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實論》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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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閩南佛學

  在中國佛教思想史上,《成實論》以其思想深邃,邏輯嚴謹,而成為南北朝時期最流行的論著之一,對當時的佛教義學產(chǎn)生了廣泛的影響。梁代佛教著名的三大家僧曼、法云,智藏都以弘揚此論著稱於世,韭由此形成為“成實師”!冻蓪嵳摗穼γ、四諦的闡發(fā)十分精微細密。它強調(diào)五陰受苦,主張我法二空,使得此論帶有大乘思想;對三心破除、泥洹證得的論述更是具有獨特之處。到了唐代,相繼成立的諸宗派各成體系,而興盛一時的成實師學派,卻遭受到冷落。此后講述《成實論》的人甚少,大量的注疏失傳。近代有人曾撰寫過《成實論》的文章,想引起學者們對此論的重視,而研究成果仍然很小。筆者不揣淺陋,試對《成實論》進行綜合性的論述,祈諸學者指正。一、作者的行履及其撰述《成實論》

  訶梨跋摩是《成實論》的作者,於佛滅度后900年出生於中天竺婆羅門家庭。據(jù)《出三藏記集》卷1.

  1記載:“幼則神期秀拔,長則思周變通,至若世典《吠陀》陰陽奇木,皆經(jīng)耳究其幽,遇心而意其妙。”訶梨跋摩幼年天資聰穎,  敏而好學,博覽群書

  后來訶梨跋摩出家,成為著名論師鳩摩羅陀的弟子。鴆摩羅陀對他十分賞識,以迦旃延所造的《大阿毗曇》授之曰:“此論是眾經(jīng)之統(tǒng)、三藏之要目也。如能專精尋究,則悟道不遠。”(同上書)。訶梨跋摩曾一度研習《大阿毗曇》。由於《大阿毗曇》拘泥名相,繁瑣支離,其結(jié)果卻令他很失望。

  于是,訶梨跋摩研究三藏,尋找佛法的本源。還經(jīng)常與同部論師辯論,遭到了長者們對他的排斥,保守派對他的壓制。不過,華氏城的僧祗部眾對他的這種處境非常同情。  《出三藏記集》又說:  “時有僧祗部僧,住巴連弗邑,韭遵奉大乘,久聞跋摩才超群彥,為眾師所忌,  相與慨然,要以同止。遂得研心方等,  銳意九部。”(巴連弗邑就是笈多五朝的首都華氏城)。訶梨跋摩不滿說二切有部的法相,來到這里與大眾部的僧眾共住,進一步研究方等,泛覽九經(jīng),評量五部,旁研異說,考核諸論,斥偏取長,棄末求本,因此有《成實論》的問世。

  《成實論》的撰寫目的,  《出三藏記集》也有明確的說明:  “志在會宗,光隆遺軌,庶廢乖競,共遵同濟。”  《成實論》撰成之后,旬日之間,傾動摩揭陀。而其人又在朝廷上論屈了勝論學者,被尊為國師。

  由上可知訶梨跋摩的修學歷程原出於一切有部,但不被有部及經(jīng)部學說所拘泥,進而探究方等,貫通大乘。因此《成實論》的撰寫在——定程度是大乘思想影響下的產(chǎn)物。

  二、《成實論》的判攝關(guān)於《成實論》的判攝問題,在學術(shù)界頗有爭議。有謂通於大乘,有謂屬於小乘,有的主張是經(jīng)部所攝。對於這些異說紛紛的問題,嘉祥吉藏在《三藏玄義》曾有所論述。

  第一,《成實論》之宗,正依何義?答,“有人言:‘擇善而從,有能必錄,棄眾師之短,取諸部之長。’有人言:‘雖復斥排異,正用曇無德部。’  有人言:,偏斥《毗曇》,專用譬喻。’真諦三藏云:用經(jīng)部義也,撿《俱舍論》,經(jīng)部之義,多同《成實》。”

  這是說《成實論》所屬部派的問題。認為只要是好的,  《成實論》都要汲取,只要是有用的,一定要預以筆錄,棄諸論師之短,取各部派之長,而其主要部分是正依法藏部!冻蓪嵳摗焚H斥《毗曇》與譬喻師相同!冻蓪嵳摗肥怯媒(jīng)部的意義。據(jù)比較,《俱舍論》中所含的經(jīng)量部意義,很多與《成實論》相同。認為《成實論》不屬於任何部派,出入部派的觀點是極有見地的。說《成實論》“正因曇無德部,”是由於見滅得道,不是曇無德的獨特之處,況且曇無德部的其它論義也沒有為《成實論》所采用。這一說法令人難以信服。吉藏贊同真諦所說的“用經(jīng)部義”,這一點卻是很精辟的。

  第二,  《成實論》是小乘之論?抑是大乘?或為含大小乘?答;  “有人言是大乘,有人言是小乘,有人言采大乘意以釋小乘,具含大小。二則所討論的是《成實論》屬於大乘還是小乘?”認為是大乘的有著名的梁代三大家。說它是小乘的有天臺智者、凈影慧遠、嘉祥吉藏等。

  《成實論》是否與小乘有關(guān),這應以《成實論》的內(nèi)容去觀察。吉藏在《三論玄義》中評為“二百二品。探四阿含,十六卷文,竟無方等。”這是過於強調(diào)《成實論》屬小乘所攝,而忽視了其所引用的大乘經(jīng)論。這有內(nèi)容以證實:

  (1)“馬鳴菩薩語謁(見《成實論》卷16,大正藏32卷P.372上),

  (2)提婆菩薩四觀(論同上書卷8,《大正藏》32卷P、298),

  (3)菩薩藏等五藏,  (見同上書卷10卷“,’《大正藏》32卷r.352);

  (4).菩薩藏中說超越相,  (見同上書卷12,  《大正藏》32卷P.388)等。

  此外,論中還有許多與大乘義相應的語句,例如:  “如知諸法無自體性,則能入空。”(同上書《大正藏》32卷P.316)。“以見法本來不生,無所有故——如見無性,當知一切諸法皆空。”(見同上書卷12《大正藏》卷32P.333下)

  “諸佛世尊有如是不可思議智,雖知諸法畢竟空,而能行人悲,深入凡夫,但不得定眾生相。”(同上書P.369下)

  “檀等六波羅密具足,能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同上書)

  由此可貝,《成實論》是廣引大乘經(jīng)論的,是通寸:大乘的。

  再者,《成實論》在小乘部派中,是否屬於何派所攝呢?《成實論》在很多地方采用經(jīng)部教義,但不能說就是經(jīng)部,因為經(jīng)部主要成立業(yè)種感果說,而此論是現(xiàn)在有派,韭沒有種子或功能的“相續(xù)轉(zhuǎn)變差別”生果說,依然應用過去曾有,未來當有的現(xiàn)在有派的一般論議。

  《成實論》有許多獨特的主張,如論修證次第而類同我空、法空、空空。這種大乘空觀的主張遠遠超過了經(jīng)部教義!冻蓪嵳摗方督(jīng)部,而不能說是經(jīng)部。因此,判攝《成實論》的部派問題應以《訶梨跋摩傳》看此論的所屬。

  “窮三藏之旨,考九流之源,方知五部創(chuàng)流盟之基,迦旃啟偏競之始。一一采訪微言,搜簡幽旨,于是博引百家眾流之談,以檢經(jīng)奧通塞之辯,證汰五部,商略異端,考核迦旃延,斥人偏謬,  除繁去末,慕存歸本,造述明論,厥號成實。”("右錄》卷11《本傳》)這就是說,訶梨跋摩從阿毗達摩而入經(jīng)部,更窮究五部,不僅取諸師之長,而直探“三藏中實義。”我們只能說《成實論》通於大乘,近似經(jīng)部,在整個思想體系自成一派。三、《成實論}的翻譯及內(nèi)容結(jié)構(gòu)

  此論是羅什因受姚興之請而翻譯的,在《出三藏記集》卷11《成實論記》,中有如下的記載:“大秦弘始十三年,歲次豕末(辛亥),九月八日,尚書令姚顯請出此論,至末年九月十五日訖。外國法師,摩羅鳩耆婆手執(zhí)胡本,口自傳譯,  曇晷筆受。”《成實論》是羅什晚年翻譯的作品。羅什一生致力于般若的傳譯和弘揚,之所以譯出此論,近代學者湯用彤說:“一則此論名相分析,條理井然,可為初研佛學者之一助。二則什公向斥《毗曇》,此論常破《毗曇》,其持義復受《般若}的影響,可與研《般若》者作一對比,以此二因,故為譯出,實則什公未嘗持重此書也。”(見《漢魏兩晉南北朝佛教史}第516頁,中華書局1983年版。  )在這里,湯用彤的分析是確當?shù)摹?/p>

  在表達的方式上,《成實論》與《毗縣》相同,都是通過給概念下定義的形式闡明自己的主張,因此它所使用的術(shù)語說理清楚,語言洗煉,便於人們理解和記憶。

  《成實論》的“實”,即指四諦的“諦”,在思想組織上它以四諦為大綱,保持了佛陀初轉(zhuǎn)*輪,演說四諦的傳統(tǒng)。在學說特點上,它主要反對有部。長達二百零二品的《成實淪》以五聚概括其全部思想。其組織結(jié)構(gòu)略表如次:

  禮贊三寶功德(一品——十二品)

  發(fā)聚《闡明造論意趣(十三品——十八品)

  I

  L辯決當時異論(十九品·一三十五品)廠    色陰(三十六一一五十九品)ii    廠識陰(六十—一七十六品)i    1i    1想陰(七十八品)1    苦諦聚《1    1受陰(七十八—一八十三品)i    11    l行陰(八十四——九十四品)《i    廠業(yè)論(九十五一一一百二十品)l    集諦聚《I    l煩惱論(一百二十·一一百四十品)Ii    滅諦聚(一百四十一——一百五十四品)II    廠定論(一百五十五——一一百八十八品)l道諦聚《

  l智論(一百八十九一.—二百零二品)四,五聚內(nèi)容提要

  《成實論》共二百零二品。在漢譯過程中,由曇影擔任正寫。論中對一些問題的解釋往往重復再三。曇影得到譯主羅什的允許,對全論的內(nèi)容進行了分類概括,區(qū)分為現(xiàn)行本的五聚。這種體裁結(jié)構(gòu)在整體上脈胳清晰,一目了然。其五聚的內(nèi)容現(xiàn)略述於下:

  《發(fā)聚》第一,是全論的序說,共三十五品。在這里,詳細地論述了佛、法、僧三寶。論門的種類、四諦的大義和對教內(nèi)十種異說的批判,是在論述僧寶過程中。它立十八學人、九無學人、二十七賢圣(以上見《成實論》卷1),對當時佛教界各種異論,提出十項論題。如《成實論》卷2說:“于三藏中,多諸異論,但人多喜起爭論者,所謂二世有,三世無,一切有,一切無,中陰有,中陰無,四諦次第得,一時得,羅漢有退無退,使與心相應、心不相應;心性本凈,性本不凈;己受報業(yè)或有,或無;佛在僧數(shù),不在僧數(shù),有人,無人。”這是部派佛教時期所爭論的主要內(nèi)容。對此記載較詳細的就是《成實論》!冻蓪嵳摗返牧鍪牵  (1)二世無——過去,未來是非有的,  (2)一切有與一切無是方便說,第一義諦是非有非無的,(3)沒有中陰,(4)一時見諦(頓見),  (5)阿羅漢不退,  (6)心性不是本來清凈的,(7)使(隨眠)與心相應,(8)因過去是無,不用討論已受報業(yè)的是有是無,(9)佛不在僧中,(10)無我。從《成實論》對這些論題的立場來看,雖然似乎“偏破《毗曇》”,而實仍深受說一切有部或經(jīng)部的影響,不屬於大眾及分別論者。這也是《成實論》的思想特點所在。

  《苦聚》第二,是從第三十六品到第九十四品,其中包括《名論》二十四品、《識論》十七品、《想論》一品、《受論》六品、《行論》十一品,共五十九品,以五陰次第為中心。

  首先說色陰。在《成實論》第三十六品中說:“色陰者,謂四大,及四大所因成法,亦因四大所成法、……因色、香、味、觸成四大,因此四大成眼等五根,此等相觸故有聲。”這種主張非常特殊。一般佛法認為,四大為能造,五根、五塵等為所造,而《成實論》的主張,則與諸論派的觀點相似。諸論說:從五塵生五大,從五大生五根等。《成實論》僅似四塵生四大代之而已。四塵成四大,四大是和合假名。有的五根與聲從四大生,當然也是假有的。這樣,約初門二諦而作假實的分別,色、香、味、觸是實有,  四大、五根、聲十法是假有,假有與實有之論,共有十四色法。

  次說識陰。強調(diào)心法與心所法原是一樣,而受、想、行等皆是心差別名。“故知但心無別心數(shù)。”(《成實論》第60)這也是覺天“心所即心”的說法。

  《成實論》在識陰中,曾對五大論題進行論辯,(1)有心數(shù)還是無心數(shù),(2)有相應還是無相應, (3)一心還是多心, (4)心識是暫住,還是剎那不住, (5)心識可以俱生,還是不能俱生。在這些論辯中,《成實論》的觀點是:離心沒有別的心所,心是不會與心所同時相應的。多心、心識是剎那不住的,心識是不會同時俱生的。

  至於想陰,《成實論》則認為,一切有為諸法皆依識所緣,林林總總,千差萬別,都是虛幻不實,唯識所變的,沒有實在永恒的法體。但是,這種變幻的現(xiàn)象是客觀存在的,統(tǒng)以各種假名安立,取假法相,故稱為想。

  對于受陰,因為取各種假相,做種種思維,領(lǐng)納違、順,非違非順、  即苦、樂、不苦不樂三種感受!杜䲡摇氛J為,只有樂受是實有,而《成實淪》則說三受皆苦,只不過在苦受上隨時間變化有所差別,根本無樂受可言,更談不上不苦不樂,無汜受之存在。

  最后是講行陰。由於所領(lǐng)納的各種假法,而生起貪、嗔、癡等煩惱。  對此,《毗曇》說,心法有四十六種,除受想二法以外,其余都是屬於行陰所攝。《成買淪》則主張心行有無量差別,除了受、想之外,其余一切均屬行陰所攝。

  《集聚諦》第三,是從第九十五品到第一百四十品,包括《業(yè)淪》二十六品,《煩惱論》二十品,共四十六品。對此,《成實論》的重要點是強調(diào)有情輪回六道流轉(zhuǎn)生死的根本所在是業(yè)與煩惱。由於蕓蕓眾生愚味無知;執(zhí)著有我,因而產(chǎn)生了貪、嗔、癡等惡業(yè)。貪欲驅(qū)使人們到處尋找欲樂、權(quán)力和一切享受,因此導致了一系列倒的思想和行為(業(yè))。由不同性質(zhì)的業(yè)招致不同的果報,所以有情不斷的在茫茫苦海中沉淪。業(yè)是正集,煩惱生業(yè)是緣集,而業(yè)又對於眾生在流轉(zhuǎn)時有損益作用。在這里,它分為思及思已兩種,思業(yè)就是意業(yè),思已業(yè)是從意所生業(yè)。有身與口業(yè)的區(qū)別,又以此分為意及身、口三種業(yè)。但是,有俱善、不善、無記之分。意業(yè)被認為是受身的親因緣,故在三業(yè)當中意業(yè)是關(guān)鍵。煩惱則指的是貪、嗔、癡等十使,為心所的差別。由于積聚這些垢心,乃至當垢心生起的時候,皆名為使。在眾生的生死過程中,恒常隨逐,系緣相續(xù),睡眠、掉、悔等二十一法以煩惱生起,稱為隨煩惱。不信、懈怠、忘憶,散心等十法為煩惱大地法。至于這些煩惱產(chǎn)生的原因,《成實論》認為,一切煩惱的根本是無明。正因為有無明,眾生妄計執(zhí)著,生貪等煩惱,從煩惱生業(yè),隨業(yè)有身,身便成為眾苦之本。所以在十二因緣中以無明為始。有情的轉(zhuǎn)染成凈的過程,就是破除無明的過程。順觀十二因緣無明是生死根本,逆觀十二因緣又以斷除無明而告終!冻蓪嵳摗穼Υ说慕Y(jié)論是:“無明無量過,若無無明,則諸業(yè)不集不成。’這是《成實論》在《集聚》里對流轉(zhuǎn)生死的原因所進行的論述,是《集聚》的核心部份。

  此外,《成實論》還談到斷除煩惱的方法,認為既然由于眾生被無明所驅(qū)使,造種種業(yè),那么只有徹底的認識無明、破除煩惱的困惑才能解脫。這便需要有“真智”才能體認四諦。而獲得真智則要經(jīng)歷一個階段,這便是斷惑的過程。對此,《成實論》提出了很多獨特的觀點。它對《毗縣》的主張作諸多方面的批駁。

  其一,《毗曇》說,意但有作業(yè),無無作業(yè)。《成實論》則主張意具有作,無作業(yè)!杜䲡襺說作業(yè)以心數(shù)中思想為體,本論則不認心外有思體(見《業(yè)相品》第九十五)。

  其二,  《毗曇》認為,眾生的內(nèi)根是以業(yè)而有,是業(yè)所系,而山河大地的器世界則不從業(yè)生,非業(yè)所系,《成實論》主張一切內(nèi)外根皆是業(yè)果,并是所系。器世界雖然不在眾生數(shù),但卻是眾生業(yè)所感的果體,從業(yè)而起(見《系業(yè)品》第一百·零三)。

  其三,  《毗曇》強調(diào)說五戒之法具受乃得!冻蓪嵳摗穭t說“隨受多少皆得律儀”(見《五戒品》第一百零九)。

  其四,《毗曇》主張七不善律儀唯於現(xiàn)在眾生邊得!冻蓪嵳摗穭t說通於三世諸佛邊得、三世皆得起惡心(見《不善律儀品》第一百一十一)。

  其五,《毗曇》說不善律儀雖發(fā)滌善心,作永斷意,如不受戒,仍不得舍。《成實論》則說發(fā)滌善心,安期不作,得舍不善律(見《七律乙善義品》第一百一十三品)。

  其六,  《毗曇》說修成,于第四分中修習觀察四諦十六圣行,有十六心斷除見惑,十八心斷除修惑,可具三十四心!冻蓪嵳摗穼Υ藙t認為,第四分中所修圣道總觀諦空,通斷三界見修二惑,不主別觀,又主多心斷結(jié),不屬于三十四心(見《雜問品》第一百三十八)。

  上述《成實論》不同于《毗曇》的一些主張,是《成實論》立說的特色,可以說對佛學經(jīng)論的貢獻。

  《滅諦聚》第四,是從第一百四十一品到一百五十四品,  有《立假名》,《假名相》,《破一》、《破異》以至《滅法心》、《滅盡心》等共十四品,重點在于論述以空觀、法空觀,滅盡定,來滅假名心、法心、空心,滅此心即是滅諦。對此,《成實淪》認為,(1)以法有滅假名心。在聞思慧中,開始是初重二諦觀,如《成實論》卷十一說;“真諦,謂色等法及泥洹、俗諦、謂但假名,無有實體,如色等因緣成瓶,五陰因緣成人。”世諦是假名而有的(不是沒有),真諦是真實有的,如果能夠見實有法,即能破滅假名心。(見《世諦品》第一百五十二)(2)在修慧(四加行)中。以空智觀察泥洹空寂。色空無所有,乃至識空無所有,以空心滅法心,就是第二重二諦觀。如從《成實論》卷十二中說;“五陰實有,以世諦實有。……擇滅,是第一義諦有,非諸陰也。”這就是說,色等是假有真空的,而只有泥洹才是第一義諦有。(3)“若緣泥洹,是名空心”,有空心還是不究竟的。所以,在滅盡定時,入無余涅槃,滅去空心,才是究竟的證入滅諦。如《成實論》卷十三中說:“陰滅無余,故稱泥洹,是中何所有也?……非無泥洹,但無實法。”這樣假名心、法心,空心,三心俱滅,即具足無我,進入寓言絕相的真空,所有的業(yè)及煩惱都無依處,永不復起,即得涅槃。其次,《成實論》還將證得涅槃境界的階位,劃分為隨信,隨法乃至阿羅漢等二十七賢圣位次。并且在《辯二寶品》中說,具足四行、四得,戒定慧等功德清凈為僧,而佛不在僧數(shù),而是乘如實道來成正覺,具足五品、十力,四無量,十號等。所有言說如法如義,為眾生的最上福田。

  《道諦聚》第五,是從第一百五十到最末第二百零二品,包括《定論》二十六品、《定是論》八品、《智論》十四品,共四十八品。八正道是《道諦聚》的中心內(nèi)容,認為以其能通至滅諦故稱為道,遠離邪外故稱為正。對八正道進行了一一解釋。正見是從聽聞正法引生智慧,信解五陰、無常、無我等。正思維即是正確的思想;正精進是依正思維斷除垢法,修習凈法,勇猛精進。由此依法受戒,獲得正語、正業(yè)、正命之圣道分。由這三種圣道分,成就念處及禪定,以正憶念生智慧,觀察身,受、心、法等,稱為正念。心住處稱為正定,這是獲得如實智慧的正因。  《成實論》列舉了證得正定的條件,如持戒、得善知識,乃至無障,不著等十一門。由正念、正定獲得如實智,  即空智,如是一心勤習諸定,滅三心,入無余涅槃。因此,在說八正道中,正智為上,正智的結(jié)果就是涅槃。下面對《成實論》定智論與毗曇觀進行一些比較。  第一,《毗曇》認為,八禪定是以定數(shù)為體,其它的心、心法與定相應,是定眷屬、通名為定,而本論則說唯心為體,不說心外別有定數(shù);第二,《毗曇》說四無量以無貪、無嗔、無癡等為體,而本論則以慧為體(見《成實論》第159品;第三,《毗曇》說滅盡定以非色心法為體,本論則以心識盡處數(shù)滅無為為體(見《論》第171品);第四,《毗曇》說修定有斷及生二種得,而本論則但有斷得,別無生得;第五,《m比曇》以苦忍等滅去十五心,名為見道,本論主張總相觀諦,但說無相位中名見道(見《曇諦品》第一百九十)。

  五  《成實論》的核心思想(一)論滅三心根據(jù)《成實論》的觀點, “滅苦”的根本措施在於“滅業(yè)”。因此,第一百二十品中說:“欲滅此身,當斷其業(yè),以因滅故果亦滅”,“業(yè)從煩惱生”。在眾多的煩惱中又以“無明”為根本,所以“滅業(yè)”在於滅除“無明”,以“明”滅除“無明”。第一百二十品中說:“地干種焦則一切芽不生,如是識處地無受水潤,業(yè)種為真智所焦,后身芽則不生。”

  這里真智的功能,是使業(yè)稱焦枯,令業(yè)力失去作用。真智是斷除生死流轉(zhuǎn)和超脫業(yè)報輪回的決定性因素。如果從真智的角度觀察無明,無明的特性則是“隨逐假名。”第一百二十七品中說:“隨逐假名,名為無明。”假名亦算“假名心”。第一百四十品中說:“隨假名心,”名為無明。假名心者,能集諸業(yè)。故知煩惱因緣有業(yè)。

  如此推論下去,世間一切現(xiàn)象都是假名,而產(chǎn)生這些現(xiàn)象的根源則是“假名,”。

  世間心緣假名,出世間心緣空無我,所以者何?世間即是假名,出於假名名出世間(見第一百八十九品)。 “假名”和“假名心”是《成實論》解釋世間現(xiàn)象和闡發(fā)“空觀”理論的基礎(chǔ)概念。第一百四十一品中說: “諸陰有所分別,如因五陰說有人,因名色味觸說有瓶等,問曰:何故以此為假名耶?答曰:“經(jīng)中說,如輪軸和合故名為車。言苦陰和色故名為人。又如佛語諸比丘,諸法無常,苦空無我。從眾緣生無實有性,但有名字,但有憶念,但有用故,因此五陰生種種名,謂眾生、人、天等。此經(jīng)中遮實有法故,言但有名。”

  很顯然,《成實論》在說明一切現(xiàn)象都是眾多因素構(gòu)成的集合體,即“因緣故有”,沒有永恒不變的自性,這就是假有,而人們卻根據(jù)主觀的分別作用,給以各種假名,如“五陰”和合為人。泥土、人工等緣而為瓶,而人、瓶這些都是假名而已。相對假言來說, “五陰”、“名”、“色”、“味”、“觸”等則稱為實法,或簡稱為法。第一百四十一品中說;  “佛說二諦,真諦、俗諦。真諦為名等法及泥洹,俗諦謂名無有自體,如名等因緣成瓶,五陰因緣成人。”這是把“名”等四法和“名”等五陰與泥洹等同起來,列入真諦范圍。相對於“俗諦”來說,  唯是“無有自體”的“假名言”才是“真實有法”。

  關(guān)于有無,假實這類佛教對現(xiàn)象的基本判斷,《成實論》在第一百四十二品中,論述了假名與實法的差別。其中有說:“假名有相待故成”。如師徒父子等,都是相對而言,“實法無所待成。如“名”即是名,是絕對的,不能因為條件變化而稱“聲”。據(jù)此“假名”,因異法而成立“實法不因異成”“假名多有能所” “實法”則非,如此等等。從空觀上講,  “假名有”為“不假空破,”女口“依樹林”,依根莖破樹。“林、樹、根、莖,,都是假名。反之,實法必須同“空,破除,因此他們是單一性,無法再作破斷。這從表面上看,似乎《成實論》也沿襲有部《毗曇》。關(guān)於法性恒有的觀點,第一百四十二品說:“實法中心定不動”。即感覺不移的對象,才是實法。如說“我見名”不得言“我見聲”。相反,“假名中心動不定”,即對象可以從多方面被感知,如人見馬,應說見馬身,或說見馬皮,馬毛等。這樣,“實法”就不再是客體化的物種或概念,而是感知的單一性了。“假名"也不再是物種或概念、在特定條件下的再生,而成了感覺的復合體。第一百四十二品又說;“假名中無智生,先於色等中生智。”然后以邪心分別,言我見瓶等。所謂“先於”名等中生智,指眼見色等純感覺或直覺,說有“我”、“瓶”等邪分別,指的是經(jīng)過理性認識的綜合分析作用,以及由此達到的概念。

  《成實論》有別於《毗曇》的地方,主要還在於它具有更徹底的空觀。上述以名等為“實法”,或稱“真諦”,在《毗曇》中認為是絕對的,而《成實論》則給以相對的地位,即在破除世人以“假名,”為實有的范圍內(nèi)可以成立。從絕對意義上說“實法”并不真實,名等諸法也屬於世諦。第一百五十三品說:“第一義者,所謂名空無所有,乃至識空無所有。“五陰實無,以世諦故有,所以者何?佛說諸行盡皆女口幻女口化。”

  然后,“名”等如何是“空”?《成實論》引證頗多,論證其少,大致有二點:第一,從理論上說;“諸有為法皆變異故,悉名為誑,誑故虛妄,虛妄故非真實有。”(第一百五十三品)第二,從認識上看,行者應滅一切相,證於無相。若實有相,何為不念?(見第一百五十三品)《成實論》對“色空”的論證方法,以《般若經(jīng)》論證“色即是空”比較起來,其側(cè)重點是有所不同的。

  上述以“假名”為真實的觀點,就是“假名心”,其實所指的是世人和萬物。名是指客觀存在的觀念,所謂有“我”、有“作者”,有“瓶”等!冻蓪嵳摗芬笥“法心”滅除“假名心”。這一點則是重述《N比曇》的理論觀點,即五陰“實有”而“人我”是空。《成實論》進一步

  提出用“空心”滅“法心”,與大乘的“法空”思想十分接近。這里顯示出由小乘向大乘過渡的跡象。關(guān)於這種“空心"的特征。第一百五十四品上說:4(若緣泥洹是名空心,問曰:‘泥洹無法,心何所緣?’答曰;  ‘是心緣無所有。’”所以“空心”就是以“無所有”為對象的觀念!冻蓪嵳摗愤認為,“緣無所有”之心仍還是心,行者的最高目的就是對空心也不執(zhí)著。“空心”也要滅除,即所謂“滅空心”。品中又說:“此空心于何處滅?答曰;二處滅:一、入無心定中滅,二、入無余泥洹,斷相續(xù)時滅。所以者何?因緣滅故此心則滅,無心定中以緣滅故滅。斷相續(xù)以業(yè)盡故滅。論者言:行者若能滅此三心,則諸業(yè)煩惱永不復起。問曰:何故不起。答曰:是人具足無我,故業(yè)煩惱滅。”這里所講心“無心定”是一種禪定境界,指無任何對象和任何意識活動的精神存在。但是可以恢復有意識的活動。“斷相續(xù)”則是無余涅檠,指斷滅一切身心活動,即大乘作者所抨擊的“灰身滅智”。因此,“滅空心”在表面上跟般若所講的“空亦復空”,實質(zhì)上完全不同。“空也復空”的意思是說“空”與“有”一樣,也不能認為是實在的,因而反對刻意適求實有的“空”,即“無余涅槃”。

  綜上所述,《成實論》設(shè)立了“假名”、“法”、“空”三心,又設(shè)置了“滅假名”、“滅法”、“滅空”等“滅三心”的方法,韭把“滅三心”作為“一切苦永得解脫”的標志,使它的理論在總體上表現(xiàn)出一種“一切皆空”、“假名示空”的觀點。所以,《成實論》也就成了小乘空宗的代表著作。

  (二),論苦諦

  傳統(tǒng)佛教各派都把四諦作為組織學說體系的核心。《成實論》論述四諦中,是由苦的判斷而探究苦的因,以滅苦為先導而修習滅苦的方法。如此突出“苦”字而加以系統(tǒng)論述的著作,則表露了小乘佛教后期向大乘佛教空宗過渡的時期。它講苦的特點,不是單純地羅列社會人生諸苦的種種現(xiàn)象,而是將諸苦最后歸結(jié)為“五受陰”。如第三十六品中說:  “五受陰是苦,諸業(yè)及煩惱是苦因,苦盡是苦滅,八圣道是苦滅道。”  “五受陰”就是通常講的色、受,想,行、識“五陰”,由于強調(diào)“一切諸陰”皆從主觀的感受而生,所以色之“五受陰”,它包括有漏凡犬和無漏圣人。從廣義上講,“五陰”中的“色陰”指“四大及四大所因成法”。色括屬于“身”的“五根”和“身”外的“五塵”。受等四陰是同一“心”的不同功能,代表全部的精神活動。據(jù)此“苦”的范圍就更加廣泛了。一切心理活動是苦,一切生命現(xiàn)象也是苦,卑賤如糞坑中的蛆蟲,尊貴如天人,乃至於草木瓦石,山川大地,無不是“苦”的體現(xiàn)。

  《成實論》對“受陰”的解釋,指“受”為主觀對客觀的感受。按通常的理解,“苦”只是人的感受之一。即使在佛教關(guān)于感覺的分類中,  “受”包括“苦”、“樂”和“不苦不樂”、“三受”。這三種感受只不過是構(gòu)成“苦受”的不同層次,“樂受”實質(zhì)上是不存在的。一般所謂樂,就真義說都是於苦中取“樂”,如第七十九品說:“當知凡夫子苦取樂,是故佛說隨凡夫人生樂想處之業(yè)而觀苦。”貪求享受,是“受諸苦惱”的最直接的原因。所以說:“樂為苦行”、“樂受是眾苦本”(第八十品),認為解脫之道,首先要厭“樂”而不可求“樂”,透徹體認“苦”為人生的唯一真諦。

  《成實論》分析諸苦形成的因素極多,認為“一切萬物皆是苦因,  猶如怨賊。”(第七十九品)就生命本體言,“身、口、意造作眾事”(第七十九品),等于造作眾苦,而特別強調(diào)的則有四項:一食、二女色、三心、四身。第一百七十六中說:“一切苦生,皆由貪食,亦於食故,淫欲故生。”第八十一品中說:“一切心行皆名為受……諸受皆苦,故此心行于身中皆名為苦。”“眾生身諸苦隨逐,謂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會苦、愛別離苦、違愿等苦,常隨與相,故知身為眾苦之聚”(第七十九品)。

  既然,又對苦進行了種種分析,并指出滅苦的現(xiàn)實措施有;一是對食生厭離想,因食體不凈(見第一百七十六品),二是修“不凈想”,制伏貪欲(第一百七十九品)。這些方法都是告誡世人,“一切世間不可樂想”。其目的在于徹底厭離和消滅感官對物欲的要求,生無常想,不凈想,厭離想,最后達到心行俱滅的境界。因此,第一百八十三品把“少欲者”,  “知足者”列為八大人覺之首。《成實論》這種對苦諦層層分析的思想,突出了小乘佛教以苦諦為核心的重要性。

  (三)二諦論

  《成實論》二諦論脈胳十分清楚。在卷2《論門品》第十四品中說:  “論有二門,一世界門,二第一義門,以世界門說有我,如經(jīng)中說我常自妨護。為善自得善,為惡自捐惡,又經(jīng)中說心識是常。又言長這修心,死得上生,又說作者起業(yè)作者自受,又說某生生某處等,  如是皆從世界門說。第一義門者,皆說空無。”《成實論》中還有二種論門:一,世俗門,二,賢圣門。世俗門者,以世俗故說,如貧賤人學為“富貴”。佛亦隨人名為“富貴”。諸如是等,隨世語言,名世俗門。賢圣門者,如經(jīng)中說但陰界入,眾緣和合,無有作者,亦無受者,說一切苦。不難看出,二諦原於佛在說法上的差別,但實際卻反映出了凡夫與圣人的兩種不同認識體系。由於這種不同的認識體系在各自適應的范圍內(nèi),又都可以說是真實的,所以均為之“諦”。  “諦名如實”(第一百九十二品)。又如第四品說:“復次有種語法。一依業(yè)諦,二依第一義諦。如來依此二諦說,故所言皆實。又佛不說世諦是第一義諦。不說第一義諦是世諦,是故兩言皆不相違。”

  《成實論》所講的二諦,在某種程度上說與“三論”等相似,也帶有多重真理的性質(zhì)。它與“三論”所不同的不是全部來用否定的論辯方式,而以肯定的陳述方式來表達自己的主張,將二諦的界限規(guī)定得十分明確,反對模棱兩可。第一百四十一品說:“若以世諦故,說有無則無咎。以第一義故,說無我亦實,若人未得真空智慧,說無眾生是名邪貝,若得空智。說無眾生,是則無咎。”《成實論》最終還是要求從二諦的角度全面把握有無的關(guān)系,“若第一義諦故說無,世諦故說有,名余二邊於中道”(第一百三十一品)。

  《成實論》對于世間和出世間的解釋分有層次的,它把“三心”,  “滅三心”區(qū)分開來,同時對“二諦”也有兩層的講法。第一是相當于有部《毗曇》的二諦說,即世諦稱“假名”為“我”,真諦視“假名”為“無我”,而以五陰為實。第二是《成實論》把五陰亦看成世間有,第一義諦五陰亦空(第一百五十二品)。它把“我空”與“法空”合起來稱“無我”。這是《成實論》的獨到見解,  《成實論}認為不論就哪個層次講,“二諦”所說的差別,都是佛陀說法權(quán)宜施敦,決無褒貶的意思。

  第一百四十品中說;世諦是諸佛教化根本,即布施、持戒投生善處。若以此法調(diào)系其心,堪受道教,然后為說第一義諦。這就是說:世諦是佛陀軟化眾生的權(quán)巧之機,只有了解世諦習能深入第一義諦。正因為如此,  《成實論》有時也接近大乘的入世思想。第一百五千九品講到修習“四無量足”的時候,就指出了“為一切眾生,常求安樂”。

  六、《成實論》的流傳與影響

  鳩摩羅什是《成實淪》的翻譯之,他的門人也率先講解此論。長安是《成實論}的譯地,同時也是研討此論的發(fā)源地。其中曇影按“五聚”分類整理成為流傳至今的這個本子,僧睿最早獨立講授《成實論》。羅什以后,講習《成實論》的義學沙門分散到各地,以僧導,僧嵩影響卓著。前者居壽春,史稱壽春系,后者定居彭城,史稱彭城系。由此形成了《成實論》的兩大重鎮(zhèn)。南北朝時期,《成實論}學者的學術(shù)淵源基本上出於上述兩個地方。

  在南北朝時期,據(jù)《高僧傳》記載,講解《成實論》的淪師多達?0人以上,被稱為“梁代三大家”的僧旻,法云、智藏就是突出的成實師的代表。有的將《成實論》與《涅檠經(jīng)》合講,有的同一切有影響的經(jīng)論合講。如《高僧傳》記載,僧曼既講《勝曼經(jīng)》,又講《十地經(jīng)》,法云年登三十,便講《法華》、《凈名》二經(jīng),亞且留下《法華經(jīng)義記》,智藏講《大涅槃》,梁武帝“親臨幄坐受命咨質(zhì)。朝賢時彥,道俗盈堂,法筵之盛,前所未聞。”至隋為止,注疏《成實淪》的著作有二十四種,篇幅小者二卷、多者四十二卷(《漢魏兩晉南北朝佛教史》下冊第522頁,中華書局一九八三年版)?上У氖沁@些注疏大都佚失。值得一提的是,現(xiàn)存的《略成室論》,是齊武帝永明七年(489)竟陵文宣五、肅子良集齊京碩學名僧而輯撰的。當時特別邀請僧導、慧次兩法師于普弘寺輪流敷講《成實淪》,對此論刪繁存要,書成后由學士周頤作序,風行一時。周頤曾對《成實論》有如下的概述;“至於《成實論》者,總?cè)酥畽?quán)數(shù),穿心名之微闡,標因果位,解惑幗馳,凡圣心樞,罔不畢見乎其中矣。又其設(shè)書之本,位論為家,抑揚含吐,咸有憲則,優(yōu)柔視探,動關(guān)將利,自《發(fā)聚》之初首,至《道聚》之末章,其中二百二品,鱗毛相綜,莫不發(fā)言于奧典,義溺放邪門,故必曠引條繩,碎陳規(guī)墨,料同洗異,峻植明途,禪濟之功實此為著者也”。 (《出三藏記集》卷十一,這種評論決非言過其實,而是十分公平的。此后一直到唐初,二百多年中《成實淪》普遍流行於中國佛教界。

  齊梁之際是《成實論》的黃金時代,深受義學沙門的歡迎,是與此論的一些主張是分不開的。如強調(diào)我法二空、滅三心,對二諦、四諦的分析等都有其顯著特色。梁代三大家都將此論視為大乘論來講授,韭且與《中》、《百》,《十二門》三論等量齊觀,相提并淪。當時一些專治此論的學者曾有“大乘成實師”之稱。這可能與此論中多次利用“心垢故眾生垢,心凈故眾生凈”的觀點與般若經(jīng)典相聯(lián)系有關(guān)。羅什之所以在晚年翻譯此論,主要是因為此論思想與般若空義很相通,有引導通向大乘般若的作用。因此,《成實論》在三淪宗、天臺宗以及涅槃、攝淪等各系統(tǒng)學者之間,產(chǎn)生了相當廣泛的影響。隨著隋唐時期國家的統(tǒng)一,佛教的義學也出現(xiàn)了調(diào)合融攝。由于諸宗的成立,做為一個學派的“成實師”也漸趨衰微,以至被其它宗派所包容。這并不意味著《成實論》自身價值被否認,更表明了它在佛教思想界的地位得到了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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