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華人佛教 > 佛教故事 > 人物故事 >

第一章 求法

  第一章 求法

  這個故事得從印度離王舍城(Rajagaha)不遠的兩個婆羅門村落,優(yōu)波提舍(Upatissa)與拘律陀(Kolita)開始說起。①

  早年的生活

  在佛陀出世以前,一位住在優(yōu)波提舍村②,名為留帕舍利(Rupasari)的婆羅門女懷孕了,同一天,在拘律陀村另一位名為摩嘎利(Moggalli)的婆羅門女也同樣懷孕。這兩個家族很親近,七世交好。從她們懷孕的第一天起,家人們無不悉心照料,十個月后,兩個女人在同一天都生下男孩。在命名日,留帕舍利的小孩就取名為“優(yōu)波提舍”,他是該村第一家庭之子。同理,摩嘎利的兒子便取名為“拘律陀”。

  這兩個男孩長大之后,他們接受教育并精通所有的學科,各擁有五百名婆羅門少年追隨者,當他們到河邊或公園嬉游時,通常有五百頂轎子伴隨優(yōu)波提舍,拘律陀則有五百部馬車同行。

  思維無常,發(fā)愿求道

  某日,在王舍城有個稱為“山頂節(jié)”(Hilltop Festival)的年度大事,這兩個少年被安排坐在一起觀賞慶典。當眾人歡笑時,他們跟著歡笑,當場面刺激時,他們也跟著興奮,且另外花錢看更多的表演。第二天,他們也是一樣享樂。

  然而,到了第三天,有個奇怪的想法在他們心里投下陰影,使他們不再歡笑、興奮。他們坐在那里,觀賞戲劇與舞蹈表演,死亡的魅影一閃而逝,他們心里起了疙瘩,再也無法和以前一樣。這個陰郁的心情逐漸在他們心里凝結成迫人的疑問:“這有什么好看的?百年之后一切都灰飛煙滅,我們是否應該去尋求一個解脫的教法呢?”

  他們不約而同地,就在這樣的想法中,靜靜地坐著度過第三天的節(jié)慶。拘律陀注意到他的朋友似乎有點憂郁與壓抑,便問他:“怎么回事呢?我親愛的優(yōu)波提舍!你今天不像前幾天一樣地快樂與歡喜,好像在煩惱什么事。告訴我,你心里在想什么?”

  “親愛的拘律陀!我在想欣賞這些空洞的表演,對我們毫無益處。反之,它浪費我們的時間,我真正該做的是,在無盡的生死輪回中,找出一條解脫之道。而拘律陀,你似乎也有些不滿足。”

  拘律陀回答:“我的想法和你完全一樣,”當優(yōu)波提舍知道他朋友的想法與自己不謀而合時,便說:“太好了!不過,要追求解脫的教法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出家成為沙門(samana)①但是,我們應追隨誰過沙門的生活呢?”

  以刪阇耶為師,尋找“不死”

  那時,王舍城里住著一位游方的沙門,名為刪阇耶( Sanjaya),擁有許多從學的弟子。優(yōu)波提舍與拘律陀決定在他座下出家,便去找他,并各自帶領五百名婆羅門少年前往,他們全都在刪阇耶出家。刪阇耶從此聲名大噪,護持也激增。

  在很短的時間內,這兩個好友便學完刪阇耶的全部教法。于是,他們去找他,并問:“師父!您的教法就僅止于此嗎?或者還有更好的東西?”

  刪阇耶回答:“就僅止于此,你們已完全知道了。”

  聽到這回答,他們心想:“果真如此,繼續(xù)跟著他修梵行便沒有用了。我們出家為的就是要尋找解脫的教法,在這里我們已找不到。但印度很大,如果我們行遍各城市、鄉(xiāng)鎮(zhèn)與村落,一定可以找到能為我們指出解脫道的師父。”

  從此以后,每次聽到哪里有睿智的沙門或婆羅門,他們就去尋找并學習其教法。但沒有任何人能回答他們所有的問題,而他們卻能回答那些前來質疑的人。

  他們就這樣游遍整個印度,再返回王舍城。他們相互承諾,兩人之中無論誰先找到“不死”②,都要趕緊通知另一個人。這個兄弟之盟,是源自于兩個年輕人間深厚的友誼。

  遇見阿沙基比庫,初聞因緣

  在他們許下承諾之后一段時間,世尊前往王舍城。他剛結束覺悟之后的第一個雨季安居,如今是游行與教化的時間。在他覺悟前,曾答應過賓比薩拉王(Bimbisara),在他達到目標之后,會重返王舍城,如今他正要前往實踐諾言。世尊逐漸從伽耶(Gaya)走向王舍城,接受賓比薩拉王贈與的竹林精舍(Veluvana),并在那里落腳。

  在世尊派出去弘揚解脫法的第一批六十一位阿拉漢(arahant)之中,有位阿沙基(Assaji,古譯:阿說示)長老。他是在菩薩(佛陀)未成佛前,于苦行期間照料他的五位苦行者之一,他同時也是最初的五位比庫(bhikkhu)之一。

  有天早上,當阿沙基(Assaji)在王舍城沿街乞食時,優(yōu)波提舍看見他安詳而緩步地挨家挨戶托缽。③受到阿沙基莊嚴而安詳?shù)耐䞍x所震撼,優(yōu)波提舍心想:“我從未見過這樣的出家人,他一定是位阿拉漢,或正趨向阿拉漢之道的人。我為何不問他呢?”但接著自忖:“現(xiàn)在他正在沿街乞食,不是向他發(fā)問的適當時機,我最好是執(zhí)弟子禮,跟在他后面。”于是他便如此做,

  然后,當這位長老結束托缽,找個安靜的地方準備進食時,優(yōu)波提舍趕緊攤開自己的坐布請他坐下。阿沙基長老坐下并進食,之后優(yōu)波提舍從自己的水壺中恭敬地呈上水,他的表現(xiàn)就像學生在服侍老師。

  在禮貌的寒暄過后,優(yōu)波提舍說:“朋友!您的相貌安詳,器宇軒昂,請問您是跟隨誰出家修行?您的老師是誰,又信奉誰的教法呢?”

  阿沙基答道:“朋友!有位偉大的出世修行者,是出身高貴的釋迦族后裔。我就是在世尊的座下出家,世尊便是我的老師,我信奉的是他的教法。”

  優(yōu)波提舍說:“這位尊貴的大師教導了什么?他弘揚的是什么法?”

  聽到發(fā)問之后,阿沙基長老自忖:“這些游方沙門是反對佛陀教法的,我應該讓他知道這教法是多么深奧。”因此,他說:“朋友!我才出家不久,最近才剛接觸這個教法與戒律,因此無法為您詳細解釋佛法。”

  “朋友!我叫優(yōu)波提舍。請根據(jù)您的了解告訴我,或多或少都無妨,我自有辦法看出它的意義來。”他接著又說:

  無論話語多或少,

  唯有意義請直陳,

  但明深義吾所愿,

  語多于我并無益。

  于是阿沙基長老回他一偈:

  從因所生之諸法,

  如來說明其因緣,

  諸法復從因緣滅,

  此即大沙門之法。⑷

  聽到前兩句,沙門優(yōu)波提舍對于“法”便生起清凈無染的洞見——初見“不死”,證入流道。而聽到后兩句后,他便證入流果,成為入流(sotapanna,初果)。

  他立即知道:“這就是我要找的解脫法。”他對長老說:“尊者!無須再闡述這個佛法。這樣就夠了,但我們的老師住在哪里呢?”

  “在竹林精舍,沙門。”

  “尊者!請您先行。我有個相互承諾分享法義的朋友,我要去通知他,然后再一起去參見世尊。”優(yōu)波提舍頂禮長老的雙足之后,便回到沙門的聚居處。

  勸導刪阇耶追求解脫道

  拘律陀看到他回來,立刻就知道:“今天我的朋友形容殊異,顯然他一定已找到‘不死’。”他一開口發(fā)問,優(yōu)波提舍便回答:“是的,朋友,已經找到‘不死’了!”。他告訴他見到阿沙基長老的所有經過,當他復誦他所聽到的偈(gatha)時,拘律陀也立刻證得入流果。

  “我親愛的朋友,這位導師住在哪里?”他問道。

  “我從我們的老師阿沙基長老那里得知,他就住在竹林精舍。”

  “那我們走吧!優(yōu)波提舍,去參見世尊。”拘律陀說。

  但沙利子一直是個很尊敬老師的人,因此他對拘律陀說:“首先,親愛的朋友,我們應該去找老師刪阇耶沙門,并告訴他我們已找到了“不死”。如果他能了解,便可以洞察真理;否則,出于對于我們的信任,他也許會和我們一起去見世尊。聽到佛陀的教導后,他將達到見法的道與果。”

  因此,他們一起去見刪阇耶并說:“老師!佛陀已經出現(xiàn)于世。他的教法殊勝,并且他的僧團也都遵循正道,讓我們一起去參見世尊吧!”

  “我親愛的弟子,你們在說什么?”刪阇耶生氣地大叫。他拒絕和他們一起去,并且提議任命他們?yōu)楣餐I導人,以名利來誘惑他們。但這兩個年輕沙門拒絕改變決定,說道:“喔!我們并不介意永遠當學生,但老師您必須知道自己是否該去。”

  此時,刪阇耶心想:“他們知道得這么多,絕對不會聽從我的話。”明白了這點,他回答:“你們可以去,但我不行。”

  “為什么,老師?”

  “我如今是許多人的老師,如果我回復弟子的身份,那就像從大水缸變成小水壺,F(xiàn)在,我無法再回去過學生的生活了。”

  “別那么想,老師!”他們勸他。

  “別再說了,我親愛的弟子。你們可以去,但我則不行。”

  “老師!佛陀已經出現(xiàn)于世,人們無不帶著香與花蜂擁地禮敬他。我們也會去那里,接下來你怎么辦呢?”

  刪阇耶回答:“好弟子,你們認為如何:這世上愚人比較多或智者比較多?”

  “啊!老師,愚人多而智者少。”

  “果真如此,我的朋友,智者便會去找睿智的沙門茍答馬(Gotama,喬達摩佛陀),而愚人則會來找愚笨的我。你們現(xiàn)在就可以去,但我不行。”

  因此,這兩個朋友就離開了,臨走前說:“老師!你將會了解自己的錯誤。”他們離開后,刪阇耶的學生便分崩離析,他的道場幾乎空無一人。看見自己的道場就此荒蕪,刪阇耶急得吐血。他的五百名弟子跟著優(yōu)波提舍與拘律陀離開,其中有兩百五十人后來又重回刪阇耶身邊。剩下的兩百五十人,和這兩個好朋友以及兩人的隨員,一起來到竹林精舍。

  以佛陀為師

  彼時,世尊坐在四眾弟子⑤之間,正在說法,當他看到兩個沙門遠遠前來時,便告訴比庫們:“這兩個朋友,現(xiàn)正走來的優(yōu)波提舍與拘律陀,未來將會是我的兩位上首弟子,最優(yōu)秀的一對。”

  出家

  這些沙門抵達之后,就頂禮世尊,并坐在一旁。坐定后,他們對大師說:“愿我們都能在世尊座下出家,愿我們都得受具戒。”

  世尊說:“善來,比庫!③法已善說,現(xiàn)在就修習梵行,以止息苦吧!”佛陀就此為這些尊貴的沙門授戒。

  然后佛陀就依聽者個人的性行④來繼續(xù)說法,除了優(yōu)波提舍與拘律陀之外,其他的人都證得阿拉漢果。但在那次的說法里,他們兩人并未獲得更高的道與果,因為他們需要一段長時期的準備訓練,以便圓滿他們個人的命運,那就是成為世尊的上首弟子。

  證得阿拉漢果

  在他們進入佛教僧團后,經典中總是稱優(yōu)波提舍為“沙利子(Sariputta)”,而稱拘律陀為“馬哈摩嘎喇那(Mahamoggallana)”。為了進行密集訓練,馬哈摩嘎喇那住在一個鄰近馬嘎塔國(Magadha,古譯:摩揭陀)的伽羅瓦拉子村(Kallavalaputta),他在那里靠托缽乞食維生。在他出家后第七天,當精進禪修時,受疲憊與昏沉所苦。但在世尊的激勵下,他消除疲憊,并且在聆聽世尊講解“界業(yè)處”(dhatukammatthana)⑤時,逐一證得后三個較高的道⑥,并成就了最高的聲聞巴拉密智。

  但沙利子繼續(xù)待在世尊身邊,住在“野豬窟”(sukarakhatalena)的洞穴中,于王舍城托缽維生。在他出家后半個月,世尊為沙利子的侄子“長爪”(Dighanakha)行者說法。⑥

  沙利子正站在世尊身后,為他搖扇。當他隨著世尊的開示思維時,就像分享為別人準備的食物一般,他當下便成就了最高的聲聞巴拉密智,證阿拉漢(arahant)果,獲得四無礙解智(Patisambhida-nana)⑦。他的侄子也在聽完開示后,證得入流果。

  有人或許會問:“沙利子不是擁有大智慧嗎?那么他怎么會比馬哈摩嘎喇那晚證阿拉漢果?”根據(jù)注釋書所說,那是因為他需要較多的準備。這就像當窮人想要去哪里時,他們可以立即就動身;但如果是國王,就必須大費周章地準備,這需要時間。要成為某位佛陀的首位“上首弟子”,情況也是一樣。

  成為佛陀的上首弟子

  就在當天,夜幕低垂時,世尊召集弟子們,將“上首弟子”位授與兩位尊者。此時,有些比庫感到不滿而竊竊私語:“世尊應該將上首弟子位授與那些最早出家的五位比庫;如果不是他們,也應該是以亞沙(Yasa)為首的五十五位比庫(bhikkhu),或賢胄部(bhaddavaggiya)的三十位比庫圣眾,或咖沙巴(Kassapa)三兄弟。⑧怎么可以跳過這些大長老,而授予這兩個后生晚輩。”

  世尊征詢他們的說法后,說道:“我并無偏愛誰,而是依照各人過去的發(fā)愿而授與罷了!例如,安雅袞丹雅(Anna Kondanna,古譯:阿若憍陳如)前世,在某次收割期即布施了九次,但他并未發(fā)愿要成為上首弟子,而是發(fā)愿要成為第一個證阿拉漢果者。結果就如他所愿。然而,許多劫以前,在妙見佛(Anomadassi)時,沙利子與馬哈摩嘎喇那就發(fā)愿要成為上首弟子,如今滿足那個愿望的因緣成熟了。因此我只是根據(jù)他們過去的發(fā)愿而授與,并非出自我個人的偏好。”

  過去生的發(fā)愿

  佛陀的陳述凸顯了一個佛教思想的基礎原則:我們是誰,以及我們此生的命運,都不是我們出生以后,這段短暫時間內動機與行為的產物,而是反映過去無數(shù)次輪回經驗累積而成的一潭深泉。

  因此,偉大的圣弟子沙利子(Sariputta)的故事,理應溯及遠古,以傳說的形式被保存在我們心中。然而,這種傳說不只是憑空杜撰的想像;反之,它是因為太過深奧與普遍,以致于無法被簡化為單純的歷史事件。只有透過將事實轉化成神圣的原型,再將原型轉化成心靈典范,才能充分傳達這種原則。

  這個特殊的傳說,帶領我們進入遙遠過去的一阿僧祇(asankheyya,無數(shù))與十萬劫前。⑨那時沙利子尊者的前生是生在一個富有的婆羅門家庭,名為沙拉達(Sarada);馬哈摩嘎喇那的前生則生在一個富裕的長者家庭,名為尸利瓦達那(Sirivaddhana)。兩家是舊識,這兩個男孩從小就是玩伴與密友。

  沙拉達在父親死后,繼承了龐大的家產。但不久之后,在獨處時反省到自己無可避免地終會死去之后,他毅然放棄所有財產,離家去追尋解脫之道。沙拉達去找好友尸利瓦達那,請他加入一起去尋找,但尸利瓦達那還放不下對世間的貪著,因此拒絕他。不過,沙拉達堅持自己的決定,拋棄一切財富,出家去過纏發(fā)苦行的生活。很快地,他輕易地便精通世間禪法與神通,并吸引了一批弟子。他的隱居處也逐漸成為一個大沙門團體的家。

  此時妙見佛——茍答馬(Gotama)佛之前的第十八佛——已出現(xiàn)于世。有一天,妙見佛在禪定中以神通力觀察世間,了知沙拉達(Sarada)行者與他的隨從。他了解到去拜訪這個團體,將能為許多人帶來大利益,因此他便離開他的僧團,只身前往他們的住處。沙拉達(Sarada)沙門注意到這位訪客的相好莊嚴,隨即便了解這個客人是正自覺者。他謙虛地讓出座位,并獻上弟子收集來的食物。

  在此同時,妙見佛的僧團弟子也來到住處加入他,共有十萬名解脫煩惱的阿拉漢(arahant),由尼薩跋(Nisabha)與阿耨瑪(Anoma)兩位上首弟子率領。為了表達對佛陀的敬意,沙拉達高舉著鮮花做成的扇蓋,站在世尊背后。佛陀進入滅盡定——滅除一切受、想與其他心所的禪定中,他整整七天住于定中,而在這七天內,沙拉達一直高舉扇蓋,站在他的身后。

  一周過后,佛陀從滅盡定中出定,請他的兩位上首弟子為沙門大眾說法。在他們結束后,佛陀接著說,在他開示完后,沙拉達的所有沙門弟子都證得阿拉漢果,并要求加入佛陀的僧團。

  妙見佛的授記

  然而,沙拉達并未達到阿拉漢果或任何其他圣果。因為當他在聽上首弟子尼薩跋開示時,很欣賞他的雍容舉止,于是發(fā)愿要成為未來佛的第一位上首弟子。因此,在法會結束后,他去找妙見佛,頂禮他的雙足,并說:“世尊!藉由我一周以來高舉扇蓋供佛的功德,我并不渴望統(tǒng)治諸天,也不想成為大梵(Mahabrahma)⑦,或得到任何其他善果,唯愿未來能成為一位完全覺悟者的上首弟子。”

  世尊自忖:“他的愿望能實現(xiàn)嗎?”便以神通力觀察未來,了解到他的愿將會實現(xiàn)。因此他對沙拉達說:“你的愿望絕不會虛發(fā),未來在一阿僧祇(asankheyya,無數(shù))與十萬大劫后,一位名為茍答馬的佛陀會出現(xiàn)于世,你會成為他第一位上首弟子、佛法大將,名為‘沙利子’。”

  在佛陀離開之后,沙拉達去找他的好友尸利瓦達那,勸他發(fā)愿成為茍答馬佛第二位上首弟子。尸利瓦達那不惜巨資建造了一間布施堂,等到一切就緒后,便邀請世尊與他的僧團前來應供。尸利瓦達那一連七天,每天供養(yǎng)飲食給佛陀與他的僧團。

  在宴席結束后,他又供養(yǎng)所有比庫珍貴的衣服,并在佛陀面前宣布:“藉由這次供養(yǎng)的功德力,愿我繼我的好友沙拉達之后,成為該未來佛的第二位上首弟子!”世尊以神通力觀察未來,了解到他的愿望將會實現(xiàn)。因此他對尸利瓦達那預言,他將會成為茍答馬佛的第二位上首弟子,擁有大神通力,名為“馬哈摩嘎喇那”。

  兩個好友都得到授記后,便各奔前程,行善修德。身為在家眾的尸利瓦達那,照顧僧團所需,并從事各種慈善事業(yè)。而沙拉達沙門,則持續(xù)他的禪修生涯。在他們死后,尸利瓦達那轉生欲界天,而沙拉達由于精通禪定與梵。╞rahmavihara)⑧,則轉生梵天。

  《本生經》中的沙利子

  此后便沒有敘述他們活動的連續(xù)性故事,但我們可從另一個角度切入,他們和另一個人在輪回過程中時有交集,他是在更早以前,在第二十四尊古佛座下發(fā)愿要成為無上佛果者。這個人就是“菩薩”(Bodhisatta),后來成為茍答馬佛陀,我們歷史上的正自覺者。

  佛本生故事記錄了五百五十個菩薩前世的行為,在這些故事中,沙利子扮演了重要的角色,是在佛陀所有弟子中,除了阿難達(ananda)之外,最常出現(xiàn)的人。這些故事中只有一些具有代表性的例子,會被納入本文。投生的過程,并無六道勝劣的考慮,有時從畜生道到人道與天道,有時又從諸天到人道與畜生道。因此,可發(fā)現(xiàn)沙利子與菩薩的關系世世不同。我們就以這些多樣的關系,作為我們檢視的大綱。

  與菩薩同為動物

  在過去有好幾世,菩薩與沙利子都是動物。有一世,菩薩是一只鹿王,育有二子,皆授以領袖之道。其中一子(沙利子)遵從牠父親的建議,率領族群走向富庶;另外一子,即后世嫉妒佛陀的堂弟——迭瓦達答(Devadatta,古譯:提婆達多),摒棄父親的建議,任意妄為,帶領族群走向災難(Jat.11)。

  當菩薩是一只鵝王時,牠的兩個幼子(沙利子與馬哈摩嘎喇那)想和太陽賽跑,當牠們越來越虛弱,而即將在飛行途中虛脫時,菩薩前來拯救牠們(Jat.476)。

  有一世,菩薩是一只鷓鴣,比牠的兩個朋友猴子(沙利子)與大象(馬哈摩嘎喇那)年長,遂成為牠們的老師與指導者,是他們最后一世關系的預兆((Jat.37)。

  在<兔本生>(Sasa Jataka,316)中,菩薩再次扮演指導者的角色,牠是只睿智的野兔,教導猴子(沙利子)、豺狼(馬哈摩嘎喇那)與水獺(阿難達)持戒與布施的價值。當沙咖天帝(Sakka)化身為一個貧窮的婆羅門來考驗牠的決心時,牠毅然投入火中,以身供養(yǎng)婆羅門。

  有好幾次,這兩個未來的弟子為菩薩提供重大幫助。有一次大士(mahasatta)是只鹿,受困在陷阱里,牠的伙伴——啄木鳥(沙利子)與烏龜(馬哈摩嘎喇那)——破壞陷阱救了牠。雖然獵人(迭瓦達答)逮到烏龜,但另兩只動物還是設法前來營救,并成功地助牠脫困((Jat.206)。

  但是,菩薩也不是一直都那么幸運,《本生經》中記載了牠們共同經歷的悲劇。在一次本生故事中(Jat.438),菩薩是只鷓鴣,教導年輕婆羅門《吠陀經》,一個邪惡的沙門(迭瓦達答)殺死牠,并以之為食。牠的朋友,獅子(沙利子)與老虎(馬哈摩嘎喇那)前來拜訪牠,看見沙門胡須上的羽毛,便了解他所犯下的罪行。獅子想要表現(xiàn)慈悲,但老虎卻殺死他,并將尸體拋入坑洞之中。這件事透露了兩個弟子間的性格差異:沙利子,雖然勇猛如獅,卻溫和而寬厚;而馬哈摩嘎喇那,即使在最后一世已經是個覺悟的比庫,完全無害,卻仍表現(xiàn)出老虎的兇猛。

  與菩薩互為動物或人

  在其他本生故事中,菩薩與沙利子(Sariputta),其中一個是人,另一個則是動物,而布施者與受惠者的角色也會顛倒過來。因此,我們會看到菩薩是只駿馬,而沙利子則是駕馭它的戰(zhàn)士(Jat.23)。菩薩是只無與倫比的白象,為貝那拉斯(Benares)王(沙利子)服務(Jat.122)。菩薩是只鷓鴣,而沙利子則是教導牠的睿智沙門(Jat.277)。

  但是,在其他本生故事中,菩薩是人,沙利子則是動物。例如,在一個故事中,菩薩是個隱士,從洪水中救起一個邪惡的王子與三只動物,包括蛇(沙利子)、老鼠(馬哈摩嘎喇那)與鸚鵡(阿難達)。牠們?yōu)榱吮磉_感謝,將埋藏的寶藏獻給隱士,而邪惡的王子則試圖將他處死(Jat.73)。

  與菩薩同為天神

  有時,這些未來的心靈勇士會轉世為天神。有一次,菩薩是沙咖天帝(Sakka-devanam-inda),沙利子與馬哈摩嘎喇那則分別是月神與日神,牠們和其他幾個天神一起去拜訪一個聲名狼藉的守財奴,將他轉變成樂善好施者(Jat.450)。

  通常是菩薩利益未來的弟子們,但有時我們會看到沙利子前來幫助菩薩。當他們一起轉世成龍族王子時,菩薩被一個兇殘的婆羅門逮到,他讓牠在大庭廣眾下表演戲法。牠的兄長沙利子前去尋找他,并解救牠脫離悲慘的命運(Jat.543)。當菩薩是善良的大蓮(Mahapaduma)王子時,因為拒絕后母的誘惑而遭到毀謗,他的父王氣得要將他拋下斷崖,而沙利子,那時是山神,在他即將撞地前,將他救起(Jat.472)。

  與菩薩同為人

  菩薩與沙利子在《本生經》中更常出現(xiàn)的身份是人。在這些故事中菩薩清一色是英雄,善德與智慧的最佳典范,而沙利子則是以他的朋友、學生、兒子或兄弟的身份出現(xiàn),并且通常是當他的施主。

  有一世,菩薩是國王,沙利子是他的駕駛(Jat.151)。當他們在路上遇見對手國王(阿難達(ananda))的馬車時,沙利子與他的駕駛對手(馬哈摩嘎喇那(Mahamoggallana))相互比較各自國王的功德。對方不得不承認沙利子的主人更勝一籌,他的統(tǒng)治對于善、惡之人皆給予利益,而他自己的主人則是賞善但罰惡。

  在深具影響力的<忍辱仙人本生>(Khantivadi Jataka,313)中,菩薩就是那個品德高尚的忍辱仙人,受到邪惡國王卡拉布(Kakabu,即迭瓦達答)的辱罵與折磨。在國王為了考驗菩薩的耐性而割下他的肢體后,國王的將軍(沙利子)為菩薩包扎傷口,并乞求他不要報復。

  與菩薩一起求道

  通常在較長的本生故事中,菩薩過的是苦行生活,而沙利子經常會加入他一起進行探索。這樣的意向深植在兩人的性情中,終于導致他們最后一世出家的生活。

  有一世菩薩是婆羅門之子哈提帕拉(Hatthipala),他被無子嗣的國王任命為王位繼承人。由于體認到世俗生活的危險,他決定成為沙門,他的三個兄弟很快便加入他,其中最年長的便是未來的沙利子(Jat.509)。

  在<根本生>(Indriya Jataka,423)中,菩薩是沙門,有七個上首弟子,其中六個,包括最年長者(沙利子),最后都離開他去建立自己的道場,只有阿耨悉薩(Anusissa,即阿難達)繼續(xù)留下當他的侍者,這預告了阿難達與佛陀最后一世的關系。

  沙利子并非總是和菩薩出世間的決定一致。當菩薩身為國王,決定過苦行的生活時,他的長子(沙利子)與幼(拉胡喇(Rahula))請求他放棄這個想法,他內心掙扎著要斷除對兒子的貪愛(Jat.525)。

  但是,在另一世中,菩薩對于出家的決定猶豫不決,而這次沙利子,是名為那拉達(Narada)的苦行者,以神通力出現(xiàn)在他面前,鼓勵他要繼續(xù)堅持他的決定(Jat.539)。

  像這樣,在業(yè)風的沖擊下,這兩個圣者一次次地輪回轉世。但是不像盲目的眾生一樣,他們不是漫無方向與目標的流浪,而是有過去世就已經發(fā)下的誓愿作為引導。在無數(shù)世之后,他們已經修行十巴拉密,具足功德,逐漸鍛煉出堅強的友誼與相互間的信任,實現(xiàn)他們長久以來奮斗目標的時間終于來到。

  因此,在他們的最后一次轉世中,在兩千五百多年前的中印度,一個成為茍答馬(Gotama)——人天導師,另一個成為他最重要的弟子——“佛法大將”沙利子尊者。

  原注

  ①接下來關于沙利子早年的故事,是引自《增支部》第十四章《是第一品》的注釋。《法句經》也有對照的版本(Dhp.Comy.vv.11-12),見BL,1:198-204。

 、诟鶕(jù)《準達經》(Cunda Sutta,SN47:13)與《相應部注》,他的出生地是那羅卡(Nalaka)或那羅迦摩(Nalagama),后者可能是前者的別名。它可能就在著名的那爛陀城(Nalanda)附近。沙利子的父親是位名叫瓦干達(Vaganta)的婆羅門。(Dhp.Comy.tov.75)

  ③接下來的出處是Vin,1:39ff。

  ④這首偈頌(gatha)的巴利語是:Ye dhamma hetuppabhava tesam hetum tathagato aha, Tesaj ca yo nirodho Emamvadi mahasamano,這首偈(gatha)后來成為最著名與傳誦最廣的佛教典型,那時提醒世人沙利子首度接觸佛法,以及對他啟蒙恩師阿沙基(Assaji)的紀念意義。(譯按:本偈(gatha)在《佛本行集經》云:“諸法從因生,諸法從因滅;如是滅與生,沙門說如是。” )

 、杉幢葞臁⒈葞炷、近事男、近事女。

 、试斠姟堕L爪經》(Dighanakha Sutta,MN74)。

 、岁P于他成就四無礙解智的事,是出自注釋書。沙利子也曾親口提及此事,參見AN4:173。

  ⑻五比丘是指佛陀在鹿野苑第一次說法所對的五個苦行沙門,其他人則是在佛陀正式弘法后,陸續(xù)投向佛法者。詳細請參考Vin.1:15-35。

 、驼垍⒖肌对鲋Р·是第一品》的注釋,或參見【導論】第四十一頁。

  譯注

 、偕抽T(samana):意譯為“凈志”、“勤息”,是出家者的總稱,通用于內外二道。

 、“不死”是指印度修行人所追求的永恒生命,在佛教而言,即是指止息一切煩惱,解脫生死輪回的“涅槃”。

 、“善來,比庫”是佛陀接受有特別善業(yè)的人成為比庫時,所說的話。在佛陀說完這句話后,那些人就會即刻現(xiàn)出家相,這是最初加入僧團的方式。

  ④性行是指通過個人的自然態(tài)度與行為所顯露的性格,由于過去所造業(yè)的不同,人的性格也因此不同。阿毗達摩諸論師將性行分為六種:貪行、嗔行、癡行、信行、覺行、尋行。詳見《清凈道論》第三品。

  ⑤界業(yè)處(dhatukammatthana):是佛教特有的修行方式,觀察、思維身體是由地、水、火、風四界所組成,其中并無實體的“我”存在,進而能斷除此身的執(zhí)著,而達解脫。詳見《清凈道論》第十一品。

 、藜匆粊淼(sakadagami)、不來道(anagami)、阿拉漢道(arahant)。

 、叽箬螅河《绕帕_門最尊崇的主神,是眾生之父,統(tǒng)領大千世界。但在佛教傳統(tǒng)宇宙觀里,牠是色界初禪天第三天的主神。

 、噼笞。╞rahmavihara):此詞可解釋為心的超越、崇高的狀態(tài),或似梵、似天的住所,即指慈、悲、喜、捨四無量心。這四種心與瞋心并不相容,類似沒有瞋恨的梵天,精進地培養(yǎng)這四種心的人,就達到等同梵天的境界,死后也能投生到相應的梵天界。

 、岽笫浚╩ahasatta):音譯“摩訶薩”,與菩薩同義。

精彩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