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性

  第二篇 性

  壹 前言

  久遠以來,我們就和一個最親近的人住在一起,只是不知道他的名字罷了,他是誰呢?他就是我們自己的真如佛性。

  人,最悲哀的就是不認識自己,不知道自家本來面目,每天對著別人叫得出張三李四,卻不知道自己是何等人物!

  我們學(xué)佛,就是要認識自己,尊重自己,肯定自己。佛經(jīng)說:每一個人都具有佛性,佛性是不假外求,人人本具,個個皆有的。當(dāng)初佛陀菩提樹下金剛座上證悟時,曾說道:「奇哉!奇哉!一切眾生皆有如來智能德相,只因妄想執(zhí)著而不能證得!

  佛陀在靈山會上,手中拿了一顆摩尼寶珠,問四方天王道:「你們看這顆摩尼珠是什么顏色?」四方天王紛說是青、黃、赤、白等不同的色澤。

  佛陀將摩尼珠收回,舒開手掌又問道:「我現(xiàn)在手中的這個摩尼珠是什么顏色?」

  四天王不解其意,不約而同答道:「佛陀!你手中沒有什么摩尼寶珠!」

  佛陀說:「我將一般世俗的珠子給你們看,你們都會分別它的顏色,但真正的寶珠在你們面前,卻視而不見!

  如來智能德相、摩尼寶珠,都是比喻吾人的真如佛性。

  貳 不變的性

  性,梵語prakrti,與「相」、「修」相對,是不變的意思。指本來具足的性質(zhì)、事物的實體(即自性)、對于相狀而言的自體、眾生的素質(zhì)(種性)等。性,是受外界影響也不會改變的本質(zhì),也就是遍布于宇宙中真實的本體,是一切萬有的根源。性又作佛性、法身、自性清凈身、如來性、覺性,是佛的本性、眾生成佛的覺性。

  世間一切諸法是無自性的,如世界有成、住、壞、空;人有生、老、病、死;心有生、住、異、滅等現(xiàn)象。唯有諸法本性,也就是我人的本來面目,是「亙古今而不變,歷萬劫而彌新」的。

  眾生在十法界──佛、菩薩、聲聞、緣覺、天、人、阿修羅、畜生、餓鬼、地獄,輪回不已,盡管形相多經(jīng)改變,然而心性卻是永遠不變的。如果能體悟到自己不變的真心,譬如黃金盡管打造成耳環(huán)、戒指、手鐲等各種相狀,但是黃金本性依然不變。所以人在生死五趣中流轉(zhuǎn),其本性是不變的。

  惠能大師臨圓寂時,每一個聽到這個消息的弟子都放聲大哭,唯獨神會默默不語,也不哭泣;菽艽髱煹溃骸笧槭裁茨銈円弈?我很清楚自己要到什么地方去,如果我對自己一無所知,如何能預(yù)先告訴你們?只有神會一人超越了善惡的觀念,達到了毀譽不動,哀樂不生的境界。你們大家要切記:法性是不會生滅去來的。」

  所以祖師說:「心隨萬境轉(zhuǎn),轉(zhuǎn)處實能幽,隨流認得性,無喜亦無憂。」

  參 佛性異名

  佛性在各部經(jīng)典中稱謂不一,名稱繁多。吉藏大師在《大乘玄論》中指出:「經(jīng)中有明佛性、法性、真如、實際等,并是佛性之異名!埂阜鹦杂蟹N種名,于一佛性亦名法性、涅槃,亦名般若、一乘,亦名首楞嚴三昧、師子吼三昧,故知大圣隨緣善巧,于諸經(jīng)中說名不同。」

  略舉經(jīng)典中各種佛性的異名如下:

  《菩薩戒經(jīng)》稱之為心地,能生起萬善。

  《般若經(jīng)》喚作菩提,與覺為體故。

  《華嚴經(jīng)》立為法界,交徹融攝故。

  《金剛經(jīng)》號為如來,無所從來故。

  《般若經(jīng)》呼為涅槃,眾圣所歸故。

  《金光明經(jīng)》號曰如來,真常不變故。

  《凈名經(jīng)》號曰法身,報化依止故。

  《大乘起信論》名曰真如,不生不滅故。

  《涅槃經(jīng)》呼為佛性,三身本體故。

  《圓覺經(jīng)》名為總持,流出功德故。

  《勝鬘經(jīng)》號曰如來藏,隱覆含攝故。

  《了義經(jīng)》名為圓覺,破暗獨照故。

  可說是一法千名,應(yīng)緣立號。

  孟子說:「口之于味也,目之于色也,耳之于聲也,鼻之于嗅也,四肢之于安佚也,性也!挂簿褪窃谘勰芤,在耳能聞,在鼻能嗅,在舌能嘗,在身能動作,在意能知,這都是真心的作用。至于行住坐臥,語默動靜,運水搬柴,迎賓送客,屙屎放尿,也莫不是它的靈明所在。所以祖師說:「在胎為身,處世名人,在眼曰見,在耳聽聞,在鼻辨香,在口談?wù),在手?zhí)捉,在足運奔。遍現(xiàn)俱該沙界,收攝在一微塵;識者知是是佛性,不識喚作精魂。」

  肆 佛性平等

  佛言:「凡有心者,定當(dāng)?shù)贸砂Ⅰ穸嗔_三藐三菩提。以是義故,我常宣說:一切眾生悉有佛性!

  當(dāng)初惠能從廣東新會千里迢迢去湖北黃梅投拜弘忍為師,才剛見到弘忍大師,第一句話就問道:「你從那里來?」

  「我從嶺南來!够菽芑卮。

  「嶺南是獦獠的地方,獦獠沒有佛性。 

  惠能回答說:「人有南北,佛性也有南北嗎?」

  人雖有南北貴賤之分,佛性本無南北、貴賤,于一切人悉皆平等。佛性之于一切眾生,有如雨水之于一切眾生、一切草木,有情無情,悉皆蒙潤,無所遺漏,所以眾生悉有佛性,佛性平等。

  《大乘止觀法門》卷一說:「若就心體平等,即無修與不修,成與不成,亦無覺與不覺,但為明如如佛,故擬對說為覺也。又復(fù)若據(jù)心體平等,亦無眾生、諸佛與此心體有異,故經(jīng)偈云:『心、佛及眾生,是三無差別。』然復(fù)心性緣起法界,法門法爾不壞故,常平等、常差別。常平等故,心、佛及眾生,是三無差別;常差別故,流轉(zhuǎn)五道,說名眾生,反流盡源,說名為佛!

  四祖道信禪師住在雙峰山,山里住了一位栽松老人。老人欲從禪師出家,禪師說:「你已老了,如欲出家,可俟來世!

  老人辭別四祖,走到溪邊,看見一位浣紗姑娘,請求道:「姑娘,能否借宿?」

  「須問父母。」

  「你答應(yīng)一聲即可。」

  就這樣,處女竟懷了孕,其父母認為敗壞門楣,就把她趕出家門,依賴乞討度日,后來生下一子。

  多年后,在黃梅路上,道信禪師遇此兒,兒求出家,禪師說:「你年紀太小了,怎么能出家?」

  「禪師!過去你嫌我太老,現(xiàn)在又嫌我太小,究竟何時才肯度我出家?」

  禪師忽有所悟,忙問道:「你姓什么?叫什么?家住那里?」

  「我叫無姓兒,家住十里巷!

  「人人都有姓,何以你無姓?」

  「我以佛性為姓,所以無姓!勾藷o姓兒就是后來禪宗的第五祖──弘忍大師。

  佛教的三世因果,五趣輪轉(zhuǎn),是「常差別」,因此有「太老不要,太小不好」,而以「佛性為姓」的,確是性「常平等」。

  《黃檗斷際禪師宛陵錄》說:「祖師直指一切眾生本心本體本來是佛,不假修成,不屬漸次,不是明暗。即心即佛,上至諸佛,下至蠢動含靈,皆有佛性,同一心體。所以達摩從西天來,唯傳一法,直指一切眾生本來是佛,不假修行。但如今識取自心,見自本性,更莫別求!

  《法華經(jīng)》常不輕菩薩,有人欺侮他,傷害他,侮辱他,謾罵他,他不但不生氣,并且恭敬禮拜說:「我不敢輕慢汝等,汝等皆當(dāng)作佛!狗鹦云降染褪亲鹬厮巳缤鹬刈约。

  伍 佛性迷悟

  《大乘起信論》說:「言一法者,所謂一心也,是心即攝一切世間、出世間法,即是一法界大總相法門。唯依妄念而有差別,若離妄念,唯一真如。」意思是說,只要能離卻一切妄念,眾生就是自性清凈的真如佛,所謂「迷真起妄,假號眾生;體妄即真,故稱為佛!

  什么是迷?迷真逐妄;什么是悟?悟妄歸真。然而迷者自迷,悟者自悟,迷悟之間究竟相差有多少呢?

  有一位學(xué)僧至南陽慧忠國師處參學(xué),請示道:「心是在佛不增,在凡不減的真如實性,祖師們將此『心』易名為『性』,請問禪師,心與性的差別如何?」慧忠國師云:「迷時則有差別,悟時則無差別!

  「佛性是常,心是無常,為什么你說無差別呢?」

  「你只依語而不依義,譬如寒時結(jié)水成冰,暖時融冰成水;迷時結(jié)性成心,悟時融心成性,心性本同,依迷悟而有所差別!

  《金剛經(jīng)》說:「佛說般若波羅蜜,即非般若波羅蜜,是名般若波羅蜜!惯@就是所謂「是佛法的不是佛法,不是佛法的即是佛法!拐犞,好象互相矛盾,其實「是佛法,不是佛法」,只在迷悟之間而已。

  唐朝丹霞天然禪師,某日在一佛寺掛單,時值嚴冬,大雪紛飛,天氣寒冷,丹霞將木刻的佛像取下烤火。糾察師一見,大聲怒斥道:「該死!怎么把佛像拿來烤火取暖呢?」

  「我不是烤火,我是在燒取舍利子!」

  「胡說!木刻的佛像那有舍利子?」

  「既然是木頭,沒有舍利子,何妨多拿些來烤火!」

  在已證悟緣起性空的丹霞禪師心中,我佛如來的法身遍于宇宙世界,而糾察師所認識的佛,只是木刻的佛像,因此一念之迷,本來是清凈的佛法,也變成染污的世間法。所以說是佛法的,不是佛法。

  幽州盤山寶積禪師,一天路過市場,偶然聽到一段對話而大悟。

  顧客向屠夫說道:「老板!精的肉割一斤來!」

  屠夫放下屠刀,叉手道:「老兄!你說那塊不是精的?」

  一切法皆是因緣所生起,法法平等平等,沒有分別,也沒有相對待。所以一念覺悟,從有漏的世間法,也變成了無漏的佛法。所謂「心迷世間轉(zhuǎn),心悟轉(zhuǎn)世間」,就是這個意思。而「迷」「悟」之別,僅在一念頓超,是心地上的功夫,絕不是口舌上的逞能。禪師從賣肉的世間法之中,卻悟到法性平等無二的道理,所以說不是佛法的,是佛法。

  有個年輕人正在打坐的時侯,一位老禪師走了過來,年輕人并沒有起身相迎,禪師問他:「你看到我來,怎么不理我呢?這么沒禮貌!」

  年輕人學(xué)著覺者的口氣說:

  「我坐著迎接你,就是站著迎接你!」

  老禪師一聽,立刻上前啪啪給他兩個耳光。年輕人挨了打,摀著臉抗議:「你為什么打我呀?」

  老禪師若無其事地說:「我打你,就是不打你!」

  荷澤神會禪師初參六祖惠能大師時,惠能大師問:「你從遠處而來,自性禪心帶來了嗎?可看見本體的法性是什么嗎?」

  「報告老師,『我』有來去,『自性』沒有來去,本體法性普遍法界,怎可言見,抑或不見?」

  「好敏利的詞句!菇又粽却蛄讼聛怼

  神會反問:「老師坐禪時,是見或不見?」

  「我打你,是痛或不痛?」

  「感覺痛,又不痛!

  「我坐禪是見,也不見!

  「為什么是見,又不見呢?」

  「我見,是因為常見自己的過錯;我不見,是因為我不見他人的是非善惡。所以是見,又是不見。至于你如果不痛的話,那么你便像木石一樣的沒有知覺;如果是痛的話,那么你便像俗人一樣會有怨憤之心。因此,見與不見都是兩邊的執(zhí)著,痛和不痛都是生滅的現(xiàn)象。你連自性都摸不清楚,居然還說無來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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