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華經(jīng)》為大乘佛教要典之一。該經(jīng)主旨，認為小乘佛教各派過分重視形式，遠離教義真意，故為把握佛陀真精神，乃采用詩、譬喻、象征等文學(xué)手法，以贊嘆永恒的佛陀（久遠實成之佛)。稱釋迦成佛以來，壽命無限，現(xiàn)各種化身，以種種方法說奧妙法，弘揚“三乘歸一”，即聲聞、緣覺、菩薩三乘歸于一佛乘，調(diào)和大小乘各種說法，指出一切眾生皆能成佛。自后秦弘始年間鳩摩羅什（334--4l3）譯出《法華經(jīng)》（在此以前，西晉竺法護己譯出《正法華經(jīng)》）后，此經(jīng)在社會上廣泛流行，被稱為一乘經(jīng)，即佛說一乘之法，是為令眾生依此修行，出離生死苦海，直達涅槃彼岸。

　　佛學(xué)界普遍認為：《法華經(jīng)》是后來天臺宗立說的依據(jù)。近兩年來，筆者潛心閱藏，對法華部經(jīng)典作了較為全面的探索，發(fā)覺六朝時期，除《法華經(jīng)》外，其它同類經(jīng)典還有不少，它們分別從不同的角度，宣說《法華》一乘的義理，這不僅對《法華經(jīng)》的進一步弘揚，起了重要的作用，而且對天臺宗某些學(xué)說的形成，也有著不可忽視的影響。同時，天臺宗強調(diào)教觀雙修，法華部的三昧類經(jīng)典，闡述修持的義理，也為天臺宗教觀雙修的“修”的部分，奠定了思想理論基礎(chǔ)。上述經(jīng)典，都屬于《法華》的眷屬經(jīng)。下面分三類作簡要闡析，拋磚引玉，以求教于方家。

一、《法華》的開經(jīng)和結(jié)經(jīng)

　　《無量義經(jīng)》

　　《無量義經(jīng)》，一卷，南朝蕭齊曇摩伽陀耶舍（Dharmagatayasas）譯于建元三年（481）�！斗ㄈA經(jīng)·序品》中說：“爾時世尊，四眾圍繞，供養(yǎng)恭敬，尊重贊嘆，為諸菩薩說大乘經(jīng)，名《無量義》，教菩薩法，佛所護念。”據(jù)此可知，本經(jīng)是佛陀在說《法華經(jīng)》以前說的，故被稱為《法華經(jīng)》的開經(jīng)�！稛o量義經(jīng)》的主旨是，由于有情眾生有無量的煩惱，故佛陀說無量法以對治，無量法產(chǎn)生無量義。但無量義從一法中生，此一法即是無相。內(nèi)容多以《法華經(jīng)》為中心。

　　《無量義經(jīng)》的主旨之所以說它與《法華經(jīng)》近似，主要表現(xiàn)在兩個方面：

　　其一，強調(diào)對機說法，“辭一義異”。

　　在《法華經(jīng)》中，有所謂“開二顯一”，即佛根據(jù)眾生的根性，將說法分為三個階段：一為上根人法說，二為中根人譬說，三為下根人宿世因緣起，稱為“法華三周”�？傊�，“如來方便之力于一佛乘分別說三”，終于使不同根性的眾生，皆能領(lǐng)會三乘方便、一乘真實的道理�！稛o量義經(jīng)》中，也是強調(diào)對機說法，提出初說、中說、后說“辭一義異”的主張。認為“初中后說，皆能洗除眾生煩惱，而初非中，而中非后。初中后說，文辭雖一，而義備異”（《說法品》）。經(jīng)中舉例說，佛陀最初在鹿野園為阿若、拘鄰等五人說四諦法時，就說到“諸法本業(yè)空寂，代謝不住，念念生滅”，中間為諸比丘及眾菩薩宣說十二因緣、六波羅蜜時，也說“諸法本來空寂，代謝不住，念念生滅”；今又演說大乘《無量義經(jīng)》，也是強調(diào)“諸法本來空寂，代謝不住，念念生滅”。從說四諦法，到說十二因緣、六波羅蜜法，直到說《無量義經(jīng)》的無相，教法內(nèi)容由淺入深，但“諸法本來空寂，代謝不住，念念生滅”的義理，卻是一開始就強調(diào)，不過落實這一義理的具體內(nèi)容有所不同，由于“文辭是一，而義差異。義異故，眾生解異，解異故，得法得果得道亦異”（同上）。聞佛說而修“四諦”的，得聲聞果，修十二因緣、六波羅蜜的，得緣覺果，修大乘無量義的，則得菩薩果。

　　其二，無相與諸法實相。

　　《法華經(jīng)》是反復(fù)強調(diào)諸法實相的，并以“十如是”為例，具體強凋諸法實相的性質(zhì)和狀態(tài)。《無量義經(jīng)》中反復(fù)論述的則是“無相”。關(guān)于“無相”，大乘經(jīng)中有多種解釋：據(jù)《大寶積經(jīng)》卷五稱：“一切諸法本性皆空，一切諸法自性無性。若空無性，彼則一相，所謂無相。以無相故，彼得清凈。若空無性，彼即不可以相表示。”這是說一切諸法無自性，本性為空，無形相可得，故稱為無相。賴寶的《真言名目》中，則指出：無相有淺略、深秘二層意思，即：一、諸法的體性如幻虛假，自性為空，一相不存，無色無形（即上述“本性皆空”），此為淺略的無相；二、一相之中雖具一切相，但不留一相。這并非無色無形的無相，而是指具一切之相而無一相之義，故為深秘的無相�！稛o量義法》中說的無相，正是具備這二層意思。經(jīng)中說，“如是無相，無相不相，不相無相，名為實相。”（《說法品》）認為世界萬物（一切諸法）就其本質(zhì)（實相）論，是無相的。但無相并非一無所有，等于零，而是它雖無形相卻無生無滅，無處不存，又因為它不是實有其物，沒有任何質(zhì)的規(guī)定性，所以它能包羅萬象。這就與《法華經(jīng)》的實相說，遙相呼應(yīng)。后來，吉藏在《法華經(jīng)義疏》卷二中，更以實相“體用”說，指出“無量義”有二種，即：一、體無量，實相之體不可限量，稱為體無量；二、用無量。從實相一法而生出一切法，稱為用無量。此體、用皆有深義，故稱“義”。這樣，就將“無量義”作為“實相”的異名，而使二者融為一體。

　　《佛說觀普賢菩薩行法經(jīng)》

　　《佛說觀普賢菩薩行法經(jīng)》，一卷，劉宋曇摩密多（Dharmamitra）譯。又稱《出深勸德經(jīng)》，略稱《觀普賢經(jīng)》、《普賢觀經(jīng)》、《普賢經(jīng)》、《觀經(jīng)》。本經(jīng)系佛陀于說《法華經(jīng)》之后，在毗舍離國大林精舍所說。因佛宣告二個月后將般涅槃，阿難等隨即請問佛入滅后弟子如何修行及大乘法要。佛遂為說普賢觀門、六根罪的懺悔及懺悔后的功德。

　　據(jù)《華嚴經(jīng)·普賢行愿品》載，普賢菩薩有十大行愿，即：禮敬諸佛、稱贊如來、廣修供養(yǎng)、懺悔業(yè)障、隨喜功德、請轉(zhuǎn)法輪、請佛住世、常隨佛學(xué)、恒順眾生，普皆回向。此十大愿，明其功德無量，臨命終時，得此愿王引導(dǎo)，往生阿彌陀佛極樂世界。此十大愿也是一切菩薩行愿的標(biāo)志，又稱“普賢愿海”、“普賢大行”。普賢菩薩在人格上是屬于等覺位的菩薩，但由理而言，則象征理、定、行，為諸佛的本源，也是一切諸法的本性，若入果位，稱為性海。因此，凡是信解、行，能證一切普賢法者，不問凡圣，皆稱為普賢，體悟此種一乘普賢的大機境界，稱為普賢境界。在大乘佛教中，顯、密二教皆崇尚普賢善薩的修法：其一，就顯教而言，以普賢菩薩為本尊，諦觀諸法實相中道之理，懺悔六根的罪障。若成就此三昧，則普賢菩薩乘六牙白象，示現(xiàn)于道場，其二，就密教而言，若身、口、意三密與佛相應(yīng)，則現(xiàn)成普賢之身，稱為普賢三味。

　　《妙法蓮華經(jīng)》也是非常強調(diào)普賢信仰的。在《普賢菩薩勸發(fā)品》中，記述普賢菩薩新來赴會，問佛于如來滅度后，眾生如何能得《法華經(jīng)》，佛陀遂告以成就為佛護念、植眾德本、入正定聚、發(fā)救眾生之心四法。隨后，普賢義以種種方法勸說眾生發(fā)佛道之心（即勸發(fā)），以受持、弘通《法華經(jīng)》。而佛義再次宣說弘經(jīng)的利益及不尊崇本經(jīng)的惡報。法華會眾才禮佛而退。此品是佛在《法華經(jīng)》中對佛弟子的最后囑咐，足見其重要性�！队^普賢菩薩行法經(jīng)》，是對《勸發(fā)品》的進一步發(fā)揮。當(dāng)然，它的發(fā)揮，既全面照顧到佛陀說的“成就四法”，而又有所側(cè)重。主要表現(xiàn)在：

　　其一，拓展了“普賢觀”的范圍和時間。

　　《勸發(fā)品》中，普賢菩薩曾對佛陀說，“于后五百歲濁惡世中，具有受持是經(jīng)典者，我當(dāng)守護，除其衰患，令得安隱……是人若行若立，讀誦此經(jīng)，我爾時乘六牙白象王，與大菩薩眾俱詣其所而自現(xiàn)身，供養(yǎng)守護，安慰其心，亦為供養(yǎng)《法華經(jīng)》故”�！镀召t經(jīng)》中進一步發(fā)揮得“普賢觀”的范圍，指出：凡誦《法華經(jīng)》等“大乘經(jīng)者，修大乘（行）者，發(fā)大乘意者，樂見普賢菩薩色身者”，皆能得見普賢菩薩色身。至于“見到”的時間，《勸發(fā)品》中說凡眾生“于三七日中，一心精進”，“滿三七日己”，即能“見到”�！镀召t經(jīng)》中則認為，由于眾生的業(yè)報和努力程度不同，見到的時間長短不一。有的三七日“得見”，“有重障者，七七日盡，然后得見。復(fù)有重者，一生得見；復(fù)有重者，二生得見；復(fù)有重者，三生得見”�？傊�，只要專心修習(xí)，遲早會“見到”。

　　其二，具體描述了普賢的形象。

　　經(jīng)中說，普賢菩薩是身量無邊、音聲無邊、色像無邊的。它能處處出現(xiàn)，“自在神通”。在《法華經(jīng)》中，普賢只是一股的菩薩，是與“無量無邊百千萬億諸菩薩眾，共來聽受”《法華經(jīng)》中的一員�！斗ㄈA經(jīng)》中對其形象沒有作具體描述。在《普賢經(jīng)》中，則具體地描述了他的形象：坐在蓮華臺上的普賢，“身白玉色，五十種光，光五十種色，以為項光，身諸毛孔，流出金光。其金光端，無量化佛。諸化菩薩，以為眷屬”。身份己經(jīng)非凡。在“行者”見到他，“歡喜敬禮”之后，普賢皆薩“即于眉間放大人相白毫光明。此光現(xiàn)時，普賢菩薩身相端嚴，如紫金山，端正微妙，三十二相，皆悉備有，身諸毛孔，放大光明……其金色光照于東方無量世界，皆同金色，南西北方，四維上下，亦復(fù)如是”。這樣，它就是佛的色身，除了高大、莊嚴、完美的形體之外，又具有吉祥仁慈、神秘莫測的氣氛。

　　至于《勸發(fā)品》中說的普賢乘坐的“六牙白象”，在《普賢經(jīng)》中演繹得更為具體、神妙：“其象六牙七支拄地，其七支下生七蓮華。象色鮮白，白中上者，頗梨雪山不得為比。身長四百由旬，于六牙端有六浴池。一浴池中生十四蓮華，與池正等。其華開敷如天樹王。一一華上有一玉女，顏色紅輝有過天女，手中自然化五箜篌，一一箜篌有五百樂器以為眷屬。有五百飛鳥，鳧雁鴛鴦皆眾寶色，生花葉間。象鼻有華，其莖譬如赤真珠色。其華金色，含而未敷。”說象身長四百由旬，牙端有浴池，池中有大蓮華，華上有玉女，手執(zhí)箜篌，還有鳧雁鴛騖飛繞其間。其情其景，簡直是“天界”的縮影。

　　其三，強調(diào)懺悔的功德。

　　懺悔，原是普賢十大行愿之一。雖然《勸發(fā)品》中，佛陀對普賢提出為弘揚《法華經(jīng)》應(yīng)“成就四法”，并沒有提及懺悔之事，但在《普賢經(jīng)》中，卻是把懺悔作為弘法和修持的大事提出來的。經(jīng)中特別強調(diào)修持者常懺悔無始以來的惡業(yè)，并遵守凈戒，應(yīng)向“黑惡一切罪事，向諸世尊，口自發(fā)露”。同時，普賢還為修持者“說六根清凈懺悔之法”。修持者依法懺悔，六七日后，就能得“諸佛現(xiàn)前三昧”，“耳漸漸聞?wù)贤饴�，眼漸漸見障外事，鼻漸漸聞?wù)贤庀�。廣說如《法華經(jīng)》，得是六根清凈已，身心歡喜，無諸惡相，心純是法，與法相應(yīng)。”這樣，就能得劊百千萬億旋陀羅尼，同時能看到百千萬億無量諸佛。

　　《普賢經(jīng)》中指出，四眾所犯惡事，若欲贖罪，主要是“勤讀誦方等經(jīng)典，思第一義（諸法實相）”。至于王公大臣、婆羅門居士、長官宰官等，“貪求無厭，作五逆罪”，“具十惡業(yè)”，這一類人當(dāng)具大惡報，如欲贖罪，作剎利居士，除了下決心“不謗三寶，不障出家，不為梵行人作惡留難”外，還應(yīng)下苦功勤修五種懺法：一、“憶念甚深經(jīng)法第一義空”（即經(jīng)中說的諸法非常非滅，不受不著，本無今有，今有還無，法性自爾，稱諸法實相空）；二、“孝養(yǎng)父母，恭敬師長”；三、“正法治國，不邪枉人民”；四、“于六齋日敕諸境內(nèi)力所及處，令行不殺”；五、“深信因果，信一實道，知佛不滅”。對于那些平素作惡多端的王公大臣，提出比較嚴格的懺悔要求，是必要的。這樣做，更能使廣大群眾增加對大乘佛法的敬仰。

　　總之，《普賢經(jīng)》是在《法華經(jīng)·勸發(fā)品》的思想基礎(chǔ)上，進一步闡述了“普賢愿海”的主要思想，使四眾讀誦本經(jīng)后，能深入體悟一乘普賢的大機境界。因此，后人稱本經(jīng)為《法華經(jīng)》的結(jié)經(jīng)；并把《法華經(jīng)》、《無量義經(jīng)》和《普賢經(jīng)》稱為“法華三部經(jīng)”，被后來的天臺宗視作一體，奉為圭皋。

二、其它一乘經(jīng)典

　　在《法華經(jīng)》普遍受到廣大信眾贊頌的同時，其他宣揚一乘成佛的經(jīng)典也在民間廣泛地流傳，這對《法華經(jīng)》義理的宣說，無疑起了輔翼和扶持作用。這里主要介紹三部經(jīng)典。

　　《大法鼓經(jīng)》

　　《大法鼓經(jīng)》二卷，劉宋求那跋陀譯。內(nèi)容講述如來常住一乘真實之理，兼述一切世間樂見離車童子于佛陀入滅后傳持正法之事。主旨類似《法華》、《涅槃》諸經(jīng)。經(jīng)題具有“擊大法鼓，宣說深妙義趣”的涵義。

　　《大法鼓經(jīng)》的一乘思想主要表現(xiàn)在四個方面：

　　其一，強調(diào)如來法身常住不滅。

　　《大法鼓經(jīng)》卷上載，當(dāng)迦葉問佛：“云何名為隱覆之說？”佛告迦葉，“隱覆說者，謂言如來畢竟涅槃，而實如來常住不滅。般涅槃?wù)叻菤�壞法，此修多羅離覆清凈，明顯音聲，百千因緣，分別開示。”所謂離覆說，即實理說、方便說。言如來己畢竟涅槃，目的是淘汰那些不堪接受一乘大法的下信眾生、聲聞、緣覺及初業(yè)菩薩。他們聽說“如來已般涅槃，而復(fù)說言常住不滅，于大眾中聞所未聞”，所以，“從坐而去”。這主要是因為他們“長夜于般涅槃，修習(xí)空見，聞離隱覆清凈經(jīng)故，從坐而去。”至于那些十方來聲聞、緣覺、初業(yè)菩薩，百千萬億阿僧祗分，余一分�。ǘ�得世間諸法，只有一部分常住，其他則是變幻無常）者，才能信解菩薩摩訶薩法身常住不變，“安住受持一切如來藏經(jīng)，亦能解說安慰世間，解知一切隱覆之說，善觀一切了義、不了義經(jīng)，悉能降服毀禁眾生，尊敬承順清凈有德，于摩訶衍得大凈信，不于二乘起奇特想，除如是等大方廣經(jīng)，不說余經(jīng)”（同上）。

　　在《法華經(jīng)》中，就有“如來法身常住”的說法，認為如來法身綿亙過去、現(xiàn)在、未來三世，恒常存在，永不生滅變易。在《如來壽量品》中，當(dāng)彌勒提出，“世尊！如此之事，世所難信：譬如有人，色美發(fā)黑，年二十五，指百歲人，言‘是我子’，其百歲人，亦指年少，言‘是我父，生育我等’，是事難信”時，佛告大菩薩眾：“我成佛以來，甚大久遠，壽命無量阿僧祗劫，常住不滅……然今非實滅度，而便唱言當(dāng)取滅度，如來以是方便，教化眾生。”《大法鼓經(jīng)》亦持如來法身常住不滅的思想，經(jīng)中說：“佛告迦葉：譬如士夫年甫二十，有百歲子。《大法鼓經(jīng)》亦復(fù)如是。所以者何？如來涅槃而復(fù)常住，一切無我，而復(fù)說我。”所謂“一切無我，而復(fù)說我”，即佛陀否定永遠存續(xù)（常）、自主獨立存在（一）、中心的所有主（主）、支配一切（宰）等性質(zhì)，而強調(diào)我之不存在、不真實，故稱“一切無我”；但開悟后的涅槃境界，則為絕對自由，有常、樂、我、凈四德。此時復(fù)說之“我”，大異于凡夫所見的小我，而稱為大我、真我，即如來的法身。

　　其二，強調(diào)“業(yè)之所作，業(yè)起無量法，善起無量法”。

　　業(yè)為造作之義。意指行為、所作、行動、作用、意志等身心活動。若與因果關(guān)系結(jié)合，則指由過去行為延續(xù)下來所形成的力量。此外，“業(yè)”亦含有行為上善惡苦樂等因果報應(yīng)思想，及前世、今世、來世等輪回思想。所謂業(yè)緣，即善業(yè)為招樂果的因緣，惡業(yè)為招苦果的因緣。一切有情皆由業(yè)緣而生。《大法鼓經(jīng)》中有這樣一段話：

　　迦葉白佛言：世尊！一切眾生誰之所作？佛告迦葉：眾生自作。迦葉白佛言：此義云何？佛告迦葉：作福者佛，作惡者眾生。迦葉白佛言：最初眾生誰之所作？佛告迦葉：非想非非想等無色天，誰之所作？云何活？云何��？迦葉白佛言：于彼諸業(yè)所不能知。然唯業(yè)作、如是眾生、生死黑及涅槃白，誰之所作？佛告迦葉：業(yè)之所作，業(yè)起無量法，善起無量法。迦葉白佛言：何者業(yè)起？何者善起？佛告迦葉：業(yè)起諸有，善起者解脫。迦葉白佛言：無生處云何善起？佛告迪葉：如如不異。迦葉白佛言：若善起者，云何到無生處？佛告迦葉：行善業(yè)。迦葉白佛言：誰之所教？佛告迦葉：無始佛教。

　　這里明確指出：一切業(yè)之報應(yīng)或業(yè)之果報，皆由“眾生自作”。即由身口意的善惡業(yè)因，必招苦樂的果報。“業(yè)起無量法，善起無量法”，直到“無生處”（指契合無為涅槃之妙理而相即相入之處），也是“如如不異”，善業(yè)終存。這與《法華經(jīng)·序品》中所說：“生死所趣，善惡業(yè)緣”和《維摩經(jīng)·方便品》所說“是身如影，從業(yè)緣現(xiàn)”的說法是完全契合的。

　　其三，指出如來隨宜說法，“開示三乘，現(xiàn)二涅槃”，后說一乘。

　　《大法鼓經(jīng)》中，佛告迦葉涅槃有三種：“聲聞以聲聞般涅槃，而般涅槃非為究竟；辟支佛以辟支佛般涅槃，而般涅槃亦非究竟，乃至得一切種功德、一切種智大乘般涅槃，然后究竟無異究竟。”如來為什么要用三乘說法？經(jīng)中舉出了兩個譬愉：一是化城喻：有個導(dǎo)師，勇猛雄杰，帶著“諸親屬及余人眾，從其所住，欲至他方”，經(jīng)過“險難惡道”，恐眾人疲乏而生退心，便在不遠的前面幻化出一座大城，對眾生說：“前有大城，當(dāng)速至彼！”眾人歡快地奔上去，入城休息。從此“樂于中住，不欲前進”。導(dǎo)師春到眾人“贏劣休懈，無前進意”，即滅化城，并告大眾，“向者大城，為止息故，我化作耳！”而真正的安樂大城，就在前邊，“今所應(yīng)往”。眾人隨導(dǎo)師前進，“遙見大城，安隱豐樂，心得歡喜”，但又怕是幻化而產(chǎn)生懷疑。導(dǎo)師遂告大眾：“此城真實，一切奇特安隱豐樂！”眾人隨導(dǎo)師入此大城，“心得歡喜，嘆彼導(dǎo)師：善哉善哉！其實大智，大悲方便，哀愍我等！”如來最后告訴迦葉：前化城，是指“聲聞、緣覺乘清凈智慧，空無相無作解脫之智”，真實大城，則是指“如來解脫”。二是窮子喻：有個巨富長者，唯有一子，隨乳母行，于大眾中亡失所在”，后父求子，于途中見而識之，但慮其“怖走”，不言是子，只是說：“我無子息，為我作子，勿復(fù)余行！”窮子不愿居此受系縛，而是“寧除眾穢，放牧田作”。長者覺得“此子薄福”，到適當(dāng)?shù)臅r候再教化他。遂令其除糞。其后，窮子逐漸覺悟過來，“愿欲作子”。這時，長者才告訴他：“我是汝父，汝是我子。我實汝父，而汝不知。所有庫藏悉以付汝。”并將此事在大眾中說明。如來把“長者方便誘引志意下劣子，先令除糞，然后付財”，比作“不樂一乘者，為說三乘”，乃是一種“善巧方便”之法。這兩個譬喻與《法華經(jīng)·化城喻品》中的化城喻和《信解品》中的窮子喻內(nèi)容基本相同。表明如來對中下根人為說一乘而先分別說三乘的道理。

　　《廣博嚴凈不退轉(zhuǎn)輪經(jīng)》

　　《廣博嚴凈不退轉(zhuǎn)輪經(jīng)》，六卷。劉宋智嚴譯。又稱《廣博嚴凈經(jīng)》、《廣博嚴凈不退轉(zhuǎn)經(jīng)》、《不退轉(zhuǎn)輪經(jīng)》、《不退轉(zhuǎn)經(jīng)》。收于《大正藏》第九冊。內(nèi)容記敘文殊師利以神通力與舍利弗同到十方世界供養(yǎng)諸佛，并聚集一切菩薩還至祗園，請佛轉(zhuǎn)不退之法輪。佛因說羅漢成就五道、滿足五欲、遠離正見等密語。會眾驚疑，文殊乃闡釋之。此外，另有菩薩的密語，佛的解釋，菩薩的贊偈等。又本經(jīng)與《阿惟越致遮經(jīng)》為同本異譯。

　　《不退轉(zhuǎn)輪經(jīng)》卷一開宗明義地指出：諸佛說法是平等的，對一切人皆說廣博嚴凈不退轉(zhuǎn)輪法。但娑婆世界說法甚難，因為“眾生心樂小法，不堪大乘”，所以，“諸佛如來以方便力，說三乘法”。

　　所謂不退轉(zhuǎn)法輪，即佛菩薩由無生正觀而作流演圓通的說法，稱為法輪。此法輪乃是菩薩證不退之法而轉(zhuǎn)，愈增愈進，恒不退失，又其所說之理有進無退，且能令眾生得不退轉(zhuǎn)，故稱不退轉(zhuǎn)法輪。所謂退轉(zhuǎn)，即退墮意，指退墮惡趣及二乘地（聲聞、緣覺之位），從所證得的菩薩地及所悟之法退失。反之，不再退轉(zhuǎn)，至必能成佛之位，則為不退。

　　《妙法蓮花經(jīng)·勸持品》中所載，八十萬億那由他諸菩薩摩訶薩，“皆是阿惟越致，轉(zhuǎn)不退法輪，得諸陀羅尼”。他們曾在佛前發(fā)過誓言：“我等于如來滅后，周旋往返十方世界，能令眾生書寫此經(jīng)，受持讀誦，解說其義，如法修行。”《法華經(jīng)義疏》中指出，葫薩有四不退，即：（1）位不退，十住位中第七住以上的菩薩不再退轉(zhuǎn)二乘地；（2）行不退，十地之中，第七地菩薩所作的修行，不再退轉(zhuǎn)；（3）念不退，第八地以上的菩薩無須刻意精進，自然可進道而不動念。⑷處不退，往生彌陀凈土，不再退轉(zhuǎn)�！恫煌宿D(zhuǎn)輪經(jīng)》正是闡發(fā)《法華經(jīng)·勸持品》的思想，其內(nèi)容大致可分為兩個方面：

　　其一、闡述五濁眾生心樂小法，不求大乘，故諸佛以方便力隨眾生性而為說法。

　　經(jīng)中說，眾生為求廣博嚴凈不退轉(zhuǎn)輪法，必須從修習(xí)堅信、堅法、八人、須陀洹、斯陀含、阿那含、阿羅漢、聲聞、辟支佛等階位做起，“令發(fā)道意，入佛智慧”，“如來以如是方便度諸眾生到安隱處，無為無作離心數(shù)法，皆悉平等，永滅苦樂，無有方所，亦無住處，安隱寂靜，無余涅槃”。

　　所謂堅信，包括：信佛知見，不著色、受、想、行、識；信佛所說法皆悉空寂；信于佛智，并堅信我等亦當(dāng)成就此智；于五欲樂不生欣樂，成就信力；學(xué)佛世尊以不可思議法施諸眾生；舍一切物乃至自身以布施而不倚著，以此因緣回向菩提；信心清凈無有怯弱，于佛法僧心得淳凈，守護六神無所愿求，發(fā)菩提心不著心相；信知六界與法界等；信知諸行是善、空、無我之法；信一切眾生即是滅界，眾生之相即是滅相，以無依心見諸眾生即是法界，法界即是眾生無心之界；觀一切眾生無有住處（自性空故），亦復(fù)不見眾生形相，見諸眾生同涅槃相。這些內(nèi)容，主要突出一個“信”字，也就是要求做到“寧舍身命不疑佛，亦教他人信佛智。若諸眾生有是信，佛及行者能證知。”（《不退轉(zhuǎn)輪經(jīng)》卷二《偈頌》）

　　所謂堅法，經(jīng)中說：是指菩薩摩訶薩于佛正法終不退轉(zhuǎn)，受持佛法，為他宣說，終不毀犯，于不可思議真如法界，堅心受持而不怯弱，于法、非法亦不生者。“了知諸法體，而無有性相”，“應(yīng)如是持，樂求諸法，求已能受，受已能持，持以能說，歡喜調(diào)柔，易可共住。常樂宣說寂靜之法，不動法界能逮諸法真實之相”。直至達到住性地菩薩的境界，“于少法中，不生來去想，已能受持不來去法，而于此法不生增減，亦無聚散”。對身命財也是如此�！毒S摩詰所說經(jīng)》卷上說：“當(dāng)觀無欲無常，以求善本，了身、命、財而修堅法。”就是說，修持者忘卻身命、舍棄財寶等，而獲得無極之身、無窮之命、無盡之財。此三種，天地焚而不燒，劫數(shù)盡而不盡，故稱堅法。

　　所謂八人，即八忍。忍是忍可之意。這是能生起智慧的原因。八忍是苦法忍、苦類忍、集法忍、集類忍、滅法忍、滅類忍、道法忍、道類忍。這其實是忍認四諦的智慧。經(jīng)中說，修持者“己過八邪、八解脫、不著八正，過凡夫法而無所作，逮平等道，過凡夫法，勤求菩提不得菩提，離諸邪見而修正見，逮平等道離自身相。雖未得佛身，而求菩提，離眾生想而修佛想，逮平等想。離眾生巢窟法求無巢窟法，于諸法中而無所住”。直至“不取種種相，知諸法寂滅”，故名為八人。

　　所謂須陀洹、斯陀含、阿那含、阿羅漢，屬于小乘見道以后證果的四個階位。經(jīng)中說，須陀洹果是修持者“堅固精進，堅固思維，無有懈怠，終不違逆，心無所依。諸佛所乘無上最勝出要之道。不著此道，亦不住中，以如是道，推求諸法。雖復(fù)推求，而無所得”。達到“遠離身見，能生佛見，開悟諸見”，“以歡喜心，能舍一切物”，“遠離塵垢，安住佛道”（《不退轉(zhuǎn)輪經(jīng)》卷二）。須陀洹果的階位，漢譯作入流，即開始進入圣道之意。這是小乘的初果。斯陀含果是修持者“隨學(xué)佛智，解了菩提不從緣生，為無緣智故而求佛智，以眾因緣求無處所禪，而求佛智得燒煩惱法，燒諸煩惱得平等法”，“知一切法如如，亦不可得”，“觀察法界、眾生界時，不見一是差別相，見眾生界盡入法界，見法界是平等道，佛法道是眾生不可得道、眾生平等智道”，為求此智，而來此世間。斯陀含果，漢譯為一來，即再度一次，還生于天或人的世間，從此便證入無余涅槃，不再還生了。阿那含果是修持者“已過分行，得佛所行，遠離一切諸所行法，知無來去法，于諸法中無所依，無所住”，是故不來此世間。他們已無所貪著，“知六十二見性同涅槃，離諸蓋想，離諸法中所有過患：清凈無垢，制伏驕慢，拔無明箭，已害愛結(jié)，無復(fù)喜愛，燒諸煩惱，離一切想”，而且，他們“已了知性空故，知眾生界是不可思議界故”，“知眾生界即是虛空界”，“眾生性、諸法性各各相入”，以無所住法，而住佛法之中。阿那含果，漢澤為不還、不來。意即不返回迷妄虛幻的世界。指那些斷盡了欲界煩惱的圣者。阿羅漢果是修持者“離諸分行，應(yīng)行佛行，拔濟一切眾生行，破諸煩惱，應(yīng)為煩惱所苦眾生解煩惱縛”，“舍有所得，住無所得，知一切空，此空亦空，通達無相。以離諸相，離一切想，知眾生想是過患法，能舍無智，達無心法”，而且，應(yīng)宣說佛法，如佛已說、今說、當(dāng)說，“其所說法，皆悉寂靜，無有戲論，清凈無穢。”同時，應(yīng)修佛慈，令億萬眾生住菩提道，除一切著。阿羅漢，漢譯為應(yīng)供。是小乘佛教中最高的圣者，即斷除了一切煩惱而入涅槃，達到修行最高階段的人。

　　至于聲聞乘（因聞佛的教法而得悟佛道）、辟支佛乘（指依一切皆空之理而自悟佛道），乃是小乘自了的法門。他們由于是自了，只強調(diào)個別度化、個別解脫，故在大乘看來，仍與眾生隔離，而為出世。本經(jīng)中解釋聲聞人是：“以佛法聲、不可思議法聲、寂靜菩提法聲、無戲論法聲、無垢清凈法聲，令無量無邊不可計眾生聞，故名為聲聞；復(fù)以涅槃是無比法安樂聲，念處、正勤、神足、根、力、覺、道、法聲，令多眾生速能勤求，名為聲聞”：用這種音聲宣說“無二無別佛法”，“說此三千界，如虛空而住，如空諸眾生，皆同涅槃相”，故名為聲聞。意為聲聞人從佛聞法而來，同時還以此佛法教化眾生。解釋辟支佛乘，是指“于一切法現(xiàn)見見了了，以現(xiàn)見了了，故能知圣法，而于諸法不增不減，覺一切法無有增減”，“覺知一切不可思議法，覺知一切眾生等同涅槃，而不可得不生不滅。不生不滅故，即是實際”（以上均見《大法鼓經(jīng)》卷三）。因而通達無明、行、識、名色、六入、觸、受、愛、取、有、生、老死十二因緣，皆是自性，“于此法中，了了現(xiàn)知”。通過如來分別宣說堅信、堅法、八人、須陀洹、斯陀含、阿那含、阿羅漢、聲聞、辟支佛法后，無數(shù)億比丘，分別根據(jù)其所生之想，得到了相應(yīng)的果位。

　　其二、經(jīng)中闡析了不退轉(zhuǎn)大菩薩的密語。

　　會上，舍利弗、大目鍵連、須菩提等百千阿羅漢聽了如來的化導(dǎo)后，深有感悟，遂對世尊說：“我等今日志愿滿足，能降伏魔，摧諸怨敵，具足成就五無間業(yè)，我等今日滿足成就五欲功德，我等今日邪見具足，遠離正見，我等今日害多百千眾生之命，我等今日已逮菩提，即于今日無余涅槃而般涅槃。”這里說的“具足成就五無間業(yè)”，“滿足成就五欲”，“邪見具足，遠離正見”，“害多百千眾生之命”等等，顯然都是諸大阿羅漢的密語，也就是其真實、秘密的語言與教示，其真意自表面的理解而言，是隱藏的，亦稱密意。故百千會眾聞此驚人之語皆生疑惑。世尊默然，對此不作表態(tài)。阿難請文殊師利代為解釋。文殊師利說：“此是不退轉(zhuǎn)菩薩地事，唯有不退轉(zhuǎn)菩薩，乃能證知此諸大德比丘密語。”接著，經(jīng)文中對此作了詳細的說明：

　　無明能生生死，是故名母。斷無明故名為害母。父名不正思維及以喜愛，彼以永斷，名為害父。以諸法不可壞，方便壞眾多想，亦壞諸行，名為壞僧。應(yīng)壞凡夫法，名阿羅漢，以不滅方便滅羅漢想，名殺羅漢。以不滅方便滅如來想，名出佛身血。如是等想已斷，已害畢竟無余。阿難！以是事故，諸大德比丘作如是語：我等今日具足成就五無間業(yè)，所以者何？于是法中不聚不散不減不滿，是故名為五無間業(yè)滿足成就。阿難當(dāng)知，彼作是說：我等今日滿足成就五欲功德者，彼諸比丘于此五欲，了知如夢如幻，如熱時炎，如影如響。彼于此智，滿足成就，而于五欲無增無減，所以者何？能知此法畢竟而無所有，以無所有故，能如實知，而于彼法得如是忍，故名滿足成就五欲功德。阿難！以是事故，彼諸比丘作如是說：我等今日滿足成就五欲功德。阿難當(dāng)知！彼作是說，戒等今日滿足成就邪見，遠離正見者，彼諸比丘知諸法邪見諸半邪。阿難！邪名有為，諸法皆是虛妄。此虛妄法猶若虛空，不增不減，亦不住方，亦無所屬。所以者何？離自性故。彼知是法皆悉平等、以平等故，正見亦等，彼已遠離如是等想，所以者何？若有等想，有不等想，彼諸比丘無有等想及不等想。所以者何？諸佛之法離一切想，彼于佛法通達無生，不得無生法。是故阿難！彼諸大德比丘作如事語：我等今日具足成就邪見，遠離正見。阿難當(dāng)知！彼作是說：我等今日害多百千眾生命者，阿難！彼諸比丘令此時會百千眾生諸天及人，知有為法皆悉如幻如影如響，知此法故，離眾生想，離壽想、人想，離一切法想，以一切法不可種，方便種菩提善根。諸比丘、比丘尼、優(yōu)婆塞、優(yōu)婆夷，從諸比丘聞此密語，亦得離眾生想、壽想、人想、不數(shù)數(shù)（生）死。所以者何？若著眾生想、壽想、人想。則數(shù)數(shù)（生）死，彼已遠離如是法，故畢竟不生。是故阿難！彼諸比丘作如是說：我等今日害多百千眾生命根。阿難當(dāng)知！彼作是說：我等今日已逮菩提，于無余涅槃而般涅槃?wù)摺０㈦y！彼諸比丘令此大眾百千萬億那由他諸天及人，即于今日得離煩惱，得逮菩提……于無余涅槃界而般涅槃。

　　顯然，那些大阿羅漢所說的“五無間業(yè)”的密語，原來是指斷無明；斷不正思維及喜愛（佛家稱無明為父，貪愛為母，生煩惱種子）；方便壞眾多想，亦壞諸行；以不滅方便滅羅漢想；以不滅方便滅如來想。所說的“成就五欲功德”是指使諸比丘了知五欲“如夢如幻，如熱時炎，如影如響”，“能知此法畢竟而無所有，以無所有故，能如實知”。所說的“成就邪見，遠離正見”，是應(yīng)使諸比丘知道：“諸法皆是虛妄，此虛安猶若虛空，不增不減，亦不住方，亦無所屬”。因此，“法”是平等的，小乘所謂“正見”，已離平等想。大乘的“離一切想”，對小乘來說，就是邪見。大阿羅漢棄小而修大，在修持小乘者看來，也就是“成就邪見，遠離正見”。所說的“害多百千眾生命”，是要使百千眾生“知有為法悉如幻如影如響”，而做到“離眾生想，離壽想、人想、離一切法想”，“方便種菩提善根”，不計生死。大阿羅漢連續(xù)使用密語，是為了使修持小乘的會眾，受到激勵，及早感悟，棄小學(xué)大。

　　《大薩遮尼乾子所說經(jīng)》

　　《大薩遮尼乾子所說經(jīng)》十卷。元魏菩提流支譯，又作《大薩遮尼乾子受記經(jīng)》、《大薩遮尼乾子經(jīng)》、《菩薩境界奮迅法門經(jīng)》。內(nèi)容敘述尼乾子外道論師大薩遮（梵Mahasatya）應(yīng)文殊菩薩的發(fā)問，而宣傳大乘深妙之法，認為諸佛如來說三乘，是為了令眾生浙入如來大乘法門。全經(jīng)共分十二品：（1）序品，（2）問疑品，（3）一乘品，（4）詣嚴熾王品，（5）王論品，（6）請食品，（7）問罪過品，（8）如來無過功德品，（9）詣如來品，（l0）說法品，（11）授記品，（12）信功德品。本經(jīng)與劉宋求那跋陀羅所譯的《菩薩行方便境界神通變化經(jīng)》三卷為同本異譯。

　　《尼乾子所說經(jīng)》也是會三歸一的法華類經(jīng)典，它的內(nèi)容比較全面，既談出世間法，也談世間法。目的是使“聞此經(jīng)諸有信樂無上大乘善根眾生，皆發(fā)阿耨多羅三藐二菩提心；及信小乘狹劣眾生，亦發(fā)無上菩提之心；已發(fā)無上大心眾生，而能增長菩提之念；諸狹劣行小見眾生，能發(fā)大行；退道眾生，而能進取大菩提道”（卷一《問疑品》）。談出世間法，是為使大眾增強正信；談世間法，是講治國安邦之道。

　　關(guān)于出世間的內(nèi)容，主要分兩個方面：

　　其一，指出修菩薩行的方便境界奮迅法門。經(jīng)文中認為：為欲利益無量眾生，令入菩薩無上道，必須修菩薩行。其方便奮迅之法是：（1）發(fā)菩提心成就十二法（自性信大乘法、自性成就大悲、直心本行堅固、善集一切功德、能善供養(yǎng)諸佛、身口意業(yè)清凈、遠離諸惡知識、聞法如說修行、為欲利益一切、以得諸佛加護、于諸眾生常起大悲、具法行力為能成就諸功德）；（2）修十二種勝法（安隱心、愍念心、大悲心、大慈心、清凈心、無染心、光明心、幻心、無物心、堅固心、不退心、度諸眾生不生厭心腳；（3）十二種布施妙行（能速增長無上菩提功德利故、生處富足手中常出無盡寶故、隨愿得生釋梵天王諸大家故、能離一切慳貪心過、棄舍諸有不生愿樂故、能舍世間貪染縛故、出餓鬼門離諸惡趣故、離諸世間多人共物能得菩提不共物故、能稱眾生歡喜心故、能舍內(nèi)外行佛行故、于諸一切所愛事中能離縛著垢害心故、行能滿足無上檀波羅蜜故、行能隨如來教所愿成就故）；（4）十二種持戒大利益（能攝一切諸善根故、入菩薩道故、解脫一切煩惱縛故、能過一切諸惡道故、能拔惡道苦眾生故、身口意業(yè)不為如來訶故、諸佛如來常贊嘆故、能入諸有不放逸故、即施眾生無怖畏故、成就身口意業(yè)善故、能得于諸法中隨順自在故、成就第一彼岸功德波羅蜜故）；（5）十二種觀修行忍人利益（堪忍諸惱能證一切諸法空故、不見有我為他害故、不見眾生有怨親故、不見自他身可捐故、聞毀贊嘆心常不動故、能斷煩惱諸結(jié)使故、能斷嗔恨諸結(jié)使故、能成三十二相八十種好故、能離惡道生梵天故、能過一切損害境界故、能得盡智無生智故、能降一切惡魔諸境界故、能見如來無量功德莊嚴身故）；（6）十二種精進大利益（能速覺知諸佛法海故、能速往詣諸佛所故、能遍十方供養(yǎng)恭敬一切佛故、所作之業(yè)能稱一切諸佛意故、能勤化度一切眾生不生厭足故、能置眾生諸佛法中趣解脫門故、速能令諸一切眾生離諸愚癡故、速能悉與一切眾生諸佛智慧故、速能清凈諸佛國土故、能建立盡未來際一切劫數(shù)為諸眾生行菩薩行不生厭倦心故、能于一念中遍諸佛國種諸善根故、能遍諸一切諸佛國土成無上道轉(zhuǎn)大法輪故）；（7）十二種禪定大利益（能滅一切諸煩惱染、心住寂靜念不散亂、心無所著能滿諸行、能出世間不著諸有、能觀勝法心無疲倦、柔軟自在不隨禪生、得無相心不見諸物、心凈能照無量境界、能滅觀心不見能觀、證柔軟心滅諸覺觀、心能寂滅一切諸根不動、心能于諸法中有大方便）；（8）十二種般若大利益（遠離諸垢能發(fā)光明、悉能覺了諸暗障礙、能放一切智慧光明、如犁耕地除諸草穢、如利鐵鉤隨意琢斫、如金剛杵不為一切諸物所壞、如大日輪離諸云翳、如大火聚燒諸穢草、如摩尼珠能照一切、能住寂滅究竟實際、能滅有相心無分別、能成無愿心無求樂），（9）十二種方便行大利益（不離涅槃清凈境界、不離一處寂靜境界、不離禪定甚深境界、不離清凈無功用境界、不離無生真實境界、能過一切四魔境界、不離一切圣人境界、不離能出世間境界、不離一切智慧境界、不離菩薩實際境界、力能善知一切諸法無相、力能入諸一切平等境界）；（10）十二種勝妙功德，能凈一切諸佛國土（示現(xiàn)劫濁、示現(xiàn)時濁、示現(xiàn)眾生濁、示現(xiàn)煩惱濁、示現(xiàn)命濁、示現(xiàn)三乘差別濁、示現(xiàn)不凈佛國土濁，示現(xiàn)難化眾生濁、示現(xiàn)話種種煩惱濁、示現(xiàn)外道亂濁、示現(xiàn)魔濁、示現(xiàn)魔業(yè)濁）。這樣，使彼佛國土眾生清凈，離諸劫濁，具足功德，畢竟能成最勝妙時，受佛正法，清凈一切諸煩惱垢，能于一乘究竟，取于無上涅槃，并使彼佛國土，成為最勝妙的道場。

　　其二，強調(diào)佛國無有聲聞、辟支佛之說，唯有一乘。

　　經(jīng)文中指出：“如來若為一種眾生說于大乘，一種眾生說緣覺乘，一種眾生說聲聞乘”。這樣做，則是“如來成不清凈心，是如來成不平等心，是如來成斗諍過心，是如來成無有平等慈悲之心，是如來成諸相過心，是如來成于諸法中生慳吝心”，是根本不可能的。如來所說之法都是“隨順菩提，隨順大乘，取一切智，畢竟究竟能到一處”，即“利于一切智處”（卷二《一乘品·第三》）。

　　那么，既無三乘差別性，如來又為什么為眾生說聲聞、緣覺、菩薩法呢？經(jīng)文解釋說：“諸佛如來說三乘者，令諸眾生悉入如來諸佛法門，令諸眾生漸入如來大乘法門，如學(xué)諸伎，次第修習(xí)，”（同上）經(jīng)中以射師教弟子“射智”，其究竟目的是將箭射到彼岸的箭靶，又如少火燃燒，逐漸形成劫火，其究競目的是燒一切諸染煩惱。經(jīng)中還指出：眾生入佛法者，皆成一色，即所謂“一切種智妙色”，譬如種種河澗水入海，皆同一鹽味。這河澗水，如聲聞、緣覺、菩薩；入海后同一鹽味，即一乘（佛）法。因此，佛說三乘地差別，是令三乘眾生入于佛乘；說法相差別，是示現(xiàn)如來種智，令三乘眾生入于此智；說少功德知多功德，是示諸眾生三乘差別，示現(xiàn)如來奮迅方便無礙辯才。總之，如來說三乘，是依世諦說：說一乘，是依第一義說。諸佛“唯是一乘，更無第二”（同上）。

　　《尼乾子所說經(jīng)》的另一方面，是強調(diào)世間法，認為這可以與出世間法，相輔相成，共修不悖。佛告文殊師利：佛國土所有外道，包括尼乾子等，“皆是諸佛如來方便，皆是如來神力住持世間能見”，因此，尼乾子說的世間法義理也就是代表了佛法。

　　尼乾子對嚴熾王所說的世間法，也包括兩個方面：

　　其一，強調(diào)王道意義，指出統(tǒng)治者（特別是國王），應(yīng)遠離殺生、偷盜、邪淫、妄語、兩舌、惡口、綺語、貪欲、嗔恚、邪見十不善業(yè)，以免得惡果報，生三惡道。因為“善惡果報，共相追逐，如聲發(fā)響，如影隨形，無能免者”（卷二《王論品第五》）。

　　接著，經(jīng)文中指出王道之法：“王者，民之父母，以能依法攝護眾生令安樂故，名入為王”，“王之養(yǎng)民，當(dāng)如赤子，推乾去濕，不待其言”。為什么呢？因為王者“以民為國”，民心不安，則危及國家。所以王首應(yīng)當(dāng)知道“國內(nèi)人氏苦樂”，“知水知旱知風(fēng)知雨，知熟不熟，知豐知儉，知有知無，知憂知喜，知老知少，知病不病，知諸獄訟，知有罪知無罪，知輕知重”；對于王子、大臣、諸官，則“知有功者，知無功者”，使上下不離心�？傊�，對于國內(nèi)一切了如指掌，“以力將護，所應(yīng)予者，及時給予，所應(yīng)取者，念當(dāng)籌量，役使知時，不奪名利，禁肅貪暴，民得安樂”（以上見卷三《王論品第五》。這樣才能名副其實，稱之為“王”。

　　其二，論治國要術(shù)。

　　經(jīng)文中指出：國家對于犯輕罪和大罪的平民，應(yīng)分別治理，但都應(yīng)重于教育。末世眾生，目睹眾生，因睹“正法不行，邪法競興”，有些人會產(chǎn)生三種思想：“一者樂于非法貪心，二者起于顛倒貪心，三者邪法羅網(wǎng)纏心”。因而作了錯事，犯了過失。作為“行法行王”，對于這些貧窮而犯了過失的人，首先，“當(dāng)起慈心，不避危害，護諸眾生。于貧窮者施與衣食，于惡行者教以善法”。其次，才依法治罪。在治罪的過程中，也應(yīng)“先起慈心，智慧觀察，思維五法”。所謂五法，即：“一者依實非不實，二者依時非不時，三者依義非不義，四者依柔軟語非粗獷語，五者依慈心非嗔心”。也就是說，對于這些犯輕罪的平民，應(yīng)當(dāng)以慈悲心來感化他們。通過實事求是，擺事實，講道理，幫助他們認識錯誤，改正錯誤。

　　其次，對于五種犯大罪的“惡行眾生”，即：“一者于王無利益眾生，二者迭共作無利益眾生，三者起逆眾生，四者邪行眾生，五者邪命（雖出家而不護禁戒，求諸利養(yǎng)，非法活命者）眾生”。也應(yīng)嚴肅治罪，但作為“行法行王”，也應(yīng)講究人道，“不斷其命，不行割截眼耳鼻舌手足身根”，只用三種治法，“一者呵責(zé)以為治罪，二者奪其所有資生以為治罪，三者牢獄系閉枷鎖打縛呵罵驅(qū)擯以為治罪”。其中，對于邪命眾生（破戒比丘），更應(yīng)從寬，“先善言勸喻，令順僧命，若其不從，當(dāng)現(xiàn)二眾現(xiàn)前對實”，在人證物證前，使其認罪，然后呵責(zé)，并予驅(qū)擯。

　　經(jīng)中還指出，那些“暗鈍無智，不行正法，自在作惡”的國王，也應(yīng)懂得“自治”。自治的方法有二種，即：“一者依自力，二者依外力”。所謂自力，是要求國王時常反�。�“我今所行，為是放逸，為非放逸？為有慈心，為無慈心？為是應(yīng)作，為不應(yīng)作？為是善業(yè)，為是惡業(yè)？若知所作是不應(yīng)作是惡業(yè)者，即止不作，生慚愧心，悔過自責(zé)，畏惡名稱，畏墮惡道”。也就是自行自律，時時警惕自己，約束自己。所謂依外力，即是于國內(nèi)處處求能如實語的大沙門，將其請到宮中，國王應(yīng)“迎送禮拜問訊，盡恭敬心，盡尊重心”，求其指點和教誨，“聞已受持，如法改悔，”達到真正“舍十惡等惡行法”，“行十善等十行法”，（以上見卷四《王論品第五》）。這就是依外力自罪自治。經(jīng)文中特別強調(diào)國王依外力自治的重要，所以對破戒比丘的治罪，也是禮讓三分。

　　《尼乾子所說經(jīng)》的主旨是闡明三乘為便、一乘真實的義理和《妙法蓮華經(jīng)》的旨趣相同，但它進一步把世間法結(jié)合在一起，使一佛乘的思想更易于為廣大信眾所接受。

三、三昧類經(jīng)典

　　三昧類經(jīng)典，是法華部的重要內(nèi)容之一。它主要強調(diào)修持的義理，為以后天臺宗主張的教觀雙修的“修”的部分，提供了思想理論基礎(chǔ)。主要經(jīng)典有《法華三昧經(jīng)》和《金剛?cè)�昧�?jīng)》。

　　《法華三昧經(jīng)》

　　《法華三昧經(jīng)》一卷。劉宋沙門智嚴譯于元嘉四年（427）。本經(jīng)乃佛為羅閱王之女利行宣說法華三昧的行法。敘述羅閱祗城耆崛山中有無數(shù)比丘眾、菩薩眾等齊聚來會，欲問請佛。佛口放光明，遍照十方，佛身忽然不見。羅閱王辯通、王女利行、諸女等齊來。佛遂由地涌出，坐大寶蓮花上，為王女宣說法華三昧的行法。王女得道后，與眾問答，諸女皆發(fā)心出家，王亦出家，并得授記。

　　何謂法華三昧？經(jīng)文中解釋說：“譬如大國中有一樹，有一華覆三千大千剎土，其香薰恒邊沙佛國。若有人得聞名字，若知解，自然疾得是三昧。若諸病痛者，得聞是三昧，應(yīng)時自解，人根眾病消盡。”經(jīng)文中最后還說：不可計恒沙百千人民聞佛說法華三昧后，“皆發(fā)無上正真道意，逮無所從生心，無數(shù)千聲聞，皆逮阿惟越致地。”足見修法華三昧的威力之大。《法華三昧經(jīng)》中指出行法華三昧，可分兩個階段：

　　其一，知法身如幻，觀人身物無形。

　　經(jīng)文中說，在修法華三昧之前，就應(yīng)懂得二事：“一者知法身如幻如化，二者知淫怒癡無根無形。”如來還以偈言解釋：“法身有一切，化幻現(xiàn)沉浮。淫怒癡無形，如水現(xiàn)泡沫。觀察人身物，如滅無形住。離散合自成，分別計皆空。”這種萬法如幻如化，一切皆空的思想，乃是修持法華三昧的思想基礎(chǔ)。

　　人畢竟生活在現(xiàn)實世界上，難免要待人接物。故有六相、六塵、穴識的意念。經(jīng)文中對修法華三昧者強調(diào)四事，即：“一者行戒無色想，二者行檀無受者，三者不厭無亂者，四者行智無遇者。”意思是，修地者在行戒時，沒有色法、色塵之想；在行檀施時，沒有給受施者以恩施之想，而認為這是應(yīng)該做的；求生極樂，但不厭娑婆，故念佛時無散亂之想，有利智，但又要大智若愚。正如偈言中說：“不犯戒無毀，行檀不入智，不厭無癡亂，不愚無智慧。”這樣，才能隨時隨地進入法華三昧之中。

　　其二，行法華三昧?xí)r，物我雙忘，對三十六事不起不滅。

　　經(jīng)文中載法華三昧三十六事是：“不見生，不見死，不減不增，不出不入，不在外，不在內(nèi)，無住無止，無水色，無火色，無風(fēng)色，無地色，無痛無癢，無思無想，無生無死，無識無貪，無淫無嗔，無恚無愚無癡，無慳無施，無惡無善，無心無意，無識、行。不起上若干事，不滅上若干事，如一無形象。”偈言中歸納這一境界為：“不想念無念，不行色想要，無行法華凈，空寂無吾我。不處有入中，沒滅無形象。不觀善以惡，俱皆空自然。”達到清凈禪寂、物我雙忘的境界。

　　《法華三昧經(jīng)》對后來的天臺宗影響很大。智者大師在《法華三昧懺儀》中所強調(diào)事中修一心精進和理中修一心精進，就是繼承這一思想的。他說，“若禮佛時當(dāng)一心禮佛，心不異緣，乃至懺悔、行道、誦經(jīng)、坐禪，悉皆一心，在行法中無分散意，如是經(jīng)三七日，是名事中修一心精進。……如禮佛時，心性不生不滅，當(dāng)知一切所作種種之事，心性悉不生不滅。如是觀，見一切心悉是一心，以心性從本以來，常一相故。行者能如是反觀心源，心心相續(xù)，滿三七日不得心相，是名理中修一心精進法。”懺悔行道、誦經(jīng)、坐禪、悉皆一心，心不異緣的事中修一心精進，即是《法華三昧經(jīng)》中的觀萬法如幻如化、一切皆空和“行戒無色”、“行檀無受”的思想，而心性不生不滅、返觀心源的理中修一心精進，即是《法華三昧經(jīng)》中的對二十八事不起不滅，如一無形象的精神境界。

　　《金剛?cè)�昧�?jīng)》

　　《金剛?cè)�昧�?jīng)》，一卷。出北涼錄，失譯人名。內(nèi)容述佛于靈山入金剛?cè)�昧，說一乘真實之法。金剛?cè)�昧，是指能通達一切諸法的三昧（即定），因其堅固能斷破一切煩惱，猶如金剛堅固能摧破他物，故稱金剛?cè)�昧。為三乘行人最后斷一切煩惱，各得究竟之果的三昧�！?a href="/fojing/niepanjing/" class="keylink" target="_blank">涅槃經(jīng)》卷二十四稱：“菩薩摩訶薩，修大涅槃，得金剛?cè)�昧，安住是中，悉能破散一切諸法。”《金剛?cè)�昧�?jīng)》指出，修金剛?cè)�昧�?yīng)做到三個方面：

　　其一、強調(diào)無生無化，本來空寂。

　　經(jīng)中說：為了達到無生無化，應(yīng)“令彼眾生皆離心我，一切心我，本來空寂。若得空心，心不幻化。無幻無化，即得無生。無生之心，在于無化。所謂無生，措諸法之實相無生滅。所有存在的諸法無實體，是空，故無生滅變化可言。但凡夫迷死無生之理，起生滅的煩惱，故流轉(zhuǎn)生死；若依諸經(jīng)論觀無生之理，可破除生滅的煩惱。懂得無生的道理，無“心我”之想，時時處于空寂之中，使心無幻無化，就沒有系縛。經(jīng)中還說：“若有我者，令滅有見；若無我者，令滅無見。若心生者，令滅滅性；若心滅者，令滅生性。”因為“本生不滅，本滅不生，不滅不生，不生不滅”乃是一切諸法的實性。

　　經(jīng)文中還指出，修持這種無生無化的空寂之法，“不依三界，不住戒相，清凈無念，無攝無放，性等金剛，不壞三寶，空心不動”，自然而然地具足布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智慧六波羅蜜。有人認為六波羅蜜是有相，經(jīng)文中解釋說：這里說的完全是無相無為，“若人離欲，心常清凈，實語方便，本利利人，是檀（布施）波羅蜜；志念堅固，心常無住，清凈無染，不著三界，是尸（持戒）波羅蜜；修空斷結(jié)，不依諸有，寂靜三業(yè)，不住身心，是羼提（忽辱）波羅蜜；遠離名數(shù)，斷空有見，深入陰空，是毗梨耶（精進）波羅蜜；俱離空寂，不住諸空，心處無住，不住人空，是禪（禪定）波羅蜜；心無心相，不取虛空，諸行不住，不證寂滅，心無出入，性常平等，諸法實際，皆決定性，不依諸地，不住智慧，是般若（智慧）波羅蜜”（《無相法品》第二）。這六波羅蜜皆是解脫之相，但無相無行，無動無亂，寂靜涅槃，而又不取涅槃相。

　　經(jīng)文中還指出：說諸行無生，但并非有無生之行。根據(jù)這個道理，所謂“得無生忍”（觀諸法無生無滅之理而諦認之，安住且不動心），“即為虛妄”。有人提出，那么，“無得無忍，應(yīng)非虛妄”嗎？經(jīng)文中認為：這也不是。因為“無得無忍，是則有得；有得有忍，是則有生。有生于得，有所得法，并為虛妄”。要真正做到無忍無生心，則要求“心無形段，猶如火性，雖處木中，其在無所決定性故，但名但字，性不可得，欲全其理，假說為名。名不可得，心相亦爾，不見處所，知心如是，則無生心”（《無生行品》第三）。經(jīng)文中還以《中論·觀因緣品》說的：“諸法不自生，亦不從他生，不共不無因，是故知無生。”作“四句推撿”，以白因、他因、共因、無因推撿有為法，以證諸法之緣生無自性，生亦無自性，緣亦無自性，都無自性，起而無起，宛然而寂然，這也就是所謂中道。

　　其二，強調(diào)眾生本覺思想。

　　所謂本覺，是指本有的覺性。為“始覺”的對稱。經(jīng)過后天的修習(xí)，次第斷破無始以來的迷惑，徐徐覺知、啟發(fā)先天的心源，稱為始覺；先天本有而不受煩惱污染等迷相所影響，其心體本性乃本來清凈的覺體稱為本覺。

　　《金剛?cè)�昧�?jīng)》中說：“一切萬事，無生無相，本不自名，悉皆空寂，一切法相亦復(fù)如是，一切眾生身亦如是。”但是，只有“本覺”是“不毀不壞，決定性故，非空非不空，無空不空”。“覺無處故清凈，清凈無覺；物無處故清凈，清凈無色”。心、眼、識也是如此：“色無處所，清凈無名，不入于內(nèi)；眼無處所，清凈無見，不出于外；心無處所，清凈無止，無有起處；識無處所，清凈無動，無有緣別；性皆空寂，性無有覺，覺則為覺。”也就是說，“一切眾生本根覺利”，“本來無漏，諸善利本”，但后天有了“欲刺”，是沒有給予“降伏”之故。至于怎樣降伏呢？有人提出：“常住涅槃，應(yīng)當(dāng)解脫”。佛陀則認為：“常住涅槃，是涅槃縛。”覺者應(yīng)當(dāng)“心無所住，無有出入，入庵摩羅識”。

　　所謂庵摩羅識，乃是性本清凈之識。故當(dāng)有人提出：既稱“無所入”入庵摩羅識，豈不也是“入”嗎？經(jīng)中說這種看法是不對的。據(jù)《大乘起信論》所說，萬有歸于一心，而于一心立有“心真如門”和“心生滅門”。就“心真如門”而言，心乃超越差別相的清凈而絕對不二的存在，原本無所謂本覺、始覺之名；若就“心生滅門”而言，心被無始以來的無明所污染，而產(chǎn)生各種差別相，故于阿賴耶識中有本覺與始覺之別。真如遇無明之緣而生起迷妄現(xiàn)象，于此之際，心完全蒙昧不覺，稱為不覺；但其本性的覺體毫不損壞，常具平等之相，永含大智慧的光明之德，乃一遠離世俗差別心念的清凈體，此即本來的悟覺，故稱本覺。佛陀說的庵摩羅識即為本覺，雖說“入”，實為“非入”。經(jīng)文中舉了個例子：“譬如迷子，手執(zhí)金錢，而不知有，游行十方，經(jīng)五十年，貧窮困苦，專事求索而以養(yǎng)身，而不充足。”直至其父發(fā)觀后，指出其手中之錢，即可取用，何用求索？迷子才恍然大悟，以為得到了金錢，生大歡喜。其父又指出：“所得金錢是汝本物。汝非有得，云何可喜？”庵摩羅識也是如此：“本無出相，今即非入”（以上見《本覺利品》第四）。

　　經(jīng)文中強調(diào)的本覺思想，對后來的天臺宗也有一定的影響，唐代天臺九祖湛然（7ll-782）與華嚴宗四祖澄觀（738-839）展開論諍時，湛然就曾引《大乘起信論》真如緣起的本覺論，融入天臺教學(xué)。以后，曰本的最澄從湛然的弟子道遂、行滿受天臺學(xué)，將本覺思想與華嚴、密教結(jié)合，而形成了日本天臺宗的本覺思想。

　　其三，強調(diào)三乘之道，俱在真如。

　　經(jīng)文中指出：諸法一昧，即一實昧。三乘之道，“譬如江河淮海，大小異故，深淺殊故，名文別故。水在江中名為江水，水在淮中名為淮水，水在河中名為河水，俱在海中名為海水”。法亦如此，唯一乘道，“俱在真如，唯名佛道”。

　　經(jīng)文中還指出：住一佛道中，應(yīng)能通達三行：“一、隨事取行，二、隨識取行，三、隨如取行。”所謂隨事取行，即依事相、事法取行。知道因緣生之一切有為法，即宇宙間千差萬別的現(xiàn)象。不為虛空境界所迷惑，并應(yīng)懂得真如（理）隨緣而展開萬法（事）之現(xiàn)象，因而事即理，理即事，事理不二。所謂隨識取行，即依攝論宗所說，在唯識宗六識的基礎(chǔ)上再加庵摩羅識。因為人心的本來狀態(tài)是清凈的，那是從生命的迷妄中脫卻開來而致的，此中的關(guān)鍵，在阿賴耶識的舍迷轉(zhuǎn)悟，這個本來清凈的狀態(tài)，即是庵摩羅識（第九識）的表現(xiàn)。此九識說，也為后來的天臺宗所取。所謂隨如取行，即指諸法雖各各有差別（如地有堅相，水有濕性等），但理體則平等無異（同以空為實體）。此諸法之理體平等相同，亦稱為如；如為一切萬物真實不變的本性，故稱法性；而法性為真實究竟的至極邊際，故又稱實際。如、法性、實際，總稱諸法實相。隨如取行，亦即隨諸法實相而行。經(jīng)文中認為：隨事取行，隨識取行，隨如取行，“如是三行，總攝眾門，一切法門，無不此入。入是行者，不生空相，如是入者，可謂入如來藏”。并稱“入如來藏者，入不入故”（以上均見《如來藏品》第七）。也就是說，所謂“入如來藏”，也可說是“非入如來藏”，因為入即不入，其本性如此。

　　關(guān)于如來藏，天臺宗三祖慧思（515-577）曾作過解釋。他在《大乘止觀法門》卷第一中說：“問曰：云何復(fù)名此心為如來藏？答曰：有三義。一者能藏名藏，二者所藏名藏，三者能生名藏。”如來果德法身和眾生性德凈心二者，即具染凈二心和染凈二事無所妨礙；所謂所藏，即此真心而為無明所覆藏；所謂能生，是指體具染凈二性之用，故依染凈二種熏力，能生世間出世間法。后來的天臺宗認為如來藏即實相，而視其為不可思議的妙法。經(jīng)文中還指出，修金剛?cè)�昧，�?yīng)做到“無住”生心。所謂無住，即沒有任何執(zhí)著的心靈狀態(tài)。對所謂“常法”的觀念是：“常法非常法，非說亦非字，非諦非解脫，非無非境界。離諸妄斷際，是法非無常，離諸常斷見，了見識為常。是識常寂滅，寂滅亦寂滅”。意謂世間諸法之實相即是畢竟空，唯有庵摩羅識是常，但它又是呈寂滅相，即無生無滅，涅槃寂靜。正如真諦在其所譯《決定藏論》卷上《心地品》中說：“阿羅（賴）耶識是無常，是有漏法。阿（庵）摩羅識是常，是無漏法。得真如境道做，證阿摩羅識。”若能證得“無住”，一切法當(dāng)體即空，當(dāng)體即如，世間與涅槃，涅槃與世間，二者并無分別。這就達到了金剛?cè)�昧境界。這種無住本觀念，其后為天臺宗的圓教所發(fā)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