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哲學

　　論哲學

　　──四年在普陀作──

　　哲學之名，制于挽近，或曰當名愛智，亦近于中華所云道；要以說明宇宙現(xiàn)象之實體──亦曰實在，或曰本體──，建立自他生化之常性，謂之曰哲學耳。前句成物相論──即宇宙論──；后句成神我論──即靈魂論，與數(shù)論所云神我亦稍異──。亦可由前句解決世界問題而或世界觀，由后句解決人生問題而成人生觀。然立說者種種不同，或取前句而棄后句，或取后句而棄前句，或前句后句并存而無別高下，或冒假名而綜計前句后句，或主前句而以后句為從，或主后句而以前句為從。依佛典言之，則前句為意識妄想分別之達磨我見，后句為意識妄想分別之補特伽羅我見。從達磨我見而計之，則乾坤──亦曰質(zhì)力──不滅而實在有物；從補特伽羅我見而計之，則品類流行而常持有神，皆屬乎偏計所執(zhí)自性者也。今試就學者于哲學之普通分類法而如次述之：

　　自然論、因成論二名，乃吾依其意義以立之者。別究現(xiàn)象生化之元者，謂之因成論；直從生化現(xiàn)象而言者，謂之自然論。然為學者本欲究明自然現(xiàn)象之因，故今先從因成論所開出之二元論說起。

　　二元論之立說，以無論在何時何處，當有不可見聞嗅觸、必可見聞嗅觸──二種特殊現(xiàn)象，前者曰精神現(xiàn)象，后者曰物質(zhì)現(xiàn)象�，F(xiàn)象既然，實體亦必如是。精神唯得變發(fā)精神現(xiàn)象，終不能變發(fā)物質(zhì)現(xiàn)象；物質(zhì)唯得變發(fā)物質(zhì)現(xiàn)象，終不能變發(fā)精神現(xiàn)象。遂計二者體性絕異，各別獨自常存實在，故說明萬有，全由此二種各獨之存在者變成。而自然論駁之曰：既云二者各獨存在，復何緣得變成二者相和合之萬有？征之吾人，固無時無處不有身心互應(yīng)之情事，奈何于此乃無所說明乎？一元論者亦駁之曰：必有統(tǒng)一之解說為究竟，方名哲學；并立二異體性各獨存在，未足為哲學之究竟論也，于是一元論起。

　　案：二元論亦有二別：其計實在常存之神有人格者，則若基督教是。蓋基督教亦二元論，彼本計“神”外尚有物質(zhì)之存在，特此大地群生，則由彼神取物質(zhì)及自精神以成者耳。不計人格者，則如上所明，為一類哲學者之說。

　　次述一元論所開出之唯物論：唯物論之立說，則以觀析推究之極，唯有物質(zhì)及物質(zhì)之運動，遂計物質(zhì)之本體曰原子，萬有乃原子和集構(gòu)成之各各機械。生活靈化，基于物質(zhì)組合作用；雖人之意識精神等，亦祇是物質(zhì)纖微之活動功能。物質(zhì)組成之機體破壞時，所謂意識精神即歸消滅，無別存在。故真正常存實在者，決唯物質(zhì)原子。此大抵為科學者所主張。其余哲學者駁之曰：科學中不變之大律──或曰公例、法則、原則、定理──，言其形雖如何變化，其量雖永久不可增減。今謂精神由原子和合所變成，則此精神亦應(yīng)有定量而不得增減！顧物體之破壞，又祗許物質(zhì)之原子存在，不許有精神之原子存在，不已自違其法則乎？又本言物質(zhì)者，指其為見聞嗅嘗觸所可得也；本言精神者，言其體雖有而無可見聞嗅嘗觸也。此義若壞，則物質(zhì)與精神無可區(qū)別，何所依據(jù)而立唯物論乎？此義若在，今言精神為物質(zhì)所變化，物質(zhì)既變化為精神，則于物質(zhì)不得不有所減，而又違定量不可增減之例矣！且科學全建筑于因果律，舍因果律則科學不能成立。然因果律實唯意識中之觀念，故科學者謬托唯物，其唯物論初未成立也。自然論者亦駁之曰：彼以原子為究極之實體，則各原子皆宜獨自存在動作，然事實中初不能有，所有必互相關(guān)系調(diào)和者。唯物論者任用如何方法，終不能征驗各原子獨自存在動作，則所計原子且未得成立，況計為實常體性乎！唯神論亦駁之曰：彼謂有物質(zhì)而后有精神，未知有精神始得認識物質(zhì)存在耳！于是唯神論起。

　　次述唯神論──他書曰唯心論──所開出之公神論：

　　案：公神論一名，亦吾依義而立，諸書或曰絕對唯心論，或曰宇宙唯心論，觀下論文，其義自見。

　　公神論之立說，以精神不能自物質(zhì)說明，謂物質(zhì)之存在與否，必由精神之所認識。命人曰有機物，亦必以有感覺，始得認識其感覺為有機，然感覺乃無形之精神而非形質(zhì)也。故認識之種種物體事相，無論其為世宙，抑為界宇，莫非精神所認識之種種精神感覺而已。是以凡存在者唯有精神，精神外且不能有物認識，矧認識其為存在否乎？故精神絕對而無外者也。然精神究何所存在？有存于人，有存于動物，有存乎不屬動物之物，究極乎常存實在之精神，則明通公溥而無別者也。然其余學者駁之曰：若所認識為精神之感覺，復何因而起感覺乎？若起感覺不待乎因，復何故不恒起渾同成錯亂之感覺，乃認識之有間斷與差等及條理乎？自然論者亦駁之曰：既唯有公溥之精神，則宇宙萬有之物質(zhì)現(xiàn)象，果遵何道、得由無形生出有形而存在乎？若由無形精神中突然而忽有形物，抑何無理之甚！我神論者亦駁之曰：若吾人于自他內(nèi)外一切不分，此所謂常存實在之宇宙精神，果誰為認識之者？無認識者，則亦一不得認識之物耳！于是我神論起。

　　案：公神論亦有二別：如竺干古吠檀陀教所云大梵天神──或云大凈婆羅門──，含有無別無外一大人格之意，亦屬絕對之神論也。今所述公神論，則與新吠檀陀教之泛神義、及歐洲之泛神派哲學，大致相同。

　　我神論──他書曰人格唯心論，亦可曰主觀論、意我論、意志論──之立說，依前公神論而斥除其不可認識之絕對精神，唯以吾人自我之意識，為出發(fā)一切現(xiàn)象之常存實在根本。謂吾真知者，唯自我精神所得之直覺及所成之主觀，凡客觀之現(xiàn)象，唯由主觀認識而得存在，都無獨立存在實體。所謂自然界之經(jīng)驗，亦觀念與感覺而已，終不出自我精神外，出自我精神外，不得認識一物之存在也。且吾人決無能出自我精神以外之理者，故橫宇亙宙，實在常存者，惟自我之精神而已。自然論者又駁之曰：若依此論，應(yīng)唯許我一人存在，自我以外之人格亦一切否定，則人倫、人情、人群等概是幻影，道德、政治、宗教、學術(shù)都無意義。持此論者，亦自知過偏激也，乃謂他人格之存在，可由自我類推而許其存在，然則亦可由之類推及一切動物，以至植物無生機物，無不知其精神而許其存在。本祇認自我之存在，卒乃不得不認他人格及萬有之存在，論據(jù)已先摧動矣！抑又何故對相別之人格，于客觀界竟有同一人類之現(xiàn)象入觀念中乎？人類各人格、各自觀其自造之天地形物，復何故互相齊等乎？此雖有由社會習慣等說，終未能充足解決諸疑難，于是反轉(zhuǎn)歸入自然論為完極。

　　云何反轉(zhuǎn)歸入自然論──此自然論，他書或曰一元二相論，或曰并行一元論，今高等之哲學，皆依此基礎(chǔ)，玆述之亦有微異耳──為完極？從我神論依次回視自然論諸駁，已知之矣，茲再略說明之。其不許常存實在唯自我精神，將我外一切為夢幻，而用其類推法，認他人以及萬有各各自我精神之存在──案此即泛神論──，則成我神之公神論；就其會歸處言之，且同公神論矣。然無形之精神，如何得發(fā)生有形之物質(zhì)？在公神論猶難解決。乃還用駁唯物論時所云：存在者唯相互關(guān)系調(diào)和之事實，及駁二元論時所云：吾人無時無處不有身心相應(yīng)之事實，即取此事實唯一常存實在，而用以精神物質(zhì)為此亦常實所現(xiàn)之二相，亦以精神物質(zhì)玄紐之體性為此一常實。借莊生之言以明之：前者曰無謂之而然，后者曰道行之而成。蓋在事實，精神之與物質(zhì)，各自為因，各自生果，又必相伴而起，相待而成，相合而化，相聯(lián)而存，故精神物質(zhì)為二相，而事實為一實。其立生化之常性說，有人問曰：如何精神與物質(zhì)各自為因果，而又有相關(guān)聯(lián)合之事實乎？答曰：即陽光等及谷種等生化禾稻，可見發(fā)生之因?qū)嵱晒确N，轉(zhuǎn)化之緣有待光等。謂唯物者，熟禾稻應(yīng)不待光等，或光等皆谷種獨自所生。謂唯神者，茁禾稻應(yīng)不由谷種，或谷種亦光等各別能生。然此皆無事實，故事實必各因生果，眾緣成化。如是由禾稻之生化，轉(zhuǎn)推陽光等、榖種等乃至存在者，其生化靡不然；亦諸存在者，靡不本由精神與物質(zhì)并生相化而成，故還并現(xiàn)二相有聯(lián)合關(guān)系也。其立現(xiàn)象之實體說，有人問曰：宇宙之所存在，設(shè)非精神，必是物質(zhì)；今曰精神與物質(zhì)為一實體并現(xiàn)之二相，所謂究何指耶？答曰：凡存在者，信乎非精神即物質(zhì)，然頗曾見亦精神亦物質(zhì)現(xiàn)成之實體存在乎？若欲征之，則人也，動物也，此生物也；至諸星、云、光、熱等也，具體之存在者莫非是也。且從未見有能證明絕無物質(zhì)之純精神存在；而唯物論者以經(jīng)驗自詡，亦未聞能征所謂純物質(zhì)之原子各獨存在也。故真正實在常存者，非精神，非物質(zhì)，而為亦精神亦物質(zhì)具足之體性也。凡是、觀之人生而然，觀之世界亦然，故為生化之唯一常性，亦唯現(xiàn)象之唯一實體，分別其平行之二相言之，則曰物質(zhì)、曰精神耳。

　　案：此論之立說，直從現(xiàn)事以明，既征現(xiàn)事為實，吾故名之曰自然論。乃依自然之事以成理論，非建理論以解釋自然之事者，是以推至終極，還如其初。蓋二元論未立之前，此自然理顯露久矣！蜂聚蟻游，人情物變，孰非其天倪哉！自然論儻亦返本回原之道歟？又案：核實言之，至自然論始真成立唯物論耳。蓋所謂物者，既人生也，世界也；唯物論者所云原子等，則一無征驗之空言耳。故高等進化論及所謂實體世界觀者，亦皆建筑于吾今所謂之自然論也。過此以往，乃有真唯心論。

　　又案：吾今所述，本譯著中恒見之義，以譯文顯有簡凈可觀者，乃取銓敘如右。

　　轉(zhuǎn)衡中華之學，不窮究因成，故其宗唯順自然。在人則人，盡人之性即是盡物之性，反諸身而起義，故其說不分裂科條，挈厥宏綱，乃有禮論、道經(jīng)。又胎其魄、兆乎易，仰觀之天，俯察之地，近取之身，遠取諸物。夫身物則“自然之實”──猶云眾生──也；天者、無形精神，地者、有形物質(zhì)，自然之實者人，征人既已征一切自然之實。人而天地乎？太極之一陰一陽也；天地而人乎？一陰一陽之大道也；其理蓋同夫一元而二相，平行而一元。禮論曰：“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夫性情者何？人也，亦自然之道也。自、謂其體性，然、謂其業(yè)情。業(yè)情者、交待而發(fā)，不見夫火乎？厥體自熱，其業(yè)則遇物而?�；鹬�自然然，人之自然亦然，“群實”──猶云萬有──之自然靡不然，故曰自然之道。今獨標天命之性，蓋以立修教之所宗極，故不取乎物交物之業(yè)情。猶夫高等進化論建筑于自然論上，其趨向之鵠，乃密邇乎我神之公神。公神者天，我神者命，在人則為人性──亦得通言人格──，調(diào)和萬有之化而通之，則為自然之道，雖所歸在彼而所依還在此。此者、性情也，自然之道也。故曰：“喜怒哀樂之未發(fā)謂之中，發(fā)而皆中節(jié)謂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達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猶云萬有──育焉”！而修之始乎慎獨，慎獨者、致中也。致中者、自證乎天命之性也。故自然論必成立乎我神論之后，由我神論而自然論，則所謂致中和而位天地、育萬有者也。中者、萬有各極其性體而獨超對象，和者、萬有交興乎情業(yè)而互應(yīng)成化。中實、和常，同時一處，天地依之而位，故一元而二相；萬物亦未始不由天地而育，故并行而一元。道經(jīng)曰：“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夫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今可道之名之曰人者，依乎人之物質(zhì)之身，而認識物質(zhì)之身者由乎精神，而精神又與物質(zhì)并現(xiàn)乎唯一實常體性，而唯一實常體性則本來自然而然者也，而人亦自然而然者也。故道之即以道其不可道，名之即以名其不可名。人也，道也，自然也，一也。地與天則分別之二相也，而極乎“玄之又玄，眾妙之門”；“谷神不死，綿綿若存”；亦猶建筑自然論上之實體世界觀，以盲冥意志為究竟依歸耳。此二皆自然論最高者，中華之哲學，臻極乎是，固海西所傳哲學莫能駕其上也！

　　今更準之佛法，未越金剛四相。四相之惑，最堅最利，最難斷除，故喻之以金剛。

　　凈諸業(yè)障大士白大悲世尊言：若此覺心本性清凈，因何染污使諸眾生迷悶不入？佛言：一切眾生從無始來，妄想執(zhí)有我、人、眾生、壽命，認四顛倒為實我體，由此便生憎愛二境，于虛妄中重執(zhí)虛妄。二妄相依，生妄業(yè)道，有妄業(yè)故妄見流轉(zhuǎn)，厭流轉(zhuǎn)者妄見涅槃，由此不能入清凈覺；非覺違拒諸能入者，有諸能入非覺入故。是故動念及與息念，皆歸迷悶。何故如是？由有無始本起無明為己主宰，一切眾生生無慧目，身心等性皆是無明。譬如有人，不自斷命，是故有愛我者我與隨順，非隨順者便生憎怨，為憎愛身養(yǎng)無明故，相繼求道，皆不成就。云何我相？謂眾生心自證者。譬如有人，百體調(diào)適，忽忘我身，四肢弦緩，攝養(yǎng)乖方。微加針艾，則知有我，是故證取方現(xiàn)我體，其心乃至證于如來畢竟了知清凈涅槃，皆是我相。云何人相？謂諸眾生心悟證者。悟有我者，不復認我，所悟非我，悟亦如是。悟已超過一切證者，悉為人相，其心乃至圓悟涅槃俱是我者，心存少悟，備殫證理，皆名人相。云何眾生相？謂諸眾生心自悟證所不及者。譬如有人作如是言：我是眾生，則知彼人說眾生者，非我非彼。云何非我？我是眾生，則非是我。云何非彼？我是眾生，非彼我故。但諸眾生了證了悟皆為我人，而我人相所不及者，存有所了，名眾生相。云何壽命相？謂諸眾生心照清凈覺所了者。一切業(yè)智所不自見，猶如命根。若心照見一切覺者皆為塵垢，覺所覺者不離塵故，如湯銷冰，無別有冰知湯銷者，存我覺我亦復如是。世間眾生惑此四相，雖勤修道，終不能成。認一切我為涅槃故，以賊為子，以病為法，是故不能入清凈覺──撮略圓覺經(jīng)第九分──此我、人，眾生、壽命四相論，雖是大士修證法性時之細惑，非僅有聞慧諸哲學論所能逮，援而比之，亦略可見。轉(zhuǎn)增說為四相根本，唯一我相，主、一、實、常，名為我相。初二元論，譬如孩稚，雖有俱生無始無明我執(zhí)，而未能起分別我相觀念，不自識知孰為自己，亦無專定薩迦耶見，但順觸受，計以為實，有實之想，無主、常之想。進為一元論，乃有愛取之一、實、常義。然唯物論亦如庸俗愚夫，唯計父母精血遺體之身以為我相，其愛取但及現(xiàn)有而不及后有，有一、實想，無主、常想。公神論始統(tǒng)一三世，然猶未有自主宰義。至我神論，于是主、一、實、常四義完足，而我相極成矣。我神論曰：吾人所真知者，唯自我精神之直覺主觀，即“云何我相？謂諸眾生心自證者”之義也。按自然論由我神論增進一層，本內(nèi)自征知之自我，以推知觸受之物，一切各有內(nèi)自證知之自我；而論一切我時，則各各自我皆入一切我中，遂轉(zhuǎn)我相而成人相。唯內(nèi)自觸觀而征知曰證，由觸受感覺而推知曰悟，故曰：“云何人相？謂眾生必悟證者，悟已超過一切證者，悉為人相”──此云人相，非專指人類之類名，譬云人格及云物相，遍及宇宙萬有，正可謂之宇宙萬有相耳──，此即自然論中真唯物論。自然論即以自然為一元，而物質(zhì)精神為二相，亦以精神物質(zhì)之平行為自然。抑自然論中進化論，復說物種轉(zhuǎn)輾為緣而恒其變，近乎識緣名色、名色緣體──體指六入──之緣生義；所謂天地與我并生，萬物與我為一，則即眾生相也。我是天地萬物之并生為一者，故我非我而適是彼。天地萬物并生為一者是我，故彼非彼而適是我。此眾生相，唯由彼推而得了知，故曰：“諸眾生心自證悟我人相之所不及，存有所了，名眾生相”。而自然論究極，唯以盲意志為實體，即壽命相，故曰：“一切業(yè)智，所不自見，猶如命根”。夫自然論所取、為萬有通性本體，而歸向為究竟地之黑暗盲瞽大意志，蓋即無始無明行識，一切眾生生無慧目，身心等性皆是無明，故人生必不自斷命，自斷命即非是人生。知起因于無明行識、而結(jié)果于無明行識，此在循象數(shù)、順化理之區(qū)，亦足云登峰造極矣！顧不知無明行識是病而執(zhí)為真法，故圓覺之道，概乎其未有聞�。ㄒ姷缹W論衡）

　�。ǜ阶⒁唬� 原名“哲學正觀”，今依文鈔改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