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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抱亡兒乞藥的母親:積撒·茍答彌

  第五章 抱亡兒乞藥的母親:積撒·茍答彌

  貧苦而憔悴的茍答彌

  沙瓦提城(Savatthi)住著一個(gè)窮人家的女孩茍答彌(Gotami,古譯:瞿曇彌、憍答彌、憍曇彌、俱曇彌、喬答彌,或瞿夷、裘夷),她因家境貧苦而很瘦弱與憔悴(kisa,音譯「積撒」),所以人人都稱她為「積撒.茍答彌」,意即「憔悴的茍答彌」(古譯:翅舍瞿曇彌、吉離舍瞿曇彌)。[1]如果有人看見又高又瘦的她走過,由于無法得知她內(nèi)在的富足,他可能會(huì)老實(shí)地說她:

  彼乃內(nèi)在美,

  從外不得見。

  由于出身貧窮與不吸引人,積撒.茍答彌(kisa Gotami)一直找不到丈夫,這令她很沮喪。但有一天,某個(gè)富商突然決定娶她為妻,因?yàn)樗蕾p她內(nèi)在的財(cái)富,認(rèn)為這比她的家世或外表更重要。然而,夫家的其他人都瞧不起她,他們輕蔑地對待她。這種敵意使她很不快樂,尤其因?yàn)樗類鄣恼煞,被夾在父母與妻子之間左右為難。

  但是,當(dāng)積撒.茍答彌生下一個(gè)男嬰時(shí),丈夫全家終于接納她為兒子暨繼承人的母親。她終于松了一大口氣,感覺如釋重負(fù),如今她非?鞓放c滿足。她對小孩的愛超出一般母親,她非常執(zhí)著于這個(gè)嬰兒,因?yàn)樗撬?a href="/remen/hunyin.html" class="keylink" target="_blank">婚姻幸福與內(nèi)心平靜的保證。

  抱著亡兒四處乞藥

  然而好景不常,快樂很快就幻滅了,她的小孩有一天突然生病死了。這個(gè)悲劇對她來說太過沉重,她擔(dān)心夫家會(huì)再次鄙視她,說她沒有生孩子的命,城里其他人則會(huì)說:「積撒.茍答彌一定是做了什么缺德事,才會(huì)落得如此下場!

  她甚至害怕丈夫會(huì)變心,另外去找一個(gè)家世更好的妻子。她一直這么胡思亂想,終于導(dǎo)致精神錯(cuò)亂。她拒絕接受孩子已經(jīng)死亡的事實(shí),相信他只是生病,只要給他正確的醫(yī)藥就會(huì)康復(fù)。

  她抱著小孩跑出家門,挨家挨戶為孩子向人討藥。她在每一戶面前乞求:「請給我的孩子一些藥!谷藗兛偸腔卮鹚帥]有用,因?yàn)楹⒆右呀?jīng)死了。然而她拒絕接受此事,又到下一家去,始終相信孩子只是病了。

  到從未有死者的人家取芥菜籽

  許多人取笑她,還有人嘲弄她,在經(jīng)歷許多自私與無同情心的人之后,她終于遇見一個(gè)明智的好人。他知道她只是因?yàn)閭倪^度而心神紊亂,于是建議她去找最好的醫(yī)生——佛陀,他一定知道正確的解藥。

  她立即遵照建議,趕去揭達(dá)林給孤獨(dú)園,佛陀正住在那里。她抵達(dá)時(shí)手中抱著小孩的尸體,心中重新燃起希望,她奔向佛陀并且對他說:「大師!給我治療孩子的藥。」佛陀親切地回答他知道有一種藥,但她必須親自去取。她著急地問他是什么。

  「芥菜籽!狗鹜踊卮,震驚在場的每一個(gè)人。

  積撒.茍答彌問她應(yīng)該去哪里才能取得它們,并且種類為何。佛陀回答她只需要從未曾死過人的家庭取回少量即可。她相信世尊的話,隨即進(jìn)城去。

  在第一間房子,她問是否有任何可用的芥菜籽!府(dāng)然!」對方回答!肝夷芤恍┓N子嗎?」她問!笡]問題!鼓侨藢λf,然后給了她一些種子。接著,再問第二個(gè)她認(rèn)為不是很重要的問題:「這個(gè)家中曾經(jīng)死過人嗎?」「那當(dāng)然!」那人說。

  結(jié)果每一家的說法都相同。有一家最近才有人去世,另一家則在一、兩年前;有一家父親死了,另一家則是母親、兒子或女兒。她找不到不曾死過人的家庭。人們對她說:「死者,比活著的還要多!

  了解死亡是一切眾生命運(yùn)

  到了晚上她終于了解,并非只有她有失去親人的痛苦:這是人類共同的命運(yùn)。無須再對她說什么,她自己一路走來的經(jīng)驗(yàn),已經(jīng)讓她看得很清楚。她體悟到存在的法則,諸行無常,有生必有死,生死輪回不已。

  佛陀就這樣治療了她的迷執(zhí),讓她接受世間的實(shí)相。積撒.茍答彌不再拒絕相信她的孩子已經(jīng)死亡;她了解死亡是一切眾生的命運(yùn)。佛陀就是使用這樣的方法治療哀傷逾恒之人,帶領(lǐng)他們走出無法自拔的迷惘,他們一直在里面以自己個(gè)人失落的狹隘觀點(diǎn),來看待這整個(gè)世界。

  有一次,有個(gè)人在悲嘆父親的死亡,佛陀問他是指哪個(gè)父親:此世的父親,或前世的父親,或更前世的父親。因?yàn)槿绻氡瘋,他就?yīng)該對其他父親也感到悲傷才對(Pv.8; Jat.352)。另一次,一個(gè)哀傷逾恒的人清醒過來,是因?yàn)榉鹜酉蛩赋鏊膬鹤訒?huì)轉(zhuǎn)世,他只是在對一具臭皮囊痛哭而已(Pv.12; Jat.354)。

  走出喪子的迷惑,出家得解脫

  在積撒.茍答彌(kisa Gotami)從迷惑中走出來之后,她帶著孩子冰冷的尸體到墓地埋葬,然后回去找佛陀。佛陀看到她時(shí),問她是否有找到芥菜籽!缸鹫撸〗娌俗阎乱呀(jīng)解決,」她回答:「請準(zhǔn)許我出家受戒!褂谑谴髱煂λf以下的偈(gatha):

  若人心深貪愛著,

  執(zhí)迷子女與牲口,

  死亡將會(huì)擄走他,

  如水淹沉睡村民。(Dhp.287)

  由于她的心已在喪子煎熬中成熟,因此一聽到這首偈便見到實(shí)相,成為入流者。佛陀同意她加入比庫尼僧團(tuán)的請求,遂將她送往女眾道場,她在那里出家并且受具足戒,成為比庫尼。

  出家之后,積撒.茍答彌精進(jìn)修行與研究教法。有一晚,她看見油燈噴濺火花,她頓時(shí)體悟到生死輪回就如燈火燃燒一樣。世尊知道她究竟解脫的時(shí)機(jī)已成熟,便來找她并對她說了一首短頌:

  若人壽百歲,

  不見甘露道,

  不如生一日,

  得服甘露味。(Dhp.114)

  當(dāng)她聽到這幾行偈時(shí),當(dāng)下便斷除一切結(jié)(samyojana)①,成為阿拉漢——解脫者。

  贊嘆與賢圣為友的利益

  在《長老尼偈》她的偈中,積撒.茍答彌描述佛陀給予她的大喜悅。因此她贊嘆與賢圣為友的利益:

  大圣常對世人贊,

  清凈道侶之可貴。

  藉由凈道侶之助,

  愚人亦可成智者。

  人應(yīng)得善知識助,

  如此彼智方可長。

  藉由善知識之助,

  彼能解脫一切苦。

  人應(yīng)了知四圣諦

  痛苦與苦之集起,

  然后痛苦之息滅,

  以及滅苦八正道。(Thig.213-215)

  女人的痛苦與解脫的喜悅

  積撒.茍答彌(kisa Gotami)從她親身的經(jīng)驗(yàn),知道清凈道侶之可貴,因?yàn)榇缺姆鹜,諸道侶中最清凈者,曾將她從可怕的輪回痛苦中拯救出來。在記載于《長老尼偈》她的解脫偈(gatha)中,積撒.茍答彌描述女人特有的各種痛苦。人們唯有了解她所說女人的痛苦,才能體會(huì)到她對佛陀的感激有多深,他為她指出解脫之道:

  調(diào)御丈夫說:

  女人之痛苦。

  妻妾苦亦然。

  有人曾生子,

  失望割彼喉;

  怯者服毒藥。

  嬰兒難產(chǎn)時(shí),

  母子皆不幸。(Thig.216-217)

  積撒.茍答彌在偈結(jié)尾不是悲嘆,而是勝利的呼聲,表達(dá)她找到解脫與免除一切痛苦的喜悅:

  正道是吾所修習(xí),

  趨向無死八圣道。

  吾觀察佛法之鏡,

  由此吾覺悟涅槃。

  拔除身刺釋重負(fù),

  一切應(yīng)做皆已辦。

  長老尼翅舍誦此,

  彼為心真解脫者。(Thig.222-223)

  「粗衣苦行第一」的比庫尼

  我們在《相應(yīng)部》中也找到積撒.茍答彌(kisa Gotami)所說的一組偈(gatha),事關(guān)她和魔羅的一段對話。有一天,魔羅前來干擾她禪修,這是魔羅最喜歡做的事,無論對方性別為何。他以一個(gè)偈奚落她:

  汝既喪失汝愛子,

  為何愁容枯坐此?

  獨(dú)自進(jìn)入叢林中,

  汝在尋找某人嗎?

  積撒.茍答彌自忖:「這首偈是誰所誦,是人或非人?」然后她想到:「這是魔羅,他說偈是想要激起我心中的恐懼、不安與慌張,讓我出定!褂谑撬卮穑

  我已走出喪子痛,

  因此不再尋找人。

  吾既不憂亦不悲,

  我也不怕你,朋友。

  一切喜怒皆已斷,

  無邊黑暗已破除。

  征服死亡之大軍,

  吾住漏盡無余中。(SN 5:3)

  從她稱呼魔羅為「朋友」,即可看出她的無懼與平等心,魔羅已失去他過去所被認(rèn)知的真實(shí)性,因此無選擇地只好消失。積撒.茍答彌比庫尼,從她個(gè)人的悲劇升華到最高圣果,被佛陀稱贊為比庫尼中「粗衣苦行第一」者(AN 1, chap.14)

  原注

  [1]出處:《法句經(jīng)注》(針對第114頌),Thig. vv. 213-223與注釋:Ap. ii. 3:2。見BL, 2:257-260。

  譯注

 、俳Y(jié)(samyojana):將眾生綁在生死輪回里的煩惱。共有十種:(一)欲貪結(jié);(二)色貪結(jié);(三)無色貪結(jié);(四)嗔恚結(jié);(五)我慢結(jié);(六)邪見結(jié);(七)戒禁取結(jié);(八)疑結(jié);(九)掉舉結(jié);(十)無明結(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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