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臺禪法的特質(zhì)

　　天臺禪法的特質(zhì)

　　法藏法師

　　提要

　　正文

　　1緣起與目的

　　2天臺禪法概述

　　2·1圓教三種止觀

　　2·1·1總說

　　2·1·2別釋

　　2·1·3小結(jié)

　　2·2別釋三止三觀

　　2·2·1別教次第三觀

　　2·2·2圓教一心三觀

　　2·3結(jié)示本章

　　3法華三昧懺儀在天臺禪法中的意義

　　3·1天臺懺儀行法之目的

　　3·2法華三昧之契機

　　3·3祖師勸修

　　4法華三昧懺儀的組織與修法大要

　　4·1概說

　　4·2修法總綱

　　4·2·1內(nèi)容大要

　　4·2·2行法組織

　　4·3正釋修法

　　4·3·1懺前準(zhǔn)備

　　4·3·2修行事懺

　　4·3·3正修三昧

　　4·3·4隨緣止觀

　　4·4總歸圓頓

　　5結(jié)論

　　參考書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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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要

　　天臺宗為中國最早成立的本土化宗派,由于其教法組織嚴(yán)謹(jǐn),而且教理與實踐并重,因此古來即有「教觀雙美」之稱,影響中國佛教至深且鉅。天臺宗之教理門,雖以智者大師所說之「五時八教」為核心,但其目的乃為凸顯圓教「中道實相」的佛法最高義理。而為了親證此「三諦圓融」的究竟真理,智者大師更以經(jīng)論為佐助,依慧思大師之親承與自身修證所得為基礎(chǔ),而建立大乘圓教所特有之「圓頓止觀」實踐法門,因此圓頓止觀可說正是天臺禪法的精華所在﹗

　　然而圓頓止觀當(dāng)如何「具體」修持?厥為吾等佛子在佛法實踐的課題上,所必須深刻理解的。以圓教的止觀修持說,智者大師一生當(dāng)中,共提出了「不定」、「漸次」與「圓頓」等三種圓教止觀法門,而在《摩訶止觀》一書當(dāng)中,更以四種三昧行法,作為具體修持圓頓止觀的實踐方法。因此,三種止觀的異同與關(guān)系如何,將成為我們把握天臺禪法的重要命題!另外,圓頓止觀所含的四種三

　　昧禪觀行法當(dāng)中,與天臺典籍和教法最有直接關(guān)系,內(nèi)容最為明確、完整,影響后世最為深遠(yuǎn)的,正是曾經(jīng)被慧思大師與智者大師所親修、親證的「法華三昧行法」。智者大師初謁慧思大師時,即被教以修此法門,而大師在瓦官寺時,甚至為此行法,親自撰寫《法華三昧懺儀》一卷,做為教導(dǎo)來學(xué)修持法華三昧之依據(jù),其重要性可知。

　　本文在探討了天臺三種止觀的核心思想之后,希望透過對《法華三昧懺儀》之內(nèi)容組織,及其在天臺禪法中之地位與實修方式之理解,來呈顯天臺禪法的精神與特質(zhì),從而達(dá)到具體把握天臺實踐法門之修持要領(lǐng)為目的。

　　關(guān)鍵詞:五時八教、中道實相、三諦圓融、圓頓止觀、不定、漸次、四種三昧、法華三昧懺儀、天臺禪法

　　正文

　　1緣起與目的

　　佛法雖然強調(diào)「解行并進」,要求實踐必須與理論配合,然欲得佛法之真實受用,則「實修」終為最根本之道﹗因此一切的理論研究,最終若不能導(dǎo)向?qū)嵺`之路,則理論不過是凡夫的妄想戲論而已,說食數(shù)寶之誡早有明訓(xùn)。天臺宗做為影響中國甚大、甚久的第一個本土化宗派,其關(guān)于佛法之實踐,自有一套嚴(yán)密理論為基礎(chǔ)。尤其智者(538～597)大師綜合了五百年來,流傳在中國的各類大小乘禪法,并配合著自所體證的教理理論,相互構(gòu)成了一整套禪、教合一的佛法理論與實踐體系。因此若能在天臺的教理思想門之外,另對其禪觀實踐法門有一深刻之理解,則對于吾人在大乘佛法上的實修實證,必能有相當(dāng)之助益。

　　另外,誠如《占察善惡業(yè)報經(jīng)》所云:

　　若惡業(yè)厚者,不得即學(xué)禪定智能,應(yīng)當(dāng)先修懺悔之法[1]。

　　又如西藏宗喀巴(1417～1478)大師親承文殊菩薩之教法亦云:

　　生起空正見之主因有三,一者懺罪集福、二者對于上師、本尊不二之啟請(歸命)、三者輾轉(zhuǎn)增上思惟所聞之空見[2]。

　　以上經(jīng)、論皆強調(diào)了修學(xué)禪定與智能之前,必須要有懺罪與集福的前方便。既然經(jīng)、論皆明示〝懺罪〞及〝修觀〞之間的重要關(guān)系,則強調(diào)以懺悔為前導(dǎo)而修大乘止觀的法華三昧懺儀行法,不正與此意相吻合?因此對《法華三昧懺儀》之研究與實踐,必有助于天臺中道實相禪觀的修持應(yīng)該是可以確定的,這是我們今日有必要好好研究《法華三昧懺儀》的第一個理由。

　　其次,中國佛教自梁武帝(464～549)以降,拜懺風(fēng)氣即歷久不衰,如今雖然經(jīng)過千多年之流傳,多少已使得拜懺法門受到扭曲與誤用,然而懺法之契機于中國,亦是明顯之事實。而《法華三昧懺儀》正是天臺系統(tǒng)懺法的「母體」,它甚至深深地影響了中國其它宗派的懺法[3],因此對于「法華三昧懺儀」的深入研習(xí),必能適當(dāng)?shù)貙?dǎo)正并深化拜懺的思惟與作法,而使之重新回到實修實證的本位上來,這是我們要研究《法華三昧懺儀》的第二個重要理由。

　　最后,如眾所周知,圓頓止觀乃天臺最究竟、最圓滿之禪觀實踐法門,而其中所揭橥的四種三昧行法中,唯有「法華三昧」行法,為智者大師所親證[4]、親撰[5]。不但提出最早、內(nèi)容最為完備,而且也與天臺的根本經(jīng)典—《法華經(jīng)》與《觀普賢菩薩行法經(jīng)》有著最直接、密切的關(guān)系。從慧思(515～577)大師以降,歷代天臺禪匠、祖師,無不勤修、宏揚[6]此部懺法,可謂〝法華三昧懺儀〞,正是天臺圓頓止觀行法之重要代表。然而此一懺法卻在明、清以來,逐漸地隱沒而罕見流傳與重視。甚至在近代,亦因其〝懺法〞之名,而被視為是〝經(jīng)懺法本〞之流,以至天臺理、事相即圓融的禪修法門,益發(fā)地使人陌生和忽視,更惶論依教起修了。今日為了重顯本懺的禪修內(nèi)涵與重要性,同時也將天臺禪法的〝理論〞與〝實踐〞進行結(jié)合性的理解,則「法華三昧」的研究是非常重要的工作!這是我們在研究天臺禪修法門時,不得不同時關(guān)照《法華三昧懺儀》行法的第三個重要的理由!

　　具有以上三項理由之故,因此本文在介紹完天臺各種止觀禪法概念之后,更選定以「法華三昧懺儀」為代表,希望透過對此天臺宗所獨創(chuàng)的行法,做一概括性的理解,從而把握天臺禪法的實踐特質(zhì),以為吾等實際修持大乘禪觀之指導(dǎo)。

　　2天臺禪法概述

　　2·1圓教三種止觀

　　2·1·1總說

　　闡述天臺禪法的典籍,主要有四部,皆智者大師所述,由其門人記錄、重治或略出而成。今分別依講說年代之先后,表列如下[7]:

　　書名 年代 地點 別名 止觀分類 備注

　　釋禪波羅密(十卷)

　　陳宣帝太建年間(567~575)〔30~38歲〕 金陵瓦官寺講

　　次第禪門,禪波羅密次第法門,禪門修證 漸次止觀 法慎記為三十卷,章安再治為十卷

　　六妙門(一卷) 太建年間(567~575)宣講,太建九年(577)撰成〔40歲〕 講于瓦官寺撰于天臺山

　　六妙門禪法,修禪六妙門

　　不定止觀 為陳朝尚書令毛喜(516~587)而說,曾失傳于日本

　　(天臺)小止觀(一卷) 太建十年�！�41歲〕 天臺山

　　略明開蒙初學(xué)坐禪止觀要門(凈辯私記本),修習(xí)止觀坐禪法要,坐禪法要,童蒙止觀

　　《釋禪波羅密》二、三、四卷之精要書

　　為俗兄陳針而說,或云令高足慧(凈)辯略出。

　　摩訶止觀(十卷)

　　隋文帝開皇十四年(594)〔57歲〕

　　講于荊州玉泉寺圓頓止觀

　　章安記,初有三本,此為再治本

　　綜觀智者大師四十一歲以前的三部禪法[8]內(nèi)容,我們可以很清楚地發(fā)現(xiàn),早期的天臺禪觀,雖是慧文(?～535～)、慧思及智者三位大師一脈相承,自所親修、親證的結(jié)晶。然而在禪定理論的表述與修定技巧的運用上,則仍以南北朝時代即已盛行于中國北方的聲聞禪法,及羅什(344～410)大師所傳的大乘菩薩禪法為基礎(chǔ),配合著自所親證的經(jīng)驗,而加以綜合性地組織、整理[9]。此中雖已有天臺實相禪觀的內(nèi)容在,但因仍屬「廣說諸禪」的性質(zhì),故并未凸顯天臺禪法不共他宗的原創(chuàng)性特質(zhì)。唯有在《摩訶止觀》出后(大師五十七歲,講于荊州玉泉寺,見前表),方才總攝了前三部禪法的內(nèi)容,而將之完整地納入「中道實相觀」的大乘禪觀體系當(dāng)中,從而徹底彰顯了天臺宗特有的「圓頓止觀」禪法。然而圓頓止觀并非憑空而生,事實上它與天臺四種教判有著密切的關(guān)系。所謂四種教判,乃是指天臺判攝一代時教的教理深淺,將之分為四類,亦即〝藏、通、別、圓〞四教,它們分別有所屬的觀法,以為修行之根本。其中〝藏〞教為純聲聞法,不通大乘以〝析空〞為觀;〝通〞教為聲聞法而通后大乘,以〝體空〞為觀(以上二教但有〝空觀〞而無〝假,中〞二觀,后二教則反之);〝別〞教為別菩薩法,乃權(quán)教菩薩所獨修之法,以〝次第三觀〞為觀;〝圓〞教為究竟佛乘之法,乃大乘圓頓、終極之教法,以〝一心三觀〞為觀。此一心三觀,正是天臺判教中,最為究竟的止觀法門,它依于根性的不同,又分三種修行方式,而所謂的〝圓頓止觀〞,正是這三種方法當(dāng)中,最直捷了當(dāng)而快速究竟的方法,也是天臺禪觀中最特殊的所在!《摩訶止觀》卷一上云:

　　天臺傳南岳三種止觀:一漸次〔止觀〕,二不定〔止觀〕,三圓頓〔止觀〕。皆是大〔教〕,俱緣實相〔境〕,同名止觀。……為三根性,說三法門[10]。

　　這是說明了天臺圓教止觀禪法的總綱,此中如前表所示,《釋禪波羅密》與《小止觀》,詮「漸次」止觀;《六妙門》詮「不定」止觀;《摩訶止觀》詮「圓頓」止觀。然而已如前述,此三種止觀既然皆是「大乘」圓教之法,因此同樣皆以「實相」為所觀境,而且同名為「一心三觀」。所以荊溪(711～782)解釋上段文字云:

　　應(yīng)知「止觀」二字,無非「摩訶」,即是一心三止三觀之止觀也[11]。

　　換言之,所謂圓教的〝一心三觀〞,其實是包含三種止觀在內(nèi)的。

　　2·1·2別釋

　　那么他們之間有何種差別,而須別立三法?《摩訶止觀》卷一下,對這三種止觀之相貌,各有精要之說明,彼釋「漸次止觀」之相云:

　　漸則初淺后深,如彼梯?。

　　又云:

　　漸初亦知實相,〔唯〕實相難解〔難行〕,〔而〕漸次〔易解〕易行,歸戒翻邪向正,止火、血、刀〔三涂〕,達(dá)三善道;次修禪定,止欲散網(wǎng),達(dá)色、無色定道;次修無漏,止三界獄,達(dá)?盤道;次修慈悲,止于自證,達(dá)菩薩道;〔最〕后〔方〕修實相,止二邊偏,達(dá)常住道。是為初淺后深,漸次止觀相[12]。

　　釋「不定止觀」之體相云:

　　不定〔則〕前后更互,如金剛寶,置之日中�！哺髅嬉曋�,皆是金剛〕

　　又云:

　　不定者,無別階位,約前〔有〕漸〔觀〕后〔有〕頓〔觀,或漸或頓,而說「不定」〕。更前更后,互淺互深,或事或理。或指世界〔悉檀〕為第一義〔悉檀〕,或指第一義為「為人」、「對治」;或息觀為止,或照止為觀,故名不定止觀[13]。

　　最后更釋「圓頓止觀」之能所云:

　　圓頓初后不二,如通者騰空[14]。

　　荊溪釋此云:

　　近地之空,與萬仞同體[15]。

　　《摩訶止觀》又云:

　　圓頓者,初緣實相,造境即中,無不真實(此明所緣妙境)。系緣法界,一念法界〔三千性相〕,一色一香,無非中道(此釋能觀妙智)。己界及佛界、眾生界亦然。陰入皆如,無苦可舍;無明塵勞,即是菩提,無集可斷;邊邪皆中正,無道可修;生死即?盤,無滅可證。

　　無苦無集,故無世間;無道無滅,故無出世間。純一實相,實相〔之〕外,更無別法。法性寂然,名止;寂而常照,名觀。雖言初后,無二無別,是名圓頓止觀[16]!

　　此外,荊溪大師更于此觀之名義與修法,有簡要之補充說明如下:

　　圓名圓融、圓滿;頓名頓極、頓足。又圓者,全也�！�…體非漸成,故名為頓。體雖極足,須以二十五法,為前方便,〔更以〕十法成觀,而為正修[17]。

　　最后荊溪大師更綜合地對以上三種止觀之異同,及所應(yīng)之根機差別,有一段整體性的注釋:

　　為三根者,此三止觀,對根不同,事〔修〕雖差殊,〔而〕同緣頓理。離圓教外,別無根性,當(dāng)知此三〔根性〕,并依圓理,分此三行〔止觀〕,名三根性。是故漸次〔根性之人〕,不同于別〔教人〕,〔漸次止觀〕或一日、一月、一生,修之可獲!故云。文第十判教中云:「漸觀者,從初發(fā)心,為圓極故,修阿那般那,乃至無作。故知頓人,行解俱頓;漸人,解頓行漸;不定〔人〕,解頓,行或頓、漸」。有人云〔漸根人〕是別〔教人〕,〔彼〕都不見文旨[18]。

　　2·1·3小結(jié)

　　綜合以上引文可知,天臺所傳之三種止觀,其下手之方法雖有「漸次」、「不定」與「圓頓」之不同,但同樣都是以「圓教中道實相」之理為修觀之內(nèi)容。固然漸次與不定二種止觀,在趣入實相觀的「過程」(事修)上,與圓頓止觀有所不同,但所緣之境與能觀之智,并無本質(zhì)上的差異(前引文中云:「事雖差殊,同緣頓理」,又云:「當(dāng)知此三,并依圓理」,正指此意),因此三種根性之人,所證之理皆是圓教中道實相之究竟真理殆無疑義。只是細(xì)觀前三部禪籍之內(nèi)容可知,彼三部書雖亦含有中道實相觀之修觀方法,唯其內(nèi)容都明顯的,不若《摩訶止觀》來得具體而完整罷了。果真如此,則知此三種止觀,在觀察實相的根本運心方法上,也應(yīng)該是沒有差別的,亦即:以不思議一心三觀之智,緣一念三千不思議之境,證入不思議三諦圓融之理。只是圓頓止觀在修法上不假其它方便[19],直于十種境相[20]中,起十種修觀方法[21]以修入實相;而漸次止觀與不定止觀,則需先用其它禪定及修觀方便,巧為弄引、漸次調(diào)熟,方乃修入,以此三種修觀之下手方便不同故,而分成三種止觀之法。

　　2·2別釋三止三觀

　　進一步說,如何是不思議「一心三觀」之智呢?所謂「一心三觀」乃是圓教修觀方法之總稱,具云可說為一心三止三觀,但因「三止」只是偏于定而與慧觀相即互融,如《摩訶止觀》云:

　　此三止名,雖未見經(jīng)論,映望三觀,隨義立名[22]。

　　所以一般常略而不言而只說〝三觀〞。又圓教特別以「一心」三觀,表示此三觀雖有三觀之名,而實于一心中一時而轉(zhuǎn)無有先后,以檢別于別教人之「次第」三觀。然此圓教三觀雖有異于別教三觀前后次第而修的方法,但仍須以別教的三止三觀為名而各別說明之,蓋別教之外,亦非另有圓教之三止三觀可得[23]。因此為了明白圓教的一心三觀,以下將先解釋〝別〞教的次第三觀,以此為基礎(chǔ),方能正確地把握圓教一心三觀的精神。

　　2·2·1別教次第三觀[24]

　　《摩訶止觀》卷三上,先釋別教三止云:

　　巧度[25]止有三種:一體真止、二方便隨緣止、三息二邊分別止。一體真止者,(以下釋體真止)諸法從緣生,因緣空無主,息心達(dá)本源,故號為沙門。知因緣假合,幻化性虛,故名為「體」;攀緣妄想得空即息,空即是「真」,故言體真止。

　　釋方便隨緣止云:

　　方便隨緣止者,若三乘同以無言說道,斷煩惱入真,真則不異�！�…若二乘體真(通教人),不須方便止。菩薩入假,正應(yīng)行用,知空非空,故言「方便」;分別藥病,故言「隨緣」,心安俗諦,故名為「止」。

　　釋息二邊分別止云:

　　息二邊分別止者,生死流動(住假),?盤保證(住空),皆是偏行、偏用,不會中道。今知俗非俗,俗邊寂然;亦不得非俗,空邊寂然,名「息二邊止」。

　　復(fù)次總說別教三觀云:

　　次明觀相,觀〔亦〕有三:從假入空,名「二諦觀」;從空入假,名「平等觀」;二觀為方便道,得入中道;雙照二諦,心心寂滅,自然流入薩婆若海,名「中道第一義諦觀」。此名出《瓔珞經(jīng)》。

　　釋其中之二諦觀云:

　　所言二諦者,觀假為入空之詮,空由詮會,能所合論,故言「二諦觀」。

　　此即是圓教中所指之〝空〞觀智,能證得〝真〞諦理。

　　更釋平等觀云:

　　從空入假,名平等觀者,若是入空,尚無空可有,何假可入?當(dāng)知此觀,為化眾生,知真〔空〕非真,〔故〕方便出假,故言「從空」;分別藥病,而無差謬,故言「入假」。平等者,望前〔二諦觀〕稱平等也。前觀破假病,不用假法,但用真法,破一(假病)不破一(立真),未為平等。后觀(平等觀)破空病,還用假法,破用既均,異時(二觀)相望,故言「平等」也。

　　此即是圓教中所指之〝假〞觀智,能證得〝俗〞諦理。

　　最后再解釋中道第一義觀云:

　　中道第一義觀者,前(二諦觀)觀假空,是空生死;后(平等觀)觀空空,是空涅槃。雙遮二邊,是名二空觀,為方便道,得中道,故言心心寂滅,流入薩婆若海[26]。

　　此即是圓教中所言之〝中〞觀智,能證得〝中〞諦理。

　　2·2·2圓教一心三觀

　　以上釋別教三止、三觀之文,略引如上。若更以此三止三觀為基礎(chǔ)而論圓教之一心三觀(亦即圓教之止觀),則止觀同時(止即是觀,觀即是止),一、三相即(一止即三止,三觀亦然),三智(空,假,中)于一心中證,三諦(真,俗,中)于一境中得。因無三觀、三智與三諦的前后差別,此三率皆于一念凈心中頓證,而徹見法界性即一念三千之故,而名之為〝一心〞三觀�！赌υX止觀》續(xù)釋云:

　　圓頓止觀相者,以止緣于諦〔境〕,則一諦而三諦(經(jīng)云:系緣法界,法界不異,能所一故);以諦系于止(諦由止所成),則一止而三止�！�…所止之法,雖一而〔有〕三〔諦〕;能止之心,雖三〔止〕而〔同〕一〔諦理〕也。

　　又云:

　　以觀觀于境,則一境而三境(真、俗、中三諦同時故);以境發(fā)于觀,則一觀而三觀(空、假、中三觀于一心中得故)�！�…觀三即一,發(fā)一即三,不可思議,不權(quán)、不實(斥前別教三觀分權(quán)實),不優(yōu)、不劣(斥前三智判優(yōu)劣),不并、不別(斥前別教三觀有前后),不大、不小(斥前藏、通、別三人,位立大小)。

　　復(fù)引《中論》以證三觀三止,相即互融之義云:故《中論》云:因緣所生法,即空、即假、即中。

　　不但這三諦、三觀于一心中得,若望別教的次第三止三觀而說,亦于一心中得,這正是圓教止觀的特殊之處。如《摩訶止觀》中續(xù)釋云:

　　總前諸義(即次第三觀諸義),皆在一心。其相云何?體無明顛倒,即是實相之〝真〞,名「體真止」。如此實相,?一切處,〝隨緣〞歷境,安心不動,名「隨緣方便止」。生死?盤,靜散〝休息〞,名「息二邊止」。(以上說明三止于一心中得)體一切諸假,悉皆是空,空即實相,名「入空觀」(即〝二諦觀〞)。達(dá)此空時,觀冥中道,能知世間,生滅法相,如實而見,名「入假觀」(即〝平等觀〞)。如此空慧,即是中道,無二無別,名「中道觀」(即〝中道第一義觀〞,以上說明三觀于一心中證)�！�…實相之性,即非止、非不止義。又此一念,能穿五住〔煩惱〕,達(dá)于實相,實相非觀,亦非不觀(以上更破〝止〞〝觀〞二相之執(zhí)取)。如此等義,但在一念心中,不動真際,而有種種差別(此則歸結(jié)于〝一心〞之中)[27]。

　　最后更總結(jié)此圓教止觀之義云:若見此意,即解「圓頓教」止觀相也[28]。

　　由此可知,所謂的圓教「一心三觀」,正是天臺止觀法門中的核心觀法,也是天臺最終極之禪觀法門,此一觀法統(tǒng)一了空、假、中的三止、三觀及三諦、三智于一念心性當(dāng)中。同時又依此一念心的〝實相性〞而泯除了止、觀的分立隔閡及諦、智的對望不融,從而將先天本具性德與后天緣起修德加以融合,將心、物二元的凡夫世界,看透為混然一體的法性世界。此一觀法不同于藏、通、別三教之觀法,而同為〝漸次〞、〝不定〞與〝圓頓〞三種圓教止觀行法所共同依用的大乘圓頓止觀法門。

　　2·3結(jié)示本章

　　綜觀本章所提諸種天臺禪觀法門,我們應(yīng)可約略理解天臺禪法的主要精髓所在,今為更具體把握天臺禪法的整體性,茲將天臺各類禪觀及行法名相等,作一綜合圖表以助理解:

　　天臺禪觀總圖:

　　總結(jié)本章所談,我們了解到:天臺圓教的止觀法門雖有三種,而實際的修觀內(nèi)涵并無分別,然而若就教法的深入與完備看,則《摩訶止觀》所宣說的圓頓止觀法門,才是天臺大師最圓滿、成熟的極說!這也正是天臺禪法的主要特質(zhì)所在。因此天臺禪法的精華,當(dāng)以《摩訶止觀》中所揭示的「圓頓止觀」為究竟,應(yīng)是毫無疑義的。

　　3法華三昧懺儀在天臺禪法中的意義

　　天臺止觀法門的特質(zhì)及根本運心方法既如上述,則「法華三昧」等行法之提出,其用意安在?

　　3·1天臺懺儀行法之目的

　　蓋天臺中道實相觀法雖如前述,以〝十境〞為所緣,運用〝一心三止三觀〞為方便,觀〝一念三千〞皆為不可思議〝三諦圓融〞之實相,然對初學(xué)之人,欲于靜中直觀此理尚難得力,何況于動中歷境對緣而任運修此?為了要讓新學(xué)的行者,能順利地趣入三諦圓融的圓頓止觀當(dāng)中,則除了先要以二十五事[29]為遠(yuǎn)方便調(diào)熟身心外,更要運用禮敬、贊嘆、五悔與誦經(jīng)等三業(yè)之禮拜、稱唱、旋繞、誦持及如理作意等,來預(yù)先達(dá)到消業(yè)、集福、除障與息心調(diào)身等目的,以漸次趣入「法華」義海。有了這樣的行法方便來調(diào)熟身心與意識,才能內(nèi)外一致而又沒有障礙地,緣《法華經(jīng)》的義理[30]而修習(xí)圓頓止觀法門,這正是「法華三昧」行法之所以被提出的主要目的與意義!正如天臺大師在本《懺儀》之「證相分別第五」中所示:

　　當(dāng)知三七日為期,作如上所說六時而行者,〔正〕為教新學(xué)菩薩,〔以彼〕未能入深三昧〔故〕,「先以事法[31]調(diào)伏其心」,破〔彼〕重障道罪。因此身心清凈,得法喜味[32]。

　　引文中所謂的「以事法調(diào)伏其心」,正是三昧懺法的目的所在。又如《摩訶止觀》卷二上,亦以「有相行(事修)」與「無相行(理觀)」的觀念,而兼帶提到了「懺儀行法」的禪觀作用,彼文云:

　　特是行人,涉事修六根懺,「為悟弄引」,故名有相;若直觀一切法空為方便者,故言無相[33]。

　　由此可知,若就廣義的立場說,臺宗所謂的「三昧行法」,正是以「事修」和「理觀」組合而成的一整套修觀儀軌,依于這樣的儀軌,吾人可以漸次調(diào)熟身心(文云:為悟弄引),而自然地趣入天臺圓頓止觀的禪觀修持之中,以證得圓教不思議中道實相之理。只是,這類的三昧行法,若依身儀來分,則有常坐(一行)三昧、常行(佛立)三昧、半行半坐(法華、方等)三昧及非行非坐(隨自意)三昧等四類的不同[34]。它們各自因依不同的典籍,而有不同的事修方式,其理觀所緣之境亦因此也有下手方便處的不同,此中「法華三昧懺儀」,即屬半行半坐三昧的一種。

　　3·2法華三昧之契機

　　當(dāng)然一切法皆不可思議,一切法門亦無有高下可分,唯有應(yīng)機為上,因此欲修習(xí)圓頓止觀,并非唯修「法華三昧」不可。然而自從智者大師創(chuàng)建天臺教法以來,法華三昧的修持即一直歷久不衰,而且長期地受到天臺學(xué)者們的重視。個中原因,一部份故然與中國佛教對《法華經(jīng)》修持的廣大久遠(yuǎn)與特別契機性有關(guān)[35],另一部份則是因為它的歷史性地位,這點已在本文第一章中有所提及。除此之外,則是與它的善巧易行,以及經(jīng)典的強調(diào)和祖師的評價有關(guān):首先以善巧易行說,「常坐三昧」以長時禪坐為務(wù),末法眾生心性欲燥難安,復(fù)又業(yè)障深重,常坐之中,即便沒有魔考,亦常墮于昏、掉兩邊,卒難得益。再如「常行三昧」,于九十日中但立不坐,由于時日久長,末世眾生報體嬴弱,不堪耐苦,疲累之中復(fù)又易生幻境擾人,因此亦難普遍弘揚勸修�！阜切蟹亲�三昧」,雖有隨時用心,不拘形儀之善巧,然而修無定相,緣無定境,末代眾生情染垢深,觸境輒迷,若先無固定修觀之內(nèi)容與所緣境,則難生慧觀,初機欲修卒難入手。唯「半行半坐三昧」,動靜互調(diào)、語默兼施、時日非長,而又能依緣觀修、誦文思義、定慧雙運,可謂善巧調(diào)適,不緩不急,正合末法眾生之根機,這也正是天臺諸祖師一向?qū)Α斗ㄈA三昧》多所推崇的重要原因之一。

　　3·3祖師勸修

　　其次,如智者大師依《普賢觀經(jīng)》之意,而勸修本懺法云:

　　如來滅后,后五百歲,濁惡世中,比丘、比丘尼……欲修大乘行者,……欲見普賢菩薩色身者、……及十方佛者,欲得六根清凈、入佛境界……欲得聞十方諸佛所說,一念之中悉能受持……欲得與文殊師利、普賢等諸大菩薩,共為等侶者。欲得普現(xiàn)色身,……欲得一念之中……入不思議一乘者。欲得……現(xiàn)身……具一切諸佛自在功德者。先當(dāng)于空閑處,三七日一心精進,入「法華三昧」。若有現(xiàn)身犯五逆、四重,失比丘法,欲得清凈,不具沙門律儀,……亦當(dāng)于三七日中,一心精進修「法華三昧」�！�…法華三昧,亦復(fù)如是,能興一切眾生佛法珍寶,是故菩薩行者,應(yīng)當(dāng)不計身命,「盡未來際」修行此經(jīng),況三七日耶[36]?

　　與此類似的勸勉修持,在天臺三祖慧思大師的《法華經(jīng)安樂行義》一文開宗明義亦作如是勸持:

　　《法華經(jīng)》者,大乘頓覺,無師自悟,疾成佛道,一切世間難信法門!凡是一切新學(xué)菩薩,欲求大乘,超過一切諸菩薩,疾成佛道。須持戒、忍辱、精進、勤修禪定,專心勤學(xué)法華三昧[37]。

　　由于有以上所說的善巧修持方便,及天臺兩位重要祖師們的強力推介、勸修,因此「法華三昧懺儀」行法,一直在天臺圓頓止觀的禪觀修持上,占有極重要和突出的地位[38]與影響[39],也就很自然了。

　　4法華三昧懺儀的組織與修法大要

　　4·1概說

　　所謂「法華三昧懺儀」,原名為「法華三昧行事運想補助儀禮法華經(jīng)儀式」[40],乃智者大師在瓦官寺(31～38歲)親筆所撰寫。若就原懺名來理解,可說此懺儀乃是一種禮《法華經(jīng)》的「儀式」,其以修持「法華三昧」時所行的各種「行事」與「運想」為內(nèi)容,藉此以「補(輔)助」行者證得法華三昧為目的。此三昧的修持,中國佛教中可考據(jù)的,最早源于天臺三祖慧思大師,他在一夏九旬當(dāng)中,親證了法華三昧,頓證「一心具萬行」的中道實相理。之后智者大師上大蘇山親謁,思大師因靈山夙緣,而示以「普賢道場」,教修「法華三昧」,智者大師因此證得了法華三昧的前方便及旋陀羅尼,親見靈山一會儼然未散[41]。以此實證的心法為基礎(chǔ),方能開啟后來號稱教、觀雙美的天臺教學(xué),而垂范后世。由于此一行法,善巧可行,因此慧思大師即非常推崇而勸修,如彼于《法華經(jīng)安樂行義》中,就曾對此三昧的疾速成就,引《普賢觀經(jīng)》意而作說明云:

　　一心專念法華文字(此即「有相行」),精進不臥如救頭然,……不顧身命,若行成就,即見普賢金剛色身,乘六牙象王,住其人前……是時即得具足一切三世佛法。或一生修行得具足、或二生得,極大遲者,三生即得[42]。

　　之后智者大師甚至在金陵瓦官寺,親自撰寫了修持此三昧的具體行法,今日所見之《法華三昧懺儀》即是所作。

　　此懺儀的行法內(nèi)容,主要依《觀普賢菩薩行法經(jīng)》(略云《普賢觀經(jīng)》)及《法華經(jīng)》〈四安樂行品〉意為骨干,再輔以《十住毘婆沙》等大乘論典的補充而造成[43],智者大師于本懺「正修三昧第十」一節(jié)中,即補注云:

　　行法相貌,多出《普賢觀經(jīng)》中,及〈四安樂行〉中。行者若欲精進修三昧,令行無過失,當(dāng)熟看二處經(jīng)文[44]。

　　4·2修法總綱

　　4·2·1內(nèi)容大要

　　欲理解本懺的修法重點[45],事先預(yù)覽懺法之內(nèi)容綱目,并鳥瞰全懺之組織,誠屬必要。茲將本懺各章節(jié)之標(biāo)題目錄大要表列如下:

　　目錄大綱[46]:

　　第一章勸修懺法

　　第二章行前方便

　　第三章修行方法

　　第四章正修懺儀(此為修法重點所在!)

　　第一節(jié)嚴(yán)凈道場

　　第二節(jié)凈身方法

　　第三節(jié)三業(yè)供養(yǎng)

　　第四節(jié)奉請三寶

　　第五節(jié)贊嘆三寶

　　第六節(jié)禮敬三寶

　　第七節(jié)修行五悔

　　第一項懺悔六根

　　第一科懺悔眼根

　　第二科懺悔耳根

　　第三科懺悔鼻根

　　第四科懺悔舌根

　　第五科懺悔身根

　　第六科懺悔意根

　　第二項勸請如來

　　第三項隨喜功德

　　第四項回向佛道

　　第五項發(fā)愿往生

　　第八節(jié)行道誦經(jīng)

　　第一項稱名繞旋

　　第二項誦法華經(jīng)

　　第三項歸依三寶

　　第九節(jié)誦經(jīng)方法(以上皆為事修、輔行,屬「有相行」)

　　第十節(jié)正修三昧(此為理觀、正行,屬「無相行」)

　　第五章證相分別

　　全部行法共分五章,第四章為行法之重心所在,其中復(fù)分十種行法,更以第十節(jié)「正修三昧」為此三昧行法的核心。遵式(964～1032)大師云:十科行軌,理觀為主。儻一以誤,九法徒施[47]!

　　4·2·2行法組織

　　以下更列本懺之行法組織大綱,俾能通盤掌握行法前后之次第意涵與相互關(guān)系[48]:

　　4·3正釋修法

　　透過以上關(guān)系圖,我們可以總括地將整部懺法概分為四大部份來討論,亦即:

　　壇外[49]預(yù)行起懺專修前之準(zhǔn)備;

　　壇內(nèi)三業(yè)集福除罪等之事懺;

　　堂內(nèi)[50]如理正觀一實相之理觀;

　　隨自意一心精進之圓頓止觀。

　　4·3·1懺前準(zhǔn)備

　　首先第一部份,乃是總指正修懺儀之前,一切身、心、道場與內(nèi)外資具,甚至修懺心理等方面的準(zhǔn)備與調(diào)適工夫而言。此中包括了本懺法的前三章,以及第四章的前二節(jié),共五部份。第一章中,主要引《普賢觀經(jīng)》及《法華經(jīng)》文意,述說并贊嘆修持「法華三昧」的效果與功德,以啟發(fā)行者之信心與意樂,并勸勉大眾修習(xí)。第二章則教導(dǎo)行者先建立好修懺之心理準(zhǔn)備[51],以使正修時能與法相應(yīng),克期得證為目的。第三章即在教授行者如何于正修懺時,以事、理二修,達(dá)到專心精進,與法相應(yīng)的方法。此中分事中修一心精進(專心投入身、口之儀軌事行),與理中修一心精進(隨時覺觀當(dāng)下一念心性,從本以來不生不滅,一切所造之事與心性無別,亦無生滅,常住一相)兩部份。第四章入懺,除總說懺儀行法之十項內(nèi)容外,更于第一節(jié)中明示嚴(yán)凈道場方法,期以身業(yè)實際之灑掃、嚴(yán)飾及供養(yǎng)等儀,達(dá)到預(yù)先消業(yè)、集福與息心、除障的目的[52]。第二節(jié)則在正入懺堂前,更加慎重地要求行者必須如法凈身、換服,藉此以表征遣蕩無明,覆空、有二邊之丑陋[53]等意。以上內(nèi)容是正式起懺前,五個重要的預(yù)行步驟,其中前三章,由于仍屬正式入懺堂前之方便,故各自獨立一章;后二節(jié)因為已「進入」道場[54],做起懺前最后的預(yù)備動作,故編入「正修」章中,各成一節(jié)。

　　4·3·2修行事懺

　　其次第二部份,即本懺儀正修中的「事懺」行法,一般所謂的「拜懺」,正是指這一部份。從「三業(yè)供養(yǎng)」、「奉請三寶」等,一直到「五悔」、「誦經(jīng)」與「三皈」等,共有七小節(jié),十多個項目。內(nèi)容不外身禮敬、口唱念、意緣法等三業(yè)的運為,正屬于「有相行[55]」之事修部份。此中最重要的,即是「懺悔、勸請、隨喜、回向與發(fā)愿」等五悔懺法,行者必須運想「逆順十心[56]」于此五悔之修持當(dāng)中,方能與行法相應(yīng)[57]。如《補助儀》云:

　　凡宣悔詞,須加事想,破于愛心[58]。

　　此外,這部份雖是「事修」,但仍然是「事中帶理」而修,并非徒有身、口之行禮如儀,而無心念的如理作意。如本懺法第三章所言「理中修一心精進」者,正是指行者必須配合懺儀事行,而內(nèi)心同時修習(xí)止觀的道理,在此部份中,幾乎每一事行項目,皆有其相應(yīng)的修觀提示,即是最好的明證。前面所提「運逆順十心」固是一例,其它如:初入懺時,修三業(yè)供養(yǎng)之前,智者大師即明文注有:

　　應(yīng)先慈念一切眾生,欲興救度。次當(dāng)起殷重心,慚愧懇惻,存想如來、三寶,畟?cè)�十�?a href="/remen/xukong.html" class="keylink" target="_blank">虛空,影現(xiàn)道場[59]。

　　又于禮敬三寶中,亦指示用心方法云:

　　心隨身口,一心頂禮,無分散意。了知此身如影不實,于能禮、所禮,心無所得。一切眾生,亦同入此禮佛法界海中,總禮十方佛……[60]。

　　荊溪尊者更依此意,于禮敬三寶節(jié)中,另作說明并造禮敬偈云:

　　當(dāng)唱「一心」時,先專至敬禮,為「事一心」。次想能所〔皆空寂〕為「理一心」。應(yīng)觀想曰:

　　能禮所禮性空寂,感應(yīng)道交難思議,我此道場如帝珠,釋迦牟尼(此四字隨文照改)影現(xiàn)中,我身顯現(xiàn)如來前,頭面接足歸命禮[61]。

　　最后即如誦經(jīng)一法,大師亦諄諄誘導(dǎo)行者須如理作觀,如于第九節(jié)誦經(jīng)方法中示云:

　　夫誦經(jīng)之法,當(dāng)使文句分明,音聲辨了,不寬不急,系緣經(jīng)中文句,如對文(此云「誦」者乃是默背之故)不異,不得謬誤(以上示事修,以下明理觀)。當(dāng)次靜心,了音聲性,如空谷響。雖不得音聲,而心歷歷,照諸句義,言詞辨了。運此法音,充滿法界,供養(yǎng)三寶,普施眾生,令入大乘一實境界[62]。

　　綜合以上諸文例可知,在這第二部份的所謂「事修」之中,其實是處處帶有理觀而修的。此中皆有著:「發(fā)菩提心,緣法界一實相境,而修中道觀」的基本理觀原則,在前后一貫地思惟進取,這是天臺懺法中,一個非常重要的修行概念,此懺法原名「行事運想」,意正在此!緣于此,行者才能由一入懺開始,直到下一部份的正修止觀,乃至出懺后的歷境對緣,步步皆扣緊「中道實相理」而運心作觀。也唯其如此,這部事理兼?zhèn)涞膽詢x,方可名為「法華三昧[63]」。

　　細(xì)論此第二部份之事懺,大略可再分為三個段落:

　　1.供養(yǎng)、禮敬、贊嘆等,即儀軌中第三至六節(jié),共四節(jié);

　　2.運逆順十心,修行五悔,正指第七節(jié)之內(nèi)容;

　　3.繞旋稱名與誦法華經(jīng),含第八、九等兩節(jié)。

　　在第一段中,主要透過身、口的供養(yǎng)、贊嘆和禮敬等積聚福德資糧的方式,來達(dá)到消業(yè)與除障的目的。

　　第二段則是正修五種懺悔法門[64],以運用逆十善心的觀想方式,確切地在行者身、心之上,引生懺罪、悔過的力量。藉此以翻轉(zhuǎn)行者夙昔之惡業(yè)種子為善因緣,而成就以下第三部份正修圓頓止觀時的助緣。另關(guān)于懺悔的義涵,智者大師在《金光明經(jīng)文句》卷三〈滅業(yè)障品〉中多有提及,如云:

　　懺者首也、悔者伏也,……不逆為伏,順從為首。……又懺名白法,悔名黑法;黑法須悔而勿作,白法須企而尚之�！�…又懺名修來,悔名改往,棄往求來,故名懺悔。又懺名披陳眾失,發(fā)露過咎,不敢隱諱;悔名斷相續(xù)心,厭悔舍離�！�…又懺者名慚,悔者名愧;慚則慚天,愧則愧人�！�…總此賢圣皆名人,第一義理名為天,約人天論慚愧懺悔[65]。

　　至于懺悔的種類,則依大、小乘分,各有作法(身、口所作、一依法度)、取相(定心運想,相起為期)及無生(了我心自空,罪福無主;觀業(yè)實相,見罪本源;法界圓融,真如清凈)等三類懺法[66],而此部份正屬「大乘作法懺」一類,至下一部份方是「大乘無生懺」所攝。

　　再者,懺悔六根業(yè)名之為「懺悔」于理易明,而「勸請」等余四,何故而亦名之為懺悔呢?四明(960～1028)尊者在《修懺要旨》中于此更有說明云:

　　所以悉稱「悔」者,蓋皆能滅罪故也�！竸裾垺箘t滅波旬請佛入滅之罪,「隨喜」則滅嫉他修善之愆,「回向」則滅倒求三界之心,「發(fā)愿」則滅修行退志之過[67]。

　　就事懺的角度視之,懺儀的重點到此算是告一段落,以下所起的第三小段,則是繞佛與誦《法華經(jīng)》(或單誦〈安樂行品〉[68]),此時誦經(jīng)當(dāng)有兩種用意:一者,前已供養(yǎng)、禮敬乃至懺悔、發(fā)愿等,身心漸獲清凈調(diào)熟,此時更加誦經(jīng),必容易達(dá)到隨文入觀圓解經(jīng)意的效果,并可依此深解為基礎(chǔ),在往下「正修三昧」中,深入思惟其義理,可說此段正是為了以下進一步的修持而作準(zhǔn)備。其次則是為了攝受部份尚不能久坐禪觀的初修行人[69],大師乃依《普賢觀經(jīng)》「不入三昧,但誦持故,見上妙色[70]」之文意,而令彼人增加誦經(jīng)之修持,同樣能達(dá)到修懺之利益。

　　4·3·3正修三昧

　　第三部份的「正修三昧」,即事懺之后的「理懺」,屬于「無相修」的部份[71],《修懺要旨》云:

　　上諸觀想(指前九節(jié)之事懺),雖皆稱理,而帶事修。蓋欲行人涉事之時,體事即理,心無倚著,功不唐捐,故如前施設(shè)。今之禪法(指第十節(jié)之「正修三昧」)乃是正修,純用理觀[72]。

　　就懺儀原意,這一部份的禪觀正是本懺法中最重要的核心部份[73]。如遵式大師在本懺勘定序文中即明白地指出:

　　十科行軌,理觀為主(指第十節(jié)正修三昧),儻一以誤,九法(指前九節(jié)之事行)徒施[74]。

　　《法華三昧懺儀》以正修三昧的理觀為重心,這正是天臺教法之理論與實踐,始終緊密結(jié)合的最佳寫照!

　　行者在懺壇修事懺完畢之后,即進入緊鄰之觀堂[75],依二十五方便所示而調(diào)身、心、息,之后則依本文第2·2·2小節(jié)中所示一心三觀之觀法而修持止觀。智者大師在本懺「正修三昧」中示觀法云:

　　云何正觀?如菩薩法不斷結(jié),不住使海[76],觀一切法空,如實相[77],是名正觀。

　　又行者當(dāng)如何才能「觀一切法空」呢?大師續(xù)云:

　　行者當(dāng)諦觀現(xiàn)在一念妄心(此即「介爾現(xiàn)前一念妄心」,具三千性相,當(dāng)觀其皆是「如實相」),隨所緣境〔而生其心〕。如此之心,為因心故心?為不因心故心?為亦因心亦不因心故心?為非因心非不因心故心?為在三世?為在內(nèi)外?兩中間?有何足跡?在何方所?如是等種種因緣中,求心畢竟不可得!心如夢幻不實,寂然如虛空。……心常寂然,亦不住寂然�！�…雖不得心、非心相(即空),而了了通達(dá)一切心、非心法(即假)�！�…諸法解脫,滅諦寂靜[78](即中)。

　　能如是作觀,即入中道實相,這也正是懺悔的最高境界!如《普賢觀經(jīng)》之偈誦云:

　　一切業(yè)障海,皆由妄想生,若欲懺悔者,端坐念實相,眾罪如霜露,慧日能消除[79]。

　　大師在「正修三昧」文中亦直接說明,若行此理觀即是真實之「懺悔」法門:

　　作是懺悔名大懺悔,名莊嚴(yán)懺悔,名無罪相懺悔,名破壞心識懺悔[80]。

　　由此可知,本懺儀行法中,無論是事修或理觀,其本質(zhì)皆具有「懺悔」的義涵,這也正是此儀軌之所以名之為「懺儀」的原因所在。

　　4·3·4隨緣止觀

　　原則上本懺儀為「半行半坐」三昧,已如3·2節(jié)中所示,因此行法至正修

　　三昧部份,即可算懺法圓滿。然而為了達(dá)到隨時皆能「理一心精進」的禪修境界,因此大師更在正修三昧之末提示我們:在正修各種行法以外的其它時間中,無論行、住、坐、臥,大小便利,出堂入堂,乃至一切飲食起居等,皆要遠(yuǎn)離世俗欲想,念念與圓頓止觀相應(yīng),而精進修持一心三觀。其文云:

　　復(fù)次行者于三七日中修懺悔時,若行若坐、若住若出入,大小便利、掃灑洗澣,運為舉動、視眴俯仰,應(yīng)當(dāng)心心存念三寶,觀心性空。不得于剎那頃,憶念五欲世事,生邪念心。及與外人言語論議,放逸眠臥、戲笑,視色聽聲,著諸塵境,起不善、無記、煩惱、雜念,乖〈四安樂行〉中說。若能如是心心相續(xù),不離實相,不惜身命,為一切眾生行懺悔法(以菩提心為本故),是名三七日中,真實一心精進修也[81]。

　　廣義的說,這種隨時的用心修觀,已屬「隨自意三昧」(非行非坐三昧)的修行內(nèi)涵,然而這也正是一切行法(通含常行、常坐、及半行半坐三昧)的共通修行理念。由于它的重要性,雖然本懺中并未單立一項而行持之,但為彰顯其確實之存在,故仍另立一節(jié)于此。

　　4·4總歸圓頓

　　整部《法華三昧懺儀》的行法重心與精要,大體已如上述諸文所說,我們可以從這些行法的用心內(nèi)涵中看出:一整部懺法的內(nèi)容,以「慈念一切眾生,欲興救度[82]」的大悲菩提心為開始;以行事中「緣法界」而作事觀[83],緣「中道實相」而作理觀[84],為運想精進的重點,作「體事即理[85]」的事懺修持。之后則舍除一切方便,而于禪坐當(dāng)中正修一心三觀,以實證中道實相、「頓悟成佛[86]」為目標(biāo)。可說一部《法華三昧懺儀》,自始至終,無論事修或理觀,在在都是天臺圓頓止觀的法門施設(shè)!處處都是直指不可思議的中道實相!誠可謂天臺修行法門精華中的精華,既契理亦契機。無怪乎宋朝四明知禮尊者在《修懺要旨》中贊此行法云:

　　是法華三昧,亦稱王三昧,統(tǒng)攝一切三昧故。亦號總持之主,出生一切總持故,功德甚深,嘆莫能及!……當(dāng)知止觀一部,即「法華三昧」之筌蹄,一乘十觀[87]即法華三昧之正體。圓頓大乘,究竟于此[88]!

　　佛陀在《普賢觀經(jīng)》中亦勸佛子云:

　　若比丘、比丘尼、優(yōu)婆塞、優(yōu)婆夷,天、龍、八部,一切眾生,誦大乘經(jīng)者,修大乘者,發(fā)大乘意者。樂見普賢菩薩色身者,樂見多寶佛塔者,樂見釋迦牟尼佛及分身諸佛者,樂得六根清凈者,當(dāng)學(xué)是觀[89]!

　　上來經(jīng)、論共贊此法,正顯此三昧行法在天臺禪法中的殊勝之故,望來者多加注意焉。

　　5結(jié)論

　　本文所探討的內(nèi)容主要分兩部份,前半段以天臺各種止觀概念之厘清,及主要禪法關(guān)系之建立為重點。透過對藏、通、別、圓等四教禪觀法門的概要性比較(重點在別、圓二教),以彰顯圓教三種止觀的特色,最后則據(jù)此而獨推「圓頓止觀」之殊勝,以點出天臺禪法的特質(zhì)所在。后半段則以實踐的立場,比較了四種修持圓頓止觀的三昧行法,以導(dǎo)出「法華三昧懺儀」行法的適修性來。同時在第四章中更逐步而具體地,解析了此三昧行法各個項目的修持內(nèi)涵及要點,以使行法的精神意義得以被正確的認(rèn)識與把握。如此也使我們能以此懺儀行法為例,完整而有系統(tǒng)地了解到:在天臺大師的思想中,所謂的「圓頓止觀」最高法門,由初機到證悟,由外在到內(nèi)心,由事修到理觀,是如何運用身、口、意三業(yè)在具體修持的?這正是本文在討論完天臺禪法特質(zhì)之后,要兼論法華三昧懺法的首要原因,畢竟理論的落實與實踐,才是佛弟子所最關(guān)心的課題。相信這樣的理解,不但能強而有力地導(dǎo)引吾等,真實而正確地走向?qū)嵭拗��?而且對于近兩百年來,一直薄于實修、實證,乃至教理亦寡于理解、宏揚的中國佛教而言,應(yīng)該也是非常有俾益的。尤其「拜懺」法門一向久興于中國佛教的各個階層,舉凡「大悲」、「凈土」、「占察」等天臺系統(tǒng)的懺法,亦長期流傳于教內(nèi)。若能對于具有天臺系統(tǒng)懺法之「母體」地位的「法華三昧懺儀」,進行較深刻的理解與宏揚,則必然能對拜懺法門的修持品質(zhì),產(chǎn)生決定性的提升作用!這也是本文要兼論此懺儀之修持方法的最主要用意所在。此文若能因此而稍有益于中國佛教,必定是三寶及護法龍?zhí)斓募颖皇谷?愿將此功德回向法界一切眾生,皆共成佛道云。

　　初稿于和平本愿蘭若

　　定稿于臺中南普陀佛學(xué)院

　　附記:本文能在極短的時間之內(nèi)完成,當(dāng)感謝主辦單位的殷勤敦促,及南普陀常住大眾、師生的費心擔(dān)代,尤其幾位比丘、沙彌的協(xié)助生活料理,更是功不可沒,在此一并志謝云。

　　參考書目:

　　1、《妙法蓮華經(jīng)》(《大正》卷九)。

　　2、《觀普賢菩薩行法經(jīng)》(同上)。

　　3、《法華三昧懺儀》(《大正》卷四十六)。

　　4、《法華三昧行事運想補助儀》(同上)。

　　5、《法華經(jīng)安樂行義》(同上)。

　　6、《國清百錄》(同上)。

　　7、《修懺要旨》(同上)。

　　8、《金光明經(jīng)文句》〈懺悔品〉、〈滅業(yè)障品〉(《大正》卷三十九)。

　　9、《法華三昧懺儀輔行集注》,釋法藏集,僧伽出版社。

　　10、《摩訶止觀》中華佛教文獻(xiàn)編撰社印行。

　　11、《摩訶止觀輔行傳弘決》同上。

　　12、《釋禪波羅密》同上。

　　13、《小止觀、六妙門合刊》同上。

　　14、《天臺教學(xué)史》同上。

　　15、《摩訶止觀述記》止觀弘法印經(jīng)會印行。

　　16、《天臺宗入門》卷中,釋法藏著,諦聽文化出版。

　　17、《大藏經(jīng)索引》第26冊,新文豐出版。

　　18、《佛教青年論文集》元亨出版社。

　　19、《佛光大辭典》佛光出版社。

　　[1]《大正》卷17頁908。

　　[2]見《修定修觀法要》頁十七,福智之聲出版。

　　[3]例如華嚴(yán)宗的《圓覺經(jīng)修證儀》卷二(《卍續(xù)》卷74頁379～390;唐·宗密大師述)及《華嚴(yán)普賢行愿修證儀》(《卍續(xù)》卷74頁369～373;宋·凈源大師集)等皆是明顯引用天臺懺法的例子。

　　[4]見《隋·天臺智者大師別傳》,章安大師撰,《大正》卷50頁191下～192上。

　　[5]見〈法華三昧懺儀勘定元本序〉,遵式尊者述,《大正》卷46頁949上。文云:「天臺大師瓦官親筆」。

　　[6]見《天臺教學(xué)史》頁135,慧岳長老撰。

　　[7]相關(guān)資料見〈釋禪波羅密概說〉、〈六妙門概說〉、〈小止觀概說〉及〈摩訶止觀概說〉等文,皆慧岳長老著,中華佛教文獻(xiàn)編撰社出版。又可參考〈智者大師年譜〉,釋法藏編,收錄于《天臺宗入門》中卷,諦聽文化出版。

　　[8]指《釋禪波羅密》、《六妙門》及《小止觀》三部。

　　[9]見〈釋禪波羅密概說〉頁一及五。

　　[10]《大正》卷46頁1下。

　　[11]見《摩訶止觀輔行傳弘決》卷一之一,《大正》卷46頁142上。

　　[12]《大正》卷46頁1下。

　　[13]同前注。

　　[14]同前注。

　　[15]見《摩訶止觀輔行傳弘決》卷一之二,《大正》卷46頁150中。[16]《大正》卷46頁1下～2上。

　　[17]見《摩訶止觀輔行傳弘決》卷一之二,《大正》卷46頁150上～150中。

　　又「二十五法」者,即二十五方便,《釋禪波羅密》、《小止觀》與《摩訶止觀》中皆有論及,尋文易解。

　　「十法成觀」者,又名「十法成乘」,乃智者大師在《摩訶止觀》〈正修〉章中,首次提出之十種禪觀方法,略謂:一、觀不思議境,二、起慈悲心,三、巧安止觀,四、破法?

　　,五、識通塞,六、修道品,七、對治助開,八、知位次,九、能安忍,十、無法愛(見《大正》卷46頁52中)。行人具此十觀,可運載至大般?盤岸,故名為乘。

　　[18]同注14。

　　[19]但如前引文所述,仍須以「二十五法」為前方便。

　　[20]此十種修觀之境,乃是《摩訶止觀》所特別提出之觀念,彼卷五上(《大正》卷46頁49上～49中)云:「開止觀(所觀)為十:一、陰界入(境),二、煩惱(境),三、病患(境),四、業(yè)相(境),五、魔事(境),六、禪定(境),七、諸見(境),八、增上慢(境),九、二乘(境),十、菩薩(境)。」

　　[21]見注16。

　　[22]《大正》卷46頁24上。

　　[23]見《摩訶止觀述記》上冊439頁。

　　[24]此處所提之「次第三觀」與前一節(jié)所說之「漸次止觀」名相近,而義則全然不同,學(xué)者當(dāng)善于分別�！复蔚凇箤佟竸e」教觀法,而「漸次」則是「圓」教觀法,不可混淆。

　　[25]天臺將一代時教分為〝拙度〞與〝巧度〞兩大類,拙度指藏、通二教而言,巧度則是別、圓二教。

　　[26]以上各段所引,見《大正》卷46頁24上～25中。

　　[27]《大正》卷46頁25中。

　　[28]《大正》卷46頁25中。此中〝圓頓教〞者,通含「圓頓」、「漸次」與「不定」三種圓教止觀行法,非單指〝圓頓〞止觀而言,學(xué)者望勿混淆。

　　[29]即具緣、訶欲等二十五方便。見《摩訶止觀》卷四上,《大正》卷46頁36上。

　　[30]主要是〈安樂行品〉所示之教理,《法華三昧懺儀》證相分別第五云:

　　若欲一心常寂,入深三昧。即須廢前所行(指懺法事修部份),直依「安樂行」,常好坐禪,觀一切法空,如實相,不起內(nèi)外諸過。(見《大正》卷46頁955中)。

　　[31]所謂「事法」即指「法華三昧懺儀」正修中十法之前九法。

　　[32]《大正》卷46頁955中。

　　[33]《大正》卷46頁14上。

　　[34]見《摩訶止觀》卷二上,《大正》卷46頁11上。又見《天臺教學(xué)史》〈四種三昧法表〉頁137。

　　[35]有關(guān)《法華經(jīng)》與中國佛教乃至中國文化的深厚關(guān)系,可見〈中國佛教以《法華經(jīng)》為基礎(chǔ)的修行方法〉一文(圣嚴(yán)長老·中華佛學(xué)學(xué)報第七期)之說明。

　　[36]見《法華三昧懺儀》勸修第一,《大正》卷46頁949中～949下。

　　[37]《大正》卷46頁697下。

　　[38]如荊溪大師為本懺法撰寫兩卷《補助儀》(《大正》卷46頁955下·頁956下),四明尊者亦為本懺專寫一部《修懺要旨》(《大正》卷46頁868上),甚至本懺乃是天臺大師自所親修、親證、與親撰的懺法,其在天臺教學(xué)當(dāng)中的地位可知。

　　[39]這點可由之后的各類天臺系統(tǒng)修懺儀軌如「大悲懺」、「凈土懺」、「占察懺」等,均以「法華三昧懺儀」為藍(lán)本而編造看出,甚至華嚴(yán)宗的懺法亦如是(見注3),其對后世的影響,由此可見一斑。

　　[40]見《法華三昧懺儀》之附題,《大正》卷46頁949中。

　　[41]以上見《天臺九祖?zhèn)鳌啡�祖�(zhèn)?宋·沙門士衡撰(《大正》卷51頁98下～99上)及《智者大師別傳》(《大正》卷50頁192上)。

　　[42]《大正》卷46頁700中。

　　[43]見《法華三昧懺儀輔行集注》57頁首段「編按」之說明。

　　[44]《大正》卷46頁954中。

　　[45]理解了本懺儀修法的核心精神,即把握了圓頓止觀的修習(xí)善巧。

　　[46]參考《懺儀輔行集注》之目錄,唯此中標(biāo)題曾稍作更動,已稍異于原懺本所列,已于《集注》中有所聲明當(dāng)知。

　　[47]見《法華三昧懺儀勘定元本序》(《大正》卷46頁949上)。

　　[48]本表錄自〈法華三昧懺儀輔行集注序〉,釋法藏述,收錄于《法華三昧懺儀輔行集注》。

　　[49]指「懺壇(以普賢菩薩為主尊)之外」見《懺儀》敬禮三寶段中,大師之注文�！洞笳�》卷46頁952上。

　　[50]「堂內(nèi)」乃是指「觀堂之內(nèi)」而言,蓋修天臺懺法時,除了〝懺堂(壇)〞以外,還有〝觀堂〞,懺堂用來修「事懺」之用,而觀堂則類似后世「禪堂」之作用,乃用來正修(坐中修)止觀之用。一般兩堂皆相連,亦有二堂合并者。見《法華三昧懺儀輔行集注》附錄十,天臺懺法道場配置略圖及護凈方法。

　　[51]主要是生重慚愧心,并對懺儀中的懺悔文句,預(yù)先諷誦通利等。

　　[52]此法與藏密中的「四加行」或各類修法之「前行」等,頗有異曲同功之妙。

　　[53]見《國清百錄》卷一「方等懺儀」,表法第五之說明(《大正》卷46頁798中)。

　　[54]前說「壇外」者,乃就一往而說,是指尚未正式入壇起懺而言,非指完全未入懺堂也,讀者勿執(zhí)文句。

　　[55]《摩訶止觀》卷二上(《大正》卷46頁14上)云:

　　特是行人,涉事修六根懺(雖但指六根懺,義含其它),為悟入弄引,故名「有相」。

　　[56]文見《摩訶止觀》卷四上。所謂「順十心」者,乃是指順于生死流的十種惡心,即:一、由愛見故內(nèi)計我人,二、外加惡友,三、不隨喜他一毫之善,四、唯?三業(yè)廣作眾罪,五、事雖不廣惡心?布,六、晝夜相續(xù)無有間斷,七、覆諱過失不欲人知,八、不畏惡道,九、無慚無愧,十、撥無因果。由于有這十種惡心,方才使吾人流轉(zhuǎn)生死窮劫難出,今當(dāng)更求十種對治之善心,以逆于生死流,亦即:一、深信因果,二、生重慚愧,三、生大怖畏,四、發(fā)露懺悔,五、斷相續(xù)心,六、發(fā)菩提心斷惡修善,七、勸策三業(yè)翻昔重過,八、隨喜凡圣一毫之善,九、念十方佛有大�；�,能救拔我及諸眾生,十、今知空寂,為求菩提、為眾生故,廣修諸善,?斷眾惡。(以上通見《大正》卷46頁39下～40中)。

　　[57]《摩訶止觀》卷四上云:

　　若不解此十心,全不識是非,云何懺悔?設(shè)入道場,終無大益,是名懺悔事中重罪也。(《大正》卷46頁40下)。

　　[58]《大正》卷46頁956上。

　　[59]《大正》卷46頁950中。

　　[60]同前。

　　[61]見《補助儀》(《大正》卷46頁956上)。

　　[62]《大正》卷46頁954上。

　　[63]冠以「法華」之名,乃因此懺儀依《法華經(jīng)》之義理與文句而立行事運想之行法故。

　　[64]「五悔」法門之提出,主要見于《摩訶止觀》卷七下,至于經(jīng)論中亦有提到此五悔的前四悔,如《華嚴(yán)經(jīng)》〈普賢行愿品〉、《合部金光明經(jīng)》卷二、《占察善惡業(yè)報經(jīng)》、《菩薩藏經(jīng)》與《大乘三聚懺悔經(jīng)》等經(jīng),及《十住毘婆沙》等論,皆有提及,只是順序或有部份不同罷了。又「發(fā)愿」一科,實從「回向」中別立而出,用以凸顯發(fā)心之歸向,并非大師妄立。因此五悔法門,實可說是深合各大乘經(jīng)論的修持方法。

　　[65]《大正》卷39頁59上,其它尚有懺悔處所、懺悔方法、懺悔階位(分「藏」等四教說明之)乃至無生懺悔之功德等,于該文中皆有詳實之說明,需者當(dāng)披文自尋。

　　[66]見前注及《修懺要旨》(《大正》卷46頁868中)。

　　[67]《大正》卷46頁869中。

　　[68]《法華三昧懺儀》「誦經(jīng)方法」一節(jié)中說明云:

　　〔若〕行者本未曾誦《法華經(jīng)》,今為三昧故,當(dāng)誦〈安樂行品〉,極令通利。(見《大正》卷46頁953下～954上)。

　　[69]「誦經(jīng)方法」中說明云:

　　若人本不習(xí)坐,但欲誦經(jīng)懺悔,當(dāng)于行坐之中,久誦經(jīng),……亦不乖行法。(《大正》卷46頁953下)。

　　[70]經(jīng)中具云:

　　此觀(指「正念思惟一實境界」)功德,除諸障礙,見上妙色。不入三昧,「但誦持故」,專心修習(xí),心心相次,……得見普賢。(《大正》卷9頁389下)。

　　[71]見前注30正文所引之文。

　　[72]《大正》卷46頁870上。

　　[73]見前注43正文所引之文。

　　[74]見《大正》卷46頁949上。

　　[75]回憶注46所說。

　　[76]《大正》卷9頁389下,《普賢觀經(jīng)》云:

　　如來滅后,云何眾生起菩薩心,……正念思惟一實境界�！�…云何復(fù)當(dāng)不斷煩惱、不離五欲,得凈諸根,滅除諸罪。父母所生清凈常眼(義該六根),不斷五欲而能得見諸障外事?

　　[77]《大正》卷9頁37中,《妙法蓮華經(jīng)》〈安樂行品〉云:

　　復(fù)次菩薩摩訶薩觀一切法空,如實相,不顛倒,不動、不退、不轉(zhuǎn),如虛空,無所有性。一切語言道斷,不生、不出、不起,無名、無相,實無所有,無量無邊,無礙無障。但以因緣有,從顛倒生,故說。

　　[78]《大正》卷46頁954上。

　　[79]《大正》卷9頁393中。

　　[80]同注72。

　　[81]同前。

　　[82]見注55正文所引之文。

　　[83]見注56正文所引之文。

　　[84]見注57正文所引之文。

　　[85]見注68正文所引之文。

　　[86]見注33正文所引之文。

　　[87]見注16之說明。

　　[88]《大正》卷46頁870中。

　　[89]《大正》卷9頁389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