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之探究 第四章 第一節(jié) 龍樹與龍樹論

　　第四章_龍樹──中道緣起與假名空性之統(tǒng)一

　　第一節(jié) 龍樹與龍樹論(p.201～p.208)

　　一、龍樹菩薩在中國佛教被尊為八宗共祖(p.201)

　　龍樹菩薩,對(duì)空義有獨(dú)到的闡揚(yáng),為學(xué)者所宗仰,成為印度大乘的一大流。在中國,或推尊龍樹為大乘八宗1的共祖。印度佛教史上,龍樹可說是釋尊以下的第一人!

　　二、關(guān)于龍樹與龍叫、龍名等之辨異(p.201～p.202)

　　(一)但龍樹的傳記,極為混亂,主要是《楞伽經(jīng)》中,「證得歡喜地,往生極樂國」2的那位龍樹,梵語Nāgāhvaya,應(yīng)譯為龍叫、龍名或龍猛3,與Nāgārjuna──龍樹,是根本不同的。4

　　(二)多氏《印度佛教史》說:南方阿阇黎耶龍叫(Nāgāhvaya),真實(shí)的名字是如來賢(Tathāgata-bhadra),闡揚(yáng)唯識(shí)中道,是龍樹的弟子。5

　　(三)月稱的《入中論》6,引《楞伽經(jīng)》,又引《大云經(jīng)》說:「此離車子,一切有情樂見童子7,于我滅度后滿四百年,轉(zhuǎn)為苾芻,其名曰龍,廣宏我教法,后于極凈光世界成佛�！�。這位本名「一切有情樂見」的,也是「龍名」,月稱誤以為《中論》的作者龍樹了。

　　(四)與《大云經(jīng)》相當(dāng)?shù)?曇無讖所譯的《大方等無想經(jīng)》說:「一切眾生樂見梨車,后時(shí)復(fù)名眾生樂見,是大菩薩、大香象王,常為一切恭敬供養(yǎng)、尊重贊嘆。」8大香象的象,就是「龍」 (或譯「龍象」)。為一切尊重贊嘆,也與《楞伽經(jīng)》的「吉祥大名稱」相當(dāng)。

　　這位龍叫,弘法于(西元320～)旃陀羅崛多(Candragupta)時(shí)代,顯然是遲于龍樹的。傳說為龍樹弟子(?);那時(shí)候,進(jìn)入后期大乘,如來藏、佛性思想,大大的流傳起來。

　　三、關(guān)于龍樹之出家修學(xué)及弘法的過程(p.202～p.204)

　　鳩摩羅什譯出的《龍樹菩薩傳》,關(guān)于龍樹出家修學(xué),弘法的過程,這樣說:9

　　【(一)出家學(xué)法】

　　「入山,詣一佛塔,出家受戒。九十日中,誦三藏盡,更求異經(jīng),都無得處�！�

　　龍樹青年出家時(shí),佛像初興。佛的舍利塔,代表三寶之一的佛,為寺院的主要部分。大乘行者總稱佛塔及附屬的精舍為塔,聲聞行者總稱為精舍、僧伽藍(lán),其實(shí)是一樣的。所以龍樹在佛塔出家,就是在寺院中出家。出家,都是在聲聞佛教的各部派寺院中出家,所以先讀聲聞乘的三藏。

　　【(二)入雪山得大乘經(jīng)】

　　「遂入雪山,山中有塔,塔中有一老比丘,以摩訶衍經(jīng)典與之�！�

　　其后,又在雪山的某一佛寺中,讀到了大乘經(jīng)典。雪山,有大雪山、小雪山,都在印度西北。初期大乘是興起于南方,而大盛于北方的。北方的大乘教區(qū),是以烏仗那(Udyāna)山陵地帶為中心,而向東、西山地延申的;向南而到犍陀羅(Gandhāra)。10

　　《小品般若經(jīng)》說:「后五百歲時(shí),般若波羅蜜當(dāng)廣流布北方」。11晚出的薩陀波侖(Sadāpararudita)求法故事,眾香城就是犍陀羅。眾香城主,深入大乘,書寫《般若經(jīng)》恭敬供養(yǎng),可看出大乘在北方的盛況。龍樹在雪山佛寺中,讀到大乘經(jīng),是可以論定為史實(shí)的。

　　【(三)欲立師教戒】

　　「[欲]立師教戒,更造衣服,令附佛法而有小異。」

　　龍樹有「立師教戒,更造衣服」的企圖。我(印順法師)以為,問題是大乘佛教,雖離傳統(tǒng)的聲聞佛教,獨(dú)立開展,但重法而輕律儀,所以大乘的出家者,還是在部派中出家受戒,離不開聲聞佛教的傳統(tǒng),這是龍樹想別立大乘僧團(tuán)的問題所在�？赡転榱吮苊庹妶�(zhí),或被責(zé)為叛離佛教,這一企圖終于沒有實(shí)現(xiàn)。在傳說中,說他有慢心,那是不知佛教實(shí)況的誤會(huì)。

　　【(四)龍宮取經(jīng)與南天竺弘法】

　　「大龍菩薩……接之入海。于宮殿中,開七寶藏,發(fā)七寶華函,以諸方等深?yuàn)W經(jīng)典無量妙法授之。龍樹受讀,九十日中,通解甚多�！�…龍樹既得諸經(jīng)一相,深入無生,二忍具足。龍還送出,于南天竺大弘佛法。」

　　龍樹入龍宮取經(jīng),傳說極為普遍。龍樹在龍宮中,讀到更多的大乘經(jīng),「得諸經(jīng)一相」,「一相」或作「一箱」。所得的經(jīng)典,傳說與《華嚴(yán)經(jīng)》有關(guān)。

　　我(印順法師)曾有〈龍樹龍宮取經(jīng)考〉12,論證為:龍樹取經(jīng)處,在烏荼(Uḍra),今奧里薩(Orissa)地方。這里,在大海邊,傳說是婆樓那(Varuṇa)龍王往來的地方。這里有神奇的塔,傳說是龍樹從龍宮得來的。這里是《華嚴(yán)經(jīng)》〈入法界品〉善財(cái)童子的故鄉(xiāng),有古塔廟。所以龍樹于龍宮得經(jīng),應(yīng)有事實(shí)的成分,極可能是從龍王的祠廟中得來的。后來龍叫七次入海的傳說,也只是這一傳說的夸張。

　　烏荼,在(東)南印度,當(dāng)時(shí)屬于安達(dá)羅(Andhra)的娑多婆訶(Śātavāhana)王朝。13龍樹在南印度弘法,受到娑多婆訶王朝某王的護(hù)持,漢譯有《龍樹菩薩勸誡王頌》(共有三種譯本),名為《親友書》,就是寄給娑多婆訶國王的。

　　依多氏《印度佛教史》,龍樹也在中印度弘法。

　　從龍樹在雪山區(qū)佛寺中研讀大乘,對(duì)北方也不能說沒有影響。

　　總之,龍樹弘法的影響,是遍及全印度的。

　　依《大唐西域記》,龍樹晚年住在國都西南的跋羅末羅山(Bhrāmanagiri),也就在此山去世。14

　　【(五)龍樹在世之年代】

　　「去此世以來,至今始過百歲。南天竺諸國為其立廟,敬奉如佛。」

　　《龍樹菩薩傳》說:「去此世以來,始過百歲」。依此,可約略推見龍樹在世的年代。《傳》是鳩摩羅什于西元五世紀(jì)初所譯的,羅什二十歲以前,學(xué)得龍樹學(xué)系的《中論》、《百論》、《十二門論》。二十歲以后,長(zhǎng)住在龜茲。前秦建元「十八年九月,(苻)堅(jiān)遣驍騎將軍呂光,……西伐龜茲及烏耆�！过斊澅还テ�,羅什也就離龜茲,到東方來。15建元十八年,為西元382年�！洱垬鋫鳌返某闪�,一定在382年以前;那時(shí),龍樹去世,「始過百年」,已有一百零年了。所以在世的時(shí)代,約略為西元150～250年,這是很壽長(zhǎng)了。

　　后來傳說「六百歲」等,16那只是便于那些后代學(xué)者,自稱親從龍樹受學(xué)而已。

　　四、龍樹菩薩的著作(p.204～p.206)

　　【(一)《龍樹傳》所傳龍樹的著作】

　　龍樹的著作,據(jù)《龍樹傳》說:「廣明摩訶衍,作優(yōu)波提舍十萬偈。又作《莊嚴(yán)佛道論》五千偈,《大慈方便論》五千偈,《中論》五百偈,令摩訶衍教大行于天竺。又造《無畏論》十萬偈,《中論》出其中�！�17西藏所傳,《中論》釋有《無畏論》,或說是龍樹的自釋:「造《無畏論》十萬偈,《中論》出其中」,就是依此傳說而來的。

　　龍樹壽很高,大乘佛教由此而大大的發(fā)揚(yáng),有不少著作,論理是當(dāng)然的,現(xiàn)依漢譯者略說。

　　【(二)三類之著作】

　　龍樹的論著,可分為三類:

　　1、抉擇甚深義

　　(A)五正理聚

　　西藏傳譯有《中論》(頌),《六十頌如理論》,《七十空性論》,《回諍論》,《大乘破有論》,稱為五正理聚。漢譯與之相當(dāng)?shù)?

　　(1)《中論》頌釋,有鳩摩羅什所譯的青目釋《中論》;唐波羅頗迦羅蜜多羅所譯,分別明(清辨)所造的《般若燈論》;趙宋惟凈所譯的,安慧所造的《大乘中觀釋論》──三部。

　　(2)后魏毗目智仙與瞿曇(般若)流支共譯的《回諍論》。

　　(3)宋施護(hù)所譯的《六十頌如理論》。

　　(4)《大乘破有論》。

　　(5)《七十空性論》,法尊于民國三十三年(?),在四川漢藏教理院譯出。

　　這五部,都是抉擇甚深義的。

　　(B)《十二門論》與《壹輸盧迦論》

　　鳩摩羅什所譯的《十二門論》;瞿曇般若流支譯的《壹輸盧迦論》18,都屬于抉擇甚深義的一類。

　　2、菩薩廣大行

　　屬于菩薩廣大行的,有三部:

　　(1)《大智度論》,鳩摩羅什譯,為「中本般若」經(jīng)的釋論。僧睿序說:「有十萬偈,……三分除二,得此百卷。」19《論》的后記說:「論初品三十四卷,解釋(第)一品,是全論具本,二品以下,法師略之,……若盡出之,將十倍于此�！�20,這部《般若經(jīng)》的釋論,是十萬偈的廣論,現(xiàn)存的是略譯。有的說:這就是《龍樹菩薩傳》所說:「廣明摩訶衍,作優(yōu)波提舍十萬偈。」

　　(2)《十住毗婆沙論》,鳩摩羅什譯。這是《十地經(jīng)》──《華嚴(yán)經(jīng)》「十地品」的釋論,共一七卷,僅釋初二地。此論是依《十地經(jīng)》的偈頌,而廣為解說的。

　　(3)《菩提資糧論》,本頌是龍樹造,隋達(dá)摩笈多譯。21

　　3、有事有理,自成一例(《龍樹菩薩勸誡王頌》)

　　唐義凈譯的《龍樹菩薩勸誡王頌》;異譯有宋 僧伽跋摩的《勸發(fā)諸王要偈》;宋 求那跋摩的《龍樹菩薩為禪陀迦王說法要偈》。這是為在家信者說法,有淺有深,有事有理,自成一例。

　　五、關(guān)于龍樹學(xué)之傳承(p.206)

　　【(一)西藏所傳的龍樹學(xué)】

　　西藏所傳的,是后期中興的龍樹學(xué)。

　　【(二)龍樹學(xué)在印度的衰落與中興】

　　在佛教史上,龍樹與弟子提婆以后,龍樹學(xué)中衰,進(jìn)入后期大乘時(shí)代。22到西元四、五世紀(jì)間,與無著、世親同時(shí)的僧護(hù)門下,有佛護(hù)與清辨,龍樹學(xué)這才又盛大起來。

　　【(三)后期龍樹學(xué)對(duì)「世俗安立」的歧異】

　　后期的龍樹學(xué),以「一切法皆空」為了義說,是一致的,但論到世俗的安立,不免是各說各的。如:

　　佛護(hù)的弟子月稱,是隨順說一切有部的。

　　清辨是隨順經(jīng)部的。

　　后起的寂護(hù),是隨順大乘瑜伽的。

　　【(四)后期龍樹學(xué)重于抉擇甚深空義,而略于世俗的安立】

　　世俗安立的自由擇取,可說適應(yīng)的不同,也表示了無所適從。這由于后期的龍樹學(xué)者,只知龍樹所造的《中論》等五正理聚,但五正理聚抉擇甚深空義,而略于世俗的安立。

　　六、《大智度論》是否為龍樹所造(p.206～p.207)

　　【(一)西藏所傳后期中觀學(xué)不知《大智度論》等論】

　　龍樹為大乘行者,抉擇甚深空義,難道沒有論菩薩廣大行嗎?西元四、五世紀(jì)間,由鳩摩羅什傳來的,有《般若經(jīng)》(二萬二千頌本)的釋論──《大智度論》,《華嚴(yán)經(jīng)》「十地品」的釋論──《十住毗婆沙論》。這兩部龍樹論,是在甚深義的基石上,明菩薩廣大行;對(duì)于境、行、果,都有所解說,特別是聲聞與菩薩的同異。

　　龍樹曾在北方修學(xué);《大智度論》說到聲聞學(xué)派,特重于說一切有系。龍樹學(xué)與北方(聲聞及大乘般若)佛教的關(guān)系極深,宏傳于北方,很早就經(jīng)西域而傳入我國。

　　北印度的佛教,漸漸的衰了。后起的佛護(hù)、清辨,生于南方;在中印度學(xué)得中觀學(xué),又弘傳于南方。這所以西藏所傳的后期中觀學(xué),竟不知道《大智度論》等。23世俗安立,也就不免無所適從了!

　　【(二)《大智度論》論文雖有部分疑義,但大體應(yīng)為龍樹所造】

　　近代的部分學(xué)者,由于西藏沒有《大智度論》,月稱、清辨等沒有說到《大智度論》等,而《大智度論》論文,也有幾處可疑24,因此說《大智度論》不是龍樹造的。

　　我(印順法師)以為,簡(jiǎn)譯全書為三分之一的《大智度論》,是一部十萬偈的大論。《大智度論》的體例,如僧�！缎颉匪�說:「其為論也,初辭擬之,必標(biāo)眾異以盡美;卒成之終,則舉無執(zhí)以盡善�！�25這與《大毗婆沙論》的體例:「或即其殊辯,或標(biāo)之銓評(píng)」26,非常近似。這樣的大部論著,列舉當(dāng)時(shí)(及以前)的論義,在流傳中,自不免有增補(bǔ)的成分,與《大毗婆沙論》的集成一樣。如摭拾幾點(diǎn),就懷疑全部不是龍樹論,違反千百年來的成說,那未免太輕率了!

　　無論如何,這是早期的龍樹學(xué)。

　　注解

　　^1 大乘八宗:三論宗、法相宗、天臺(tái)宗、華嚴(yán)宗、禪宗、凈土宗、密宗、律宗。

　　^2 《入楞伽經(jīng)》卷9:「有大德比丘,名龍樹菩薩,能破有無見,為人說我法,大乘無上法,證得歡喜地,往生安樂國。」(大正16,569a24~27)

　　^3

　　關(guān)于「龍猛」之譯名,玄奘譯,辯機(jī)撰《大唐西域記》卷8:「南印度那伽閼剌樹那菩薩(唐言龍猛;舊譯曰龍樹,非也),幼傳雅譽(yù),長(zhǎng)擅高名,舍離欲愛,出家修學(xué),深究妙理,位登初地。有大弟子提婆者,智慧明敏,機(jī)神警悟�！�(大正51,912c17~20)

　　又法云《翻譯名義集》卷1:「《西域記》云:『那伽閼(音遏)刺那,此云龍猛,舊曰龍樹,訛也�！皇苍槐緜髟�:『其母樹下生之,因目阿周那,阿周那者,樹名也。以龍成其道,故以龍字,號(hào)曰龍樹�！弧�(大正54,1065c15~18)

　　^4印順法師《如來藏之研究》p.121:

　　「漢譯《楞伽經(jīng)》的龍樹,依梵本及藏文本,是Nāgāhvaya,譯義為「龍呼」、「龍叫」或「龍猛」,與龍樹的梵語不合,應(yīng)該是龍樹以外另一位大德比丘。藏譯本的《大云經(jīng)》說:梨車童子,名一切世間樂見。在佛滅后四百年出家,名龍叫(Nāgāhvaya)比丘,盛大弘通我(佛)的教法;也說到得初(歡喜)地。

　　月稱(Candrakīrti)造的《入中論》(釋),也引《大云經(jīng)》一切有情樂見童子,以龍名比丘,廣大佛的教法。月稱的引文,也以為就是龍樹的。

　　多拉那他(Tāranātha)《印度佛教史》說:南方阿阇黎龍叫,真實(shí)名字是如來賢(Tathāgata-bhadra),與提婆同時(shí),為「唯識(shí)中道義」的唱道者。

　　在佛法中,如來藏與唯識(shí)(唯心)論,確是一脈相通的。這位持法比丘──一切世間樂見,可能就是龍叫,而被集入《楞伽經(jīng)》中�！庚垺�,傳說中與龍樹相混雜,于是龍樹與一切世間樂見比丘,也被糾纏在一起了�！�

　　^5多拉那他《印度佛教史》(寺本婉雅日譯本p.139)。

　　^6 《入中論》卷2:「問:如何得知龍猛菩薩無倒解釋經(jīng)義?答:由教證知。如《楞伽經(jīng)》云:『南方碑達(dá)國有吉祥苾芻,其名呼曰龍,能破有無邊,于世宏我教,善說無上乘,證得歡喜地,往生極樂國�！弧洞笤平�(jīng)》云:『阿難陀!此離車子,一切有情樂見童子,于我滅度后滿四百年,轉(zhuǎn)為苾芻,其名曰龍,廣宏我教法,后于極凈光世界成佛�！弧�(漢藏教理院刊本p.2～p.3)。

　　^7關(guān)于「一切有情樂見(或譯為「一切世間樂見」)童子」,印順法師在《佛教史地考論》p.273～ p.274中說:

　　「據(jù)一分學(xué)者傳說,一切世間樂見比丘,就是中觀論的作者──龍樹菩薩。龍樹也是南天竺人,也出于正法欲滅的時(shí)代;《楞伽經(jīng)》說龍樹「往生安樂國」,《大法鼓經(jīng)》也說世間樂見比丘「生安樂國」;《大云經(jīng)》說世間樂見比丘受娑多婆呵那王的護(hù)持,《西域記》也說龍樹受娑多婆呵(引正)王的護(hù)持。這樣,世間樂見比丘,很像就是龍樹了。但審細(xì)的研求起來,世間樂見比丘,到底是另外一人;不過在傳說中有些混雜而已。

　　一、龍樹的《大智度論》,已引述到《大云經(jīng)》;龍樹是見過《大云經(jīng)》的,《大云經(jīng)》是先龍樹而成立的。

　　二、龍樹說:「一切大乘經(jīng)中,《般若經(jīng)》最大」,確立于性空了義的見地,與《大云》、《法鼓》等真常經(jīng),「一切空經(jīng)是有余說」的思想,無論如何,也不能說是一致。

　　三、羅什的龍樹傳,只說龍樹受一國王的護(hù)持,未說出名字;玄奘才肯定說是娑多婆訶那王。其實(shí),娑多婆訶那,為安達(dá)羅王朝諸王的通稱;安達(dá)羅王朝有三百多年歷史,所以護(hù)持龍樹的,不一定就是護(hù)持世間樂見比丘的。

　　四、《楞伽經(jīng)》中「往生安樂國」的龍樹,梵語為Nāgāhvaya(義譯為龍叫,實(shí)為弘揚(yáng)唯識(shí)中道的「如來賢」的別名),與(中觀論主)龍樹梵語的Nāgārjuna不同。」

　　^8《大方等無想經(jīng)》卷5(大正12,1100a6-9)。

　　^9《龍樹菩薩傳》(大正50,184a～185b)。

　　^10參見印順法師著,《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與開展》p.454。

　　^11《小品般若波羅蜜經(jīng)》卷4(大正8,555b3)

　　^12參見印順法師著,〈龍樹龍宮取經(jīng)考〉,收于《佛教史地考論》p.211～p.221。

　　^13 印順法師《佛教史地考論》p.213 ~ p.214:「波斯匿王國名憍薩羅,但這是北憍薩羅,南方還有南憍薩羅�！�…從西元前三世紀(jì)末到西元三世紀(jì)初,以安達(dá)羅(Andhra)族興起而盛大的安達(dá)羅王朝,幅員極廣。如《西域記》中的南憍薩羅,馱那羯磔迦、羯[饑-幾+夌]伽、恭御陀、烏荼等,都是屬于安達(dá)羅王朝的�！洞筇莆饔蛴洝�(卷一○),護(hù)持龍樹的(安達(dá)羅王朝的)娑多婆訶王,也稱為憍薩羅國王。據(jù)多氏《印度佛教史》(一五•三)說:護(hù)持龍樹的南方國王,名優(yōu)陀延王,也許是從烏荼得名的。

　　^14 《大唐西域記》卷10:「跋邏末羅耆厘山(唐言黑蜂)�！�(大正51,929c23)

　　^15《高僧傳》卷2(大正50,331b20-23)

　　^16 關(guān)于龍樹菩薩壽長(zhǎng)之傳說,《法苑珠林》卷53云:「龍樹菩薩傳并付法藏傳云:『有一大士,名曰龍樹(依傳云:「佛去世后七百年內(nèi)出現(xiàn)于世。」依奘法師傳云:「西梵正音名為龍猛,舊翻訛略,故曰龍樹�！狗鹑ナ篮笕�百年出現(xiàn)于世,壽年七百歲,故人錯(cuò)稱佛滅后七百年出世)�！�』」(大正53,681c21-23)

　　^17 《龍樹菩薩傳》(大正50,184c17-21);印順法師《印度佛教思想史》p.123:優(yōu)波提舍十萬偈」,應(yīng)該就是《大智度論》;經(jīng)的釋論,一般是稱為「論議」──優(yōu)波提舍的。《十住毗婆沙論》,是菩薩道──十地的廣釋,可能就是《莊嚴(yán)佛道論》�！吨姓摗�,傳說出于《無畏論》,那《無畏論》是龍樹所作偈頌(及注釋)的總集了。

　　^18 《壹輸盧迦論》中云:「以何義故造此一偈論?」(大正30,253a9);又《一切經(jīng)音義》卷66云:「首盧(亦名室路迦,或言輸盧迦。彼印度數(shù)經(jīng)皆以三十二字為一輸盧迦,或名伽陀,即一偈也。)」(大正54,741c24)。「輸盧迦」即śloka,印度以32音節(jié)為一偈(śloka),故《壹輸盧迦論》意譯為《一偈論》。

　　^19《摩訶般若波羅蜜經(jīng)釋論序》(大正25,57b8-11)

　　^20《大智度論》「后記」(大正25,756c14-18)

　　^21《菩提資糧論》共6卷(大正32冊(cè)),本頌是龍樹造,頌的解釋為自在比丘。

　　^22 《空之探究》p.208,注12:「中國舊傳:提婆的弟子羅侯羅跋陀羅(Rāhulabhadra),「以常樂我凈釋八不」,顯然已傾向于《大般涅槃經(jīng)》(前分)的「如來藏我」了。西藏傳說:羅睺羅跋陀羅弟子,有羅侯羅密多羅(Rāhulamitra),再傳弟子龍友(Nāgamitra),龍友的弟子僧護(hù)。西元三世紀(jì)末以下,約有一百年,龍樹學(xué)是衰落了;雖說傳承不絕,實(shí)沒有卓越的人物,中國佛教界,竟不知他們的名字�！�

　　^23 關(guān)于后期中觀學(xué)者不知《大智度論》等論,另參見印順法師著《大智度論之作者及其翻譯》,收于《永光集》p.108～p.109。

　　^24參見印順法師《大智度論之作者及其翻譯》,收于《永光集》p.14～p.22。

　　^25《摩訶般若波羅蜜經(jīng)釋論序》(大正25,57a20-22)

　　^26《出三藏記集》卷10(大正55,74a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