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航大師全集 菩提心影(二)人生篇 一、人生問題

　　一、人生問題

　　今天是講人生問題,今夜又是舊歷除夕,所謂人生之過程,又少去一年矣。吾人在世,寒則衣,渴則飲,饑則食,究有何問題當(dāng)討論歟?

　　雖然,茍吾人知覺已盡陷于睡眠或死之狀態(tài),自甘度其醉生夢死之生活則已矣;不然,則吾人生從何來,死歸何去,乃至外界之種種煩惱刺激,四時之寒暑遷流,能不無動于中歟?能不思有以求破此迷夢歟?若不自甘作醉生夢死之徒者,則待討論之問題尚多,試略舉七項(xiàng):

　　(1)什么叫做人?

　　(2)怎樣生?

　　(3)什么叫做人生?

　　(4)以什么目的來做人?

　　(5)做人有何價值?(P221)

　　(6)不做人可以嗎?

　　(7)究意要做個什么人?

　　(1)什么叫做人:何以謂之人歟?凡有頭目手足者謂之人耶?然則牛羊猴猩等,未嘗無頭目手足�；蛑^凡有靈覺者謂之人歟?然而除礦物植物外,其余動物,固皆具有靈覺也。當(dāng)知人者從“仁”,須具有仁義廉恥者方可謂之人,故孟子曰:“人之所以異于禽獸者幾希�！�

　　(2)怎樣生:生活問題之不能解決,已成近代高唱入云之老調(diào)矣。然而吾所討論者,非此生活之生,乃生命之生。此生命之流,世人大多認(rèn)為實(shí)有,殊不知“生”、“住”、“異”、“滅”,四相遷流;前念后念,過去現(xiàn)在未來,剎那變換,如演電影,如旋火輪。古人云:“交臂非故�！庇�!“記得少年騎竹馬,看看又是白頭翁!”從白頭時而白歟?四十、三十而白歟?從騎竹馬而白歟?皆非也,當(dāng)知從母胎中即已白矣。此生命流之時間,無始終,無窮盡,請觀下圖:(P222)

　　(圖缺)

　　(3)什么叫做人生?人生之問題有二,一曰生從何來,二曰死往何去。

　　取長流之水而飲之,知其源發(fā)于高山;取珊瑚明珠而玩之,知其來自大海。然則今日兩手兩足,而賦有思想活動力之動物——人——其來亦有自歟?

　　曰:有之,請以告子。

　　吾人現(xiàn)前不常感覺有種種惱苦悲憂之刺激歟?

　　此刺激者,由于一種不能常住,變幻不停之作用而來,此作用者謂之:“死”。然則死自何來?曰:死時必經(jīng)過一種發(fā)白、齒落、或病苦枯敗之作用,此作用者謂之:

　　“老”。然則老亦應(yīng)有自乎?曰:有之。當(dāng)知無生則不老,有生必有老,(P223)此老法之來處曰:

　　“生”。然則生又從何而來?曰:負(fù)債須償,犯罪伏法,此生法之來處曰:

　　“有”。然則有法之生者又為誰?曰:人贈子以禮物,子必伸手接之,此伸手之作用,可代表有法之來處曰:

　　“取”。然則取亦應(yīng)有來者?曰:可憎之物,子必不取;子所取者,心必愛之,此取之生者為:

　　“愛”。然則愛之生者為誰?曰:請子觀劇,樂乎?曰:樂。餐之以美味,樂乎?曰:樂。我今告子,此知樂之作用曰:

　　“受”。然則受之來處亦請明以告?曰:佳肴滿桌,但未入子之口,能知味乎?曰:不能。琳瑯滿目,但廚門未啟,子能親乎?曰:不能。然則子亦應(yīng)明受之所以能生者,當(dāng)有一:

　　“觸”,介乎其間。然則生觸者又誰?曰:視“色”賴乎“眼”,聞“聲”在乎“耳”,辨“香”在乎“鼻”,知“味”、覺“觸”、了“法”,非“舌”、(P224)“身”、“意”不為功。夫眼、耳、鼻、舌、身、意,即觸之所基曰:

　　“六入”。然則又請示我以六入之生起者?曰:子投胎時,攬父母之赤白精血,識與物合,乃漸漸生此六結(jié)。此投合之分位曰:

　　“名色”。曰:厭惡哉!何以若是昏迷,甘愿來處此膿血臭穢中?曰:此亦有來處,子現(xiàn)前睹美色之娟娟,不淫心躍躍乎?當(dāng)日入胎時,四周暗黑,唯見于父母一幕淫劇。當(dāng)父母出精血之時,由于前生所造之男女等業(yè)報,一念昏迷,因緣和合,遂墮此身,此之分位名之曰:

　　“識”。然則有人驅(qū)我歟?有主宰于其間歟?不然,何其不自由若此?曰:驅(qū)子無人,主宰亦無人。當(dāng)知負(fù)財(cái)者憑契券以討取,犯罪者進(jìn)牢獄以示罰;此契券與罪相,即子前生所造之業(yè)。當(dāng)入胎時,四方暗黑,自然發(fā)生一種沖動之作用,名之曰:

　　“行”。或曰:生死之苦,我知之矣!敢問此行之根結(jié)何在?曰:此有一物名之曰:

　　“無明”。然則再祈教以無明之生者?曰:毋庸!此無明者,即生死之(P225)根本!攬“貪”、“瞋”、“癡”、“慢”、“疑”、“邪見”等法為體,于過去理事不明,未來理事不明,現(xiàn)在理事不明,故令眾生流轉(zhuǎn)生死。若能遵佛言教,斷惡修行,功行漸近,忽爾如夢忽覺,臨刑遇赦,至貧遇寶,則此根本無明永滅。無明滅則行滅,行滅則識滅,識滅則名色滅,名色滅則六入滅,六入滅則觸滅,觸滅則受滅,受滅則愛滅,愛滅則取滅,取滅則有滅,有滅則生滅,生滅則老死憂悲苦惱滅。諸垢既凈,則自心朗照,如如不動。

　　示圖如下:(P226)

　　(圖缺)

　　(4)為什么目的來做人:觀上圖因果之理,故吾人應(yīng)當(dāng)認(rèn)清善惡途徑,作有目的之前進(jìn)。不然,則吾人來此世界為:

　　食飯而來做人歟?為:(P227)

　　著衣而來做人歟?為:

　　住屋而來做人歟?則世間牛羊鷹鵲蚤蟻等,亦如是也。今試向牢獄中問之:“君有何目的來此坐牢歟?”噫!亦正猶吾人之無目的來斯世間受種種苦也——牢獄中人因犯罪故無目的,不自由而坐牢,則吾人因過去業(yè)牽,亦無目的不自由而來生,其理甚明。譬如夜夢,夢見種種山河大地親朋戚友,我何嘗有目的令之變起耶?

　　(5)做人有何價值:孟子曰:“生如行尸走肉,死與腐草同朽�！比松�誠無價值可言矣。雖然,釋迦牟尼佛有言:“人生難得,佛法難聞�！逼埬転榉鸱ǘ鵂奚�,自然有人生之價值在。

　　(6)不做人可以嗎:世人看破人生之無價值,類多消極而自殺;或因失意情場,或因其他刺激,故抱定一死,以快此生。姑不論其負(fù)自己、負(fù)國家之罪過,然果可以一死而永斷煩惱歟?當(dāng)知不然!何以呢?蓋此身方死,而彼趣又生,避影存形,徒自欺誑!縱不信因果輪回之理,然亦有因果輪回之事實(shí)可以證明。試靜思之:即如現(xiàn)前之吾人,茍非此死彼生輪回而來者,則(P228)世間人種,早已斷滅;乃至日月之臨照,暗而復(fù)明,排泄物之落土,復(fù)變?yōu)榭墒持��?長江之水,流而不竭等,是皆事實(shí)上之輪回證明。故自殺一途,實(shí)屬不可!然則如何方善?當(dāng)討論究竟做人問題。

　　(7)究竟做個什么人:欲知究竟做人之方,當(dāng)先識人心之相狀。心有二種,一者妄心,一者真心。然,心亦由眾生情執(zhí)立名,實(shí)則非一非二,非真非妄。譬如捏目觀月,見月為二;當(dāng)手捏未停時,固不可言月為一為二,亦不可信何月是真,何月是妄,然亦非無真月。

　　妄心者何?即吾人現(xiàn)在擾亂紛飛向塵境中貪取不停者是。若迷認(rèn)為實(shí),則隨逐貪瞋癡等,流轉(zhuǎn)生死無窮!

　　真心者何?即吾人本來不垢、不凈,不增、不減,不來、不去,不一、不異之心體是。此心朗然獨(dú)耀,如日月住空。照廁溝而不垢,照河海而不凈,故雖終日睹色聞聲,如鏡照像,不留痕跡。然此心如上月喻,并非離開妄心別有,傅大士云:“夜夜抱佛眠,朝朝還共起……�！蓖揭员娚鸁�惱業(yè)纏,故須從人格地位上做起,使善增惡減,乃能漸漸證得。(P229)

　　人格之人維何?可分作做現(xiàn)在未來人兩種:

　　斯二種人之屨踐,法亦至簡而不繁,分解決現(xiàn)在生活與應(yīng)世接物二者:

　　何謂解決現(xiàn)在生活?斟酌人之生活情形,除現(xiàn)前開支及將來兒女婚嫁費(fèi)用外,留一部分作社會救濟(jì)孤寡及其他功德事業(yè),是即謂作未來人�？v或經(jīng)濟(jì)力量不足,亦當(dāng)盡心力作利益他人之事業(yè)。

　　應(yīng)世接物,不外乎父母、兄弟、親友、妻室、子女、鄰居、社會、國家、自身數(shù)者,茲列表于左:

　　(圖缺)(P230)

　　如上數(shù)者,至簡至易,茍能遵而篤實(shí)履踐,則善增、惡減,自能直至菩提,所謂:“至美者不華”。茲再立一善惡業(yè)感果階級表于下:

　　非增非減、非來非去

　　佛非善非惡、非垢非凈

　　非常非斷、非一非異

　　(圖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