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航大師全集 菩提心影(三)法教篇 二九、怎樣能夠達到“無我”的

  二九、怎樣能夠達到“無我”的目的

  在□□四十年的秋天,有幾位居士來汐止,在我講經(jīng)的休息時間,提出怎樣能夠達到“無我”目的這個問題,我即席解答如下:

  問:“無我”這兩字,是學佛的根本問題;但不知怎樣能達到“無我”的簡速而具特效的方法?

  答:這個問題在“無”字和“執(zhí)”字上。要做到“無我”必須要明了“我執(zhí)”之不對,假使明了“我執(zhí)”之無意義,自然就可以“無我”了!皥(zhí)”是執(zhí)著,是誤認為有的意思。譬如說在黑夜里行路,偶見道旁的草繩,忙亂的人一定認為是蛇,執(zhí)著是蛇;待用光亮照它,才知道原來是草繩。我執(zhí)也是這樣的,常人以為有我,所以執(zhí)著是我,一切為我打算;而圣者(有大智慧的人)明了“我”根本不存在,所以不會去執(zhí)著。為什么“我”根本不存在呢?因為足以代表“我”存在的不外下列各要素:

  (1)“常”——既然是“我”,就應有我這本質(zhì),而且也是永遠的,不能說今天有,明天沒有;或今天是我,明天不是我。但是人生七十古來稀,有幾人能超過百歲?就算超過了百歲,還能夠活到千萬年嗎?決不能!區(qū)區(qū)幾十年中是我,過了幾十年又不是我,那何異于今日是我,明日不是我呢!?既然沒有常久的固定性,“我”就失去其意義了。

  (2)“一”——“我”必須是完整不分的。但試問眼是不是我?手足是不是我?頭發(fā)是不是我?骨骼、血液、甚至肺中的空氣是不是我?若答應是我,則何多之甚?到底誰作代表?如果將它們分離之后,試問還剩下了什么?所以佛學上說“我”是四大五蘊和合而成的,既是和合而成,就失去了完整性和單一性,因而失去“我”的意義了。

  (3)“遍”——我們平常認為的我,是沒有周遍性。這里有我,那里沒有我,一處有我,處處沒有我。我的范圍那樣狹,我的價值在那里呢?

  (4)“主”——“我”應當有主使和宰判之權,但是事實上往往不如此。我要長生不老,而偏偏只能活幾十年;我要在這短短幾十年的光陰中,過得快樂舒適點,而偏偏每天都遭遇著使人不痛快的事;我要富有天下,而偏偏只是個窮漢;我要……偏偏只是……。最后我的主權及宰判之權究竟有多大,甚或有沒有都成了問題。

  從上面四點來破解一般人的“我”,只是沒有長久性的,沒有固定性的,沒有周遍性的,沒有自主權的混合物而已。這樣的我能算存在嗎?它和其他的眾生又有何區(qū)別?它不過是眾有情大海中的一滴水,和其余的水滴并無差別。所以佛說,一般人認為有我是錯誤,是執(zhí)著,所以佛說,有情不應當有我執(zhí),應當“無我”。

  上來說明了無我的原因,F(xiàn)在再回到居士們所問的達到無我的方法上來。假設有人生了一年半載的大病,請醫(yī)治療,要求用一劑藥在短時間內(nèi)完全治愈。這樣的醫(yī)生,這樣的醫(yī)療法,走遍天不大概不至于有吧?“我執(zhí)”是一種病,這病在我們身內(nèi)已經(jīng)有幾十年之久,甚至無始以來,要很快達到全愈的地步——無我——,那里是一朝一夕所能辦到的呢?再者,成就“無我”是佛教里極高的果位,是羅漢的果位。這羅漢果位至少要和世俗上的專家博士相似,初學的人好似在幼稚園里,必須按步就班小學、中學、大學……,才能達到博士的地位,縱有少數(shù)特殊根基的,也不是一步登天般所能成功的。達到了“無我”就無啻于無可再學,所謂“無學”,這是我們學額的目標之一。各位不畏難不退轉(zhuǎn),終有成功之一天。雖然各人根性不同,所采用的方法也不能盡同,所以有八萬四千法門可達到“無我”。這短短時間內(nèi)不可能介紹完的,姑且舉出兩個最普通用的方法解說其如何診治這“我執(zhí)”的病,以達到“無我”。

  其一為“念佛法門”——一般人最常掛念的是錢財、名位,享受、贊譽、親屬友朋等,最痛惡的是疾病、離散、受辱、受苦、事業(yè)的失敗、財物的損失,以及種種不如意的事情。大部份的時間除了食睡以外,都被與“我”有密切關連的種種事物所侵占。但是這種種事物與我的關系都待想念而后生起。例如在熟睡時有人罵我,侮辱我,我無從得知,無從想念,自然就與我無關連。因之如果不加想念,則凡事不論善與惡對“我”都沒有關系。破除我見甚難,如果破除“想念”,就比較簡單。就是說,如果將正念代替了邪念,正思惟代替了邪思惟,自然就無從去想“我”了。念佛法門是基于此種原理去破除“我”念的。我念約分為三種,明念佛的方法可以將它一一除盡:

  (1)“雜念”——早晨一起,到睡眠為止,五花八門的亂想,都是在聲色名利上用工夫。這念沒完,那念又起,永遠沒有休歇,頭昏腦脹,欲罷不能。如果一心念佛,任何念起,立即念“南無阿彌陀佛”,心生誠敬,久之雜念自然不起。

  (2)“染念”——人性最易感染的。人家說,我聽;人家做,我想。處處受人家影響,思念也隨處更改,隨人而易。如果一心念佛,假設人家告訴我;“某某人高升了!”立即念“南無阿彌陀佛”!人家說:“某某人發(fā)財了! ”立即念“南無阿彌陀佛”!人家說:“我的修養(yǎng)有進步了!”立即念“南無阿彌陀佛”!隨人家如何的說,如何的變,我還是“南無阿彌陀佛”。

  (3)“有念”——一般的人由早到晚都是有念的。一心念佛以后,除了正當事以外,完全在“南無阿彌陀佛”中過去。在世俗諦上說,“南無阿彌陀佛”只算無念,所以就達到了以無念代替有念了。

  于是乎以正念對治雜念,念佛是正念;以凈念對治染念,念佛是凈念;以無念對治有念,念佛是無念。久之工夫成熟,在任何環(huán)境中,任何情形下,不應起思念的決不起念。不起念,何來有“我”?不就達到“無我”的境地了嗎?。

  其二為“勤修六度法門”——另有一種達到無我的方法就是六度——布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智慧!褪且粤N方法來破除六層“無我”的障礙——慳貪、放逸、瞋怒、懈怠、散亂、愚癡——。這六層障礙依次一層比一層難除,等到六層都去盡了,自然就沒有執(zhí)著,沒有執(zhí)著也就“無我”了。

  (1)“布施”——用布施除貪吝。一般人拿出五塊十塊錢布施僧廟還容易,假使拿月入的半數(shù)甚或全部財產(chǎn)的半數(shù)施給窮苦的人,就怕沒有多少人能辦到。所以佛說貧窮布施難。我們學佛的人,要時時思惟觀照財物乃身外之物,此身都不能常久,要財物何用?久久修持練習布施,自然可以達到不為財物所累,不為產(chǎn)業(yè)擔心,無不可舍,無不可布施的地步。

  (2)“持戒”——用持戒來破放逸,向外布施錢財容易(大的布施如生命等自作別論),守住自己的欲情,不流露,不發(fā)作,那就困難得多。因為持戒之后,往往與世俗習慣多相違反,所以出家的人較在家的更為不易。戒律是學佛者行為的準繩。原則是處處替他人作思,一切妨害人的事都不作。初學佛的人也許因為歷年的習俗不易作到,但以之漸向正道修持前進,一定能達到“隨心所欲不逾矩”的程度,那時戒律對他也就無作用了。

  (3)“忍辱”——用忍辱來破除忿怒,前面說過持戒的人處處替人家著想,這也還可以做到,但是到了我不犯人,或我待人家不錯,而人家仍舊欺到我頭上來的時候,就未免忿怒難忍。只一忿怒,就有了可忿怒的事;有了所怒的人,及能忿怒的我;處處著相,于是乎作不到無我,影響了道行。所以忍辱更難做;雖是違反人情、世俗、習慣,卻是必須作到的。

  以上這三步是對外的,以下卻是更進一步向內(nèi)深入的除去“我”的方法:

  (4)“精進”——以精進除懈怠。我們都是幾十歲的人,在這幾十年中天天有我,時時有我,這個“有我”的病也就跟你幾十年了。若不精進求醫(yī),勵行修持,無常一到,悔也來不及。每日勵進精行,有時還因業(yè)重習深,不能將病根滅除,何況茍且因循,一曝十寒呢!?佛說:“……當念無常之火,燒諸世間,早求自度!鹆钜簧者^!世尊悲憫吾人因循惡習,出此警言,提起吾人精進之心。我們既然聽到了佛法;知道了“有我”是妄,是病;就應當趕快醫(yī)治,勵求精進。

  (5)“禪定”——以禪定治散亂。我們?nèi)粘5?a href="/remen/shenghuo.html" class="keylink" target="_blank">生活,時刻流轉(zhuǎn)變化;內(nèi)心的心情,也就隨著變更,如演電影一樣。影上人喜,我們也喜;影上人憂,我們也憂;這就是生死輪轉(zhuǎn)的縮影。實則是我們的“妄心”要活動,要流轉(zhuǎn),沒有自主的能力,沒有“定”的工夫。禪定就是修習自主的能力,以期心情不為物,不為境所轉(zhuǎn)動。這種工夫與環(huán)境有關系,與歷生的業(yè)因有關系,與今生的業(yè)緣有關系,決不是說了定能做,而做了定能成的,所以較前四種又難一步了。

  (6)“智慧”——只智慧破愚癡,并領導前五度。智慧之于前五度,好似群龍之首,又如人之眼;前五度無智慧,如盲人摸象,終不能得究竟。如能以智慧觀照,則能洞悉世事虛妄不實,萬物本性皆空,幻人作幻事,尚有何“執(zhí)我”?破此一關,則達到真正無我之地步,堪稱藥到病除。這里所講的智慧并不是指世俗“聰明”的智慧,而是指體證到的智慧,是出世無漏的智慧。不是任何人任何情形不可以容易求得的。必須先行前五度,一度一度的真實做到,再多閱經(jīng)文,多聽善知識的誨諭,多思考佛的至理。因為出世的智慧,是必須先明徹有關出世法的知識!而后才能去體驗,去修證的。智慧這一度,是佛法的最高點、最精華處,看家的法寶;也只有這一步才是外道所無有,所以能別于外道。

  其次談談法無我!郧罢劦降氖侨藷o我,就是一般人所謂的無我。此外還有“法無我”,說明不但“我”沒有,“法”也是沒有的。法無我可分兩層說:較淺的是“萬法緣生”和“性空”,較深的是“究竟法無我”。今先談談“萬法緣生”和“性空”:

  世上一切萬事萬物的生成、演變、推進,究竟是誰主動?是誰主宰?有人以為是一因的,就是只有一個因素造成的,例如說上帝造的;另有人以為是無因的偶然而成,偶然而滅的。佛都不贊成此說,提倡相互影響,相互為因,所謂萬法因緣生。也就是說,世上任何事、任何物都與其他任何事物有關,其得失生滅也都有其影響。于是任何事物無異乎我的一部份,一切即我;我的任何舉動也影響其他,我即一切。即然一切即我,我即一切,萬事萬物將都是我,則“我”字的意義根本就沒有了。因“我”是有對待而言的,是對“非我”而言的;今既找不出“非我”,或與我無關之事物,則自然而然的“無我”了。舉個例說:一朵玫瑰花的成因需要花種、泥土、空氣、日光、水分、人工等等。單講人工(花匠)一項牽涉就可以遍世間。因為這個花匠必定有他的父母,而他的父親又各有父母,一代一代的推上去,這花匠將是無數(shù)人的結合物,缺少任何一人也不能成功,這花匠不是生下來就能種花的,是要經(jīng)過他人的教、養(yǎng)、衛(wèi),才能完成種花的工作。這教、養(yǎng)、衛(wèi)三方面的人,也各自有其父母,及教、養(yǎng)、衛(wèi)者。因此,單講花匠,這朵花的成因已經(jīng)夠復雜了,何況還有其他等等因素。所以說這花的生成不是一因,不是無因,而是彼此相互為因,緣生而成的。其實,細細一想,世上的萬事萬物無一樣不是有如此復雜的因生成的呢!

  再者,萬法既是緣生,相互影響,所以沒有自性,沒有不變的固定性,佛學上說是“性空”。性空者,并不是無性,而是無固定不變的體性。無牢不可破,永離生滅的體性。例如人生之悲、樂、聚、散,如夢無恒,生命終有死亡之一日。其他任何事物,甚至于宇宙,亦都遵此“性空”,決無例外。在這空軌之上,常、一、遍、主宰,一樣也沒有。法——萬事萬物,也就空而“無我”了。

  最后談談“究竟法無我”:當求道的人深明佛理,看透了世間不過是浮云流水,性空不常,無所留戀,而修持佛理,求證涅槃,學菩薩,成佛。結果斷除了煩惱,與世無爭,或證入涅槃,或行菩薩道,固是正直,正知正見。但設或因厭世俗,樂涅槃,而永住涅槃;或因悲憫世俗,有所執(zhí)著,是皆執(zhí)著涅槃及菩薩之相,去道又遠了。甚至真如、涅槃,都是法,若有執(zhí),即成法執(zhí)。故《金剛經(jīng)》云:“說我”……“即非”…… “是名”,皆是不許著相的意思,不是世俗語言文字思想所能形容的,這樣的“法無我”卻不是初機所能領悟的;聽了也許要駭怪,甚至聲聞執(zhí)著涅槃也都未破除“法執(zhí)”呢。若能修而無修,證而無證,方能少分相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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