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祖壇經(jīng)
《六祖壇經(jīng)》,佛教禪宗典籍。亦稱《壇經(jīng)》、《六祖大師法寶壇經(jīng)》,全稱《南宗頓教最上大乘摩訶般若波羅蜜經(jīng)六祖惠能大師于韶州大梵寺施法壇經(jīng)》。禪宗六祖惠能說,弟子法海集錄!夺岄T正統(tǒng)》卷八《義天傳》有“大遼皇帝詔有司令義學(xué)沙門詮曉等再定經(jīng)錄,世所謂《六祖壇經(jīng)》、《寶林傳》等..[詳情]
六祖壇經(jīng)講話 第四 定慧品 問題講解
第四定慧品
問題講解
一.甚么是曹溪大師的修行法門?
二.“定”與“慧”的關(guān)系如何?
三.如何“自悟修行”?
四.甚么是“一行三昧”?
五.甚么是“障道因緣”?
六.如何“看心觀靜”?
七.何謂“頓漸利鈍”?
八.何謂“能善分別諸法相,于第一義而不動”?
九.如何對治“塵勞妄想”?
十.如何處理“見聞覺知”?
一.
甚么是曹溪大師的修行法門?
六祖惠能大師一生駐錫曹溪弘化,因此又號“曹溪大師”,他所指導(dǎo)的修行法門,就叫“曹溪法門”。
曹溪的修行法門為何?在〈定慧品〉里告訴我們:第一、以無念為宗;第二、以無相為體;第三、以無住為本。可以說,曹溪的修行法門是以“無”──無念、無相、無住為宗要。
一般修行的人,例如持戒、布施、念佛、誦經(jīng)、持咒等,主要的都是為了追求現(xiàn)世的安樂。而六祖的曹溪法門,它不是要我們只求現(xiàn)世的安樂,而是要我們求證永恒的生命,證悟自己的本來面目。所以說:如求人天福報、自身安樂,不解六祖修行法門。
這里講到“無念為宗”,就是教我們要“念而無念”,要“一念不起”。一般人每天可以說都是生活在“妄念”里面,時而念這個,時而念那個;凈土宗甚至教人念佛。為甚么要念阿彌陀佛?主要就是要用“正念”來對治“妄念”;如果沒有“妄念”,又何必要“正念”?因此到最后要“無念”;“不念而念,念而不念”,所謂“一念不起”,那還有甚么“正念”呢?因此,“無念”的境界很高,“無念”的境界是:
對過去的境界不要追憶。有人以為回憶比現(xiàn)實美麗,其實,“白頭宮女話天寶”,一個人如果光是回憶當年、回憶過去,就表示他已年邁了。所以,對過去的境界不要再去追憶。
對現(xiàn)在的境界不要貪著,F(xiàn)在的生活境界,諸如五欲塵勞、人我是非等,不要在這上面斤斤計較,這樣一來,也就不會患得患失。
對未來的境界不要幻想。佛教講“生死無常”,因此不要幻想“未來”;“未來”還沒有到來,幻想沒有用,重要的是把握每一個當下。
如果能對過去的境界不追憶,這就是“修定”;對現(xiàn)在的境界不貪著,這就是“持戒”;對未來的境界不存幻想,這就是“修慧”。“無念”實際上就是修“戒、定、慧”;在“無念”的境界里,對人沒有愛恨,對境界沒有貪著。能夠“無念”,則生活里自能“隨喜”、“隨心”、“隨緣”!
所以,“無念”就是“不執(zhí)著”,不執(zhí)著才能進步。佛教講“法無定法”,就是不執(zhí)著有,也不執(zhí)著無。“無”就是無限、無量、無邊。無念不是甚么都不念,所謂“不念而念,念而不念”,“無念”才能真正擁有更寬廣的世界。
曹溪的宗要是“無相為體”。所謂“相”,有“人相”、“我相”、“法相”。我們生活在森羅萬象,如同萬花筒的萬“相”里,以六塵──色、聲、香、味、觸、法為相,在“六塵”里,每天患得得失,以假為真,以無為有,以穢為凈。我們被“相”所迷惑,而產(chǎn)生顛倒妄想,因此以“無相為體”,就是要我們處一切相而離一切“相”,也就是離一切“色”,離一切“聲”,離一切“香”,離一切“味”,離一切“觸”,離一切“法”;就是要明白《金剛經(jīng)》所說:“凡所有相,皆是虛妄。”離開了“妄想”,才能證悟“實相”。因此,真正“無相”的修行,就是要去“建設(shè)水月道場,大作空花佛事,降伏鏡里魔軍,證悟夢中佛果”。
曹溪的修行法門是以“無住”為本,這也就是《金剛經(jīng)》所說“應(yīng)無所住而生其心”。我們的心每天住在那里?大部分都是住在“五欲六塵”里。有所“住”,就有所“不住”;“無住”,就是“無所不住”。你的心有所住,就有所限制,就有一定范圍;“無住”,就是“無所不在”,如同月亮、太陽住在“虛空”里,隨著“虛空”無所不在。因此,我們要“不住境”,就是不住在“境界”上,不住在“相”上,不住在“念”上,不住在“有”上,不住在“無”上,甚至也不住在“無無”的上面。那么,我們住在那里呢?我們住在“無住”的地方。
“無住”是《金剛經(jīng)》的宗要。五千多字的《金剛經(jīng)》,主要就是講一個“無”:度生要“無我”、布施要“無相”、生活要“無住”、證果要“無證”。能夠懂得一個“無”,證悟一個“無”,那就擁有了世間,擁有了“無限、無量、無邊”的人生。這就是曹溪大師告訴我們的修行法門,是以“無念”為宗,“無相”為體,“無住”為本。
如何才能達到“無念、無相、無住”的境界呢?就是要“定慧雙修”。
二.
“定”與“慧”的關(guān)系如何?
在《六祖壇經(jīng)》的〈定慧品〉中,惠能大師開宗明義說道:“我此法門,以定慧為本。”又說:“定慧一體,不是二。”定慧的密切關(guān)系,由此可見。
所謂“定”,就是要我們遇境不動心、不氣惱;所謂“慧”,就是要我們談吐、做事都能運用得體,都能如法,那就是智能的妙用。
定與慧的關(guān)系:“定是慧體,慧是定用”。“定”和“慧”本來是一個,由“定”發(fā)“慧”,所以“定”是“慧”的體,“慧”,是一種方便、權(quán)巧、妙用,所以“慧”是“定”的用。
定與慧的關(guān)系,譬如金與器、水與波、燈與光,相成互用,不即不離。這就好比一塊黃金,可以做成戒指、手鐲、耳環(huán)等飾物,外相上雖然有各種不同,但本體都是黃金。又如水和波,水本來是平靜的,有了風,就泛起了波浪,所以盡管浪花如何的波濤洶涌,它的本質(zhì)還是水。又如燈與光,有了燈就有光明,沒有燈,就黑暗。
所以金與器、水與波、燈與光,是不即不離的。“定”與“慧”也是不即不離。“定”與“慧”如同鳥的雙翼,鳥有雙翼就能飛翔,人有了“定”、“慧”,就能夠解脫。
《涅槃經(jīng)》說:“定多慧少,增長無明;慧多定少,增加邪見。”唐朝時,曾因上表“諫迎佛骨”而被貶至潮州當刺史的韓愈,有一天去參訪大顛禪師,大顛禪師正在坐禪,久久不出定。侍者看韓愈等得不耐煩,心里很著急,便在大顛禪師的耳邊說:“先以定動,后以智拔。”
意思是說:“禪師!你的禪定已經(jīng)打動了韓愈的心,現(xiàn)在你應(yīng)該要用智能跟他說法。”
韓愈一聽到這兩句話,很高興,他說:“幸于侍者口邊得個消息。”
定、慧,不是靠別人說,別人給的;定、慧要靠自己去修持、體悟,定、慧完全是自家的事情。
禪宗有一則“老婆禪”的公案:過去有一個非常護持佛法的老婆婆,供養(yǎng)一位禪師參禪修道,一供養(yǎng)就是二十年。
有一天,老婆婆很想知道禪師的修行如何,便叫她的孫女兒送東西給這位禪師,她說:“你送東西給他的時候,不必同他講話,只要過去抱住他,看他怎樣待你。”
孫女果然依照老婆婆的交待去做,結(jié)果禪師一動也不動,冷冷的說:“枯木倚寒巖,三冬無暖氣。”意思是說:“我已經(jīng)修到很有定力,我的心已經(jīng)不為外境所動了。”
孫女兒回去把情形告訴老婆婆,老婆婆一聽,很失望、很難過,一氣之下就把禪師趕出去,不再供養(yǎng)他了,同時把供養(yǎng)禪師參禪修行的茅屋放一把火燒了。她說:“我供養(yǎng)了二十年,竟然供養(yǎng)了一個‘自了漢’。”
禪師離開以后,便到各處去參學(xué),過了幾年,又再回到老婆婆的住處,要求老婆婆能再護持他修行。
三年后,老婆婆又叫她的孫女兒再去試探禪師,這回當孫女兒上前抱著禪師的時候,禪師也回抱她,并對她說:“這種事只有你知、我知、千萬不可以給老婆婆知道。”
孫女兒回去把這話告訴老婆婆,老婆婆一聽,她說:“我終于供養(yǎng)了一個人間菩薩!”
經(jīng)云:“不舍道法而行凡夫事,種種運用能不離定慧。”這就是“定慧雙用”。
六祖大師十大弟子中,開創(chuàng)荷澤宗,廣開南宗頓教法門,使惠能大師的禪法得以揚名立萬于后世的神會大師,曾經(jīng)問道于六祖,說:“先定后慧,先慧后定;定慧先后,何者為正?”
六祖回答:“常生清凈心,定心而有慧;于境上無心,慧中而有定。定慧等無心,雙修自性證。”
有一首修行的秘訣說:“以定治于亂,以慧治無記,動靜二相亡,對治功何用?”如果我們能夠面對境界而“無念”的話,則念念歸宗;如果我們遇緣而能“無心”的話,則心心契道。所以,“定慧等持,任運雙修”,這是說明定與慧的關(guān)系,也是定、慧修行的要領(lǐng)。
三.
如何“自悟修行”?
“自悟”,就是要自我要求、自我實踐、自我覺悟。吃飯,可以由別人煮給我們吃;喝茶,可以由別人倒給我們喝;可是覺悟,一定要靠自己。所以禪宗平時都是教人要提起話頭,要“參”、要“疑”、要“問”,所謂“大疑大悟、小疑小悟、不疑不悟”,累積很多的“小悟”,便能成就“大悟”。
我們每天在日常生活中,如果沒有一悟,就是沒有一點進步。這個悟的意思是:我懂了,我知道了,我想通了,我找到了。這和禪宗的悟,是稍有相應(yīng)的。
禪師們的悟境,是忘失身心,是泯滅人我,是與虛空合而為一,是超越三世而知一切。悟,就是找到自己的本來面目,本來面目就是我們的真心,我們的真心“豎窮三際,橫遍十方”,等同虛空。古德說:“大事未明,如喪考妣;大事已明,如喪考妣。”因此,有的人在覺悟的剎那,痛哭流涕,千世萬劫的辛苦,終于一下子認識了自己;但也有的人“悟”了以后,哈哈大笑,終于一下子得以摸到自己的鼻孔了。
我們平常稱念的“觀世音菩薩”,又名“觀自在”;“觀自在”就是觀照自己在不在?平時如果我們沒有“禪”的修養(yǎng),很容易受外境迷惑,每天都是被人牽著鼻子走。如果能夠“觀自在”,就能“觀境自在”──在境界里面自由自在;“觀人自在”──人我相處很自在;“觀事自在”──在一切事務(wù)塵勞里面皆能自在;“觀我自在”──自己沒有貪瞋癡,不計老病死,當然就很自在。
有信徒問溈山禪師:“甚么是道?”
禪師回答:“無心是道。”
信徒說:“無心是道,我不會!”
“你去問會的人。”
“誰是會的人呢?”
“不是別人,就是你自己。”
所以,“求人不如求己”,我們在“迷”的生活里要覺悟,當然一定要靠自己。
禪宗的四祖道信禪師當初去參訪僧璨禪師,求僧璨禪師為他開示解脫的法門。
僧璨禪師反問他:“誰束縛你了?”
道信想一想,說:“沒有人束縛我。”
僧璨禪師道:“既然沒有人束縛你,你又何必另求解脫的法門呢?”
可見得我們都是“自我束縛”,所謂“庸人自擾”。
如何“自我修行”?我提供四點意見:
1自我觀照,反求諸己:就是要做一個“觀自在”,每天觀照自己在不在?觀照自己是否妄想紛飛,攀緣外境?觀照自己是否能夠把持自己?觀照自己是否凡事都能反求諸己,寬以待人?如果能夠如此自我觀照,就是“自我修行”。
2自我更新,不斷凈化:“禪”是很自然的,是非常活潑的;參禪學(xué)道,不能呆板,不能墨守成規(guī),不能積非成是。所以要不斷的更新,不斷的凈化,不斷的升華,如此才能一天一天接近“悟”的境界。
3自我離相,不計勝負:做人要把眼光放大,目標放遠,不要在表相上、語言上、小事上斤斤計較。我們常常因為別人一句話就心里不安,因為別人一個動作,就弄得自己不自在;因為太執(zhí)著、計較人我、得失、勝負,使我們天天陷溺于人我是非、成敗得失的風波里,不得安寧。因此,我們要離一切相,離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不被迷惑,不計勝負,進而找到自己安身立命的所在。
4自我實踐,不向外求:有信徒問趙州禪師:“如何參禪才能覺悟?”趙州禪師站起來,很風趣地說:“我現(xiàn)在要去小便,沒有時間回答你這個問題。”
禪師走了一段路之后,回過頭來對信徒說:“你問我‘如何開悟’,這是多大的問題!你看!像小便這么一點小事,還得我自己去呢!”
趙州禪師的意思,就是告訴我們:各人吃飯各人飽,各人生死各人了。你要求覺悟,你要自己修行,靠別人是沒有用的!我不能代替你“吃”,我吃飯,你也不能當“飽”。所以,“自我修行”這是我們每一個人必須重視的課題。
四.
甚么是“一行三昧”?
一行三昧,又名“一相三昧”、“一相莊嚴三摩地”,就是觀法界平等相的“三昧”。修行“一行三昧”而證悟者,可以達到三種境界:
不生憎愛取舍之心。
穿衣吃飯當中,雖有動作,心卻是如如不動。
能所雙亡,真妄均除。
所謂“三昧”,就是正定的意思,也就是將善心住于一處而不妄動。在我們?nèi)粘I钪,例如寫字寫得好,就?ldquo;寫字的三昧”;說話說得得體,就有“說話的三昧”;處世圓融無礙,就有“處世的三昧”。甚至罵了人,還能令對方心生歡喜,這就是有“罵人三昧”。
因此,“三昧”的定義,亦即所言、所行、所作都能表現(xiàn)到最恰當、最相應(yīng)、最究竟的程度,也就是:第一、凡事進入甚深境地者;第二、為人處事有最完美的表達者;第三、處世待人最圓融者,乃至生活中有禪的灑脫、幽默、看破者,都是三昧。
《摩訶止觀》說,三昧有四種:
常坐三昧:以九十天為一期,專心一意坐禪,口中稱念某一尊佛的名號,心意集中一處,而觀照真如法性。
常行三昧:又稱“般舟三昧”,也是以九十天為一期。九十天之中不可盤坐,更不可以躺臥,只準許站立行走,每天二十四小時不停地繞室行走,不能休息。
半行半坐三昧:就是現(xiàn)在的“禪凈雙修”,可以打坐,也可以繞佛,又可以跑香。
非行非坐三昧:就是隨自己的意思,在行、住、坐、臥之間,把心安住在“不動念”的境界。
其中,常坐三昧又叫“一行三昧”。“一行三昧”,就是在一切“處”、一切“時”、一切“行住坐臥”之間,常行“直心”;“一行三昧”就是修行的時候,能夠“真心、直心、凈心、不動心”;“一行三昧”就是“最上禪”,是如來的“清凈禪”。當自己能夠舍諸妄想、雜念,把“心”如實地會于一理,或是想一佛、觀一佛,念念相續(xù),不懈怠;在一念中,能夠見到十方諸佛,見到法界無邊的光明,得到“大辯才”、“大解脫”,那就叫做“一行三昧”了。
此外,又有所謂的“辯才三昧”、“無住三昧”、“無心三昧”、“無我三昧”、“歡喜三昧”、“游戲三昧”、甚至“睡眠三昧”等。“三昧”可以說就是我們的生活能夠與“定慧”相應(yīng),能在生活里“不動心”,就是進入了“三昧”。
中國四大譯經(jīng)家之一的鳩摩羅什大師,幼年時,有一天隨母親到寺院去參拜,看到佛前一個銅鑄的大磬,覺得很好玩,就把大磬當帽子一樣戴到頭上。一旁的母親看到,對他說:“孩子!你怎么能把銅鑄的大磬當帽子戴呢?”
鳩么羅什說:“啊!這是銅的呀!”當下一念分別心起,頓感好重、好重!
所以,“無心”的時候,重的東西都會失去了重量,這就是“無心三昧”。“無心”,就是對外境沒有分別,所謂“只要無心于萬物,何妨萬物假圍繞”。
此外,還有“游戲三昧”,在佛教史上有許多參禪得道的禪師們,如濟公活佛、金山活佛、飛錫禪師、普化禪師等,他們在世間種種的神通變化、游戲自在,說明他們的修行已經(jīng)達到生死一如、物我雙亡、運用自如的“游戲三昧”境界了。
如何修行才能成就“三昧”呢?天臺的湛然大師說,有四種方法能生“三昧”:
三個月中,除了飲食便利外,不睡常坐。
三個月中,或彈指間,不生一念,不生我想、我執(zhí)、我愛、我貪。
三個月中,經(jīng)行不休息,如修“般舟三昧”。
三個月中,說法而不求利養(yǎng)。
假如能夠依照上述這四種方法修行,自能達到人我雙忘、物我一體的“三昧”定境。
五.
甚么是“障道因緣”?
佛教主張“解行并重”,尤其重視“體證”,所以學(xué)佛必須要修行。
說到修行,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在修行的過程中,往往會出現(xiàn)一些魔考、一些障礙修行的因緣。根據(jù)《六祖壇經(jīng)》記載,障道因緣有三:口說不行、心行歪曲、于法執(zhí)著。
另外,以現(xiàn)實社會而言,富貴、美貌、年輕等,都是障礙學(xué)佛的因緣。然而在障道因緣中最主要的是“心”,我們的心為甚么會形成障道的因緣,有如下十二點:
1心門不開:我們的“心”好像一扇大門,門不開,外面的人進不來。如果“心門”不開,凡事排拒,則“真理”、“智能”的法水就無法流進心中。所以心門不開是學(xué)佛的障礙因緣。
2心結(jié)不解:心里的結(jié),往往來自猜疑、嫉妒以及對人我是非“執(zhí)著”不舍、因此產(chǎn)生心結(jié),成為障道因緣。
3心擔不放:心里的“負擔”,如金錢名利、恩怨情仇、家庭事業(yè)等放不下,因此產(chǎn)生煩惱,自然成為障道因緣。
4心妄不除:經(jīng)云“妄念不起處處安”;相反的,妄想、雜念不除,不但無法心安自在,更是障礙佛道的因緣。
5心憂不喜:世間最珍貴的財富就是歡喜,一個人如果每天心里憂愁、煩悶,心里沒有法喜,如何領(lǐng)略微妙的佛法,因此“心憂不喜”,也是“障道因緣”。
6心暗不明:一個沒有般若智能的人,無法點亮自己的心燈,每天生活在“黑暗”里,自然難以見道。
7心狹不寬:心量狹小,不能包容、忍受別人的優(yōu)缺點,也是“障道因緣”。例如“同行相嫉”、“見不得別人好”等,都是障道的因緣。
8心惡不善:七佛通偈云:“諸惡莫作,眾善奉行,自凈其意,是諸佛教。”一個心里充滿惡念的人,自然無法與佛道相應(yīng)。
9心邪不正:學(xué)佛首要皈依三寶、相信因果。一個人如果心中充滿邪知邪見,例如“不信三寶”、“不信因果”,這也是障道的因緣。
10心貪不舍:一個人如果天天貪圖別人給我,自己完全不肯喜舍布施,這與佛教的六度、四無量心等教義是背道而馳的,自然無法契入佛道。
11心迷不信:心里迷惑,不求覺悟,完全與真理“絕緣”,如何能夠悟道?
12心有不空:《華嚴經(jīng)》云:“若人欲識佛境界,當凈其意如虛空。”一個人如果自滿、執(zhí)著、成見不空,正如一個已裝滿茶水的杯子,再好的法水也流不進心里。因此,心要“空”,才能悟道,才能認識佛境界。
甚么是“障道的因緣”?“三毒”、“五欲”、“六塵”;也就是世間的“金錢”、“感情”、“人事”、“觀念”、“無明”等,都是障道的因緣。當初我們建設(shè)佛光山,立意就希望借助佛法來凈化社會、凈化人心,希望到佛光山朝山拜佛的人,都可以受到佛法的薰陶凈化。但是,偏偏有的人心里不能和佛光山建設(shè)的主旨相應(yīng),他只看到外觀建筑,不但無法生起清凈心、歡喜心,反而心生排拒,口出毀謗。所以,他雖然到了佛光山,實際上他根本沒有到佛光山,這就是“障道因緣”。參禪學(xué)道的人,對“真理”、“佛法”,要能接受,我們要把“心門”打開,要解開“心結(jié)”,放下“心擔”,那么,佛法才能進入我們的心中。
在〈定慧品〉里,六祖大師一再指導(dǎo)我們各種修行的方法,所謂“修行”,就是要“修心”;所謂“佛說一切法,為治一切心;若無一切心,何用一切法?”一切都根源于我們的“心”,如果我們“心正”、“心凈”,則一切皆“正”,一切皆“凈”。所以說“正人說邪法,邪法也成正;邪人說正法,正法也成邪”。“正”、“邪”只在于“心”的一念之間。
六.
何“看心觀靜”?
《楞伽經(jīng)》云:“心生,則種種法生;心滅,則種種法滅。”一切萬法的生起和還滅,都是因為“心生”、“心滅”而有!佛遺教經(jīng)》說:“制心一處,無事不辦。”只要我們把“心”安住一處,必能所作皆辦,無功不克!毒S摩經(jīng)》也說:“欲得凈土,當凈其心;隨其心凈,則國土凈。”你想要往生“凈土”嗎?先要清凈自心,心不清凈,凈土不生;心清凈,則國土清凈。
《華嚴經(jīng)》形容“心如工畫師,能畫種種物”。我們的心好像一個“畫家”,可以畫山水,畫花鳥,畫人物,“天堂地獄”可以都是由我們的心所造,所以說“若人欲了知,三世一切佛,應(yīng)觀法界性,一切唯心造”。
心是頓悟入道的要門,然而平常我們看山,看水,看花,看草,看人,看事,看盡男男女女,看盡人間萬象,卻很少人“看心”。心的形象、住處到底如何呢?
“心”,非青非黃,非赤非白,非短非長;“心”,不去不來,不垢不凈,不生不滅。“心”,不住善惡,不住有無,不住內(nèi)外;心,不住中間,不住高下,不住大小。因為“善惡”、“有無”、“大小”都是“對待法”,“真心”是“絕對”的。
所以,有四句話說明修行人智愚、圣凡的不同:
1圣人求心不求佛:偈云:“佛在靈山莫遠求,靈山只在汝心頭;人人有個靈山塔,好向靈山塔下修。”因此,圣人只求“自凈其心”,不向佛求。
2凡人求佛不求心:凡夫天天求佛拜神,向神明求平安,求財富,求順利,卻不知道反求自己的心,不知道自己的心才是無盡的寶藏。
3智人調(diào)心不調(diào)身:有智能的人,懂得調(diào)伏自己的“心”,遠比追求身體健康、長命百歲重要,因為心是萬法之本,所以平時要以戒來對治貪心、以定來對治瞋心、以慧來對治癡心。
4愚人調(diào)身不調(diào)心:愚癡的人往往只注重身體的保健,卻不懂得要“調(diào)心”、“觀心”。
唐朝的古靈禪師在百丈禪師座下悟道。悟道后古靈禪師感念剃度恩師的引導(dǎo),決定回到仍未見道的師父身旁。
有一天,年老的師父在洗澡,古靈禪師替他擦背。就在擦背的時候,古靈禪師忽然拍拍師父的背說:“好一座佛堂!可惜有佛不靈。”
師父聽后,回頭看了一眼,禪師趕緊把握機緣又說:“佛雖不圣,還會放光哩!”無奈師父還是不開悟。
又有一天,師父在窗下讀經(jīng),忽然有一只蒼蠅在窗子上撞呀撞,想要出去,卻出不了。古靈禪師靈機一動,就一語雙關(guān)的說:“世間如許廣闊,你卻不肯去,只在這個窗子上撞,未免太愚癡了吧!”于是作了一首詩偈說:
空門不肯出,投窗也太癡,
千年鉆故紙,何日出頭時?
意思是說,“禪”是要用心去覺悟,師父你天天看經(jīng)、看經(jīng),在經(jīng)書上那里找得到“禪”,找得到“覺悟”呢?
師父看到這個參學(xué)回來的弟子,言語怪異,行徑奇特,于是問他是甚么道理?古靈禪師便把他悟道的事告訴師父,師父感動之余,于是請他上臺說法。禪師升座,便說道:
心性無染,本自圓成;
但離妄緣,即如如佛。
就這樣,師父懂得“看心觀靜”,也就覺悟了。
所以,參禪先要“看心”,“禪”就是“心”。一般人以為參禪一定要打坐,要眼觀鼻,鼻觀心,這樣才叫打坐,才叫參禪。但是,六祖大師說:“道由心悟,豈在坐也!”參禪求道,主要在覺悟真心本性,能夠把握這一點,才能進入禪的世界。
七.
何謂“頓漸利鈍”?
經(jīng)云:“佛以一音演說法,眾生隨類各得解。”佛陀所說法,本無頓漸,但因眾生根機有利鈍,因此佛陀不得不敷設(shè)八萬四千法門,用以觀機逗教,普度眾生。
說到“頓漸利鈍”,所謂“頓”,就是沒有“時間”、沒有“過程”,是一種“突然”的、“迅速”的、“直接”的,好像石火電光,是在剎那之間立刻轉(zhuǎn)“迷”為“悟”的頓超法門。
所謂“漸”,就是逐漸、逐漸的,是有“次序”性、有“連續(xù)”性,如同時鐘從一分、五分、十分,漸次往前行,這就叫做“漸修”。
所謂“頓根”,就是“根機”很利,能夠“聞一知十,觸類旁通”;“漸根”則是“根性”比較緩慢、遲鈍,它是慢慢地、按部就班地修行,直到覺悟。
“頓漸利鈍”要如何判別?當初佛陀的侍者阿難尊者,雖然很聰明,但是“聰明”并不是“頓根”,因為阿難尊者“多聞第一”,但卻不開悟,他的“根機”并不算很“利”;反而是在《楞嚴經(jīng)》里迷惑阿難尊者的摩登伽女,她本來是首陀羅的一個卑賤女子,但是一經(jīng)皈依佛門,馬上在很短的時間內(nèi)開悟了,這就是“利根”。神會禪師曾經(jīng)說過:“先頓而后漸,先漸而頓,不悟頓漸人,心里常迷悶。”意思是說,眾生根機有頓有漸,有的人先“頓悟”,然后“漸修”;有的人先“漸修”,而后“頓悟”。但是,不管“頓漸利鈍”,只要發(fā)心正直,精進修行,終能見道,怕只怕不能明白“頓”、“漸”,心里迷悶。
禪宗針對眾生的“頓漸”根性,有“南頓北漸”之分。“南宗”的惠能大師提倡“頓超法門”,主張“立地成佛”;和六祖大師同門同時的神秀大師,他的“北宗”則主張“漸修”。“南頓北漸”,“頓漸之爭”,千百年來一直未曾停止過。
其實,六祖惠能大師說過:“法無頓漸,人有利鈍。”“法”就是“禪”,“禪”的本身沒有“頓”或“漸”,因為眾生修學(xué)、覺悟的過程有長短,因此才有“利鈍”之分。正如“三鳥飛空,‘空’無遠近,‘跡’有遠近”。又如“三獸渡河,‘水’無深淺,‘跡’有深淺”。“真理”就像“虛空”,沒有遠近;亦如“河水”,不論深淺。
我們在“真理”里修行,無論是“利根”或“鈍根”,即使開悟后仍然要證,仍然要修。關(guān)于修行開悟的頓漸,有四種說法:
漸修頓悟:漸漸修學(xué),一旦功行圓成,頓時開悟。如同樵夫伐木,片片漸砍,一斧頓倒;又如旅人遠行,步步漸行,一步即到,這就叫做“漸修頓悟”。
頓悟漸修:如人學(xué)射箭,“頓悟”的人一學(xué),就射中了;但是,雖然射中了,功力還不夠,要慢慢地練,以便純熟。又如嬰兒出生,當下手、腳、眼睛、鼻子等四肢五官皆具足,但是,氣力要漸漸地養(yǎng)成。所以,“頓悟”雖然“悟”了,還要“漸修”才成。
頓悟頓修:有的人一聞,開悟了,這是上上至利根性,立刻一念不生,前后際斷,所有煩惱一時消除,即“悟”即“證”,猶如剪一絲,萬條頓斷;丟布于染缸,一時變色。這是屬于“頓悟”的根性。
漸修漸悟:逐漸地修行,也逐漸地覺悟,如登九層之塔,逐漸登高,所見漸遠,所謂“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有時候我們煮飯、燒菜,燒了很多的木柴,到了最后一根木柴,終于把飯菜煮熟了;并不是最后的一根木柴把飯菜煮熟的,而是前面的好多木柴漸漸燃燒,逐漸累積而成,這就叫做“漸修漸悟。”
《楞伽經(jīng)》云:“譬如菴摩羅果,漸次成熟。”菴摩羅果不是一時、一下就開花結(jié)果,而是漸次成熟的;又如大地生諸樹林,也是漸次增長;再如一個人學(xué)唱歌、學(xué)跳舞、學(xué)寫字、學(xué)繪畫,都是漸次而解,漸次而成。所以,學(xué)佛不必操之過急,所謂“羅馬不是一天造就的”。有的人一學(xué)佛,就急著要“閉關(guān)”,要“住山”修行;但是在佛法里有謂:“不開悟不住山,不破參不閉關(guān)。”也就是說,“覺悟”了以后,再到山里修證;“破參”了以后,再閉關(guān)印證。
所以,我們學(xué)佛的人,在“理”上頓悟以后,還要在“事”上精修。世上沒有一個人能夠立刻長大、成熟。因此,不管“頓”也好,“漸”也好,都是需要時間累積,一旦功行圓成,自然水到渠成。
八.
何謂“能善分別諸法相,于第一義而不動”?
所謂“善分別”,就是以般若智能如實認識、了解諸法實相,還以“本來面目”,而非妄想分別,更非被“虛假”蒙蔽所做的錯誤認識。“善分別”就如明鏡照人,不論高、矮、胖、瘦,長、短、方、圓,鏡子總是不假分別的如“實”呈現(xiàn)。“善分別”又如日月之光,不論高山深谷,它總是不假揀擇的無私遍照。
在世間上,如果一個人的知識、經(jīng)驗、智能、思想、技術(shù),達到“專家”、“行家”的水平,對于專業(yè)領(lǐng)域的問題有獨到的見解,這也可以叫做“善分別”。修道的人證悟“真理”,用“真理”來看世間,就是“善分別”。所以,能夠契合“真理”,能夠證悟“真實”,這就叫做“善分別”。
經(jīng)云:“但莫做作,只是平常。”“善分別”是一種平常心,一切用“平常心”,不矯揉造作,如此才能和“真理”契合。
甚么是“平常心”?如何才能如實的認識世間真相?我提出幾點說明:
從凡夫“差別”的世界到圣賢“平等”的世界。凡夫所認識的世間是千差萬別的;反之,圣賢看世間,一切皆平等,所謂“生佛平等、自他平等、有無平等、圣凡平等”,能用“平等心”看待世間,誠所謂“愿將佛手雙垂下,摸得人心一樣平”。“平等”的世界,是最美好而真實的世界!
從凡夫“動亂”的世界到圣賢“寂靜”的世界。凡夫的世界因為有物欲塵勞,因此擾攘不安,“動蕩”不已;相反的,圣賢追求的是禪悅法喜,是“寂靜”無嘩的生活。如果我們能把自己的身心安住在寂靜里,就能真實認識世間。
從凡夫“生滅”的世界到圣賢“涅槃”的世界。凡夫世間,生滅無常,不但有情世間有“生老病死”,器世間也有“生住異滅”、“成住壞空”。如果我們能“善分別”圣賢的“涅槃”世界,亦即滅絕“時空”對待、“人我”對待、“生死”對待,所謂“不生不滅”的真如世界,也就能認識諸法實相。
從凡夫“垢穢”的世界到圣賢“清凈”的世界。娑婆世界是個“五濁惡世”,充滿殺盜淫妄。如果我們能身行“不亂殺”、“不偷盜”、“不邪淫”;口說“不妄語”、“不惡口”、“不兩舌”、“不綺語”;意想“不貪欲”、“不瞋恚”、“不愚癡”,就能從凡夫“垢穢”的世界,到圣賢“清凈”的世界,這才是真實的世界。
從凡夫“缺陷”的世界到圣賢“圓滿”的世界。凡夫世間,白天一半,夜晚一半;男人一半,女人一半;好人一半,壞人一半;佛一火;魔一半。凡夫世界充滿缺陷,如果我們“做人”圓滿,“福慧”圓滿,“修行”圓滿,就能進入圣賢“常樂我凈”的圓滿世界。
從凡夫“苦惱”的世界到圣賢“安樂”的世界。凡夫世間,充滿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五陰熾盛等各種憂悲苦惱,如果我們能證悟真如佛性,就能與圣賢同登“禪悅法喜”的“安樂”世界。
《華嚴經(jīng)》云:“常樂柔和忍辱法,安住慈悲喜舍中。”“善分別”主要就是讓我們安住在“第一義”而不動心。
怎樣在“第一義”而不動心呢?第一、不為“財”動;第二、不為“情”動;第三、不為“名”動;第四、不為“謗”動;第五、不為“苦”動;第六、不為“難”動;第七、不為“利”動;第八、不為“氣”動。盡管世界上“好好壞壞”。只要我“不動心”,一切就沒事了。所以,要緊的是,把自己的身心安住在“寂靜”的“禪定”之中,過著“禪者”的生活,這才是最安樂的生活。
九.
如何對治“塵勞妄想”?
佛法重在對治,妄以真治,染以凈治。凡夫居處世間生活,給我們壓力最重、最難處理的就是“塵勞妄想”。也就是心外有“五欲六塵”的誘惑、染污,心內(nèi)有貪欲、瞋恨、愚癡等三毒的擾亂、迷惑。所以,為甚么要修行?為甚么要參禪?就是為了要作“心理建設(shè)”、“精神武裝”,要增強心里的力量;心里有了力量,如同作戰(zhàn),有了“城墻”、“盔甲”,才能打仗御敵。
如何對治“塵勞妄想”?《金剛經(jīng)》一再昭示我們:“不于色聲香味觸法生心。”就是要我們不要把心安住在“六塵”上面,不要在“相”上執(zhí)著。因為“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都是虛幻不實的;色、聲、香、味、觸、法等“六塵”都是染污的。因此,為甚么有的人始終迷而不悟,這是因為在“境界”上有了“貪心”,有了“執(zhí)著”,有了“掛念”。“心念”上如果有了“人我”、“貪著”,就會生起“邪見”,一切“塵勞妄想”自然由此產(chǎn)生。因此,《金剛經(jīng)》又說“無住生心”,心能“無住”,才能抵擋“五欲六塵”,才能“隨心自在”。
有一位道樹禪師,他和徒眾建了一所寺院,正好與道士的廟觀為鄰。廟觀里的道士放不下觀旁的這所佛寺,因此每天運用神通法術(shù),時而“呼風喚雨”,時而“撒豆成兵”,用以擾亂、恐嚇寺院里的修道者。寺院里一些年輕初學(xué)的沙彌都被嚇走了,可是道樹禪師卻一住就是十幾年。到最后,道士的法術(shù)用盡了,一氣之下,只好把廟觀遷移他去。
有人就問道樹禪師:“禪師!道士們神通廣大,法力無邊,你是如何能勝過他們的呢?”
禪師說:“我沒有甚么能勝他們的,勉強說,只有一個‘無’字能勝他們。”
“無,怎么能勝他們呢?”
道樹禪師說:“道士們有法術(shù)、有神通,‘有’是有限、有量、有盡、有邊;而我無法術(shù),我只有一個‘無心’,‘無’是無限、無量、無邊、無盡。無和有的關(guān)系,是不變應(yīng)萬變,我的‘無變’當然勝過‘有變’了。”
所以,“色不迷人,人自迷”,對付“塵勞妄想”最好的辦法,就是“無心”,就是“不動心”。“無”心,就是“禪”心;有“禪”有“定”,自然一了百了。因此,只要“無心”,只要有“禪”的修持,有時面對榮華富貴,正好可以用來行“布施”,行“菩薩道”;有時候遭逢艱難困苦,正好可以給我們好好的學(xué)道。因為世間多“苦”、多“難”,更能讓我們看淡“世情”,看淡“塵勞虛假”。所以,“富貴如同三更夢,榮華還同九月霜”,世間的一切,你不貪求、不執(zhí)取,則面對“稱、譏、毀、譽、利、衰、苦、樂”等八種境界的“風”,也就能不動心,因為自己有“禪”,有“力量”。
“力量”是如何產(chǎn)生的?經(jīng)典里告訴我們,有四種“力量”我們必須要具有:
“勝解”的力量:勝解就是“了解”問題,對問題要“透徹”的,要“殊勝”的了解;能夠真正“了解”問題,才能進而“實踐”。所以,孫中山先生曾說:“知難行易。”真正了解以后,要實“行”就不困難了。因此,“勝解”就是力量。
“靜觀”的力量:靜觀就是禪定的功夫,有了禪定,我們的心就不會輕易被“境界”所轉(zhuǎn)。我們的心“不隨境轉(zhuǎn)”,就能“轉(zhuǎn)境”,心能轉(zhuǎn)境,就有力量。
“歡喜”的力量:歡喜就是一種“樂觀”的性格,讀書,要“歡歡喜喜”地讀書;工作,要“歡歡喜喜”地工作;服務(wù),要“歡歡喜喜”地服務(wù);布施,要“歡歡喜喜”地布施、因為“歡喜”才有力量,甚么事情都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就不會有“力量”了。
“休息”的力量:俗語說:“休息是為了走更遠的路。”有時候擔子挑久了,“休息”一下,就能恢復(fù)體力;打球,下場“休息”一下,就會有“力量”繼續(xù)沖刺了。
佛世時,有一位擅長彈琴的比丘。有一天,佛陀問他:“你彈琴,弦如果太緊,會怎樣?”
“弦太緊,容易斷。”
佛陀又問:“弦太松,又會如何?”
“太松,就彈不響。”
佛陀就說:“對了!修行也如彈琴,你要把弦調(diào)得不松、不緊,才能發(fā)出好的聲音,弦才不會斷。”
所以,對治“塵勞妄想”,并不是要我們離開“塵勞妄想”,因為“逃避”不是辦法,而是要在“塵勞妄想”里,面對現(xiàn)實,只要不被“塵勞妄想”動心,如佛經(jīng)所說:“不怕妄想起,只怕覺照遲。”“塵勞妄想”不可怕,就怕我們沒有“禪”、沒有“定”、沒有“力量”、沒有“覺照”,那對修行而言,就有待加強了。
十.
如何處理“見聞覺知”?
所謂“見聞覺知”,就是指我們的六根──眼、耳、鼻、舌、身、意,對外執(zhí)取六塵──色、聲、香、味、觸、法,而后產(chǎn)生的分別、認識。
凡夫眾生由于眼“見”、耳“聞”、鼻“嗅”、舌“嘗”、身“感覺”、意“分別”,每天生活在“見聞覺知”中,不斷造作諸業(yè),引生煩惱妄想,因而在生死里流轉(zhuǎn)不已。因此,如何處理“見聞覺知”,是學(xué)佛者必修的課程。
經(jīng)典形容六根如“六賊”;眼、耳、鼻、舌、身、意如六個盜賊住在我們身體的村莊里,時時劫取我們的功德法財,處處引領(lǐng)我們造作罪業(yè)。在日本的日光寺門口,有三只猴子的雕像,其中一只猴子矇著眼睛,一只矇著耳朵,一只矇著嘴巴。意思是告訴我們不當看的,不要看;不當聽的,不要聽;不當說的,不要說。這好比中國儒家所謂的“非禮勿視,非禮勿言,非禮勿聽”。
六根接觸六塵所引生的“見聞覺知”,雖然是妄想的根源,卻也是覺悟入道的要門。所謂“迷”與“悟”之間的差別,只在于能否將見聞覺知轉(zhuǎn)迷為悟,轉(zhuǎn)識成智。
有一位慧嵬禪師,一天在山洞里坐禪,忽然來了一名無頭鬼,慧嵬禪師面不改色地對無頭鬼說:“你沒有頭,所以不會頭痛,好舒服!”
又有一次,出現(xiàn)了一個沒有身軀,只有手腳的無體鬼,慧嵬禪師又對此無體鬼說:“你沒有身軀,所以不會被五臟六腑的疾病所苦,這是何等的幸福!”
有時無口鬼現(xiàn)前時,慧嵬禪師就說,沒有口最好,免兩舌惡口,造業(yè)受罪;有時無眼鬼現(xiàn)前,慧嵬禪師又說,沒有眼最好,免得亂看心煩;有時無手鬼現(xiàn)前,慧嵬禪師則說,沒有手就不會賭錢,也不會打人了。
盡管各種殘缺鬼一再出現(xiàn),絲毫惑動不了慧嵬禪師。所以,《般若心經(jīng)》說“無、眼、耳、鼻舌、身、意”,并非真的沒有“眼、耳、鼻舌、身、意”,而是教我們不要任由“眼、耳、鼻舌、身、意”執(zhí)取六塵,不要讓見聞覺知隨境界而轉(zhuǎn)。
然而,如何才能讓“見聞覺知”不隨“境界”而轉(zhuǎn)呢?佛陀說“一切眾生皆有佛性”,我們每個人都有自我的寶藏,也就是我們的真如佛性。只是一般人往往不識自家寶藏,每天都隨著“見聞覺知”不斷追逐過眼云煙的功名利祿,執(zhí)取虛幻不實的五欲六塵,任由我們的真心在五趣里流轉(zhuǎn),在六道里輪回,殊為可惜!所幸我們的真心本性是不生不滅、不增不減的。因此,盡管流轉(zhuǎn)生死,本我的真心是不生不滅的。
甚么是我們的“真心本性”?如何認識我們的“真心本性”?
有一次,道吾禪師問云巖禪師:“觀世音菩薩有千手千眼,請問你,那一個眼睛是正眼呢?”
云巖禪師反問:“如同你晚上睡覺,枕頭掉到地上時,你沒睜開眼睛,手往地上一抓就抓起來了。請問你,問用甚么眼去抓的?”
道吾禪師聽了之后,說:“師兄!我懂了!”
“你懂甚么?”
“遍身是眼。”
云巖禪師一笑,說:“你只懂了八成。”
道吾禪師疑惑的問:“那應(yīng)該怎么說呢?”
“通身是眼。”云巖禪師正色的回答。
“遍身是眼”,這是從分別意識去認知的;“通身是眼”,這是從無分別的智能上顯現(xiàn)的。能夠識這一點,我們每個人無不是“通身是眼、通身是耳、通身是鼻、通身是舌、通身是身、通身是心”,自然也就不會再去“心外求法”了。
所以,一個真正會聽的人,要聽無聲的聲音;一個真正會看的人,要看無心的宇宙。心中沒有聲音,那才是“最大的”聲音,如維摩居士“一默如雷”。因此,我們不要去追逐“心外”的色、聲、香、味、觸、法,所謂“見聞覺知無障礙,聲香味觸常三昧,如鳥空中恁么飛,無取無舍無罣礙。若會應(yīng)處本無心,始得名為觀自在”。
如何“見”?如何“聞”?如何“覺”?如何“知”?只有靠我們自己來參,靠我們自己來行了,因為修行是一門別人無法替代的功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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