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柏老人集卷之二十

　　紫柏老人集卷之二十

　　明 憨山得清 閱

　　五常偈

　　南無仁慈佛。愛人如愛己。此心常不昧。如來即出世。南無義氣佛。愛人必得所。臨事不茍且。立地成正覺。南無禮節(jié)佛。事事要明白。長幼序不亂。世尊即是你。南無智慧佛。變通無滯礙。扶正不扶邪�；�苦而為福。南無信心佛。真實(shí)無所改。一念與萬年。始終常若一。如是五如來。人人本自有。善用佛放光。不善佛滅度。我愿一切眾。死生與好惡。務(wù)須善用心。莫被情欲轉(zhuǎn)。生時(shí)佛不死。死時(shí)佛豈滅。不滅不生處。此是吉祥地。

　　伍員申包胥

　　伍員包胥。初為莫逆。一曰亡楚。一曰存楚。員若忌胥。豈能亡楚。胥若忌員。亦難存楚。兩人如鏡。遞互相照。本光不昧。大用現(xiàn)前。擔(dān)荷不下。擬心進(jìn)退。是曰野狐。非師子種。

　　不變隨緣偈

　　始從一塊金。造出諸鳥獸。鳥獸亡其本。斗爭分彼此。智者見之笑。愚者見之怒。笑則鄙其癡。怒則助其斗。我觀天下人。助斗何其眾。笑者萬無一。惟愿乘佛光。怒笑俱照破。逆順恒自在。

　　讀東坡贊石恪畫維摩頌

　　我觀石子不思議。神力大于維摩詰。能將過去毗耶室。普令觀者如見掌。三十二士不二談。口門滾滾川江注。病夫無語答文殊。耳熱面黃口寂默。圣凡乘隙亂雌黃。到頭誰解知明暗。現(xiàn)成香飯圖一飽。飽觀妙喜延復(fù)捉。師子座高二萬余。菩薩更多容不隘。方丈無增眾不減。如燈互照無相礙。我觀蘇公更巧奪。劫掠夢中石處士。復(fù)將維摩置腦后。逞己自在神通句。卷舒語默臂屈伸。壯士寧費(fèi)纖毫力。善使觀者駭且驚。豈殊胡蝶遭風(fēng)雨。紛紛紙上尋入路。競覓高堂避漂溺。自笑老漢旁弗禁。一拳打倒眉山子。奪得驪珠光更奇。覆盆頓教成曉國。胡蝶夢回春初霽。毗耶城里人方語。

　　陸太宰手印偈

　　夫禍福莫烈于死生。而死生之前茅。必發(fā)端于老病。老病疑危之際。雖有孟賁之勇。神禹之智。莫能施也。今太宰臨老病疑危之頃。而神不撓。手印堅(jiān)持。老病不能累。望其眉宇。而氣色澄明。豈非一生心力精堅(jiān)之明驗(yàn)乎。達(dá)觀道人。因問疾目睹其事。贊嘆說偈曰。

　　手印堅(jiān)持。眾所見者。手印之初。不可心測。豈能目睹。是不能睹。即壞不壞。智者了然。眾人驚怪。

　　題金壇龍山圓通庵四佛臺

　　一身千閑屋。猶嫌住處窄。四佛共一臺。欣然各相得。凡圣本來同。迷悟乃成隔。呵呵呵。會也么。桃紅李白春將半。明月清風(fēng)調(diào)不同。

　　示某念佛偈

　　五十八歲前。汝果年多少。于此痛觀之。多少年便了。了得好念佛。未了念佛早。生死從身有。離身何處討。兩人未見我。燈光如天曉。還家仔細(xì)參。邪路爾勿造。

　　慈音母難日偈

　　慈音今日生。慈母得身輕。般若煩誰轉(zhuǎn)。金輪說法聲。能將毛孔聽。日用顯威靈。誰料慈音舌。金剛千尺丁。

　　示石門故倪道人偈

　　來時(shí)無物去還同。來去分明鼓橐風(fēng)。若使亡靈知此意。眼開眼合有何蹤。

　　破生死心偈

　　現(xiàn)前分別心。畢竟生何處。若使生自心。境無孰為地。境能生分別。境豈分別境。設(shè)謂相因生。兩無難成合。合無不應(yīng)理。終入自然計(jì)。智者痛觀察。癡人輕放過。于此寬不究。生死心難破。

　　示紀(jì)禪人(并序)

　　紫柏先生往讀東坡觀音贊。最愛其呼者若自痛。則必不能呼。今聞紀(jì)禪人渡江之險(xiǎn)。于險(xiǎn)中排遣。初雖自覺有力。至浪愈大。風(fēng)愈高。則終不免被風(fēng)浪轉(zhuǎn)卻。此禪人不欺之言也。雖然。從此不欺。于逆順境緣。風(fēng)波險(xiǎn)處。勉強(qiáng)排遣。日久則信位可入也。因而說偈遺禪人。稍為精進(jìn)之助云。

　　千波萬浪一舟危。勉強(qiáng)支吾能幾時(shí)。試問命根將斷處。就中誰是大悲師。

　　母難偈

　　我娘生我我無生。久負(fù)我娘一片情。今日尹山炷香者。為娘請得走方僧。

　　住山偈

　　住山無甚巧。一味樸頭來。雨后開新地。燈昏剪舊煤。照心翻貝葉。襯足護(hù)蒼苔。久斷風(fēng)塵路。何人問大梅。

　　觀花偈

　　江上芙蓉開。花含秋波奇。風(fēng)搖疑顧盻。游子心魂癡。花豈有子心。子心何不思。以思思心前。自悟花汝師。此意頗不淺。心開輸天機(jī)。

　　明暗偈

　　設(shè)不點(diǎn)燈。暗則滿前。忽點(diǎn)燈時(shí)。明無缺圓。暗實(shí)有暗。明何從生。明若有明。暗何從形。每作此觀。根境蕭然。蕭然之時(shí)。濕無中邊。水當(dāng)寒冱。堅(jiān)相難除。冰當(dāng)和暖。融相本如。明暗冰水。以類萬物。一物得入。物物皆蜜。蜜有邊中。佛難分析。分析不能。攀緣自寂。見徹觀熟。死生逆順。宰割虛空。千古一瞬。孰為滅度。孰為出世。乘智愿輪。而權(quán)而實(shí)。權(quán)止兒啼。實(shí)則自畢。明暗吾師。曷忘其德。冰水吾友。敢別好丑。舟泊南徐。楊枝吾肘。無隱齋頭。鎮(zhèn)江閘口。奇郎代筆。知郎點(diǎn)首。同行皆睡。夢翻筋斗。

　　廬山黃龍?zhí)赌脊┓馃粲唾?并引)

　　夫火不自傳。必假于薪。薪亦不自燒。必假于火。然謂薪盡而火滅。則非達(dá)人之見也。何者。蓋薪有盡。而火無盡故也。若火有盡。凡有薪處則有火。凡無薪處則無火矣。今則不然。以方諸向月。以盤承之。即少頃而水盈盤矣。謂此水果從月來。若微方諸。則獨(dú)月不能流水。謂從珠來。珠不待月。珠何不水出。謂珠月合而有水。此又不然。初月與珠。各求其水。水皆無自。寧有兩無合。而有水乎。世之君子。果以格物致知之學(xué)。不為分外。當(dāng)徐而察之。薪盡而火果盡乎。方諸與月。果合而流水乎。如察而久之。誠積將明。一旦悟通。然后知形而上者。未嘗非器也。形而下者。未嘗非道也。若然者。則我日用之閑。迎賓待客。折旋俯仰。是非榮辱。境緣逆順。身心勞逸。穿衣吃飯。屙屎放尿。寒則索衣。饑則索食。順我則喜。逆我則嗔者。亦當(dāng)徐而察之。器耶道耶。道耶器耶。必自了然矣。廬山黃龍?zhí)�。有金像毗盧遮那佛。毗盧遮那者。此言光明遍一切處。既光明遍一切處矣。何假于燈。蓋日以照晝。月以燭夜。繼日月之明。明于無盡者。惟燈為然。圣人欲人即象得意。意得象忘。此又大覺末后句也。奇男子。何必登黃龍睹佛像。然后開悟。即共兒女團(tuán)圞于燈燭光中。夜飲歡歌。酣睡之后。睡熟酒解。微開醉眼。徐察此燈之光。從油生耶。從燈薪生耶。火自明耶。倘于此際。一旦悟光生處。管取者醉漢。不須三大劫修行。立地成佛在。襄陽君子。不以達(dá)觀之言為狂。能采聽之。則黃龍化主。檀越如麻矣。偈曰。

　　廬岳黃龍?zhí)�。乞油供如來。不知誰有緣。歡喜舍凈財(cái)。用買香潔油。然燈照佛臺。光明永無盡。聞見心花開。油亦從水出。水偏與火乖。戰(zhàn)爭兩不已。水去油火偕。此理甚微妙。知行世莫猜。緣生即無生。道器本同胎。胎產(chǎn)無量佛。皆從光明來。愿諸施油者。皆契毗盧懷。

　　承恩寺十景偈

　　寶獅巖

　　尾拂青天首撼空。等閑一吼怖毛蟲。文殊老漢騎將去。游遍十方塵剎中。

　　臥牛池

　　不臥蒼龍臥白牛。大千世界角尖收。尋常懶犯人苗稼。云影天光水草優(yōu)。

　　千峰庵

　　路在虛空不在塵。白云堆處臥禪人。春來一雨千峰凈。樹杪泉飛五朵新。

　　鎖鳳橋

　　鳳舞龍飛恐不歸。石梁為鎖永羈遲。相逢若問僧多少。萬指森森繞硯池。

　　廣德剎竿

　　幡動(dòng)鈴鳴調(diào)豈同。曹溪謾道不因風(fēng)。魚蝦若許平田捷。今日桃花舊日紅。

　　五眼泉

　　五眼人人本自周。無明地迸豁清眸。若將橫目分凡圣。兔角挑云過別丘。

　　涅槃臺

　　除卻身心問吉兇。分明宰割太虛空。涅槃臺上清秋夜。萬里無云月正中。

　　成公塔院

　　寶地空林落葉多。先師靈骨在洪波。荷鋤擬斸水中月。輸我拋香禮上坡。

　　洗心軒

　　覓心無得洗心方。熱惱都教當(dāng)處涼。若使游人知此意。松風(fēng)水月舌根長。

　　觀音冢

　　萬峰深處普門開。道骨寧甘火宅霾。大士果然煬帝子。麒麟何事產(chǎn)牛胎。

　　照身心偈

　　身若即心誰是身。心若即身誰是心。身若即心。則生死何來。心若即身。則煩惱何在。身心了徹疑不生。即此身心真般若。般若現(xiàn)前身心空。身心雖空身心在。此身即是真法身。此心即是真妙心。法身本來無生死。眾生迷之生死起。妙心本來無煩惱。眾生迷之煩惱擾。自達(dá)身心水即波。尋常日用頭頭偕。相逢不是兒女戲。身心不悟真狗彘。況乃人為萬物靈。大事不明須怖驚。怖驚日久諸佛憐。變身為我說無生。眼前早晚相見者。誰不胸堂點(diǎn)佛燈。佛燈雖點(diǎn)不照己。開眼如同夜里行。

　　初于聞中入流亡所頌

　　百戰(zhàn)將軍未肯降。太虛空里割疆場。凍雷出地醒殘夢。別有梅花一段香。

　　豬偈

　　養(yǎng)豬充口腹。因愛結(jié)成仇。豬若知此意。終朝不食愁。愁兼與不食。豬死肉有不。頗賴豬未知。肥肉過汝喉。終來汝作豬。還須償豬油。此理果弗謬。勸汝養(yǎng)豬休。

　　文薪偈

　　若微文字薪。觀照火無附。若微觀照火。身心薪不然。薪然俄成灰。灰飛身心盡。湛然實(shí)相燈。光明無內(nèi)外。自燒復(fù)燒人。一燈傳百千。百千傳無窮。終古常若旦。十方無夜時(shí)。文字薪功德。是故有智者。即文字得心。心外了無法。文字心之光。以光照眼根。無色能待眼。以光為雷音。耳聞耳識空。以雷為妙香。鼻嗅鼻無得。以香為上味。舌嘗嘗即智。以味為觸塵。覺觸身根遺。生死在何處。龜毛縛兔角。以觸為法則。五塵落謝影。緣非因緣變。分別變所緣。影影各具三。種子習(xí)氣現(xiàn)。雖經(jīng)千萬劫。六根更無量。四生七趣中。浮沉難可數(shù)。種子習(xí)現(xiàn)等。熏種影不亂。不亂各有則。故以法則名。我作文薪偈。名緣因佛性。熏汝了與正。實(shí)相燈傳永。無論冤與親。皆入光明海。

　　釋中論偈(并序)

　　已去無有去。未去亦無去。離已去未去。去時(shí)亦無去。此偈明何義。良以未去為正去之因。正去為未去之果。正去復(fù)為已去之因。已去為正去之果。用是觀之。正去不能自去。必假未去而有去。既必假未去而有去。去本無自性。既了去無性。未去已去皆然。譬如有中閑。則有兩頭。智者了達(dá)此三時(shí)無去來。去來亦不昧。

　　未去不名去。已去不名去。離已去未去。去去誰去去。又離正去去。已未去不得。離兩有中間。斷無有是處。離中有兩頭。亦無有是處。我以差別智。往返推去來。龜毛與兔角。有名而無實(shí)。于一法見徹。于諸法不疑。于諸法有疑。于一法未了。若人有善根。頓達(dá)是偈已。一切修多羅。洞明如指掌。拳手與屈伸。卷舒得自在。

　　光明偈

　　無量光明藏。隨緣用不同。始終若有性。事事豈圓通。

　　勉少年偈

　　子房椎秦氣。豈止萬丈虹。一旦能自下。進(jìn)履圯橋翁。吾聞老屠叟。與客宴笑閑。呼客客疾跪�？兔鏌o怒顏。跪久竟無語。仍呼客共餐�？鸵筛覇栛拧４斯蚝嗡�以。老屠舒徐言。少年登高科。未經(jīng)貧賤抑。此跪若不忘。平生用不盡。子房進(jìn)履后。圯翁骨已朽。至今聞其風(fēng)。使人毛骨竦。跪者埋黃土。相國付流水。此跪無今古。聞?wù)邿o不勇。此勇遇聲色。聲色不能惑。此勇治夷虜。夷虜不敢忒。我愿以此勇。日用持不忘。在在極樂國。

　　午齋偈(并序)

　　予有泉石之疾。久患未瘳。偶午齋未訖。山水忽臨。不覺眼根食色。舌不廢味。自笑自癡。說此偈耳。

　　舌以飯為食。眼以色為食。舌眼一時(shí)食。次第非次第。山水富煙云。菜飯醎酸具。是同是異耶。本是一人事。此中覓能所。如人手揩鼻。鼻外若有手。是他非是我。此義初明白。豈煩求索得。

　　病偈示通方

　　人人無病時(shí)。自謂生鐵鑄。及至有病日。何止軟如絮。四大互增損。眾苦靡不至。所習(xí)佛知見。試之了無濟(jì)。病中難作主。臨死豈不錯(cuò)。一錯(cuò)千萬劫。稱錘沈海底。若欲出頭來。須待馬生角。安得奇男子。病時(shí)如不病。寒熱交攻時(shí)。寸心安若海。驚濤恣潑天。濕性初弗改。即此不改者。了達(dá)譬指掌。開握與舒卷。壯士屈伸臂。病猶嬴劣夫。病者如壯士。相角勝與負(fù)。愚者亦可決。況復(fù)有智人。于此何疑惑。知病虛不有。般若頓現(xiàn)前。才覺有微苦。般若即隱沒。病苦與般若。何曾是兩物。清涼及熱惱。剎那順忽倒。病根在何處。病者自尋討。一旦得其根。病愈呵呵笑。

　　聞鐘偈

　　根中若有塵。塵中若有根。根塵既交參。能所互不斷。根中若無塵。塵中若無根。根塵不交參。誰先復(fù)誰后。真妄各有路。同行不同入。入則頓了知。未入徒支離。是事大不小。大雄始能了。

　　禮四祖偈

　　南無四祖信大師。童真便知求解脫。茍非夙具靈骨來。憂深慮遠(yuǎn)何至此。一朝狹路逢璨老。當(dāng)頭一椎迸臭汗。了知縛脫兩頭語。黎奴白牯常為隊(duì)。臨行接得無姓兒。窮家破具從他紹。多情突地出黃梅。賺殺牛頭貧徹骨。人天自是失依怙。抱贓叫屈誰相悉。銜花百鳥覓蹤由。何異層冰求烈焰。我懸狗馬心已久。帶疾慈光一稽首。惟愿我祖憐弱喪。死生夢中頻拔濟(jì)。

　　禮五祖偈

　　稽首五祖忍大師。片時(shí)不計(jì)計(jì)長時(shí)。山前山后種松子。松高引得鶴來?xiàng)�。鶴來弗解騎鶴去。有去有來非所慮。長生固勝短生多。莫若無生死亦住。一朝釋鋤拜床下。法道可得相分付。堂頭嫌老許再來。只顧問娘匪問父。賺得阿娘肚忽大。舉族紛紛爭痛惡。一身孑然無所依。敗堂冷廟延朝暮。生兒便會道無姓。觸著堂頭心上病。西來衣缽總交渠。赤卵咆哮行祖令。十方諸佛縮卻項(xiàng)。嶺南獦獠神通廣。獵人隊(duì)里覓生涯。七百高流空腹脹。蜀道難行世所知。誰云傳命法懸絲。我常深夜念及此。世閑想淚沾緇衣。今日濁港灘頭過。離娘墩前草如故。西風(fēng)落木行路難。子母恩情從此破。

　　圣凡偈

　　兔子懷胎產(chǎn)六龍。不惟為雨更為風(fēng)。臨機(jī)縱奪能翻弄。一片春光萬卉融。

　　微顯臺宗性惡妙旨偈(亦云非性偈)

　　稽首十方三寶尊。未來過去現(xiàn)在者。我今哀求請證明。惟愿冥顯有加被。三際不離一念有。豈離三際有一念。譬如一指有屈伸。廢屈立伸血脈斷。染凈亦隨緣所熏。隨緣善惡二相顯。顯者可見謂之修。不可見者謂之性。性惟非性自不覺。不覺不離染與凈。了知染凈既如是。一指屈伸奚足病。屈伸離指不可得。染凈離心亦何有。心即本體染凈源。源亦非性寧染凈。惟有悟心方?jīng)Q了。決了始知臺宗妙。臺宗之妙在性惡。性惡三昧三昧王。一切染凈橫自在。皆藉性惡功德力。盲師不見性惡玄。廢染立凈壞佛體。弟子仰仗三寶力。述偈微顯臺宗旨。更愿見者及聞?wù)�。同悟性惡利含識。

　　臘月八日供佛乳麋偈

　　如來成道是今日。成道畢竟何所得。我等今日未成道。未成畢竟何所失。現(xiàn)前大眾當(dāng)痛參。參透乳麋用鼻吃。莫憎此是孟浪言。言言字字涂毒汁。

　　蜂觸紙窗偈(二首)

　　縱使千飛與萬飛。心因境有豈真知。但將能所俱拋卻。不假鉆研透不疑。

　　來時(shí)初不有遮攔。才欲投明透便難。若肯反觀來甚處。去來何路不天寬。

　　示徐孟孺偈

　　掉轉(zhuǎn)頭來一拍時(shí)。就中無地著思惟。徐郎覿面知?dú)w處。始信春來花滿枝。

　　圣智偈(并序)

　　若謂念未動(dòng)是圣智。則了得念未動(dòng)是圣智之知。此了涉念耶。不涉念耶。涉念則有念。定不能測無念。不涉念則念既不涉。知亦本無。謂了念未動(dòng)是圣智。此了何異虛空揣骨。思之。

　　圣智昭然休更覓。山河之外別無靈。但能當(dāng)處尋生滅。方信紅爐有剩冰。

　　雷郎吃茶偈

　　念未生時(shí)誰吃茶。寧知茶不自噇他。就中別有通喉路。滴滴須教成露花。

　　芭蕉庵聽雨偈

　　直謂重泉樹杪來。[谷*宏][谷*宏]巖壑起輕雷。何須方外尋幽僻。城市云林趣不乖。

　　雨打芭蕉一樣聲。聽來迷悟太分明。桃花只許靈云見。敢保盤山夢未醒。

　　皖公靈跡

　　行盡千峰與萬峰。飛泉響自半天中。背巖有路通幽處。流水桃花問皖公。

　　示宇靖偈

　　春來誰不愛花紅。驀地東風(fēng)起太空。艷冶凋零一條看。此心無處不虛融。

　　逆順偈

　　淫怒無常總是渠。逢緣逆順遞乘除。從教伎倆翻天地。幾度推尋失舊居。

　　偶成偈

　　天上人閑勢利同。但將罪福判雌雄。達(dá)觀老漢偏奇猾。慣解藏身兔角中。

　　宣州興教坦禪師偈(并序)

　　宗門武庫。溫州牛氏子。世業(yè)打銀。因磨洗銀瓶次。有省出家。號宣州興教坦禪師。

　　怪底牛郎業(yè)打銀。銀瓶磨次現(xiàn)全身。廣長舌相無多子。獨(dú)許渠儂見得親。

　　應(yīng)事粘滯不覺失笑賦此

　　賊后張弓悔已遲。更教賊后笑愚癡。何當(dāng)明鏡無留礙。妍丑難瞞不屬知。

　　寄王元美

　　法身有口能噇飯。大地?zé)o塵翳眼睛。此事遙知已相委。愿垂一語印愚情。

　　悼王方麓先生偈

　　未生曾道是華嚴(yán)。習(xí)氣臨終果現(xiàn)前。釋尾儒頭難辨別。還同竹篦勘癡禪。

　　無題(二十首)

　　丈六金身賣酒標(biāo)。一朝爛醉睡如貓。牡丹花下春風(fēng)里。多少馨香帶露飄。

　　狂心未歇似猿猴。日夜翻騰者髑髏。一把無明火燒卻。紫煙堆里好回頭。

　　莫待焚燒始轉(zhuǎn)頭。正當(dāng)強(qiáng)健好調(diào)牛。皮膚脫落全身白。水遠(yuǎn)山長任自由。

　　水國微茫坐入禪。六銖縹緲散花天。只今靈骨無尋處。風(fēng)雨蕭蕭送客船。

　　踏來空翠幾千重。曲折曹溪鎖梵宮。欲問嶺南傳底事。青山白鳥水聲中。

　　百尺危梁架碧溪。行人到此莫思惟。浪花風(fēng)卷晴飛雨。掉得頭來已濕衣。

　　縣空架地力難移。怪石為腔蘚作皮。無孔鐵椎敲便響。禪流直下不須疑。

　　道人無往不悲秋。何事扁舟帶月浮。白雪陽春誰接拍。石門流水暗相投。

　　君家?guī)讉�(gè)長松樹。引得天風(fēng)作海濤。熱惱任教千萬斛。此中一坐自全消。

　　浮云初不染虛空。起滅從交淡復(fù)濃。若使身心成兔角。應(yīng)酬萬有自春風(fēng)。

　　白鳥銜魚上釣磯。漁翁初不涉思惟。水天空闊相忘處。坐者坐兮飛者飛。

　　萬別千差總此心。誰融大地作黃金。愛憎交錯(cuò)難銷處。多少男兒被陸沈。

　　春來花草興綢繆。丹室珠林挾妓游。盧舍那身隨處現(xiàn)。醉中幾個(gè)解回頭。

　　空林何處夜鳴鐘。踏遍蒼苔叩梵宮。此會不須言底事。相看箕踞明月中。

　　萬別千差總不妨。無心觸處可相忘。雖然六入如空聚。見豕何曾喚作羊。

　　春來樹杪百重泉。飽飯眠云聽不厭。若使陶潛知此意。何須弦斷始無弦。

　　阿娘奶頭大如斗。不食小兒見之走。飲乳輸他親所生。一口未了復(fù)一口。

　　廣長舌相覆虛空。大地山河舒卷中。若問人天何處著。歸宗口里有拳容。

　　凡當(dāng)我處皆非我。我若無時(shí)我始全。縱使虛空為辟喻。虛空我后我曾先。

　　流水青山笑我癡。涉川絕嶺慣忘疲。南來北往緣何事。一線真機(jī)世不知。

　　究心想偈(并序二首)

　　皮球子曰。一心不生。為善無地。況為惡乎。故無論逆順境風(fēng)扇中。則念之生雖有心擬禁而不起。無是理也。但起善念。當(dāng)勉力而充擴(kuò)之。若起惡念。當(dāng)究此念是貪耶。是嗔耶。貪近淫。嗔近殺。淫之為過。過莫大焉。殺之為禍。禍莫甚焉。我清凈廓然之中。而忽生此不祥之念。幸而有始無終。則過禍似可逃也。不幸念起而始終之。小則殺身喪名敗德。大則一墮阿鼻�；觎`受罰。一日一夜。萬死萬生。卒難出離。且我此身。究其所自。初本于父精母血雜而有之�，F(xiàn)前能分別之心。初本于父母交遘之時(shí)。不達(dá)前境惟心。乃受境惑。故男子投胎時(shí)。于母作可意想。女子投胎時(shí)。于父亦作可意想。既而此想身成之后。不名想而名心矣。此精血雜成之穢。心主之后不名穢。而名身矣。故有智男女。解作此觀。觀久得力。則于飲食男女之閑。雖境風(fēng)扇鼓。自然念不生也。噫。念果不生。則向之清凈廓然。還復(fù)入我手矣。故曰。雖然舊閣閑田地。一度耘來方始休。至此然后說栽田博飯吃。無愧于心焉。若未詣此。祖翁田地尚屬別人管業(yè)。我安敢妄想偈曰。

　　腥臊交媾始成身。中有貪淫即識神。兩者若能看得破。何妨寒凍作陽春。

　　祖翁田地賣年深。執(zhí)劵風(fēng)塵何處尋。見說豺狼與狐兔�；暮�荊棘久成林。

　　行昌刺祖偈

　　行昌刺六祖。卻被六祖刺。世人誰得知。豈非冤枉事。

　　智識偈

　　五識攬性境。是名因緣變。行解猶未起。名言豈能及。同時(shí)意忽生。五為退殘客。五退六既進(jìn)。六攬獨(dú)影耳。由塵發(fā)知故。此知非本有。由知塵現(xiàn)容。此容異晴空。了知不了知。識智競分路。識則假名賊。智則克家子。熾然善分別。我法執(zhí)漸釋。入流而亡所。所亡能亦失。能所無地時(shí)。[車*度]轢搖不息。

　　示于中甫

　　國賊患在智。心賊患在玄。三叉乃見刺。諸塵解脫源。龍?zhí)痘⒈�窟。驚悸雪松邊。

　　示于潤甫

　　六祖本樵夫。悟心乃成祖。此心是何物。證之邁今古。非獨(dú)釋迦然。仲尼亦復(fù)爾。如若道未聞。雖生不殊死。且道道奚聞。最初從信入。堅(jiān)持久不惰。自然人指路。遵之直截行。寸心勿回互。世有毀譽(yù)風(fēng)。此是諸魔使。遇之力愈堅(jiān)。始信真寔?zhàn)�。一點(diǎn)疑惑生。無媒自招禍。茍非英靈漢。逆風(fēng)難把柁。

　　凈土偈

　　心凈佛土凈。心穢此土穢。凈穢既在心。如何別尋理。但觀心未生。凈穢在何處。此觀若透徹。眾罪自消滅。不待蓮花開。香光從口發(fā)。南無阿彌陀。佛即自心覺。覺即情不生。情生成殺佛。殺佛墮地獄。難生蓮花國。能使情不生。彌陀自來迎。蓮花為胞胎。永不作眾生。念佛雖不難。難破逆順關(guān)。逆順關(guān)若破。始面彌陀顏。

　　自警

　　眾人關(guān)意處。飲食男女耳。我輩所急者。治心藥貴止。止時(shí)不由觀。茲止非盡美。止觀相為師。循環(huán)妙無已�，F(xiàn)前赤肉團(tuán)。善用初非累。誰謂臭髑髏。金剛堅(jiān)莫比。色生空匪殊。波水謾彼此。古德曾有言。亡僧痛為子。當(dāng)陽既不薦。白骨為汝死�；厥资瘶前V。覆舟華亭恥。死生等戲具。心了何足齒。

　　吃水齋聞鼓偈

　　我昔吃水齋。幾月分別輕。身心有若無。六根瀉鼓聲。仔細(xì)推所以。擊鼓道士耳。此觀尚隔河。聲乃發(fā)于邇。始悟念不生。古今無異路。遠(yuǎn)近分別起。法身豈有阻。六尺空中云。云起有無際。聚散初無常。何苦徒橫計(jì)。橫計(jì)若不消。驢年出生死。

　　脫女身偈

　　有身有女執(zhí)。無身執(zhí)自消。眾生久顛倒。橫執(zhí)身堅(jiān)牢。堅(jiān)濕暖動(dòng)觀。女身等龜毛。此觀若成熟。蓮花為胎胞。更將憎愛空。心空境寂寥。能所情塵蕩。童真著方袍。參禪與學(xué)道。永無魔外撓。真祥痛持偈。女身當(dāng)處超。

　　常如寺偈

　　逆順本無性。似有惟橫計(jì)。若知喜即嗔。步步安樂地。

　　示聞郎

　　鬼怕捺硬人。識怕捺硬智。強(qiáng)久自成熟。忽契無分別。

　　示修慈

　　有我眾生我。無我諸佛我。真妄我明白。頓超生死路。

　　明暗偈

　　生滅不生滅。譬喻明與暗。一存一不存。未合波羅蜜。生滅不生滅。譬喻明與暗。兩存不兩遇。乃合波羅蜜。

　　斷淫偈(有引)

　　夫言清行濁。開眼說律。合眼行淫。醒夢雖殊。淫根無二。故此根未拔。生死難逃。今世后世。眼合眼開。根塵主客。授受無窮。茍能一念不起。淫機(jī)自枯。于眾生分中。念起是常。不起是變。于菩薩日用。不起是常。念起是變。常變無根。隨習(xí)所熏。熟則名常。生則名變。名雖有換。初無異同。故能以戒定慧之香。熏而不斷。則凈用現(xiàn)前。以貪嗔癡之水潤之。則染用力猛。故寂音尊者。觀音贊有曰。憫我心明力不逮。時(shí)時(shí)種子發(fā)現(xiàn)行。此我尊者。踢翻好丑窠臼。而能吐言真實(shí)。如云盡長空。明月顯露。清凈光潔如此也。偈曰。

　　十方三世中。惟我一人淫。淫機(jī)斷不難。淫人處處滿。淫機(jī)卒難斷。時(shí)時(shí)互相熏。增長無有已。我斷人不斷。斷斷熏復(fù)深。染凈各有源。源窮染凈洗。戒根盤虛空。空外無有物。有淫無地藏。

　　戒殺生偈

　　以心觀天地。天地伯仲同。以天地觀心。物方分雌雄。雌雄生強(qiáng)弱。強(qiáng)弱生戰(zhàn)攻。勝負(fù)不相下�；ネ特M有窮。未窮能知變�？诟菇浞誓�。

　　臥佛偈

　　睡者不忘石。焉能臥石上。石非忘睡者。石則有我相。誰謂雙忘中。鼻風(fēng)吹樹向。陰陽既不到。出入息難狀。惟有本色人。聞斯稱絕唱。

　　聞雷偈

　　將雨雷先鳴。轟然聲達(dá)耳。遂即究聞?wù)�。猶未決能所。所聞既無知。能聞寧獨(dú)起。若復(fù)合而聞。細(xì)推無此理。能所既不有。合者是何物。合乃且共生。龍樹曾不許。無因如可聞。山河皆吾耳。往返研其因。畢竟窮無始。無始不昧聞。聞時(shí)遺彼此。玄沙老古錐。昔日曾有偈。鼓中無鐘響。鐘中無鼓意。鐘鼓不交參。句句無終始。

　　六識功能偈

　　第六分別觀生法。功成本位粗相滅。細(xì)相乃通七識分。生法以無分別觀。觀之不已無功成。乘此無功鑄異熟。異熟既融任運(yùn)入。五八剎那同時(shí)轉(zhuǎn)。圣人能事自此畢。駕此無事自在船。逆順風(fēng)波渡群有。究竟如上種種德。皆是六識作觀力。余識但坐不能行。惟六能行未始坐。張翁吃酒李翁醉。說與傍人誰肯信。三量三境攝心所。以此之故功在六。圣凡迷悟六不行�？偸翘烨绲叵聺瘛�

　　醒夢偈

　　紫柏老人妄想多。夜來合眼夢不少。夢中好惡幾千般。開眼何曾有莖草。腦髓心肝命所系。夢中有人平白取。解空未熟取時(shí)慳。成就慳貪多巧計(jì)。直得計(jì)窮嗔發(fā)盡。腦髓心肝宛然具。將觀具者等夢中。死生榮辱恣游戲。

　　持華嚴(yán)偈

　　大方廣佛華嚴(yán)經(jīng)。如來初轉(zhuǎn)根本輪。此輪轉(zhuǎn)不離四門。理轉(zhuǎn)事轉(zhuǎn)事理轉(zhuǎn)。事事無礙最幽玄。拈來便用無廉纖。離理無事波水同。事理互轉(zhuǎn)亦流類。若微第四事事幽。前三終未離窠臼。窠臼不離情不枯。情不枯兮智不訖。智不訖兮覺為礙。境風(fēng)逆順難自在。理障事障誰為魔。覺不為礙事事快。若能受持此經(jīng)卷。洞達(dá)吾偈根本在。且道根本畢竟在何處所。熱惱燒心。誰著火。清涼徹骨豈天來。

　　長松館雪偈

　　明月在天云障之。障云疏漏露明月�；米骼婊ㄅc柳絮。鋪遍江山無空缺。白象兒。休裂蹶。境緣逆順蹴踏時(shí)。金毛聞之亦腦裂。三月桃花笑路人。主人于此心能歇。

　　修補(bǔ)大藏經(jīng)板偈

　　百年三萬六千日。憂勤功利何其急。若將長劫較百年。百年不殊出入息。出入息中營勝事。茍非明勇誰能得。功利不過周微生。勝事資我脫苦趣。勝事之中最勝者。續(xù)佛慧命第一義。慧命得續(xù)欲命枯。娑婆鑄為極樂土。此意智者獨(dú)了然。愚者狐疑難信入。吾偈不實(shí)是綺語。舌根生生常破碎。

　　西子說法偈

　　世人盡愛西施美。范蠡不愛卻載去。此意若使吳王知。伍員頭始留得住。我聞西施美亦愛。愛情如火燒心里。無限精神為此枯。千排萬遣無用處。偶讀圓覺普眼章。西施之丑難掩藏。三十六物仔細(xì)觀。但覺其臭不覺香。香臭互奪本無地。范蠡滿載明月光。此光要使照千古。伍員頭斷日中霜。萬花叢里去復(fù)來。西施翻作說法王。試觀捧心顰眉時(shí)。芙蓉兩岸秋波長。得漁款乃聲何奇。耳根一染平空亡。

　　云居山復(fù)古偈(有序)

　　青山無古今。白云有去來。法運(yùn)之通塞。人情之愛憎。道場之興廢。俱循業(yè)發(fā)現(xiàn)。不可以有心期。亦不可以無心待者也。予別云居二十余年。近憩歸宗金輪峰之陽。一日云居紹住山過予問訊。且曰。云居近有諸緣山主肝腦涂地。鼎建古剎。予曰。此亦循業(yè)發(fā)現(xiàn)耳。問何謂業(yè)。予曰業(yè)。命也。又問何謂命。曰。命。用也。又問何謂用。予震聲一喝曰。在眼能見。在耳能聞。此是恁么。紹不薦。予說偈曰。

　　見聞歷歷自何來。才復(fù)生心光早霾。此去歐峰三尺半。杖頭日月照塵埃。

　　示等觀讀棱嚴(yán)經(jīng)偈(有序)

　　有身之身。眾苦所聚。有心之心。萬慮所縈。惟無身之身。形充八極而無患。無心之心。智周萬物而不勞。眾生日用不知。病在外封六尺。內(nèi)迷方寸。茍有智男子。達(dá)封非封。了迷非迷。然后以一身為無量身。神頭鬼臉。輔弼法門。以一心為無窮心。奇媒異智。通達(dá)佛法。寄廣長舌于諸子百氏之岐。使歸大道。是為真報(bào)佛恩。

　　十卷楞嚴(yán)一柄刀。全牛不見眼中毛。試將智刃游心馬。積劫無明當(dāng)下消。

　　讀東坡觀音贊

　　當(dāng)年客少室。飯訖乃經(jīng)行。柏根見短碑�？坍嬘^音形。上有東坡贊。讀之蚊上鐵。徐而久味之。一日頓了徹。自是恣口門。到處為人說。眉山蘇長公。覓佛心已歇。心歇光自圓。事理皆活潑。戲謔與譏呵。譬如青天裂。天裂眼界高。天外風(fēng)景別。如若自不見。反笑人見拙。

　　示周季華

　　眾生無明熾。執(zhí)身招死生。圣人憫其愚。教以一觀四。見四了不昧。一身不可得。此滌凡夫垢。非是二乘執(zhí)。又以一遣四。四亦不可得。一四俱不有。直下無生智。不可以數(shù)求。不可以情會。情數(shù)兩坐斷。肉塊金剛體。譬如手作拳�；蛘咦魅�想�；蛞匀�作手�；蛘咦魇窒�。拳若有拳性。作手不可得。手若有手性。作拳亦不得。拳手兩無性。執(zhí)者寧非惑。雖無拳手性。拳手宛然爾。我以拳手偈。相逢誰薦取。自信合佛心。龍神謹(jǐn)護(hù)持。愿凡見聞?wù)摺＞阄驘o生理。

　　分別能所偈

　　若使分別因境有。境有于我何交涉。一切凡小未了知。根塵擾擾無由歇。了知兩者但名言。能所何曾是兩橛。環(huán)輪之上覓始終。笑殺東村王大姐。了知成修佛真子。煩惱未除超十地。此知止觀大導(dǎo)師。愚者棄師尋覺路。無能所中怖根境。誰知根境覺路資。冰多水多何須疑。眾生若使無我所。圣凡血脈皆枯斷。撥無因果成魔種。卻疑了知非親兒。誰知生滅不生滅。智識一條有同別。我今說此妙伽陀。何異幽宵懸日月。大家苦樂光明中。日用不知盲者咎。醫(yī)王一朝抉障翳。光明初不離眼有。此光若謂醫(yī)王與。尋常見暗是何物。

　　示知幾病中偈

　　祁寒溽暑。羈旅不歸。啖熱吞冷。惟自知之。境緣錯(cuò)迕。飲氣支持。茍弗以理。消釋甚難。逆順榮辱。理遇本閑。若以情遣。紛擾無端。喜則屬陽。怒則屬陰。陽易舒暢。陰易結(jié)沈。舒暢融通。面目光澤。結(jié)沉凝滯。毒乘為賊。賊據(jù)肯[啟-口+月]。痛不可勝。究其所以。惟業(yè)是生。業(yè)生無地。造者惟心。心外有法。圣人沉吟。南岳大師。身忽腫脹。求生不得。求死無恙。轉(zhuǎn)側(cè)靡停�？鄻O覺朗。知病惟業(yè)。知業(yè)惟能。推能之初。無我而靈。腫脹頓消。獲宿命智。過去善惡。云度沼沚。纖毫不昧。如見十指。貴郎貴郎。病臥一床。正當(dāng)病痛。情識張皇。智不可治。力不可降。痛痛痛覺。能所兩角。我代渠觀。根塵廓落。病乃知識。誘我得入。奇哉奇哉。我入賊出。一塵正受。塵塵歷歷。自他無閑。維摩神力。八萬師座�？偧{丈室。大小相容。位分不失。問何宗旨。端郎把筆。筆如寶劍。圣凡失色。且道末后一句。又作么生。燈燭光中相問疾。凈明茶飯自然香。

　　示賀仰庵(有引)

　　夫心無真妄。而真妄名生。良以迷無真妄之心。而真妄之名。不得不立焉。又有迷真妄之名。而不求其實(shí)。役役然。巔毛白而執(zhí)名不返。可不痛哉。夫物必有名。名必有物。名物不相負(fù)。而天機(jī)深者。即名為梯。緣而上之。終得其實(shí)。實(shí)得心明。則真妄可辨矣。何謂真。無我而靈。熾然而分別。與性不違。此真之始也。何謂妄。流逸前境。迷而不返。妄之謂也。又妄身假四大而有。妄心亦假四蘊(yùn)而有。故妄身盈不五尺。妄心周不逾身。今天下競以五尺者為真身。不逾身者為真心。不知果真乎。果妄乎。吾聞空無邊際。乃法身中影子。故曰。空生大覺中。如海一漚發(fā)。吾聞圣凡依正。亦無有窮盡。依真心而建立。故曰。心外無法。又凡夫迷真既久。故真生妄熟。而于妄熟之中。籍佛祖圣賢師友眷屬。緣因熏發(fā)。了因初啟。培而養(yǎng)之。境風(fēng)順逆。死生好惡交加之閑。以勇濟(jì)明。以明扶勇。銳然而進(jìn)。精然而深。是謂以生滅心。開生滅解。和泥帶水。究竟十信。皆圓解生滅之力也。入住則力非生滅矣。吾悲憫汝兄弟。身處塵勞腥膻之阱。而能長齋不茹一切血肉。真火宅蓮華也。乃說此偈曰。

　　因境而生。因境而滅。生滅無常。憑境貿(mào)易。從無始來。至于今日。執(zhí)此為心。認(rèn)賊為子。自劫家寶。無時(shí)不爾。失功德財(cái)。一貧如洗。背無生滅。隨順生滅。十二緣生。以為窟宅。忻忻戀著。莫思舍離。不舍離中。眾苦積集。如影隨形。怒逐不去。從劫至劫。等汲井輪。下上無歇。如上眾苦。初本無地。一迷本智�；贸鲋T有。無能所處。建立人我。戈劍勝負(fù)。血流漂杵。皆自心作。離心無有。即心觀察。本智何物。有何因緣。變出根境。一旦精明。如子得母。彼十二支。皆功德使。自利利他。無有窮極。

　　示李次德偈

　　水外有波。波必不濕。波若果濕。何波非水。愚人不了。見彼波相。千變?nèi)f化。洶涌無常。生滅多狀。逐彼名言。為境所轉(zhuǎn)。熾然分別。從無始來。了無休息。改頭換面。鱗甲羽毛。人間天上。升沈隨業(yè)。此皆波也。迷水疑波。謂波非水。故名愚人。智者不然。了波即水。達(dá)境唯心。本無凡圣。豈有古今。靈然無我。為群有祖。故知祖者。必能孝順。悟自心者。必能奉重。如不奉重。說食不飽。干慧無用。觸事臨機(jī)。情見妄覓。法珠在掌。勿誤墮失。年光難把。老病莫期。小子痛慚。日用勿昧。

　　吊顧諟齋偈

　　世有涂毒鼓。有擊則有聲。毋論心有無。聞?wù)呙也粏�。若使無人擊。聲亦無所有。無聲而有聞。聞?wù)呗労挝�。是故涂毒鼓。有毒等無毒。雖復(fù)鼓上臥。毒不能毒人。所以無緣者。佛亦不能化。吾鼓則不然。以名而為之。涂毒于名上。以傳而為枹。一人傳百人。百人傳無盡。如是無盡枹。援之擊茲鼓。無論見不見。聞?wù)邿o不死。有人未見我。但聞我名號。誰知涂毒名。聞聲毒入耳。毒入而不發(fā)。決無有是處。公曾聞我名。豈得不受毒。以此因緣故。公終偷心死。心死性則活。性活孰非佛。吾是以知公。已墮諸佛數(shù)。

　　悼藏主法本偈(有引)

　　夫割股救人。不若割股救親。割股救親。莫若割俗亡身弘法。何以故。資我身者。不能使我無生。生我身者。不能使我無患。老氏曰。我有大患。為我有身。我若無身。何患之有。惟亡身弘法之德。近則使我即大患而為藥草。遠(yuǎn)則使我鑄緣生而終契無生。以患為藥。智者所甘。從緣悟入。眾入所昧。智甘眾昧。水中擇乳。茍非明而勇者。孰能鑒此。爾少業(yè)瑜珈。既而遇大善知識。割瑜珈而從禪。禪雖未悟。而操介卓倫。教雖未了。而弘法無懈。惜其志有余而氣不能持。于萬歷某月日大命將終。猶謂法侶曰。我今生乏財(cái)。凡作佛事。則多難少易。此去再出頭來。倘得作宰官身。則刻藏不難也嗚呼。為僧知僧貧。而不知官貧。為官知官貧而不知僧貧。僧貧于財(cái)。官貧于閑。兩者所貧。皆非識心達(dá)本者也。故為官多受勞辱。則曰莫若為僧清閑。為僧多受貧困。則曰莫若宰官如意。殊不知?jiǎng)谇谀�先于有心。大患莫若于有身。惟了心非心。達(dá)身非身者。照窮萬有而不勞。形充十虛而無患。然后發(fā)同體之悲。接無量之眾。運(yùn)智于無何有之鄉(xiāng)。究竟無上。燈傳不絕。乃吾曹能事。故曰。厭生死苦。失佛法道。今爾發(fā)愿雖與眾殊。然以吾曹本色斷之。步驟失矣。夫形有聚散。心無古今。有聚散者既化。則無古今者寧不存耶。汝生以慈父事我。且為法而死。若不以率性之痛誨。超情之椎輪。提撕本色�？殖陕駴]。聽吾偈曰。

　　四十九年前。四十九年后。反復(fù)覓生死。日中見北斗。厭僧欲為官。官貧汝知不。俸薄不能給。合家餓如狗。為官得有財(cái)。必從貪中來。以貪作佛事。培福反培災(zāi)。賴有弘法愿。終與眾人殊。舍身復(fù)受身。慎勿失戒珠。戒珠如不失。生處自光潔。所愿終當(dāng)克。九原休泣血。我若老未死。遲汝疾出頭。果不昧初心。來充法海牛。耕遍大藏田。�；�始無邊。假使熱鐵輪。在汝頂上旋。[拚-ㄙ+ㄊ]教燒個(gè)死。亦是好因緣。

　　示王孟夙偈

　　若人靜坐時(shí)。妄想來打攪。種種力排遣。此妄終不了。不了妄是賊。賊必劫我寶。我寶既劫去。主人等枯槁。人為萬物靈�？蓍仑M相較。若欲得真靜。必先求動(dòng)自。此動(dòng)為我生。此動(dòng)為物起。此動(dòng)果我生。物未感不有。此動(dòng)為物起。物感木人無。往復(fù)究竟動(dòng)。物我求無得。物我求既無。橫謂合而有。兩無合若可。水可洗其水。水既可相洗。己眼見己眼。己眼能見眼。諦觀君自省。

　　醒夢偈

　　夢里冤親。相逢喜嗔。醒中無異。奔逸前塵。鼠餓翻盆。醒知非真�；眉媾萦啊Ｓ鞔藟羯�。露電倏忽。臂交故新。仲尼哀之。菩薩沾巾。顏?zhàn)游此]。坐忘彌勤。肢墮聰黜。離云月輪。清光充滿。照絕邊中。以眼觀聲。普門圓通。百川一月。觸處相逢。念彼善財(cái)。參尋未回。難光覓月。月被云霾。身等夢幻。泡影露電。殼雖假合。恒作是觀。一觀若成。余五自現(xiàn)。見思消融。是身舒卷。譬如白云。豈涉牽絆。跣足經(jīng)行。腳跟具眼。

　　墨畫偈

　　萬物本虛。惟人自擾。一心本真。逐物顛倒。惟物惟心。悟之皆妙。以未悟故。成敵狂鬧。惟大覺人。日用了了。見物即心。見心匪槁。智周萬有。茲靈常皎。即色入空。廢器小道。即空接粗。眾無不曉。以覿墨畫。賦此寄奧。

　　伊峰偈

　　非縱非橫。凡圣莫測。瞥爾生心。雷轟耳側(cè)。

　　持戒偈(有序)

　　五戒名根本戒。蓋人天圣凡之根本也。廓而大之。則名沙彌十戒。再廓而大之。則名比丘二百五十戒。然皆以初五戒為根本。故名根本五戒。凡具諸覺而有生者。如于初根本五戒中。不持一戒兩戒。決不能生人中。故曰。戒勝則生勝。戒劣則生劣。大塊閑所以富貴與貧賤。斷非造物使然。皆自心所造爾。古人有曰。五戒不持。人天路絕。咦。人天路絕且問汝舉足向什么處去。偈曰。

　　五戒不持。人天路窮。舉足何往。牛馬胎中。持戒不難。難在重道。茍能重道。何戒不皎。戒皎根香。香遍十方。是凡是圣。出沒香光。如戒有破。頭頭死路。我不敢言。爾痛自悟。

　　紫柏老人集卷之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