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禪之門·什么是禪
第一講
什么是禪
此次承蒙玉佛寺的大和尚、各位班首、執(zhí)事以及兩序大眾的盛情邀請,要我來隨喜追思真禪 大和尚逝世五周年的水陸法會,并在水陸法會期間,為大家作一點點佛法方面的交流,談不上是 什么講經(jīng),更談不上開示。從清末民國一直到解放以后,上海都是中國佛教的中心所在,是中國佛教的一個重鎮(zhèn),許多大德長老都在這里弘法利生,青年法師也很多,居士大德和學(xué)者研究佛法、弘揚佛法的大有人在。上海是一個人才濟濟、龍象群集的地方,我來這里講佛法,實在感到非;炭帧:迷诮裉煊袔孜婚L老、幾位老居士在此,如果講得有什么不妥當(dāng)?shù)牡胤?希望各位指正。更希望各位大德、長老加持,使這次講法活動能夠達到彼此歡喜、彼此交流默契的效果。
玉佛寺的講經(jīng)活動已經(jīng)舉行了一年多,有多位法師在這里講過佛法。我這次講的題目叫做 《入禪之門》,有六個小題,一天講一個題目。大家知道禪不是講的,禪很難講,可是為了方便初學(xué)的理解,又不能不講。我們先了解一下什么是禪,然后再講一講怎樣進入禪。我再聲明一句,這不能說是講,只能說是交流、請教。
今天講第一個題目:“禪是什么”,或者說“什么是禪”。這是個老題目,有很多人講過。怎么講、能不能講得好,還請大家指教。
我今天所講的禪,不是六度禪波羅蜜的禪,當(dāng)然也不是四禪八定的禪,而是禪宗所提倡的禪。 禪宗的禪與六波羅蜜的禪是同一個事物,又是分別的兩個事物;它與四禪八定的禪可說是同一個事物,又有所不同。眾所周知,禪宗有四句格言,叫做“教外別傳,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見性 成佛,”既然是“教外別傳、不立文字”,語言也是應(yīng)當(dāng)掃除的,那為什么還要講呢?因為不借助語言文字,要想進入禪就很困難,不得其門而入。所以六祖大師在《壇經(jīng)》里有一個解說,所 謂不立文字并非不用文字。六祖大師說:“直道不立文字,即此不立兩字,亦是文字!彼圆 立文字者就是不執(zhí)著文字,但又不能離開文字,還是要用語言文字作標(biāo)月之指,“因指見月,得月亡指”,這就是語言的功能。
首先我們講一講禪的起源。當(dāng)然這個問題只能簡單地講,不能夠展開講。要展開講,這六天專門講禪的起源也講不清楚、講不明白。同時,像那樣講是比較學(xué)術(shù)化的方法,對于我們這樣一個場合不太適合。
關(guān)于禪的起源,我想分兩點來說明:一是在印度,一是在中國。大家知道,在印度,禪的起源是說,佛到了晚年臨于涅槃之際,有一天在靈山會上拈花示眾,百萬人天不知其用意是什么。此時此刻,只有迦葉尊者,破顏微笑。佛陀在這時就說:“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實相無相,微妙法門,不立文字,教外別傳,付囑摩訶迦葉。”這就是禪宗所說的禪的起源。當(dāng)然這個公案 的用意,只是就禪是“教外別傳、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見性成佛”這一件事提出,不能用我們 現(xiàn)在人歷史的、考證的眼光來看。有這件事,還是沒有這件事,究竟是歷史還是傳說,和禪都沒 有什么關(guān)系。因為禪要說明的既不是歷史,也不是傳說,即使是歷史也說明不了禪。所以佛在靈山會上拈花示眾這個公案就是禪在印度的起源。摩訶迦葉尊者是西天禪的第一祖,一直傳到菩提 達摩第二十八祖。
菩提達摩到中國來傳法,他既是西天的第二十八祖,也是中國的初祖,他的傳法經(jīng)歷了許多的坎坷。達摩大師到中國來的時候正是中國佛教義理盛行的時期,義理的規(guī);旧暇邆淞恕T谶@樣一種環(huán)境下,達摩大師要來中國傳“教外別傳、不立文字”的禪法就有相當(dāng)?shù)睦щy。達摩祖 師到了南京,跟梁武帝一席問答,相互之間不能默契。所以他只有辭別金陵,沿著往長安的路線 直抵河南嵩山。在那里,九年面壁,等一個人來。從九年面壁這樣一個簡單的事實,大家可以想 見當(dāng)時弘揚禪宗法門的艱難。經(jīng)過九年的時間,才有一位神光二祖到嵩山去依止達摩禪師,求安心法門。神光后來叫慧可,是由菩提達摩給他改的名。這個公案大家都很熟悉,我就不占用過多 的時間來講了。
慧可從達摩那里得到安心法門,這就是中國禪宗的開始,經(jīng)過兩百多年才傳到了六祖慧能。在六祖以前都是一個人傳一個人,所謂六代傳燈,這六代基本上是單傳。為什么是單傳?并不是不想多傳,而是難得其人。這當(dāng)中,從二祖到三祖、四祖,都是信受的人很少。
四祖就是黃梅雙峰山的道信大師。最近四祖道信禪師的道場正覺禪寺,在本煥老和尚的主持下,經(jīng)過四年多的時間得到全面的復(fù)興。那個地方非常好,是一個出人才的地方。從四祖開始才開了一個道場,建立了傳法的基地,而且據(jù)文獻上描述,四祖是“大敞禪門,廣接徒眾”。就是說禪宗到了四祖,才真正逐步地打開了局面。
從四祖開始,不但是傳法打開局面,在生活資源方面,他也另辟蹊徑,自耕自食,自己來養(yǎng) 活自己,才真正走出傳法的困境。由此可以看出,當(dāng)時廣大的信眾資源都是在弘揚教義的法師們 掌握之下,傳心地法門在當(dāng)時還不能夠被很多的人接受。沒有信眾資源,在生活上一定是很困難 的。在中國托缽乞食行不通,又沒有信徒資源,怎么辦呢?在山區(qū)里只能自耕自食。四祖的道場號稱住有1500人,自己開田,自己種糧食,自謀生活。由此以后,四祖?zhèn)魑遄?五祖?zhèn)髁?才真正使禪宗在中國開了花。中國禪宗的起源大略如此:達摩祖師開其端,二祖三祖承其緒,四祖 五祖六祖正式開創(chuàng)一個規(guī)模。六祖以后,禪宗才得到了廣泛的發(fā)展,這期間經(jīng)過二百多年艱苦的傳法階段。中國禪宗的起源大略如此。
那么禪到底是什么?作為禪宗的禪——直指人心、見性成佛的禪,它是離開語言文字的,不是用邏輯思維可以解決的問題,只能用“以言遣言”的方法提示一下。至于究竟什么是禪,或禪是什么,還得我們自己切身去體會。
什么是禪?首先,禪是一種境界。禪宗有一句話,叫做“如人飲水,冷暖自知!边@是一種 什么樣的境界呢?是覺者的生活境界。覺者就是佛,佛時時都在禪當(dāng)中,佛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無不是禪,所以說“行亦禪,坐亦禪,語默動靜體安然!边@是覺者的生活,這是佛的生活!澳琴こT诙,無有不定時”,這就是禪的境界。我們可以從外表看到佛的那種安祥、自然、喜悅。這也是悟者的生活境界。開了悟的人,還沒有完全成佛,他也有這個境界,這是第二個層次。 第三個層次就是行者的境界,修行者、修禪的人有時也有這個境界,但是他的這種境界不能完全打成一片,是有間斷性的,而且他的這種境界在層次上與佛的境界有差別。
就是說,雖然你的知見與佛是平等的,“心、佛、眾生三無差別”,但那指的還僅僅是因地 中的一種平等,不能完全做到與果位上的佛等同。但是說心、說佛、說眾生、說平等,仍是一種 理論、一種思維分別,卻要這一切的一切都拋開。只有把一切的理論架構(gòu)拋開了,把一切的思維 分別拋開了,你才能體驗禪的境界。換句話說,只要你把二元對立的東西徹底放下,當(dāng)下就是禪 的境界。并不是說還要等到什么時候才是那個境界,一切都是當(dāng)下的。我們每個人不妨試一試,在片刻之間,一秒鐘、兩秒鐘、三秒鐘,你可以體會一下這種境界。從效果來說,禪是一種境界,我們每個人真正要去把握的就是這個東西。
第二,禪是一種受用、一種體驗。禪的境界是看不見摸不著的,只有自己去體驗、自己去受 用;而且這種受用是自受用,與他人不能共。禪的受用和體驗唯行者有,唯證者得。你若是個修 禪的人,就會有這樣的體驗和受用;你若證得了禪的境界,你就會得到這種受用。用一個比喻來 說,在六月三伏天,我們走在大太陽底下,那個時候我們最想什么呢?就現(xiàn)代人而言,是想到一個有空調(diào)的屋子里面去。當(dāng)我們進到這個有空調(diào)的屋子里以后怎么樣呢?好清涼、好自在、好舒服。那種感受只有你自己知道,那種感覺你說得出來嗎?用語言描述不出來。別人只看到你在那 里很安祥很自在,你的那種受用他是體驗不到的,你那種體驗是不共的。當(dāng)然這是由空間的轉(zhuǎn)移 得到的受用。
我剛才說,禪是直接的、當(dāng)下的。它不需要空間的轉(zhuǎn)移,也不需要時間的轉(zhuǎn)移,即此事,成 此事。這就像古代一位詩人描寫一位禪師在炎天暑熱的時候感受到的禪的受用。這位詩人在他的 詩是怎么寫的呢?大家可能都知道:“人人避暑走如狂”,在暑熱炎天,都想避暑,東奔西走好像發(fā)了狂一樣!蔼氂卸U師不出房”,只有參禪的人、學(xué)禪的人、修禪的人,他沒有這種奔走如 狂的現(xiàn)象。“不是禪師無熱惱”,并不是禪師就感受不到這種熱惱。“只緣心靜自然涼”,心靜 了自然就涼了。心靜是個什么狀態(tài)呢?就是我剛才說的,涼和熱這種二元對立的狀態(tài)不存在了,沒有什么熱或者不熱。一有二元對立,他的感受馬上不同了。二元對立是什么呢?就是我們的分別。
這里還有一個故事,講的是明朝有一位紫柏尊者。紫柏又叫真可,明末四大高僧(紫柏、憨 山、蓮池、蕅益)之一。紫柏尊者有一天看書,一直看到太陽下山,到了掌燈時分,雖然沒有點 燈,但他依然在看,書上的字非常地清楚,一點都不模糊。這時憨山大師秉燭夜行來到他的房間,看到紫柏尊者在沒有燈光的情況下仍然在那里看書,便說:“天色已晚,你怎么還在看書啊?看得見嗎?”紫柏尊者經(jīng)他提醒,馬上起了分別心來:哦,看不見了。當(dāng)下他就眼前一抹黑,什么也看不見了。
像這種故事很多。唐朝時候的新羅國(就是現(xiàn)在韓國的一部分)的元曉大師到中國來求法。 走到中國的邊遠地方,傍晚時分,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在荒郊野外也找不到一個借宿的地方。幾個人沒辦法就露地而宿,沒有水,也沒有吃的東西。晚上模模糊糊地到處找水喝,突然找到一個很小很小的坑,里邊有一點水,他們就拼命地喝,喝了以后感覺甘甜舒服。到第二天早上一看,那水是從棺材里面流出來的尸水。當(dāng)下起了分別心,嘔吐不止。同一件事情,由于有分別和沒有 分別,截然是兩種效果。沒有分別的那一刻,就是禪的境界、禪的受用,這種受用非常地明顯。
我們到寺院里掛單也是一樣的。掛單的和尚來了,把他送到一間房里去,住在那里挺安心的,美美地睡了一夜。到第二天人家告訴他,這個房間昨天死了人,或者是病死的,或者是上吊死的。他聽到這話以后就不敢再住那間房了,他覺得有鬼。鬼在哪里呢?鬼在心里,就是分別。這種情況我們每個人都可能遇到過。
所以說分別執(zhí)著害死人,它是世界上一切問題的總根源。要想成佛作祖,先要去掉這個東西。 所以說禪是一種受用、是一種體驗。這種體驗就是要遠離分別,達到無分別。因為世界上的事情本來就是平等的,一切都是平等的。差別只是它的相,平等是它的性,我們要離相而證性,這樣得到的受用才是究竟的。
第三,禪是一種方法、一種手段。這是從禪的方便來講,不是從禪的究竟來講。當(dāng)然究竟不離方便,方便不離究竟,二而一,一而二。從本質(zhì)上看,禪是見性的方法,“直指人心,見性成 佛”。這種方法,它最究竟的目標(biāo)就是直指見性,不走彎路。如何才是直指呢?就是要我們每個人徹底地相信自己是佛,要徹底地相信,不是半信半疑,而是一點懷疑都不要有。然后就在此觀 念的指導(dǎo)下,把佛的一切要求一步到位,這就是“直指人心,見性成佛”。所謂“見性成佛”,用現(xiàn)在的話來講就是一步到位——直指嘛。
這種方法不是死的,而是活的。它是一種動態(tài)的方法,因人、因時、因地在起變化。釋迦牟 尼佛拈花示眾用的就是這個方法。迦葉沒有說話,只是笑一下。禪傳到中國后還用拈花示眾的方 法嗎?在禪宗的燈錄、語錄中,好像沒看到有人再用這種方法。沒有哪一位祖師拈起花來,你一笑——你轟堂大笑也沒用,你不是見性。所以這種方法是不能抄襲的,抄襲無用。這種方法是活的,是動態(tài)的。祖師他這么一做,一比劃,你怎樣能夠知道他開了悟呢?這一定是要有那樣的老 師,再有那樣的弟子才可以。老師有見地,弟子有見地,彼此默契,心心相印,才能夠達到這個 效果。所以說,禪的方法是活的。禪宗講“不以死法與人”,就是它沒有一個固定的模式。古代 祖師在接引學(xué)人的時候用過很多的方法,總結(jié)起來就有一千七百則公案。一千七百則公案是什么 呢?初步總結(jié)一下,就是一千七百種方法。我想那也只是見于語錄記載的,還有那些不見語錄記 載的,恐怕一萬七千種方法也不止。禪的方法和手段是因時、因地、因人而靈活運用,不斷發(fā)展 的。一直到今天還在發(fā)展。今天有“安祥禪”、“現(xiàn)代禪”,都是方法在改變。我在河北提倡 “生活禪”,也是方法在改變。要因人、因地、因時而契理契機地運用禪來接引大眾。
第四,禪是一條道路。禪既然是個方法,有了這個方法,就有路可循。是一條什么路呢?是 一條探索開發(fā)智慧之路。我們每個人都具足如來智慧德相,只因妄想執(zhí)著而不能證得。我們應(yīng)該 用什么方法來開發(fā)它?禪告訴我們,有一個方法,這個方法拈來便是:“當(dāng)機立斷,直下承當(dāng)! 這個方法很簡便,但是也很難,這就叫壁立萬仞、無門可入。但是你在這壁立萬仞的情況下得有 一點勇氣,一步邁上去。
禪又是掙脫桎梏之路。我們生活在相對的世界當(dāng)中,一切相對的東西都像枷鎖一樣把我們捆 得緊緊的,使我們不得解脫、不得自在。比如說,晚上我們要休息、要入睡,如果此時妄想紛飛,卻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不得入眠,越睡越清醒,是什么東西使我們不得入睡呢?是妄想在作怪, 是分別在作怪。如果你沒有妄想,上床就能睡著。這樣的人也很多。但更多人晚上愛東想西想, 難以入睡,他非常羨慕那種頭一挨到枕頭就睡著了的人,他非常羨慕。但羨慕也沒有用,因為羨 慕本身又是一種執(zhí)著。你要睡就睡,睡覺時就睡覺,要心無二用,要從一切分別的枷鎖之下掙脫出來。
禪又是追求解脫之路。桎梏就是腳鐐手銬,去掉桎梏,當(dāng)下就是解脫,禪就是起這個作用。總而言之,禪是圓滿生命之路。我們的生命有很多缺陷,這些缺陷都是自己制造的,并不是我們 本有的。我們本來應(yīng)該有圓滿覺悟的人生,圓滿覺悟的生命。我們之所以有很多缺陷就是因為不 能夠覺悟,不能夠回歸生命的當(dāng)下,總是心外求法,向外馳求,所以不得圓滿、不得自在、不得 解脫。千萬不要在桎梏之外去求解脫,不要在生死之外去求涅槃,不要在煩惱之外去求菩提。解 脫是一種無限的自在,是一種徹底的自由。這種徹底的自由自在在什么地方?無限就在有限中實 現(xiàn),涅槃就在生死中尋求。生死與涅槃是不二的,無限與有限是不二的,煩惱與菩提也是不二的。 其中隔了些什么呢?隔了一些無明,即分別心。你當(dāng)下超越了它,“不二”就能實現(xiàn)。所謂生死 即涅槃,煩惱即菩提,有限即無限,就是這個道理。禪的這個道路,就是告訴我們這樣一個事實。
第五,禪是一種生活的藝術(shù),生活的方式。我們一般人的生活,基本上不具備禪的超然性、超脫性,不具備禪者的喜悅安祥,都是在痛苦中掙扎,談不上什么生活的藝術(shù),無非柴米油鹽妻 兒老小。我們出家人也有種種的煩惱。出家人的煩惱,高尚一點的叫求學(xué),叫參訪善知識。古人 講“不愁無廟,只愁無道”,都希望在修行上達到一定的層次、在道業(yè)上有所成就。有了道就一定有廟。這是講出家人的煩惱。在家人的煩惱,如果是學(xué)佛的人,今天聽到說參禪好,就來參禪, 明天聽到念佛好,又去念佛,想阿彌陀佛馬上就把他接到西方極樂世界去,不在這個娑婆世界停 留,娑婆世界太苦太苦。這是學(xué)佛人的煩惱。不學(xué)佛的人煩惱就更多,痛苦就更多,可以說是一 言難盡。生活當(dāng)中哪有什么藝術(shù)啊!即使是藝術(shù)家,他的生活也并不就等于是藝術(shù);也不等于是 演戲,演戲是比較輕松的。
但是禪者的生活,那真是一種藝術(shù)。百丈禪師寫過一首詩,講出家人的生活。他說:“幸為 福田衣下僧,乾坤贏得一閑人。有緣即住無緣去,一任清風(fēng)送白云!痹谇ぬ斓刂g,是一個 清閑自在的人,可見這種生活的藝術(shù)性很高。陣陣清風(fēng),縷縷白云,就像我們僧人的生活一樣, 就像我們僧人的形象一樣,多瀟灑多自在!可以說是真正達到了瀟灑走一回。我們一般人說瀟灑, 實際上是硬著頭皮說的。哪里有真正的瀟灑?真正的瀟灑是禪者的生活,是一種藝術(shù)化的生活, 所以說禪是一種生活的藝術(shù)。
在這里我想提一提趙州和尚,趙州祖師。他一生活到120歲。翻開他的語錄一看,就可以發(fā)現(xiàn),他的一生真是藝術(shù)化的生活。他是一個極好的藝術(shù)形象,超脫、自由、自在。人家來向他請法, 問怎么樣修行,他說:“你請坐一會,我還有點事要去做!比プ鍪裁茨?他到洗手間去。從洗 手間回來了,他再對那位參訪者說:“你要知道修行這件事,別人是無法代替的,連我要上洗手間這一點小事別人都代替不了。修行這么大的事情,光說是不行的,一定要自己踏實去做!彼 用這樣的方法來說法。我們現(xiàn)在沒有修行的人像這樣說法,真這么說人家會說你神經(jīng)病。但是他 這樣說,人家相信,因為他有德望,有攝受力。多瀟灑,多自在!
有一次,參學(xué)的人問趙州和尚:“如何是祖師西來意?”他把手一指:“庭前柏樹子!蹦 說東他答西, 你說南他答北,好像是風(fēng)馬牛不相及,實際上他是明明白白向你指示了西來意是什么:一切現(xiàn)現(xiàn) 成成。還有一個“吃茶去”的公案。學(xué)人來參拜他,他就問:“你是第一次來還是第二次來?” 學(xué)人說:“我第一次來!壁w州說:“吃茶去!庇钟幸晃粚W(xué)人來參見趙州,他又問:“你是第 一次來還是第二次來?”學(xué)人說:“我是第二次來。”趙州說:“吃茶去!碑(dāng)時院主站在旁邊 不理解,向趙州發(fā)問:“第一次來的叫他吃茶去,賓主相見,有個禮貌,可以吃茶去。第二次來 嘛,就不是客人了,為什么還是吃茶去呢?”趙州和尚叫一聲當(dāng)家?guī)煹拿?當(dāng)家?guī)熅痛饝?yīng)了他。趙州說:“你也吃茶去。”這是多么高的藝術(shù)啊!他就在這樣的一種瀟灑自在當(dāng)中,向我們指示 佛法大意。不是像我這樣坐在這個地方,耽誤大家這么多時間,還要講六天,滔滔不絕地這么講。 實際究竟能夠起多少作用?我自己都懷疑。因為我連做趙州和尚的學(xué)生都不夠資格,所以我講的東西究竟有什么用,我也不知道。
禪是我們生活的藝術(shù),禪師、禪者的生活就是藝術(shù)化的生活。禪又是一種生活方式,這種生活方式是什么呢?一切現(xiàn)成。我們每個人都是饑來吃飯困來眠。這樣,我們不是都在修行嗎?不 對。我們在吃飯的時候有種種的分別:這個好吃這個不好吃,這個是酸的這個是辣的,這個是甜 的這個是苦的。我們睡覺的時候也是在百般思索,輾轉(zhuǎn)反側(cè)睡不著,睡不著又硬要睡。那不是在 睡覺,那是在掙扎;那不是在吃飯,是在吃分別。這個菜辣的,這是腐竹,這還可以吃,一直在 分別。禪者的生活方式跟他對待一切問題一樣,超越了二元對立,是在無分別中生活。一般來說,禪者的這種生活方式,我們沒有達到那種地步,千萬不要去模仿。你去模仿就糟糕了,因為你沒 有那種境界,沒有那種受用。你的模仿僅僅是東施效顰而已?傊,禪是一種生活的藝術(shù),生活 的方式,是智者覺者的生活體現(xiàn),是悟者行者的生活內(nèi)涵。
第六,禪是永恒的幸福、真正的快樂。禪最終的目標(biāo),就是要達到永恒的幸福,得到真正的 快樂。禪是清涼自在的享受,是超越一切對立的圓滿,是脫離生死的大自在,是不住生死不住涅 槃的究竟自由,禪能夠把生命固有的一切活力釋放出來。我們本身具有佛陀的十力、四無所畏等 種種功德智慧,三身圓滿具足,為什么顯現(xiàn)不出來?因為被無明妄想的塵埃蓋覆了。我們只要通 過禪修的方法、通過直指人心見性成佛這樣一種超然體驗,就能夠把我們生命固有的一些能量活 力釋放出來,最后就能真正一切無礙,究竟解脫十方世界。有緣即住,無緣即去,莊嚴國土,利樂有情。
禪最終的目標(biāo)與一切言教的佛法是一致的,只是進路不同。一切言教的佛法,不是直指,而 是間接地、則一步一步地來做;禪要一步到位,頓超直入。禪與一切言教佛法的區(qū)別就在于此。 禪要得到這種永恒的幸福、真正的快樂,如果是上根利智的人,一瞬間可以做到。根機陋劣的人,不可隨便地來效仿。因為根機利的人也是一種積累,根機鈍的人積累還不夠。就等于做生意一樣,談一個大生意幾十億,有資本的人他一下子就答應(yīng)下來,買下來做成了,他有積累。從表面看來 這是頓,一步到位,但是他的艱苦努力在前,這是過去生中往昔積累的結(jié)果。積累不夠的人,資本不夠的人,一千塊錢的生意要做成都不容易,只能慢慢來,修行也是如此。所以我們要培植善根,廣結(jié)善緣,廣種福田,使我們的福德因緣不斷積累,不斷擴充,不斷地來培植我們的善因善緣。
第一個題目“禪是什么”就講到這里。最后我想用蘇東坡的一首見道詩結(jié)束今天的講座:“廬山煙雨浙江潮,未到千般恨不消。及至歸來無一事,廬山煙雨浙江潮!币磺卸际潜緛憩F(xiàn)成 的,說來說去,都是過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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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性不分南與北,為人不與比高低,廣修;郢@法喜
- 深著虛妄法 堅受不可舍
- 人為什么要擺脫痛苦和煩惱,目的是什么?
- 什么是不善業(yè),為什么要遠離一切不善業(yè)?
- 當(dāng)業(yè)障現(xiàn)前時怎么辦?隨緣了業(yè),究竟解脫
- 出家人與在家信徒要保持距離,才能更好地度化眾生
- 如何面對喜歡吃喝玩樂,做不如法事情的朋友?
- 每個人的福報都是自己修來的
- 人與人之間的相處,要保持一定的距離
- 佛教對世界的認識——因緣因果
- 護念他人善用心,學(xué)佛慈悲須踐行
- 如何報答佛陀的恩德?依教奉行就是對佛最好的報恩
- 真正完美的人生,需要具足這八種圓滿
- 只有無漏的福德,才是真正的功德
- 印光大師是后世佛弟子學(xué)習(xí)的榜樣
- 無論哪種供養(yǎng),都離不開善用一顆歡喜的心
- 敬畏因果,努力修正自己的行為、語言和心念
- 一人獨坐、內(nèi)心空閑,無甚雜思
- 皈依三寶是踏入佛門的第一步
- 跳出三界得解脫
- 如何呵護發(fā)起普利眾生的愿心,使發(fā)心不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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