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說唯識二十頌 第七頌

  第七頌

  依彼所化生

  世尊密意趣

  說有色等處

  如化生有情

  這就是我們前邊說的,佛陀說眼、耳、鼻、舌、身等根及色、聲、香、味、觸等境,是“依”照那些(“彼”)能夠接受眼、耳、鼻、舌、身等根及色、聲、香、味、觸等境教法“所”教“化”的眾生的根機,而秘意宣說的,可不是為了成立實有外境而宣說的。

  這個頌語的第四句是世親舉了一個例子。比如說化生有情。什么叫化生有情呢?就是無所依憑,忽然而有。若說人,人的出生就得有所依憑,得有精、卵的結(jié)合,經(jīng)過十個月的懷胎孕育。若說天人,則就不這樣了,只要有生天的業(yè)因,你就可以剎那間忽然生到天上。地獄也是。生西方極樂也是。但在這一句中的化生有情,是指的“中有”,也就是我們常說的中陰身。

  再插幾句閑話。有一位默如老法師,他把化生分成這么幾種:

  1、天。就是生天。

  2、地獄。就是墮地獄。

  這兩個是憑自己的業(yè)力而化生。

  3、蓮花化生。就是念佛往生西方極樂世界的蓮花化生。這是憑自己的修行佛力的加被而往生。

  4、佛菩薩的各種化身。這是佛菩薩的愿力。但我認為默如老法師把佛菩薩的化身做為化生有情的一種,是不太合適的,可老法師確實這么說了,我就作為傳聲筒,把它列出來,讓大家知道。直到現(xiàn)在,我僅見到默如老法師一個人有這種說法,還沒見過第二個人這么說。

  5、一般的化生。比如魚化為龍,蝙蝠化為老鼠。大家別笑,默如老法師確實是這么說的。

  最后一種化生是唱戲。

  我知道大家為什么笑,也不怪大家笑,這第五與第六兩種確實不象話。雖然我們常說鯉魚躍龍門,但這畢竟只是傳說,別說科學界不承認,宗教經(jīng)典上也無這樣的記載、說法。第六種的唱戲,比如馬金鳳,這一陣兒她是馬金鳳,一上臺她成穆桂英了,默如老法師說這也是化生。我這兒只是讓大家知道有這說法而已,并不是說這就對。

  按默如老法師的分法,大家看孫悟空的七十二般變化是不是也算化生?

  眾生四有輪轉(zhuǎn)的四有是什么呢?一個是本有,就是現(xiàn)在存在的生命體。比如我剛曉現(xiàn)在已活了二十多年,現(xiàn)在仍然存在,在這一段就可稱本有。一個是死有,就是生命體雖然現(xiàn)在存在,但不可能永遠存在,“神龜雖壽,猶有竟時”,何況我們?nèi)四?在我死的時候,那就叫死有了。一個是生有,人雖死了,但業(yè)力因果仍然要相續(xù),我還要投胎受生,這就是生有。一個就是中有,在死了以后但還沒有投生這么中間,此時我們稱中有。四有的“有”,是存在的意思。

  世親現(xiàn)在舉出了中有(中陰身)這個例子,對于我們一般信士來說,對世親舉這中有的例子也會迷糊。世親要證明萬法唯識,無有外境,可舉這中有做例子能說明什么呢?

  世親在《二十論》中有長行說明。

  比如釋迦牟尼說過中陰身,說人在死了以后,然而還未曾投胎受生,在這中間,有一個中陰身存在。雖然釋迦牟尼說有一個中陰身,但并不是真有一個實在的中陰身。既然并不是真有一個實在的中陰身,佛為什么說中陰身呢?原來是這么一回事兒:

  佛教宣說無我,有人就對這教義產(chǎn)生恐怖:假如真的無我,那么我死了豈不完蛋了,一了百了,因果不斷滅了嗎?業(yè)力循環(huán)也就不復(fù)存在了,六道輪回還怎么建立?或者說,我死了后,以后再投胎,但在死了后而還沒有投胎這中間怎么辦?沒什么銜接不就踩在空(念去聲)地了嗎?這時候佛陀就沒辦法回答,若一有人問這個問題,佛陀馬上開講阿賴耶,人們不能夠接受,因為這時候你還是個小學生,還接受不了微積分理論,還接受不了大乘甚深教法。我們看過《藥師經(jīng)》,佛說藥師佛東方凈琉璃世界比西方極樂世界要晚,因為《藥師經(jīng)》上在說到無憂世界時,說這無憂世界的莊嚴“譬如西方極樂世界”,用白話說就是,這無憂世界的莊嚴就不用我多介紹了,就給我過去給你們介紹的西方極樂世界一樣。這都是大乘經(jīng)典,但就在這《藥師經(jīng)》中,釋迦牟尼仍沒說阿賴耶,佛說到“俱生神”,其實就是阿賴耶。我還記得在什么地方,說善惡是被“善惡童子”記錄,這還是阿賴耶。在《解深密經(jīng)》中有這么一個偈子:阿陀那識甚深細,一切種子如瀑流,我于凡愚不開演,恐彼分別執(zhí)為我。這阿賴耶在大乘的極樂凈土經(jīng)典,在東方藥師經(jīng)典中還不開演,何況在更早的聲聞經(jīng)典中了,佛根本沒辦法開說。但佛若不解答,這又確實是一個問題,這個問題在弟子們的心中,若心中老放著一個問題,還怎么解脫證果?于是佛陀就方便說法,權(quán)巧引誘,告訴他們:人死了也沒關(guān)系,還有一個中陰身,只要有這個中陰身,六道輪回就不會斷滅。其實這只是佛陀在騙他們而已。

  這兒我插幾句題外話。

  南北朝時的范縝寫過一篇《神滅論》。他寫這篇文章時還是南齊時代。南齊是公元四七九年到五0二年。當時的貴族蕭子良召集僧人來與范縝辯論,蕭子良許諾,你只要放棄自己的觀點,富貴高官任你選,范縝不吃蕭子良這一套兒。后來梁武帝于天監(jiān)六年(公元五0七年)召集了王公朝貴及僧人六十多個,親自主持與范縝辯論,但范縝仍不屈服。

  范縝《神滅論》主要是反對佛教的因果報應(yīng)理論。當時大德們解釋因果報應(yīng)時都說“神不滅”,把這“神不滅”作為了因果報應(yīng)的理論基礎(chǔ)。其實是大德們解釋錯了,被范縝抓住了小辮子,而范縝也把大德們的錯誤解釋當做了那就是佛教本意。

  在《名僧傳抄》上,“神”并沒有永恒的屬性,但因為《名僧傳抄》的作者寶唱的名氣在當時來說不大,所以他這篇文章的影響力有限。

  《名僧傳抄》上講“神”這一節(jié)兒請大家參看宋立道《弘明集所反映的佛教觀念》(宋立道文見《中華佛學學報》第十二期,不過中間把《名僧傳抄》寫作了《名是傳抄》!睹畟鞒吩脑凇秴e續(xù)藏經(jīng)》84冊上)。

  我插這話的意思還是讓大家不要被大人物們的名聲給鎮(zhèn)住了,大人物們不見得都對。中國畢竟來說的一貫傳統(tǒng)是官本位,一個和尚的作品當然不比尚書左丞的作品了,范縝還做過宜都太守。

  現(xiàn)在看來,范縝與蕭子良、梁武帝及僧人的辯論,純是外行在爭論,都把佛教理解錯了!雖然在當時影響很大,但說穿了,可笑得很。

  另外,關(guān)于先前的資料,我們現(xiàn)在人在運用時,也得加以揀擇,不能夠前人怎么說,我們就全盤接受。既扯起來了,我就再舉個例子:

  在藏傳佛教前弘期,有一件事兒很著名。一個漢僧叫摩訶衍那,有人干脆叫他“大乘和尚”。他與一個印度和尚叫蓮花戒,在當時的藏王赤松德贊主持下做了一次公開大辯論。就這么一件事兒,在漢地典籍中記載是大乘和尚勝了,而對方的記錄,卻是蓮花戒勝了。這場辯論發(fā)生在公元七八一年,大乘和尚回漢地是公元八0五年(他是七八0年入藏)。藏傳記錄說是禪宗的大乘和尚輸了后教法傳不下去回了漢地,而大乘和尚說后來回漢地是另有因緣,不是辯論輸了。這件事兒在圣嚴法師的《西藏的佛教》中有較詳?shù)氖稣f。同一件事兒,記載截然不同。所以,先前的資料也得經(jīng)過我們梳理揀擇后再運用。

  李宗吾說的更絕:我要說明一個觀點,就到歷史上找符合我這個觀點的事(史)實,若實在找不到,我干脆編一個事實。

  說到中陰身,就扯了一下,也扯跑題了,回過頭來說《二十頌》。

  那么,佛說的眼、耳、鼻、舌、身、色、聲、香、味、觸也是這樣,本來應(yīng)該是無我的,但眾生執(zhí)著有我,佛為了破除我執(zhí),把人的假體分析為各種物質(zhì)性及精神性的活動,分析為眼、耳、鼻、舌、身諸根,分析為色、聲、香、味、觸諸境等。你經(jīng)部論師引用這個來推翻我的萬法唯識觀點,是不可以的。

  下邊兒大家記幾句話,我說大家寫。

  因為這一部分眾生的根機、水平,只能夠接受眼、耳、鼻、舌、身等根及色、聲、香、味、觸等境這些教法,而難擔阿賴耶甚深教法,所以佛陀就依這些眾生的根機來宣講這眼、耳、鼻、舌、身等根及色、聲、香、味、觸等境,可不是為了要成立實有外境而宣講這眼、耳、鼻、舌、身等根及色、聲、香、味、觸等境的,就像佛說的中有有情,中陰身一樣,只是為了破除眾生的斷滅見而已,并不是真的有中陰身存在。

  注意:佛教說的沒有,都是指的自性。沒有的是自性,而不是現(xiàn)象、作用。不然的話,密宗的中陰救度就沒法理解。剛接觸佛教,就講諸法無我、諸行無常,就是破自性的。這個一定得記牢。

  世親說,你不知道佛陀說法的秘意,一聽說眼、耳、鼻、舌、身等根,色、聲、香、味、觸等境,就真的拿棒槌做針?!這還是執(zhí)著呀,若有這執(zhí)著還得了?一有這執(zhí)著則學佛就會象身入八卦陣一樣,時時犯禁,處處犯忌,會發(fā)現(xiàn)處處是矛盾。比如,即使不說大小乘的問題了,即使大乘中間,也處處是對頭,般若講無人、無我、無眾生,三輪體空,《地藏經(jīng)》中說佛在講法時來了江神、河神、川澤神、苗稼神、晝神、夜神等等數(shù)不清的亂七八糟,這你就沒辦法了,陷入死胡同去。

  我們看這時的經(jīng)部論師:

  你世親說佛說法是秘意說法,那到底是何秘意呢?

  兩個客家人在大街上見了面,我聽見他兩個的說話,他們說的什么?不知道。雖然說他們談的具體什么事兒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們說的是客家話;我發(fā)現(xiàn)桌子上擺了一本書,我拿起一瞧,一個字兒也不認識,雖然說我不知道這本書的具體內(nèi)容,但我知道這本書是法文書……

  接下來是世親的回答,就是第八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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