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與人生 人生快樂的追求

　　人生快樂的追求

　　快樂,是人生所憧憬、所追求的。學(xué)佛也正是為了憧憬人生的快樂,追求人生的快樂,因為學(xué)佛的目的在於「轉(zhuǎn)迷為悟,離苦得樂」;不過學(xué)佛所追求的,所憧憬的是人生最高尚的快樂,不是普通人所追求的那些聲色貨利或低級趣味的快樂,那些快樂都是夢幻不實、暫時性的,不能持久,故不為學(xué)佛者所注重。

　　社會上一般未理解佛教的人,多數(shù)認為學(xué)佛是叫人吃苦的,如說學(xué)佛首先勸人吃素,有新鮮香美的雞鴨不吃,偏偏要去吃乾燥乏味的咸菜豆腐,這是最不開胃的事,還有甚 快樂?不錯,佛教為培養(yǎng)人類的慈愛心,確是主張多吃素食,但也并非要個個學(xué)佛的人都吃素。如所周知,今日的錫緬泰日,是著名的佛教國,僧侶都是吃葷的,不是也一樣可以學(xué)佛嗎?何況普通皈依佛教的人,戒律亦無規(guī)定他們都要吃素,若以吃素為苦而不敢學(xué)佛,那是多余的憂慮。其實吃素也是快樂的,因為素食可以讓人聽不到那些小生命被殺害時那種掙扎慘叫的痛苦聲�？鬃铀�謂「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聞其聲不忍吃其肉」。養(yǎng)成自己平和慈愛的心地,無傷於人,無害於物,應(yīng)是人生最快樂的所在。

　　其次,有些人以為佛教的戒律甚嚴,學(xué)佛要持戒,許多戒條約束身心的自由,是一件苦事。學(xué)佛持戒,看來似乎是苦的;若靜心體味一下,亦覺是快樂 的,為甚 呢?因戒是止惡生善的規(guī)則,人能按照戒律的規(guī)則來行事,外身不犯國法,便無囹圄刑罰之苦;內(nèi)心不做暗算他人的虧心之事,便問心無愧,「 夜半敲門也不驚」,不是很快樂嗎?反之,一個不守規(guī)律的人,隨便亂來,看來似乎自由快樂,實際上是不自由,不快樂的;為什 呢?因為一個人如果隨 便亂來,犯法捉將官去,飽嘗鐵窗風(fēng)味,那里還有什 快樂可言?做了虧心事,良心受譴責,精神不愉快,樂又何在?所以持戒遵守規(guī)則,初不習(xí)慣,以為拘束 ,後來做得自然了,也就如無其事,不感到有什 拘束,而且做得心安理得,也就自然快樂了。

　　再次,有些人認為佛教說苦說空,都是不吉利,不好聽的名詞,與快樂扯不上關(guān)系,佛教說苦說空,看來似不吉利,不好聽,不受一般熱中富貴功名的人所歡迎,可是苦口是良藥,逆耳為忠言,自有其至理所在。人生在身體上有生老病 死苦,在物質(zhì)上有求不得苦,在精神上有愛別離、怨憎會苦,在自然界有風(fēng)霜雨雪侵蝕等苦,都是鐵一般的事實,誰能否認?佛陀加以說明,正要人知道苦的 人生的缺陷,進而改造為樂的人生的美滿,并非叫我們厭苦離世,逃避現(xiàn)實。所以說苦,還是為了快樂的追求,不知道苦便會安於現(xiàn)狀,不思進取,社會將永陷於停滯的狀態(tài)。至於說空,有更多內(nèi)涵的真理。試問世界上那一件東西是常住不壞的?那一件東西不是無常無我的?不能常住不壞,無常無我,就是空; 空得透,看得破,提得起,放得下,世界上還有你爭我奪的局面嗎?沒有罪惡的斗爭,不就是和平快樂的好景嗎?所以當知佛陀說空,也正是為了快樂的追 求。你能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便須要多在這個空字里面多下功夫;否則,你追求物質(zhì)享受,沉迷於聲色貨利,常為物役,不能役物 ,喪失自由,埋沒理性,那里還有真正的快樂呢?所以我們要達到人生真正的快樂,惟有追蹤佛陀,洞達人生真諦,覷破富貴浮云,解脫名韁利鎖,不做五塵 六欲的奴隸,大自由的宇宙,大自在的人生,才會活潑潑地呈現(xiàn),那就是另一個鳥飛魚躍,海闊天空的快樂真境。

　　佛教對於人生快樂的追求,從人生快樂由淺至深的程度上,可以分做三層 的進取來說明:

　　一、人間富貴的追求

　　站在人類本位來說,人間最快樂的追求,莫過於大富大貴。大富則多財,錢多萬事足,有錢能使鬼推車,無錢常被鬼揶揄;大 貴則權(quán)尊位高,支配他人,從心所欲。可是古今東西各民族對於人生的富貴貧賤,智慧媸妍,窮通得失,所持觀念,各有不同:如西洋人的人生觀,認為上 帝創(chuàng)造宇宙萬物,人生一切富貴快樂是上帝賜給的,人生一切貧窮痛苦自然亦是上帝賜給的。如印度古代的人生觀,認為梵天生四姓,屬於婆羅門和剎帝利的貴族是梵天生的,而屬於吠舍和首陀羅的賤族當然亦是梵天生的。如中國古代 的人生觀,認為富貴貧賤是天生的,或自然而來的,或祖先積德,影響兒孫福樂的。佛教對人生的看法,則與各民族各宗教學(xué)說頗有不同,它認為人生的富 貴賢愚,窮通得失,各有前因,而受後果;換句話說,現(xiàn)在一切好壞的果報,都由於自己前生積集的善惡業(yè)因所造成,既非上帝造,亦非梵天生,更非自然 來,或祖宗積福,兒孫享受。佛教訓(xùn)示我們,人生要追求富貴的快樂,必要具足五個因素:一、不殺生而培慈愛;二、不偷盜而富義氣;三、不邪淫而重禮 義;四、不妄語而有信用;五、不酗酒而有理智。舍此而求人生快樂,迷神逐物,都屬枉費心血,緣木求魚了。

　　二、天堂解脫的憧憬

　　天堂是每個宗教所憧憬的,因每個宗教最後的目 的地,都是求生天堂享樂。不過各宗教對於天堂的內(nèi)容如何,怎樣才可以生天,各有各的不同看法,說法亦異,而各家所講的天堂,不是很抽象,就是很模 糊,或零亂無序;唯佛教之言天堂,有三界二十八天,高低層次分明,生活秩序井然,并且把每一天的天人的男女欲樂,飲食粗妙,壽命修短等等,都作歷 歷如畫的描素。如果不是佛陀的神力親歷其境,慧眼親見其事,相信任何宗教人物,也難有如是甚深甚細的體察。又生天原因,各宗教亦各有不同的說法, 而佛教說明生天的因素,要在修習(xí)上品十善的德行,即身不殺生、不偷盜、不邪淫;口不妄言、不綺語、不兩舌、不惡口;意不貪、不瞠、不癡。由修十善,而上生天堂,生到欲界六天,尚有男女飲食的欲樂;到了色界的十八梵天,就無五欲的濁樂,全賴天堂妙麗的凈色及禪定的喜悅為生活的資源。尤其是在色界 第三禪天,叫做「定生喜樂地」,由於深妙的禪定,生出身心的喜樂,為三界禪樂中第一快樂的境界,以惟此地為樂受之限,過此以上的四禪已進入「舍念 清凈地」,工天再進,禪境又不同了。故悲華經(jīng)卷二云:「身心快樂,無有疲極,譬如比丘入第三禪」。禪定是妄念受到控制,心力集中的精神境界。普通凡夫 無此境界,聽來似感神秘虛杳,若久修禪味的人,視如家常便飯,亦無奇突。不過禪的喜悅,最易陶醉,沉迷難返。如當年印度研修唯識學(xué)的無著、天親、 師子覺三兄弟,相約求生兜率天,臨終誰個先去,應(yīng)先回來報導(dǎo)天堂的消息。後來三弟師子覺先去,三年不返,音訊杳然,無著天親,深以為奇;接著天親 上生天宮,直入兜率內(nèi)院,見禮院主彌勒大士,聞法即出,卻在外院撞見獅子覺,始知他樂著外境,游滯三年,尚未進入內(nèi)院,如何能來人間報消息呢?由 這掌故,證知天堂的禪悅之樂,是非人間的五欲粗樂所可比擬了。

　　三、出世涅槃的解脫

　　人間的富貴,不易持久,天堂的禪悅,亦歸無常;真正的永?快樂,是在出世涅槃的解脫。涅槃舊譯滅度,是減除煩惱,度 過生死的境界;新譯泥洹,義為圓寂,即圓滿智德,寂滅惑業(yè);或煩惱不生,功德不滅,不生不滅,清凈安樂。普通一般人,不知佛理,多以為涅槃是死,其實是與死不同的,死了甚 都沒有了,涅槃并不是甚 都沒有;反之,是甚都有,不過這與普通人所說的有不同,是滅絕了一切煩惱,圓滿了一切智德的妙有。英國韋爾斯,在他所著的「世界史綱」里,把涅槃解釋得很好。他說 涅槃不是滅絕,而是新生,即是煩惱苦悶的人生結(jié)束,解脫自在的人生新生。自然這新生的樂趣,都非人天的五欲與禪悅所可比擬的。佛教目的在「轉(zhuǎn)迷為 悟,離苦得樂」,也就是指達到這涅槃的高尚快樂的清凈理境。

　　佛教追求人生的快樂,雖有人間、天上、出世的三種境界,尤其第三種涅槃境界的快樂,好像是高不可及,可是它基本的快樂,還是從人生追求現(xiàn)實生 活的樂趣做起的。這在雜阿含經(jīng)卷四,記載一個青年郁 迦問佛:如何能使我們的生活安定,家庭快樂?佛答以一個在家佛教徒要想生活安定,家庭快樂,須 要具備四個因素:一是方便具足,即學(xué)習(xí)一種專門的技藝,所謂「良田千頃,不如薄技在身」;二是守護具足,對於已獲得的財物,要量入為出,善巧保護 ,不使浪費;三是善友具足,謹慎交友,舍惡從善,以防隨俗沉淪,喪失天良;四是正命具足,選擇正當?shù)穆殬I(yè)來維持自己的生命,不操殺盜淫妄及走私販 毒等邪業(yè),生活便無危險。一個學(xué)佛青年能具備這四個條件,生活安定快樂,家庭自然亦合理想而和樂了。

　　這樣看來,佛教所追求的人生快樂,雖屬高尚理智和純潔情感的混和,而 其基本的安樂生活,仍不離世間人生的安排和協(xié)調(diào),以求家庭的安定與快樂; 不如一般人誤認佛教是逃避現(xiàn)實,厭離社會,不顧家庭天倫樂趣的。希望我佛教青年,於此三致其意! (學(xué)生黃水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