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虛云和尚對中國近現代禪宗的貢獻(胡水鳳)

  試論虛云和尚對中國近現代禪宗的貢獻

  紀念虛云老和尚圓寂五十周年

  江西師大文旅學院研究館員胡水鳳

  提要:由于殊勝的因緣,我曾多次到云居山頂禮虛云老和尚的舍利子,參拜虛云老和尚的舍利塔與紀念館,我被虛云大師一生充滿了智慧與慈悲,以追求佛法久住世界為己任所感動,他一生坐閱五帝四朝,一身肩挑禪宗五脈,整飾道場重振宗風,老和尚的不畏艱辛、追求真理的偉大人格魅力震撼著我。本文從中國近現代禪宗所處的內外環(huán)境與虛云和尚對中國近現代禪宗的貢獻兩方面,論述虛云老和尚追求人生解脫之道與救禪宗于危難中的為法忘軀之崇高精神,為現代禪宗的發(fā)展奠定了禪理、僧才與道場的基礎

  關鍵詞:虛云和尚 禪宗 廟產興學 重振 貢獻

  虛云和尚出生于鴉片戰(zhàn)爭烽火席卷全國大地的1840年,中國開始了苦難的百年,圓寂于1959年,住世120載,僧臘一百零一歲。他其慈悲無畏的一生,正是中國百年蒼桑的真實寫照。他俗姓蕭,名古巖,又名演初,字德清,1900年10月在終南山自號虛云、幻游,祖籍湖南湘鄉(xiāng),出生于福建泉州,其家族本出蘭陵,系南朝梁武帝蕭衍之后。虛云父親在泉州府任職,虛云從小生活比較安逸,受過良好的教育,由于他出生時其母難產而亡,10歲時祖母去世,他看到了人老病死的痛苦,尤其是他12歲時家人請僧人到家超度他生母與祖母,他見到三寶法物心生歡喜,又讀了家中所藏的《香山傳》、《觀音菩薩成道事跡》,虛云老和尚開始用理智去探索人生,為追求人生的解脫,毅然舍親割愛,出家求道,幾經周折,終于在1858年,他18歲時到福州鼓山涌泉寺出家,19歲受其足戒,園了他多年的夙愿,他的大丈夫行動,體現了他執(zhí)著地追求更高層次的精神境界和人生幸福。這個決定使他逾越了自己的本性,成就了超我的人格。正如俄國哲學家尼古拉車爾尼雪夫斯基(1828-1889)說:“要是一個人的全部人格、全部生活都貢獻給一種道德追求,要是他擁有這樣的力量,一切其他的人在這方面和這個人相比起來都顯得渺小的時候,那我們在這個人的身上就看到崇高的善”。他一生“坐閱五帝四朝,不覺滄桑幾度,受盡九磨十難,了知世事無常”,難忍能忍,難行能行,為法忘軀,他求道弘法的履跡遍布于中國與東南亞各地。 經過了38年的苦苦追求與苦難磨練,終于在1895年的臘月,他55歲時在楊州高旻寺開悟。

  虛云和尚為了追求真理,經歷了九磨十難,在追求到真理的同時也成就了他偉大的人格,古希臘雅典著名的哲學家、教育家蘇格拉底說過:“患難與困苦是磨練人格的最高學府”,虛云和尚的一生充滿了智慧與慈悲,以追求佛法久住世界為己任,在他開悟以前,以追求真理、以求了生脫死為主要目的,他開悟后,大徹大悟的他,慈悲為懷,一生以實踐佛陀教導、利濟眾生為己任。

  禪宗自宋代以來,主要是臨濟宗、曹洞宗獨盛,溈仰、云門、法眼三宗衰落。清道光時臨濟宗、曹洞宗也開始衰微,為了振興禪宗,他一身肩挑禪宗五脈,承臨濟43代法嗣,曹洞宗47法嗣,溈仰宗第八代法嗣,法眼宗第八代法嗣,云門宗十二代法嗣,致使禪宗法系一脈相承,一枝五葉重發(fā)茂盛之新芽、禪風再興的新局面

  本文主要從中國近現代佛教所處的內外環(huán)境與虛云和尚對中國近現代禪宗的重振與發(fā)揚兩方面,論述虛云老和尚追求人生解脫之道與救禪宗于危難中的為法忘軀之崇高精神,為現代禪宗的發(fā)展奠定了禪理、僧才與道場的基礎。

  一、中國近現代禪宗的嬗變

  1、中西文化的碰撞

  1)國際形勢的變化

  佛教自漢代傳人中國以來,歷盡坎坷磨難,最終與中國本土文化相結合,成為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的重要部分。正當佛教按照原有的模式發(fā)展時,歐亞大陸的三個世界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強大的穆斯林世界和儒家世界急劇向下滑坡,落后的歐亞大陸西端的基督教世界經過社會大變革而崛起,迅速建立起了一個強大的資本主義世界,為了原始的資本積累,進行大規(guī)模的殖民活動,終于在1840年,西方資本主義國家用大炮與鴉片打開了中國的大門,簽定了一系列的不平等的條約,對中國進行政治、經濟、文化的侵略,從此基督教傳教士利用他們獲得的侵略特權,紛至沓來,在中國境內大肆圈地壘墻,建立教堂,破壞儒佛道神像、摧毀民族信仰、侵奪廟產,其發(fā)展之勢迅速,“到1919年,中國本土和滿洲的1704個縣,除106個外,都報道了新教徒的某種傳教活動”,[[1]]造成各地層出不窮的教案,沖擊著中國固有的宗教,尤其是佛教首當其沖,“有些傳教士指使教徒搗毀佛像,甚至點名要某個佛寺改為教堂。例如同治元年(1862)年的川東教案就是此類事情爆發(fā)的結果”[[2]]。日本的佛教經過改革后也于1873年7月開始傳入中國,模仿基督教的傳教方式,對中國進行文化侵略。中國由封建社會淪為半封建半殖民地社會,這個社會性質的轉變,決定了中國近代社會的“沉淪”與“變革”。

  2)國內形勢的變化

  近代中國在帝國主義侵略的刺激下,開始了“后發(fā)外生型”的近代化的過程,中國社會內部政治、經濟、思想文化出現了對外部近代化因素挑戰(zhàn)的回應,面對著這“三千年一大變局” [[3]],人們開始了向西方學習的痛苦過程,提出了以國學為體、西學為用的口號,用民主、科學觀代替?zhèn)鹘y(tǒng)的儒、佛、道文化,中國傳統(tǒng)文化,特別是儒、佛、道文化受西方文化猛烈沖擊,佛教早于積淀在中國文化的各個層面,屬于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重要部分,部分先進的知識分子,想在傳統(tǒng)中尋找真理,在內涵深厚的佛教中尋找著提供中國社會轉型的理論,以挽救中國于危難中,這給佛教一個振興的機會。

  2、近現代佛教所呈現的微衰

  1)、佛教衰微的外部原因

  太平天國對佛教的摧毀:洪秀全起義,是打著耶穌教為口號,自稱是上帝的第二兒子,對于中國傳統(tǒng)宗教一律排擠,所到之地,搗毀各種神廟、祭壇、偶像,要求人們禮拜上帝,通過暴力手段摧毀儒、佛、道,驅趕僧尼,燒毀經書,“凡在斯地之佛教,皆根本摧滅無遺;即至今日,各省尚多有舊時名剎,未曾恢復者,是誠佛教之大劫也”[[4]]。

  清政府為了學習西方的先進技術,在全國范圍實施“新政”,提倡學習西方科學技術,創(chuàng)辦新學,倡導與實施一套有別于中國傳統(tǒng)教育的新式教育制度,1898年兩廣總督張之洞建議皇帝利用寺院建筑以實施新教,辦學經費由各省籌備,全國興起廟產興學風潮。從此至民國中期,近40年間廟產興學此起彼伏, 1912年公布的“寺廟管理暫行規(guī)則”、1915年的“管理寺廟條令”、1921年北京政府取消“中華佛教會”、 1930年頒行“監(jiān)督寺廟條例”等一系列破壞佛教的政策,威脅著佛教存在的合法化;各地官吏與土豪劣紳借此機會侵吞寺院財產,改寺院為校舍,沒收各寺之財產,以飽私囊,寺廟財產被占有者,不計其數,佛教經濟陷入嚴重的危機。

  2)、佛教衰微的內部原因

  清中期以后,佛教表面呈現的“家家觀世音,戶戶阿彌陀”的現象掩蓋不了佛教內部呈現的微衰,僧徒良秀不一,“寺廟中幾為游民托足之所;逐致自暴自棄,日陷于衰頹而不可挽矣”[[5]]。寺院“不僅產生老龐大的食利階層,而且也產生了因追逐寺院經濟利益而置佛教與不顧的惡劣現象,不少寺僧發(fā)出寺既可保,教可不論的怪論”[[6]],僧人大多固守寺產而不思進取,例如:雞足山是歷史上的佛教重地,那時只剩下十余處破寺院,且不容外來和尚掛單,并威脅外來和尚,將他們趕下山。

  建立在自然經濟之上的佛教,如何面對中國被強迫納入世界經濟世局的變化,佛教如何適應新時代社會發(fā)展的需要,部分僧侶面對清朝廷與民國政府“廟產興學”的政治威脅,處于一種茫然狀態(tài),有的暗中依附日本僧人,以求保護寺產,“浙江東部的35所寺院聘請日僧駐寺”[[7]],以求日本領事保護。“嘉道以后,一以因佛教內部的腐敗化,一以因太平天國的影響,佛教逐一蹶不振了”[[8]]。全國佛教陷入無組織狀態(tài),漢傳佛教面臨著最為嚴峻的現實危機。

  二、虛云和尚對中國近現代禪宗的貢獻

  1、抵制“廟產興學”之風。

  全國廟產興學的風潮,使得佛教處于存亡的最大危機中,大部分僧侶處于自己住所被官府霸占、被趕出寺院、流離失所的處境。佛教界的精英們被迫團結起來進行抗爭,虛云與太虛等有識之士共同認識到佛教只要與時俱進“隨順眾生”并保持自身的根本,佛教就會走出黑暗,再創(chuàng)輝煌。面對廟產興學的風潮,有識之士興起了民國初期的佛教文化運動,清光緒末年,1905年冬,虛云和尚在海外傳法,接到敬安[[9]]等高僧來電,共圖解決廟產興學給佛教帶來的危害,虛云和尚在1906年3月回到上海,與佛教會代表敬安禪師等一同進京請愿,得到僧錄司的法安和尚、龍泉寺的道興和尚、觀音寺的覺光和尚的支持,虛云以般若圓融的法性親自為肅親王善耆的太福晉說戒法,并爭取了許多在朝廷的皇親國戚、與朝中大臣一道向朝廷上奏,取消“廟產興學”之事,終于得到了光緒皇帝的圣旨:“近聞各省辦理學堂工廠,諸多苛擾,甚至捐及方外,殊屬不成事體。著各該督撫,飭令地方官,凡有大小寺院,及一切僧眾產業(yè),一律由地方官保護,不準刁紳蠹役,借端滋擾。至地方要政,亦不得勒捐廟產,以端政體。欽此。”[[10]]從此,各省“廟產興學”之風暫時平息。

  民國成立初,逐僧毀寺風潮又現,1913年,虛云在云南期間,“以羅容軒省長為代表的云南地方政府官員,受廟產興學風潮的影響,屢次以興辦教育的名義,強迫寺院交出財產”[[11]],暗中唆使各地警察和派出所人員擾亂寺庵次序,一會要捐款,一會又罰款,整個云南佛教處于雞犬不寧狀況,虛云堅決抵制這種逐僧毀寺之風,并進京請愿,要求調走羅容軒,羅容軒調走后,云南佛教逃過此一劫。為團結佛教徒,保護寺院,虛云和尚與敬安禪師赴南京晉見孫中山,議定修改佛教會會章,同年四月,因政府更迭,又前往北京會見袁世凱,在上海成立中華佛教總會。回到云南后,正遇滇軍師長李根源親自督軍上山,準備逐僧毀寺,指名捉拿虛云,許多人勸虛云和尚暫辟風頭,可是虛云和尚不顧個人安危,只身去見李根源與當時四川布政使趙藩,幾經辯論,終于折服了李根源,李根源請?zhí)撛茷殡u足山的住持。德國詩人歌德(1749-1832)曾經說過:“只有偉大的人格,才有偉大的風范”,虛云和尚用他的情懷與人格魅力證明:即使在最苦難敗壞的年代,禪宗的修行仍然是有希望的。

  2、大興梵剎、振興六大祖庭

  虛云和尚為整頓禪風,整飾道場、重建名剎而貢獻了自己的一生,真可謂是鞠躬盡瘁,死而后已,在廟產興學風潮此起彼伏之中,各地寺院受到很大的破壞,他盡自己畢生之力量,興建了曹溪南華寺、乳源云門寺、云居山真如寺等六大巨剎與重建大小寺院庵堂八十馀處。為現在佛教的發(fā)展準備了若干道場。

  虛云和尚親見迦葉道場的寺廟戒律廢弛,如此衰敗,痛心之極,遂發(fā)愿讓迦葉道場重現昔日的輝煌,1903年,在大理提督張松林、李福興的支持與保護下虛云如愿進駐雞足山,在墻倒壁壞的破院——鉢盂庵(又名迎祥寺,光緒皇帝1906年賜名“護國祝圣禪寺”,并賜《龍藏》一部)居住,“雖住無房屋,餐無宿糧,然十方四眾來者禮接之”,[[12]]虛云和尚以一個禪者大智慧、大慈悲的精神,歷經艱辛,廣結海內外善緣,募捐興修寺院,度化四方,花了4年時間,中興了雞足山祝圣禪寺,祝圣禪寺開單接引諸方學人,接納四方朝山僧眾,安定真修的佛子,“以挽救滇中僧眾”[[13]],盡十方叢林之責,樹立叢林之風,從此改變了雞足山沒有十方叢林、只有本省子孫寺院的狀況。虛云和尚隨緣將祝圣禪寺交給了戒塵法師管理,自己三衣一缽的到別的地方去弘法,孫中山先生于1913年曾題詩贊嘆虛云;:“雞足高峰云嶺橫,投師三友弟呼兄。雨花瓶缽經千里,田水袈裟縱百城。今日魔宮將震動,他時法苑定增榮。智人已識登三佛,愧我無能覺此情”,對虛云和尚給于了高度的評價。

  1920年,虛云和尚應云南督軍唐繼堯的邀請,前往昆明,重修西山華亭寺(因為施工中掘出“云樓”古碑,改名靖園云棲禪寺),當時的華亭寺周圍荒蕪破敗,其地基被百姓占為墳地,寺院準備賣給外國人做俱樂部,虛云帶領數十人清理周圍環(huán)境,將一千左右的墳墓妥善處理,經虛云重修的云棲禪寺成為云南佛寺之冠。1929年,虛云赴福州鼓山涌泉寺,訂立安單規(guī)則,嚴凈毗尼,恢復古寺。當時戰(zhàn)爭頻繁,福建寺廟大多停止留單,只有虛云堅持鼓山寺接待云游僧人掛單,有時達一千多人,竭力維持一粥一飯。

  1934年,94歲的虛云和尚赴廣東曲江主持重修禪宗六祖慧能的道場-南華寺,南華寺此時已破敗不堪,虛云和尚用了十年心血,終于使南華寺成為廣東規(guī)模最大的佛教圣地。1945年整修乳源云門山大覺禪寺。1953年,他目睹江西云居山真如寺這座歷經一千多年的祖師道場,遭受日本侵略軍多次炸毀,僅存破房三間,瓦礫滿目,荒草遍地,明代銅鑄毗盧遮那大佛像,兀坐于荒煙蔓草之中。虛云和尚以他114歲的高齡親自駐錫云居山真如寺,他帶領全寺僧人先后重建大雄寶殿、天王殿、韋馱殿、藏經樓等數十座殿宇,堅持“農禪并重”,躬耕自食,開荒造田,自給自食,到1956年,真如寺常住已經有二百多人,一年開墾水田一百八十余畝,收稻谷四萬余斤。 虛云和尚重修梵剎,隨處修復,隨緣付托,太虛大師對虛云和尚振興六大祖庭,堅持“應無所住”的禪的境界,在《贈虛云和尚》中有全面的概述“遍立道場而無所住,廣演法要而無所述,人我壽者無所得故,慧燈再然亦無所續(xù)”,稱贊他為中國禪宗事業(yè)做出了偉大建樹與不朽的功績。

  3、整頓寺規(guī)、重振禪風

  佛制的戒律在不少地方以被當做兒戲,任其擅自曲解、肆意踐踏。佛教 戒 定 慧三學,戒學為第一,虛云和尚終身穿百衲衣,日中一食、過午不食、頭陀行、托缽乞食,嚴格遵守佛制戒律。

  佛法久住,靠的是僧侶的團隊弘法精神,為了僧侶能順利弘法,遵守佛制,虛云在那種兵荒馬亂、風云瞬變的年代,以地藏菩薩的入地獄救度眾生的精神整頓寺規(guī),在遇到各種困難時,他“本著慈忍得精神、嚴肅的威容、堅強的毅力、不屈不饒”[[14]]的精神,重振了一個又一個古道場的禪風。在1903年,他決定重振雞足山道場,當時那里的寺不像寺,僧人不守清規(guī),有些不法僧徒,雖然身穿僧衣,但娶妻生子,飲酒吃肉,抽煙喝酒,“更甚者則出入于青樓酒肆之中,或是招搖行騙在鄉(xiāng)村集鎮(zhèn)里”,“令人難于目睹”[[15]],造成極壞影響。虛云和尚看到迦葉道場競被破壞到如此境地,痛心之極,虛云在雞足山帶頭嚴行戒律,禮佛上殿,“立定規(guī)藥,坐香講經,重振律儀,傳授戒法”[[16]],提倡教育青年僧侶,革除陋習,在他的帶領下,山中僧眾戒葷茹素,格守戒律,重振了雞足山道風,雞足山道風又現當年迦葉尊者道場風貌。

  1929年,虛云和尚在福州涌泉寺任住持時,著手整理涌泉寺道風,當時寺僧六、七百人,首座一百多,知客八、九十,當家?guī)熓辔?都是用錢向常住買的,他們是生活在寺院的貴族,他們有私人寮房,不受常住規(guī)制,不做早晚課,不到齋堂吃飯,不進禪堂坐香,而寺院的田僧,勞動很辛苦,生活卻很苦,是寺院的農民,這些規(guī)定是違背了佛教的祖制,虛云和尚下決心革除陋習“若無規(guī)章,將安表率?而地殊時異,制革豈同?故于祖師遺戒之外,輔訂條章”[[17]],他首先將那些用錢買的首坐、當家、知客等職務一槪取消,他的改革遭到了那些寺院貴族僧人的強烈反對,他們不惜手段加害虛云和尚,甚至放火燒寺,燒去廚房與幾間樓房,以圖燒死虛云,虛云和尚不為所動,忘身護法,繼續(xù)改革寺中舊習,將違法僧眾均行革除,確定獎懲機制“職事升遷,悉憑功績”[[18]],體現了虛云和尚一身正氣,重震禪風的決心。

  4、轉變傳統(tǒng)育僧方式,在寺院創(chuàng)辦佛學院。

  要振興佛法,首先要改變佛教后繼乏人的問題,各大祖庭缺乏住持僧才,培養(yǎng)青年僧才,充實到各大寺院,是當務之急的首要任務,虛云自覺的擔起了培養(yǎng)青年僧才的重任。1898年他參加了月霞在翠峰寺創(chuàng)辦的“華嚴道場”(又稱“華嚴大學”),這是中國僧伽教育史上辦佛學院的先例,他是就讀的32名學僧之一,這段時間的學習,開闊了虛云的視野,為以后虛云和尚辦佛學院借鑒了經驗。

  虛云和尚立志為當代佛教的發(fā)展培養(yǎng)一批高素質僧才,他的教育是“圣人設教,總以濟世利民”[[19]]為目的,培養(yǎng)一批匡世救心的僧才,為了這個目標,他開設了各種中國僧伽教育學校,1904年9月19日觀音菩薩出家日,虛云老和尚首先在雞足山今虛云禪寺成立“滇西宏誓佛教學堂”,1913年改為滇西宏誓佛學院,辦學的宗旨是為提高雞足山僧人的修行素質,養(yǎng)成良好的僧格,“盡快培養(yǎng)一批合格的僧才,是振興佛教最首要的任務”[[20]],將培養(yǎng)僧人的僧格、禪修的常識與清規(guī)戒律為主要課程,注重學修結合,僧學院的開辦,一改過去師徒相授的叢林教育模式,這種辦學模式雖然是現代教育的雛形,但他終生用實際行動探索我國佛教中的初等教育與高等教育的模式。

  1912年,虛云和尚又與西藏活佛喇嘛等參加中華佛教成立大會的僧侶商議舉辦佛教學校、布道團、醫(yī)院等利民之事。1920年,虛云在任福州鼓山涌泉寺住持時,在寺院創(chuàng)辦學戒堂,1931年改為佛學院,91歲的他,親自為佛學院募化資金、訂立規(guī)章制度、聘請任課法師,傾注了他為培養(yǎng)青年僧才的心血。教學方法在傳統(tǒng)教學的基礎上,吸收了新的教育方式,如:學員要參加早晚課、開設了傳統(tǒng)教學課程律學與經論課,現代教學課程開設了文學與算學課,他的辦學管理理念是與時俱進的。1943年 虛云於南華寺設戒律學院,并興辦了義務小學。這種探索一直延續(xù)到虛云和尚在云居山真如寺辦的研究生班,培養(yǎng)佛教事業(yè)的接班人,為現代佛教培養(yǎng)了大批的僧才。如:佛源老和尚、一誠大和尚、本煥大和尚、傳印法師、凈慧大和尚、法性比丘尼、知定法師、宣化法師、法云法師、圣一、惟覺法師等一批現代佛教的高僧,都是虛云和尚培養(yǎng)出來的。

  虛云和尚是一位杰出的禪宗高僧,佛門的龍象。他持戒嚴格,他深知慈悲是修行人的最大戒律,他一生悲心大愿,度眾無量,皈依弟子達百萬眾,實行了無緣大慈,同體大悲菩薩精神。他的弘法、持戒、忍辱、精進、禪定、般若,讓佛法長駐的精神,演繹了許多感人的事跡。1912年中華民國成立后,西藏地方政府不肯歸順民國政府,民國政府云南都督蔡鍔派殷叔恒總司令率領部隊開往賓川,西藏當局也把軍隊開到邊境,并請了外國人當軍事顧問,在這千鈞一發(fā)之時,虛云和尚以“出世不離世間法”的救苦救難的慈悲之心,不顧個人安危,想方設發(fā)捍衛(wèi)祖國的統(tǒng)一,增強民族團結,為救滇藏人民脫離戰(zhàn)火,他不顧70多歲的高齡,勸說軍隊以武力解決問題不是上策,可以通過談判解決,否則數百萬市民生命財產將遭到涂炭,應順應民心,化干戈為玉帛,在他的努力下,西藏地方政府終于歸順民國政府,他的行動捍衛(wèi)了祖國的統(tǒng)一、民族的團結,這正是他對眾生的慈悲之情。

  在日軍侵華,國難當頭,全國處于抗戰(zhàn)救亡的緊急關頭,虛云和尚提議全寺僧侶每天禮懺兩小時,為我前線官兵祈福消災。同時,全體大眾減少晚食,節(jié)約余糧,賑濟災民,在他闊大的心海充滿著對眾生的慈悲,終生實踐大悲大慈的菩薩精神,1940年,廣州淪陷,1941年,廣東曲江縣嚴重缺糧,饑民甚眾,虛云和尚乃將信徒送給他的20多萬元全部交給廣東省政府,以解當時的燃眉之急。1942年冬天,應國民政府主席林森之請,虛云和尚前往重慶主持“護國息災大悲法會”。法會期間,名公巨卿送給他不少珍貴的古玩和字畫,共有5大箱,都于歸途中轉贈給各地寺廟,自己不留一物,空物一身的離去。

  虛云和尚是中國近現代史上的禪門泰斗,他保護佛法、抵抗廟產興學、復興祖庭、重振教規(guī)、培養(yǎng)僧才,為中國禪宗的傳承和發(fā)展做出了杰出的貢獻。他的功德蜚聲海內外,名傳東南亞、北美。今天,我們紀念虛云老和尚圓寂五十周年,緬懷虛云和尚承前啟后、建樹卓著的功德,贊嘆他的不朽風范,以啟迪后人,振興佛教,以實現21世紀是佛教的世紀。

  [1] 《劍橋中華民國史》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4年版,184頁

  [2] 劉成有著《近現代居士佛學研究》巴蜀書社出版2002年9月,24頁

  [3] 李鴻掌《籌議建造輪船未可裁撤折》《李文忠公全書。奏稿》卷19,第44-45

  [4] 蔣維喬《中國佛教史》團結出版社2005年版335頁

  [5]蔣維喬《中國佛教史》團結出版社2005年版333頁

  [6]劉成有著《近現代居士佛學研究》巴蜀書社出版2002年9月,33頁

  [7]劉成有著《近現代居士佛學研究》巴蜀書社出版2002年9月27頁

  [8] 王治心《中國宗教思想史大綱》東方出版社,191頁

  [9] 敬安(1851-1913)字寄禪、(有八指頭陀之稱)

  [10]凈慧主編《虛云和尚全集》第七分冊。年譜61頁 河北禪學研究所

  [11]凈慧主編《虛云和尚全集》第七分冊。年譜83頁 河北禪學研究所

  [12]凈慧主編《虛云和尚全集》第七分冊。年譜50頁 河北禪學研究所

  [13] 凈慧主編《虛云和尚全集》第七分冊。年譜50頁 河北禪學研究所

  [14]凈慧主編《虛云和尚全集》第七分冊。年譜127頁 河北禪學研究所

  [15] 何明棟《虛云和尚傳》宗教文化出版社2002年2月一版47頁、40頁

  [16]凈慧主編《虛云和尚全集》第七分冊。年譜53頁 河北禪學研究所

  [17]凈慧主編《虛云和尚全集》第七分冊。年譜120頁 河北禪學研究所

  [18]凈慧主編《虛云和尚全集》第七分冊。年譜120頁 河北禪學研究所

  [19] 《虛云和尚自述年譜》,呂寬賢編輯,《虛云老和尚年譜法匯增訂本》第81頁,臺北市修元禪院,1997年2月。

  [20]凈慧主編《虛云和尚全集》第七分冊。年譜55頁 河北禪學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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