的某些內(nèi)容。本論在對佛陀的菩薩行的記述中已經(jīng)提到了過去的諸佛,如果進(jìn)一步加以推論的話,既然本師釋迦牟尼是依菩薩道而證得佛果的,那么過去世的諸佛也應(yīng)如此;蛘哒f,菩薩道實(shí)際上是可以成為一種普遍的修行方法的。

  從這一點(diǎn)來看,印度佛教從小乘而走向大乘,從以阿羅漢道為中心轉(zhuǎn)向以菩薩道為中心,在思想發(fā)展的內(nèi)在邏輯上是順理成章的。由此出發(fā),可以引發(fā)出許多理論問題,如:小乘佛教既然已經(jīng)了解到菩薩道修學(xué)的基本綱目,為何又并未將其作為修道論的主體內(nèi)容;菩薩道思想在原始佛教、小乘佛教與大乘佛教中的內(nèi)涵、意義與地位如何;菩薩道理論是如何逐漸演進(jìn)為佛教的核心思想與修行的主要內(nèi)容的;等等。這些問題都是值得進(jìn)行更為深入的探討與研究的筆者的導(dǎo)師洪修平先生在審閱本書的初稿后,向筆者提示了上述的問題,并希望能作進(jìn)一步的研究。但由于這些問題都是頗為復(fù)雜的,同時涉及大量的佛教典籍與研究文獻(xiàn),已非筆者目前的學(xué)力之所及,故此筆者在文中只補(bǔ)充了一點(diǎn)兒初步的看法,并將問題提出,以期今后作進(jìn)一步的研究。。

  此外,本論依《阿含經(jīng)》,而將三乘的修行方法總括為三十七菩提分法。菩提(bodhi,意譯為覺、智、知、道)以盡智、無生智為自體,隨能覺者的三乘差別而分為三種:聲聞菩提、獨(dú)覺菩提與無上菩提。三十七菩提分法又作三十七覺分、三十七道品,包括七科:四念住、四正勤、四如意足、五根、五力、七覺分、八正道。此三十七法,一一皆隨順趣向于菩提,所以名為菩提分法。四念住,即觀身不凈、觀受是舍、觀心無常、觀法無我。四正勤,又作四正斷,即:已生惡令永斷、未生惡令不生、未生善令生、已生善令增長。四如意足,又作四神足,即:欲如意足,希慕所修之法能如愿滿足;精進(jìn)如意足,于所修之法,專注一心,無有間雜,而能如愿滿足;念如意足,于所修之法,記憶不忘,如愿滿足;思惟如意足,心思所修之法,不令忘失,如愿滿足。五根,即信、勤(精進(jìn))、念、定、慧,此五者能生一切善法,故名為“根”。五力,是由五根所產(chǎn)生的五種力用,即信力、精進(jìn)力、念力、定力、慧力。七覺分,又作七覺支、七覺意,即:擇法覺分,能簡擇諸法之真?zhèn)危痪M(jìn)覺分,修諸正法,無有間雜;喜覺分,契悟正法,心得歡喜;除覺分,能斷除諸見煩惱;舍覺分,能舍離所念著之境;定覺分,能覺了所發(fā)之禪定;念覺分,能思惟所修之道法。八正道,又作八圣道、八道諦,即:正見,能正確地認(rèn)識、抉擇真理;正思惟,心無邪念;正語,言無虛妄;正業(yè),住于清凈善業(yè);正命,清凈身、口、意三業(yè),順于正法而活命,離五種邪命五邪命指:一、詐現(xiàn)異相,在世俗人前詐現(xiàn)奇特之相,以求利養(yǎng);二、自說功德,以求利養(yǎng);三、占相吉兇,學(xué)占卜而說人之吉兇,以求利養(yǎng);四、高聲現(xiàn)威,大言莊語而現(xiàn)威勢,以求利養(yǎng);五、說所得利以動人心,對人說其他人所供養(yǎng)自己之財(cái)物,以為暗示來求得利養(yǎng)。;正精進(jìn),修諸道行,能無間雜;正念,以真智憶念正道而無邪念;正定,身心寂靜,以真智入于無漏清凈之禪定。

  據(jù)本論所述,三十七菩提分法的自體有十種,即:慧、勤、定、信、念、喜、舍、輕安、戒、尋。分別而言:四念住、慧根、慧力、擇法覺分、正見以慧為體;四正勤、精進(jìn)根、精進(jìn)力、精進(jìn)覺支、正精進(jìn)以勤為體;四如意足、定根、定力、定覺支、正定以定為體;信根、信力以信為體;念根、念力、念覺支、正念以念為體;喜覺支以喜為體;舍覺支以舍為體;輕安覺支以輕安為體;正語、正業(yè)、正命以戒為體;正思維以尋為體。

  第二節(jié)智與定:修道的內(nèi)在方法

  一、智:涅槃之親因

  (一)智的內(nèi)涵、外延與種類

  智是斷煩惱、證涅槃的根本力量,因此被稱為涅槃之親因。這里需要說明的是,雖然在日常生活中,“智”與“慧”往往是可以通用的,但在本論中,這是寬狹有別的兩個概念:“慧”的外延較為寬泛,近似于日常所說的“智慧”; “智”則有更為嚴(yán)格的規(guī)定。為了說明“智”這一概念的確切內(nèi)涵,《俱舍論》對忍、智、見三者作了明確的區(qū)分。忍、智、見皆以大地法中的慧心所為體,但依其作用的不同而分立忍、智、見之名,故古人稱其為“體同用別”。具體來說,在慧心所中,有確信、認(rèn)可作用的立名為“忍”;有決斷、抉擇作用的立名為“智”,有推求、推理作用的立名為“見”。以此三者來分別諸慧:諸有漏慧皆屬智性所攝,但不可名“忍”;有漏慧中只有六種屬見性所攝,即身、邊、邪、見取、戒取五染污見與有漏正見。諸無漏慧中,見道位中的八忍不屬智性,因忍生起時尚未成為決斷;無學(xué)位上所起的盡智與無生智可以說名為“智”,但不可以名“見”或“忍”;其他的諸無漏慧,如有學(xué)的八智、無學(xué)的正見等,一一皆通智、見二性,但不可名之為“忍”。也就是說,智包括了所有的有漏慧以及除見道八忍之外的諸無漏慧。

  對于智的種類,本論首先將其分為二智,然后再進(jìn)一步作更詳細(xì)的劃分,經(jīng)三智、九智而達(dá)于十智。二智即有漏智與無漏智。有漏智又名世俗智,就是帶有煩惱過非之智,不能斷除迷理之惑;無漏智就是離煩惱過非的清靜無垢之智,能夠斷除迷三界四諦理所起的煩惱。三智就是將無漏智按照所緣界的差別,進(jìn)一步分為法智與類智,法智緣欲界四諦為境,類智緣上二界(色界與無色界)四諦為境。所謂九智,就是將無漏智按照所緣諦的不同分為苦智、集智、滅智、道智四種,再加無學(xué)位的盡智與無生智,此六智與世俗智、法智、類智合稱為九智。盡智與無生智以法、類、苦、集、滅、道六智為體,或者說,盡智與無生智是此六智在無學(xué)位的一種稱謂。十智就是在上述九智的基礎(chǔ)上再加他心智。所謂他心智,指了知他人心念之智,以法、類、道、世俗四智為體:若知他人的無漏心,即以法類道他心智知;若知他人的世俗心,即以世俗他心智知。十智的內(nèi)容如下表所示:

  在修行的不同階段,修行者所成就的智的種類有所不同:其一,凡夫、三賢位、四善根位的修行者,以及已入見道初念的圣者,唯成就一世俗智;其二,至見道第二念苦法智位,又成就法智與苦智,加上前世俗智,共成就三智;其三,至見道第四念苦類智位,再加類智而成就四智;其四,至見道第六念集法智位,再加集智而成就五智;其五,至見道第十念滅法智位,再加滅智而成就六智;其六,至見道第十四念道法智位,再加道智而成就七智;其七,在修道未離欲位(即未斷盡欲界修惑的階段),亦成就七智,與上述見道第十四念道法智位相同;在已離欲位(即已斷盡欲界修惑的階段),再加他心智而成就八智;其八,鈍根的無學(xué)圣者(時解脫阿羅漢),成就除無生智以外的其他九智;其九,利根的不時解脫阿羅漢圓滿成就十智。

  (二)諸智果德及本論的佛陀觀

  本論對諸智果德的論述是以佛陀——圓滿具足諸智功德者為標(biāo)準(zhǔn)而展開的。因此,這同時也反映了本論的佛陀觀。佛陀觀是小乘各部派間熱烈討論的一個話題,其不同傾向大致可分為兩種,一是以大眾分別說系為代表的具有人間性傾向的佛陀觀,一是以有部與犢子部為代表的具有超人間性傾向的佛陀觀演培《印度部派佛教思想觀》,《諦觀全集》E29,臺北:天華出版事業(yè)股份有限公司1991 年版,第60~61 頁。。本論在闡述諸智果德時,對于佛陀觀的一些基本問題,如佛的心力與身力、佛與其他有情(包括二乘圣者、凡夫)的本質(zhì)區(qū)別、一佛說與多佛說等均有所涉及。

  本論諸智功德分為“不共”與“共”兩大類,其中共功德又進(jìn)一步分為共圣功德與共凡功德。所謂不共功德,指唯佛陀所有而其他圣者、凡夫所無的功德;所謂共圣功德,指佛陀與其他諸圣者共同所有而凡夫所無的功德;所謂共凡功德,指佛陀、諸圣者、凡夫所共有的功德。

  1. 不共功德:十八不共法

  佛陀的不共功德包括十力、四無畏、三念住與大悲,合稱為十八不共法,F(xiàn)分述如下:其一,十力。十力指佛了知一切的十種心力,即:(1)處非處智力。處為稱理義,即合乎道理的,“非處”即不合乎道理的,處、非處主要指善因善果與惡因惡果。如來大智,于處能如實(shí)了知是處,于非處能如實(shí)了知是非處,名為處非處智力。此智力以如來的十智(即上述的世俗智等十智)為體。(2)業(yè)異熟智力。業(yè)為因,異熟為果。如來大智,善能知悉何種業(yè)因會感得何種果報(bào),名為業(yè)異熟智力。此智力以十智中除滅、道二智以外的其他八智為體。(3)靜慮解脫等持等至智力。靜慮即四靜慮;解脫指八解脫,即:內(nèi)有色想觀外色解脫、內(nèi)無色想觀外色解脫、凈解脫身作證具足住、空無邊處解脫、識無邊處解脫、無所有處解脫、非想非非想處解脫、滅受想定身作證具;等持即三三摩地;等至即四禪、四無色之八等至。這些都是定的種種異名。如來大智,能如實(shí)了知四靜慮、八解脫等一切定,名為靜慮解脫等持等至智力。此智力以十智中除滅智以外的其他九智為體。(4)根上下智力。根指信、進(jìn)、念、定、慧五根,此五根在不同眾生身上有上下的差別,如來對此能如實(shí)了知,名為根上下智力。

  此智力也以上述九智為體。(5)種種勝解智力。勝解指眾生心中的意樂(意愿、喜樂)。如來大智,善能了知眾生的種種意樂差別,名為種種勝解智力。此智力也以九智為體。(6)種種界智力。如來大智,能夠如實(shí)了知有情的性類及世間種種界之差別,名種種界智力。此智力亦以九智為體。(7)遍趣行智力。遍趣行即一切諸行,因一切諸行皆能趣果,故名遍趣行。

  如來大智,對此一切諸行皆能如實(shí)了知,名為遍趣行智力。此智力如以能趣果之諸行為所緣境時,即以上述九智為體;如以諸行所趣之果為所緣境時,則以十智為體。(8)宿住隨念智力。宿住指有情過去世所住之處與所經(jīng)歷之事。如來大智,對于自他過去世宿住之事能如實(shí)了知,名宿住隨念智力。此智力以世俗智為體。(9)死生智力。如來大智,能如實(shí)了知一切有情生死流轉(zhuǎn)的情況,名死生智力。此智力亦以世俗智為體。(10)漏盡智力。漏指煩惱,漏盡即斷盡煩惱所證得的擇滅涅槃之理,為所緣境,緣此漏盡之智,名漏盡智力。此智力如唯緣漏盡時,即以六智(十智中除苦、集、道、他心四智)為體;如緣漏盡身中所得法時,則以十智為體。此外,本論還討論了上述十種心力所依佛身的身力問題。對于佛身力的大小,本論記述了阿毗達(dá)磨師的三種說法:第一種認(rèn)為佛陀色身的力量同于那羅延力(那羅延即大梵天王);第二種認(rèn)為佛身所有的支節(jié),每一節(jié)都具那羅延力;第三種為大德法就所說,認(rèn)為既然佛的心力是無量無邊的,那么佛的身力也應(yīng)是無限的,否則佛身就不能持無邊的心力了《阿毗達(dá)磨俱舍論》卷二七,《藏要》第八冊,第593 頁。。論主是贊同法就之說的。

  其二,四無畏。佛陀在說法時,有四種無所畏懼的勝能,名四無畏,即:(1)正等覺無畏。

  佛于諸法均能如實(shí)覺知,而無絲毫不知,名正等覺。在佛說法時,如有世間沙門、外道、天魔等責(zé)難說此非正等覺,佛陀也毫不屈服,安住于正見而毫無畏懼,名正等覺無畏。此以十智為體。(2)漏永盡無畏。佛陀宣言:我已永盡諸漏。如有人對此提出異議,佛陀也能通釋此言而毫無畏懼,名為漏永盡無畏。此以六智或十智為體,與漏盡智力的情況相同。(3)說障法無畏。佛陀宣言:染法必障圣道。如有人對此提出異議,佛陀也能通釋此言而毫無畏懼,名為說障法無畏。此以八智為體,與業(yè)異熟智力相同。(4)說出道無畏。佛說出離之道而宣言說:依此道修行必能從苦果中出離。如有人對此提出異議,佛陀也能通釋此言而毫無畏懼,名為說出道無畏。此以九智或十智為體,與遍趣行智力相同。

  其三,三念住。佛陀常住于舍心,對于順逆之境不起欣厭憂喜之心,名為三念住,即:(1)緣順境不生歡喜念住。就是當(dāng)眾弟子一向恭敬佛陀,能受正行時,佛陀也不因此而生特別的歡喜,坦然安住于正知正念。(2)緣逆境不生憂戚念住。就是眾弟子如對佛陀不生恭敬之心,不能正受正行,佛陀也不因此而生憂戚之心,仍然安住于正知正念。(3)緣順逆境不生歡戚念住。就是當(dāng)上述兩種情形同時出現(xiàn)時,佛陀仍然不喜不憂,坦然安住于正知正念。此三念住以念、慧二心所為體。

  其四,大悲。佛陀不忍十方眾生受苦而欲拔濟(jì)之心,稱為大悲。大悲心乃緣于三界一切有情而起,故以世俗智為體。之所以稱為大悲,有如下五義:(1)資糧大。大悲乃佛陀于三無數(shù)劫,以廣大福德智慧之資糧而成辦的。(2)行相大。此力能于三苦之境,作拔苦之行相。(3)所緣大。以三界之有情為所緣。(4)平等大。即遠(yuǎn)離怨親等分別之心,而普遍利樂一切有情。

  (5)上品大。大悲為諸悲心中之最上品,是其余各種悲心所不可比的。“大悲”與“悲”相比較,主要有如下八種差別:(1)自性異。大悲以智慧為體;悲以無瞋為體。(2)行相異。大悲緣“三苦(苦苦、壞苦、行苦)”之行相;悲唯緣“苦苦”之行相。(3)所緣異。大悲通緣三界;悲唯緣欲界。(4)依地異。大悲唯依第四靜慮;悲通依于四禪。(5)依身異。大悲依佛身;悲依二乘及凡夫身。(6)證得異。大悲系離有頂之惑而證得;悲則僅是離欲界之惑而證得。(7)救濟(jì)異。大悲能成就救濟(jì)之事;悲唯希望救濟(jì)。(8)哀愍異。大悲能哀愍平等;悲則唯欲拔除欲界有情之苦,故其哀愍不平等。

  在共圣功德中,本論還討論了佛的數(shù)量及諸佛功德異同的問題。關(guān)于世界有一佛還是有多佛的問題,有部認(rèn)為,如此功德圓滿的佛陀,在無邊世界里只有一個;但在經(jīng)部看來,雖然在一個三千世界中決無二佛同時出世,但在多個三千世界中,無妨同時有多佛出世。在這一問題上,論主是贊同經(jīng)部之說的。關(guān)于諸佛功德的異同,本論認(rèn)為,諸佛共具的功德主要有三:其一,資糧。即一切諸佛所修的福德、智慧二大資糧都是究竟圓滿的。其二,法身。即一切諸佛都是證得清靜法身而成佛的。其三,利他。即一切諸佛對于分內(nèi)所應(yīng)做的利他事業(yè)都是圓滿完成的。而諸佛在以下幾個方面則有所差別:其一,壽別。即諸佛所示現(xiàn)的壽命長短有所不同,如釋迦佛壽百歲,彌勒佛壽八萬歲,等等。其二,種別。指佛有生于剎帝利種的,如釋迦佛、毗婆尸佛、尸棄佛、毗舍羅佛;有生于婆羅門種的,如拘留孫佛、拘那含牟尼佛、迦葉波佛;等等。其三,姓別。諸佛有姓喬達(dá)摩的,如毗婆尸佛、尸棄佛、毗舍羅佛;有姓迦葉波的,如拘留孫佛、拘那含牟尼佛、迦葉波佛;等等。其四,量別。量指身量。如釋迦佛身長丈六,彌勒佛身長千尺,等等。其五,佛法留世的時間。如有佛涅槃后留法千年,有佛涅槃后留法七日,等等。諸佛之所以有如上的差別,本論說主要是由于諸佛出世時,所化有情的機(jī)宜有所不同《阿毗達(dá)磨俱舍論》卷二十七,《藏要》第八冊,第595~596 頁。。

  2. 共圣功德

  共圣功德有三種,即無諍行、愿智、四無礙解:

  其一,無諍行。諍即煩惱。無諍行指令其他有情緣修行者自己身不生煩惱的行門,以世俗智為體,是利根的不動法阿羅漢,以第四靜慮為所依地而起的。因觀察有情之苦是由煩惱所生,同時返觀自身,了知自己是福田中的殊勝者,因此如是思維:假如有情緣我身而生煩惱的話,豈不是一件非?赏吹氖?因此就有意地引發(fā)無諍的智慧,從而使其他有情不緣己身而生貪、瞋等煩惱,因息煩惱諍,所以得名無諍。但退法等鈍根阿羅漢連自己的煩惱都尚未能完全防止其發(fā)生,所以不能生起此無諍行。

  其二,愿智。愿智即由愿所起之智慧,以世俗智為體,這也是利根不動法阿羅漢所生起之智。

  欲起此智者,要以至誠心而發(fā)愿,入第四靜慮,因愿力與定力而引起正智,于是對于所求知之境皆能如愿如實(shí)了知。

  其三,四無礙解。又名四無礙智或四無礙辯,這是表示說法教化自在無礙之德用。共有四種:(1)法無礙解。指緣能詮之名、句、文而決斷無礙之智,以世俗智為體。(2)義無礙解。

  指緣所詮之義而決斷無礙之智,以六智或十智為體,即:如果是以涅槃為義,就以世俗、法、類、滅、盡、無生六智為體;如果是通以諸法為義,則以全部十智為體。(3)詞無礙解。指緣諸方域言詞而決斷無礙之智,以世俗智為體。(4)辯無礙解。辯指契合于正理的無滯言說,此言說由定、慧二道而起。辯無礙解就是緣契合正理而又無滯無礙的言說,以及緣生起此言說的定、慧二道而決斷無礙之智。辯無礙解以十智中除滅智以外的其余九智為體。

  3. 共凡功德

  共凡功德有六通、四靜慮、四無色、八等至、三三摩地、八解脫、八勝處、十遍處等。四靜慮、四無色、八等至、三三摩地等屬于本論《定品》的內(nèi)容,將在下文中詳說,此處只詳述六通。六通又名六神通,神為不測義,通為無礙義,神通就是指自在無礙的不測力用。本論也把神通稱作智證通,即由智所證得的通力。六通包括神境通、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宿命通與漏盡通。神境通又作身通、身如意通、神足通,這是隨心所欲地變化各種不可思議境界的能力,以世俗智為體。其又可以分為“行”與“化”兩種,“行”是不變本形,化是自身變化異狀。其中“行”又有三種,即運(yùn)身、勝解與意勢。運(yùn)身指乘空行走恰如飛鳥;勝解指能夠以勝解力,對極遠(yuǎn)處作近思維而迅速到達(dá)其處;意勢指隨心意所至,身體即能到達(dá)極遠(yuǎn)之處,其勢迅疾如意,故名意勢。在這三種“行”中,凡夫只能成就運(yùn)身,二乘圣者能夠成就運(yùn)身、勝解二者,佛則三行具足。“化”有欲界化與色界化兩種,欲界化指能夠?qū)⒂绲纳、香、味、觸四種外境變化為自身或他身所有;色界化指能夠?qū)⑸绲纳、觸二境變化為自身或他身所有。天眼通指能徹見六道眾生的生死苦樂之相及世間種種形色。天耳通指能遍聞六道眾生苦樂憂喜之語言及世間種種音聲。此二者都是依第四靜慮所生凈色而起,所以均名之以“天”字。兩者均以世俗智為體。他心通、宿住通與漏盡通就是十智中的他心智、十力中的宿住隨念智力、漏盡智力,茲不具述。在六通當(dāng)中,前五通是凡、圣都可成就的,但第六漏盡通僅為無漏圣者所成就,本論將六通歸入共凡功德,是就總相而言的。

  二、定:涅槃之疏緣

  斷煩惱、證涅槃的無漏智慧要通過禪定的修習(xí)才能夠獲得,故此本論將定作為涅槃之疏緣。

  定的本義為心一境性,即令心專注于某一對象而不散亂的精神作用,或指其凝然寂靜的狀態(tài)。

  因定為斷惑證果的助緣,故被攝于三學(xué)、六度之中,是佛教修行的重要內(nèi)容之一。定的異名有三摩呬多(samāhita,意譯為等引)、三摩地(samādhi,又譯作三昧,意譯作等持)、三摩缽底(samāpatti,意譯作等至)、禪那(dhyāna,又譯作馱那演那,意譯作靜慮)、質(zhì)多翳迦阿羯羅多(cittaikāgratā,意譯為心一境性)、奢摩他(samatha,又譯作作奢摩多,意譯為止)、現(xiàn)法樂住(drsta-dharma-sukha-vihāra,四禪的根本定)等。

  (一)定的種類

  本論將定分為四靜慮、四無色、八等至、諸等持等種類。現(xiàn)分述如下:

  1. 四靜慮

  四靜慮又名四禪,為色界之定。靜慮的確切內(nèi)涵為“能審慮”,亦即“如實(shí)了知”,以慧為體。

  《俱舍論》卷二十四:“依何義故立靜慮名?由此寂靜能審慮故。審慮即是實(shí)了知義,如說心在定,能如實(shí)了知,審慮義中置地界故。此宗審慮,以慧為體。”《阿毗達(dá)磨俱舍論》卷二十七,《藏要》第八冊,第613 頁。“靜慮”是色界諸定的特稱,依本論卷二十四所說,諸定中之所以只有色界定名為靜慮,主要是依于三義:其一,內(nèi)攝十八支十八支即四靜慮的十八種功德,包括初禪五支、二禪四支、三禪五支、四禪四支,詳見下文。;其二,止觀均行最能審慮;其三,得現(xiàn)法樂住及樂通行所謂現(xiàn)法樂住,指修習(xí)禪定時離一切妄想,身心寂滅,現(xiàn)受法喜之樂而安住不動。所謂樂通行,通行是道之異名,樂于修行涅槃解脫之道,名為樂通行。。靜慮又可分為“生靜慮”與“定靜慮”兩種, “生靜慮”是果,“定靜慮”是因。生靜慮指由修習(xí)定靜慮而獲得的生于色界諸天的果報(bào)。定靜慮指色界果報(bào)之因,即欲生色界諸天而修持的禪定。也就是說,雖然身還在欲界散地(下地),但已經(jīng)斷除了欲界之惑而發(fā)得了色界上地之定,在來生可以生于色界諸天。與色界四禪天相對應(yīng),四靜慮包括初靜慮、第二靜慮、第三靜慮、第四靜慮四個基本層次,又稱為四禪。四靜慮的劃分是以尋、伺、喜、樂四心所的具與不具為標(biāo)準(zhǔn)的。尋與伺均是對所緣境界進(jìn)行推度的心所,行相粗淺者稱為尋,行相細(xì)微者稱為伺。喜即喜受;樂指輕安的覺受。在四靜慮中,初靜慮具足尋、伺、喜、樂四者;二靜慮離尋、伺而唯具喜、樂二心所;三靜慮離尋、伺、喜而唯具樂受;四靜慮則全離尋、伺、喜、樂四者。如果以十八支來分別的話,初禪具五支,二禪具四支,三禪具五支,四禪具四支。初禪五支為:尋支、伺支、喜支、樂支、定支;二禪四支為:內(nèi)凈支、喜支、樂支、定支;三禪五支為:舍支、念支、慧支、樂支、定支;四禪四支為:舍支、念支、中受支、定支《阿毗達(dá)磨俱舍論》卷二十八,《藏要》第八冊,第618~619 頁。。在四靜慮中,前三靜慮又名動靜慮,因其還有種種災(zāi)患的存在;第四靜慮名為不動靜慮,因其已經(jīng)不為八災(zāi)所動。所謂八災(zāi),指尋、伺、憂、苦、喜、樂、出息、入息。

  2. 四無色定

  四無色定為無色界之定,共有四種,即:空無邊處、識無邊處、無所有處、非想非非想處。

  四無色定也有“生無色”與“定無色”的區(qū)別,這里主要是就定無色——生無色界之因而言。無色定也是以善的心一境性為體,其因離下地?zé)⿶赖牟煌譃樗姆N:離色界第四靜慮的煩惱而生于上地時,立名為空無邊處;離空無邊處的煩惱而生于上地時,立名為識無邊處;離識無邊處的煩惱而生于上地時,立名為無所有處;離無所有處的煩惱而生于上地(有頂)時,立名為非想非非想處。關(guān)于空無邊處、識無邊處、無所有處、非想非非想處四名的由來,本論卷二十八說:“下三無色,如其次第修加行時,思無邊空及無邊識、無所有故建立三名。

  立第四名由想昧劣,謂無明勝想得非想名,有昧劣想故名非非想。”《藏要》第八冊,第617頁。也就是說,前三處是由加行想而立名,第四非想非非想處則是就其當(dāng)體而言。具體來說,在定前的加行中厭離色境,想無邊空,若加行成就而獲得定境,即叫做空無邊處;于加行中厭離無邊空,想無邊識,若加行成就而得定,就叫做識無邊處;于加行中厭離無色識,舍離一切寂然而住,若加行成就而得定,就叫做無所有處。而非想非非想處則是就定境本身的特征而言,因定中沒有明慧的勝想,所以名為非想;但也絕非沒有昧劣之想,所以又名非非想;兩名相合,即為非想非非想處。此外,無色界的四根本定與上三近分定(即識無邊處、無所有處、非想非非想處三者的近分定)總名為“除去色想”,而空無邊處的近分定則不得此名,因?yàn)榇硕ㄈ允蔷壪碌?即色界第四靜慮)而起色想的。

  3. 八等至

  上述四靜慮與四無色定合起來,名為八等至。關(guān)于“等至”一詞的含義,《俱舍論記》載有兩種解釋:一是在定前離于昏沉、掉舉叫做“等”,由此而至于此定,名為“等至”;二是定本身能離于昏沉、掉舉叫做“等”,此定能至于身心平等叫做“至”《俱舍論記》卷六,《大正藏》41 冊,第124 頁中。。簡而言之,等至就是由定力而達(dá)到的身心平等的狀態(tài)。

  如果將八等至再作詳細(xì)的分別,前七種又各包括三種等至,即味等至、凈等至與無漏等至;最后的非想非非想處則只有二種,即味等至與凈等至。味等至是與貪愛相應(yīng)而起,耽著于定境之味的定;凈等至是與無貪等清凈法相應(yīng)而起的有漏世間善定;無漏等至是脫離煩惱垢染的無漏出世定,為發(fā)得無漏真智的最極高妙的善定。非想非非想處之所以沒有無漏等至,是因?yàn)樵诖说刂,其想昧劣,故無漏不起。凈等至還可細(xì)分為四種,即順退分定、順住分定、順勝進(jìn)分定、順抉擇分定。在凈等至中,能隨順于自地?zé)⿶蓝耸Фň痴,名為順退分定;能隨順于自地有漏善心者,名為順住分定;能隨順于上地有漏善心者,名為順勝進(jìn)分定;能順于無漏者,名為順抉擇分定。下七地(從色界初禪至無色界的無所有處)的凈等至各有上述四種,而非想非非想處的凈等至只有順退分定、順住分定、順抉擇分定三種而沒有順勝進(jìn)分定,因?yàn)榇说貫槿缰,自然也就沒有隨順于上地善的順勝進(jìn)分定了。

  獲得上述味、凈、無漏三等至的因緣各有不同。味等至由二緣得:一是“受生得”,即由上地生于下地時,而得下地之染;二是“退得”,即于此地離染退時,而得此地之染。凈等至由二緣得:一是“離染得”,即離下地之染時,而得上地的凈定;二是“受生得”,即由上地生于下地時,而得下地的凈定。無漏等至則唯由“離染”一緣而得,即離下地之染時,而得上地的無漏。

  在獲得八等至前的各個方便加行之定叫做近分定,八等至本身即叫做根本定。近分就是接近于根本勢分(根本定)之意。也就是說,近分定是為要達(dá)到根本定而修的方便加行的禪定,是離下地?zé)⿶蓝稚形催_(dá)到上地根本定的中間狀態(tài)。因根本定有八種,所以其近分定亦為八種。其中,色界初禪的近分定是剛離欲界的散地而尚未達(dá)到根本定地的階段,所以又叫做未至定。這八種近分定都與舍受相應(yīng),且都屬凈等至所攝,但其中的未至定也通于無漏等至。

  在初禪的根本定和第二禪的近分定之間另有一種定,名為中間定,又叫中間三昧、中間靜慮、中間禪。因?yàn)槌醵U的根本定與尋、伺二心所相應(yīng),而自第二禪的近分定以上則與尋、伺二心所皆不相應(yīng),其中間有一種唯與伺心所相應(yīng)而與尋心所不相應(yīng)的定境,即立名為中間定。大梵天王常住于此定中,修至此定者也可得到大梵天的果報(bào)!毒闵嵴摗肪矶耍“初本近分尋伺相應(yīng),上七定中皆無尋伺,唯中靜慮有伺無尋,故彼勝初未及第二,依此義故立中間名。……此定能招大梵處果,多修習(xí)者為大梵故。”《藏要》第八冊,第631 頁。

  如就諸等至的所依身而言,諸等至的生起必依自、下地身,而決不會依上地之身而起下地之定。其理由有五點(diǎn):其一,上地之身,如起下地定則無所用;其二,自地有勝定故;其三,下定的勢力劣故;其四,于下地已舍離故;其五,下地之法應(yīng)厭毀故《阿毗達(dá)磨俱舍論》卷二十八,同上書,第628~629 頁。。但這也有例外,就是唯有生于有頂(非想非非想處)的圣者,必定會起無所有處的無漏等至。這是因?yàn)椋フ邽榱藦氐子许數(shù)氐闹T余煩惱,就必須生起無漏圣道;而有頂?shù)乇旧碛譄o圣道,所以只有起下地的無漏勝定,來除盡有頂?shù)氐闹T余煩惱。之所以要起無所有處的無漏等至,是因?yàn)樵摰厥亲顬猷徑摹栋⑴_(dá)磨俱舍論》卷二十八,同上書,第628~629 頁。。關(guān)于這一點(diǎn),李世杰先生在《俱舍學(xué)綱要》中解釋為:“但圣者欲生有頂,必起下地即無所有處之無漏等至,因?yàn)閿啾M有頂煩惱,其自地是無漏,故應(yīng)依其最鄰近的無所有處為所依身。”李世杰《俱舍學(xué)綱要》,《現(xiàn)代佛學(xué)大系》第51 冊,臺北:彌勒出版社1982 年版,第203 頁。筆者認(rèn)為,這一解釋是存在誤讀的,其中的訛誤主要有三:其一,“圣者欲生有頂”不確,應(yīng)為已生有頂。其二,“其自地是無漏”不確,其前句已說“斷盡有頂煩惱”,有頂既有煩惱,怎能又稱為無漏?其實(shí)三界諸地本身既屬世間,都不可成為無漏;無漏的只能是圣道。此句的正確說法應(yīng)為:其自地(有頂?shù)?無圣道。其三,“依其最鄰近的無所有處為所依身”不確,既生有頂,就不可能再以無所有處為所依身。應(yīng)為:起無所有處的無漏勝定(無漏等至)文中的解釋參考了演培法師之說,參見《俱舍論頌講記》(下),第433 頁。。

  下面,對諸等至起與不起的問題作一個總結(jié):味等至起于中間定與八根本定,而不起于諸近分定;無漏等至起于未至、中間及七根本定,而不起于有頂;凈等至則諸定、諸地皆有。近分定無味等至是因?yàn)椋捍硕ㄊ请x下地貪愛艱辛而起的,且欲求至于上地,所以對近分的自地并不味著,故此不起味等至。未至定有無漏等至是因?yàn)椋捍硕ㄠ徑诙酁?zāi)多患的欲界,因此容易生起厭離心而與無漏圣道相應(yīng),由此而引發(fā)無漏等至。有頂?shù)貨]有無漏等至是因?yàn)槠湎朊亮,如前文所說。此外還有一說,認(rèn)為未至定也是有味等至的,這是因?yàn)榇藭r尚未起根本定,所以不知其殊勝功德,從而對自地有所味著。八等至的基本次第參見下表:

  4. 諸等持

  等持是梵語三摩地(Samādhi)的意譯,為定的異名。本論中所涉及的諸等持有三三摩地、三種等持、三重等持等,現(xiàn)分述如下:

  其一,三三摩地。三摩地又譯為三昧,為持心平等、轉(zhuǎn)于一境之義。三三摩地為:(1)有尋有伺三摩地,即與尋、伺二心所相應(yīng)之等持,攝于色界初靜慮及未至定。(2)無尋唯伺三摩地,即唯與伺心所相應(yīng)之等持,攝于中間定。(3)無尋無伺三摩地,即與尋、伺二心所皆不相應(yīng)之等持,攝于自第二靜慮近分定以上至非想非非想處。

  其二,三種等持。又名三三昧,即:(1)空三昧,這是與苦諦四行相中的空、非我二行相相應(yīng)之定?帐强“我所見”,非我是空“我見”,二者俱名為空。(2)無相三昧,這是與滅諦下滅、靜、妙、離四行相相應(yīng)之定。無相指滅(涅槃),因涅槃無五塵、男、女、有為三相(生、異、滅)之十相,故名無相。(3)無愿三昧,這是與十種行相相應(yīng)之定。十種行相指集諦下的因、集、生、緣四行相,道諦下的道、行、如、出四行相,再加苦諦下的非常、苦二行相,總為十種?、集為生死流轉(zhuǎn)之果與因,故均應(yīng)舍離,道如船筏,故終亦應(yīng)舍,不可愿求,故名無愿。但苦諦的空、非我相與涅槃相相似,不應(yīng)厭舍,故不名無愿。三種等持中屬有漏的,通于欲界、未至、中間、四靜慮、四無色之十一地;屬無漏的,則須除去欲界及有頂,依其他九地而起。三種等持雖然通于有漏、無漏,但其中無漏者是能入解脫、涅槃之門戶,故又稱為空解脫門、無相解脫門與無愿解脫門。

  其三,三重等持。這是將上面的三種等持重疊而修,而成為空空、無相無相、無愿無愿之三重等持:(1)空空等持,即緣無學(xué)之空三昧,唯取其“空”行相,于空取空,故名空空。也就是說,先以前面的空行相厭離煩惱,然后又復(fù)起空定而厭舍前空。之所以唯取“空”行相而不取“非我”行相,是因?yàn)榇?ldquo;空”行相對于生死的厭離力量要勝于“非我”行相。(2)無相無相等持,即以無學(xué)之無相三昧中的非擇滅為所緣境,只取其“靜”相,于此無相上更觀為無相,名無相無相。之所以緣非擇滅,是因?yàn)闊o相三昧中的其他行相雖然沒有五塵、男女等相,但仍屬有為法,仍有生、住、異、滅之相,所以不是真正的無相,只有無為法才能真正名為無相。

  但無學(xué)無漏的三昧中既無斷惑,也就沒有擇滅,因此緣其非擇滅而觀為“靜”行相。(3)無愿無愿等持,即緣無學(xué)的無愿三昧中的“非常”行相,對此“非常”行相復(fù)作非常之想,而不欣于無愿,名為無愿無愿。在無愿三昧的十行相中,之所以不取苦、因、集、緣、生五種行相,因?yàn)樗鼈兌疾皇菬o漏的;之所以不取道、行、如、出四行相,是因?yàn)槠浔旧砭褪钱?dāng)厭舍之法。

  以上三重等持均屬有漏,因?yàn)闊o漏定都是欣行,而三重等持都是于圣道有所厭舍,所以不屬無漏。三重等持均依欲界、未至、中間、四靜慮、四無色之十一地而起。

  其四,四修等持。這是說明修定的四種目的,即:(1)為住現(xiàn)法樂故。如修諸善靜慮,即能住現(xiàn)前法樂,而得寂靜安穩(wěn)。(2)為得勝知見故。如由諸定而得天眼通時,即能悉知世間諸色相,而得殊勝知見。(3)為得分別慧故。如修三界諸加行善及無漏善者,即能引生分別諸法性相之慧。(4)為諸漏永盡故。如修金剛喻定,即得諸漏永盡。

  (二)諸定之功德

  由修習(xí)諸定而生出的功德,本論所舉有四無量心、八解脫、八勝處、十遍處等,分別詳述如下:

  1. 四無量心

  所謂無量,指以無量有情為所緣,從而引無量之福,感無量之果。四無量心即慈、悲、喜、舍四心:(1)慈無量心。即對無量有情欲給予其樂之心,此心以無瞋為體,以對治瞋。(2)悲無量心。即欲拔除無量有情之苦之心,以無瞋或不害為體,以對治害。(3)喜無量心。即對于無量有情的離苦得樂而生欣喜之心,以喜受為體,以對治嫉。(4)舍無量心。即對一切有情平等對待、一視同仁,而沒有怨親的分別。此以無貪、無瞋為體,以對治欲界之貪瞋。

  四無量心的修法,依本論所說,是從最容易的對象開始,然后逐漸擴(kuò)充,最后至最難對之生起慈、悲、喜、舍的對象。在觀修時,將所緣的有情分為親友、處中、怨仇三大類,其中親友、怨仇又各分為上、中、下三品,處中有情僅為一品,如此共為七品。在修慈、悲、喜三無量心時,先以上品親友(父母)為所緣,然后按照由親及怨的次第逐漸擴(kuò)充,最后達(dá)于怨仇之上品,而將此心遍于一切有情。但在修舍無量心時,則是先以最易生平等心的處中有情為所緣,然后怨親并行,漸次擴(kuò)充,最后遍及一切有情。

  2. 八解脫

  八解脫又名八背舍,背即背棄,舍為舍離,背舍乃背棄、舍離世間貪愛之義。八解脫與八勝處、十遍行并稱三法。此三法均為舍離三界貪愛的出世間定。八解脫的具體內(nèi)容是:(1)內(nèi)有色想觀外色解脫。內(nèi)身有色想之貪,為除此貪,觀外之不凈青瘀等色,使貪不起,故名解脫。此初解脫之位依色界初靜慮而起,而緣欲界之色。(2)內(nèi)無色想觀外色解脫。內(nèi)身雖無色想之貪,而欲使之更為堅(jiān)固,觀外之不凈青瘀等色,使不起貪,故名解脫。此第二解脫之位依二靜慮而起,而緣初禪之色。以上二者即不凈觀。(3)凈解脫身作證具足住。于定中除不凈相,唯觀光明、清凈、光潔、妙寶之色,因觀凈色,故名凈解脫;觀凈色而不生貪,證得此凈解脫,具足圓滿而住于定中,故名身作證具足住。此第三解脫之位依第四禪而起,而以欲界可愛之色為所緣境。(4)空無邊處解脫。(5)識無邊處解脫。(6)無所有處解脫。(7)非想非非想處解脫。——此四者依四無色定而起,各于所得之定,觀苦、空、無常、無我之相,生厭心而舍棄之,故名解脫。(8)滅受想定身作證具住。此即滅受想定(滅盡定),此定厭舍受、想等心,永遠(yuǎn)安住于無心,故名解脫。

  八解脫中的前三解脫皆以無貪為體;其后的四無色解脫分別以四無色的善定為體;第八解脫是由“微微心”(最細(xì)心)無間而生。就所緣來說,前三解脫唯以欲界可見色處為所緣境;四無色解脫各以自地與上地的苦、集、滅諦,以及九地類智品道為所緣境,同時亦緣自地、上地苦、集、滅諦上的非擇滅與九地類智品道上的非擇滅以及虛空無為;第八解脫心、心所俱滅,所以沒有所緣的對象。

  3. 八勝處

  八勝處是引發(fā)勝知勝見以舍離貪愛的八種禪定,因?yàn)槭莿僦獎僖娝乐,故名勝處。這是將八解脫中的第一內(nèi)有色想觀外色解脫、第二內(nèi)無色想觀外色解脫,按照所觀色的多與少而各分為二種,又將第三凈解脫身作證具足住按照所觀凈色的種類而分為青、黃、赤、白四種,如此總合為八勝處。其名稱分別為:一、內(nèi)有色想觀外色少;二、內(nèi)有色想觀外色多;三、內(nèi)無色想觀外色少;四、內(nèi)無色想觀外色多;五、內(nèi)無色想觀外色青;六、內(nèi)無色想觀外色黃;七、內(nèi)無色想觀外色赤;八、內(nèi)無色想觀外色白。

  4. 十遍處

  十遍處是取地、水、火、風(fēng)、空、識六大及青、黃、赤、白四顯色,一一將其觀為遍一切處的十種觀法。遍處即遍于一切處而周密觀察、沒有間隙之義。十遍處的名稱分別為:一、地大遍一切處;二、水大遍一切處;三、火大遍一切處;四、風(fēng)大遍一切處;五、青色遍一切處;六、黃色遍一切處;七、赤色遍一切處;八、白色遍一切處;九、空無盡遍一切處;十、識無盡遍一切處。在上述十遍行中,前八遍行以無貪為體,并依第四靜慮而起,緣欲界可見的四大及四塵之色;后二遍行分別以無色界空無遍處、識無邊處之凈定為體,而以自地之四蘊(yùn)(五蘊(yùn)中除色蘊(yùn))為所緣境。

  上述八解脫等三法的觀修次序?yàn)椋合刃薨私饷,再由八解脫而入八勝處,最后由八勝處入十遍行。這是因?yàn),后者所起之定是勝于前者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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