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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無錫尤惜陰居士書

  尤惜陰居士:名雪行,惜陰,其號也。又號弘如,文鈔中有“復尤弘如居士書”。江蘇無錫人,后來出家,即演本法師。弘化南洋,著述頗多。民國四十六年(西紀一九五七)六月,寂于金馬崙之三寶寺,世壽八十五,僧臘二十五。事跡詳見“演本大師事略”。

  (前略)光一粥飯僧耳,稱為“法師”,已經(jīng)過分之極,然通途泛稱,亦不能不如是。(中略)!

  憶臺灣光復前至光復初期(約民國三十六、七年之前),在臺灣,僅有斌宗長老被尊稱

  法師,其馀的出家眾,只稱某某師而已。后來“法師”二字成為出家眾的通稱。今時之高僧名僧,多有尊稱為“大師”者,未知其德學是否有過印祖?是否會有“過分”之感?不過,當今之世,“大師”亦非佛門專利,世法專家亦有稱為大師者,例如:國畫大師、美術大師、幽默大師……筆者以為不如稱“法師”比較“純”哩!

  今禮教陵遲,凡研究佛學者與知識信札,多皆用“合十”、“合掌”、“謹啟”等,而不肯稍屈。

  陵遲:由盛而漸衰也,言禮教廢壞之意。

  夫禹拜昌言;子夏喪明怨天,曾子責之,尚投杖而拜;是同儕有一言啟迪于我者,皆以屈禮謝之。

  禹拜昌言:典出“書經(jīng)大禹謨”。蔡傳:昌言,盛德之言。傳云:昌、當也,以益言為當

  故拜受而然之。

  孟子、公孫丑篇:“禹聞善言則拜”。解曰:書云:禹拜昌言。昌言,即善言也!

  子夏怨天:禮記:子夏喪其子而喪其明,曾子弔之,曰:“吾聞之也,朋友喪明則哭之。”

  曾子哭,子夏亦哭,曰:“天乎!予之無罪也!”曾子怒曰:“商!汝何無罪也?吾與汝事夫子于洙泗之間,退而老于西河之上,使西河之民疑汝于夫子,爾罪一也;喪其親,使民未有聞焉,爾罪二也;喪其子,喪爾明,爾罪三也。而曰爾何無罪與?”子夏投其杖而拜,曰:“吾過矣!吾過矣!吾離群而索居,亦已久矣!”(檀弓上)

  今行于歧路,有所不決,擬欲問人,尚須合掌;況欲資之以了生死大事,而以行路之儀奉之,是輕法也;輕法、則不能實得法益。

  記得三十馀年前,聽某長老說:某人請某法師講經(jīng),請者只合掌而已,法師曰:“你來請講經(jīng),尚不肯低頭(謂沒有頂禮)”。有人以為此師未破“恭敬關”,實則請者用“問路”之儀,非用請講經(jīng)之儀耳。

  昔古靈贊禪師,大悟后,欲報剃度師恩,多方啟迪,其師異之,令其為伊宣說,彼謂當設法座,令其師迎己升座禮拜,然后可說。其師依之,遂于言下大悟。使古靈不如此重法,其師不如此重得法之人,莫道不說,說、亦只得文字知見而已,決不能一言之下,明白本心。語云:下人不深,不得其真。

  古靈贊禪師:師名神贊。古靈,山名,在福建省閩侯縣西南。師于福州大中寺受業(yè)后行腳,遇百丈開悟,卻回受業(yè),本師問曰:“汝離吾在外,得何事業(yè)”?曰:“并無事業(yè)”。遂遣執(zhí)役。一日,因凈身,命師去垢,師乃拊背曰:“好所佛堂,而佛不圣!”本師回首視之,師曰 :“佛雖不圣,且能放光。”本師又一日在窗下看經(jīng),蜂子投窗紙求出,師覩之,曰:“世界如許廣闊不肯出,鉆他故紙驢年去!”遂有偈曰:“空門不肯出,投窗也太癡,百年鉆古紙,何日出頭時?”本師置經(jīng)問曰:“汝行腳遇何人?吾前后見汝發(fā)言異常。”師曰:“某甲蒙百丈和尚指箇歇處,今欲報慈德耳。”本師于是告眾致齋,請師說法,師乃登座,舉唱百丈門風曰:“靈光獨耀,迥脫根塵,體露真常,不拘文字,心性無染,本自圓成,但離妄緣,即如如佛。”本師于言下感悟,曰:“何期垂老得聞極則事!”師后住古靈。(景德傳燈錄九、五燈會元四、指月錄一○)

  上文自“大中寺”至“后住古靈”,全錄五燈會元。鈔中所謂“多方啟迪”者:即“拊背言佛不圣而能放光”及“鉆故紙”是。燈錄、會元皆謂“本師于是告眾致齋,請師說法”,應是本師自動集眾請師升座說法,非是“令其師迎己升座禮拜”。鈔中所云,或是筆誤,或是一時權說耳。當知:其受業(yè)師決有重法之誠心,而古靈決無要師迎己升座禮拜之慢態(tài)。若古靈真的令師迎拜,則非得法之人所應有之我慢表態(tài)也。例如:鳩摩羅什先依盤頭達多學小乘法,次依須梨耶蘇摩學大乘法;后來盤頭達多卻依羅什學大乘法;達多說:“和尚(指羅什)是我大乘師,我是和尚小乘師”。所以受業(yè)師還是受業(yè)師,不會因為徒弟得法而取消的?傊簽閹熣吖虘胤ǎ瑸弟子者亦應尊師。不過文鈔所明,只是側重在勸人不可輕法耳。

  夫如來滅度,所存者唯經(jīng)與像;若以土木金彩等像視作真佛,即能滅業(yè)障而破煩惑、證三昧而出生死;若以土木金彩視之,則亦土木金彩而已。又、土木金彩,褻之則無過;若以褻土木金彩之佛像,則其過彌天矣!

  請參閱《法苑珠林》卷十三、敬佛篇及學佛行儀敬佛章。

  讀誦佛經(jīng)祖語,直當作現(xiàn)前佛祖為我親宣,不敢稍萌怠忽。能如是,我說其人必能即生高登九品,徹證一真。否則是游戲法門,其利益不過多知多見,說得了了,一絲不得真實受用,乃道聽途說之能事也。

  請參閱《法苑珠林》卷十七、敬法篇及學佛行儀之敬法章。

  古人于三寶分中,皆存實敬,不徒泛泛然口談已也。今人口尚不肯談一屈字,況實行乎!

  請參閱《法苑珠林》卷十三至十九、敬佛、敬法、敬僧各篇末之“感應緣”章。

  昔清世祖章皇帝,拜玉琳通秀禪師為師,尚欲取一法名,秀師謂:帝王何須用此?彼不肯,祈取一丑字眼名之,玉琳乃書十馀丑字令其自選,乃取一癡字,其派在行字輩,故名“行癡”。凡與玉琳之法徒書,其署名則云“法弟行癡和南”。開國之皇帝尚如此自屈;若以今人推之,當先加以刑,然后問法,方合其式。否則平人失其為平人,皇帝失其為皇帝矣。ê舐裕

  清世祖章皇帝:此是極略稱。據(jù)清史稿卷四、世祖本紀的詳稱,是:“世祖體天隆運定統(tǒng)建極英睿欽文顯武大德弘功至仁純孝章皇帝,諱福臨”。只皇帝頭銜就有二十七字,至矣!極矣!無以復加矣!不過,卻少了“行癡”二字為憾耳!他是太宗——皇太極第九子。七歲登基,十二年才親政,順治十八年(西紀一六六一)正月就“駕崩”了! 

  陳致平著中華通史說:“順治皇帝是一個聰明智慧、多情善感的青年,他讀了很多漢文的書籍,向往于中國的文化,又喜歡詩文書畫。他十四歲結婚……卻特別喜愛一個董鄂妃,于順治十三年選入宮中,入宮后一月晉為貴妃。不料過了三年,這董貴妃便一病身亡,從此順治便郁郁寡歡。他雖然是一個開國的皇帝,把國家和富貴卻看得極其冷淡,非常厭世。董貴妃一死,他更加空虛,就在貴妃死后的四個月也抑郁而卒(冊十一、頁97、98)這就是所謂“行癡”,真是名符其實!

  又說:“而且在臨歿之前,自己寫了一篇遺詔,以十四罪自責……一個開國的盛年帝王,在臨死之前竟能下詔罪己,這在歷史上是罕見之事……可是這十四點,句句是生離之辭,不像死別之語,而正史上記順治駕崩的情形也極其含糊,于是民間盛傳:順治的結局,是到五臺山去出家為僧,而不是病歿;并有許多文人的詩歌筆記微諷其事。尤其后來康熙皇帝五次奉太后幸五臺山,所為何故?……”(同上、頁98、99)這更是“行癡”的明示!“癡”已去矣,非“行”不可,所以“行”去五臺山出家,從此不再“癡”矣!看官以為然否?

  玉琳通秀:江陰楊氏子。生于明萬歷四十二年甲寅(西紀一六一四)。年十九,依罄山修剃染。參究有日,未能契悟,一日修命看不侶萬法一案,徵詰間,言下大悟。順治兩度召赴大內問道,賜紫衣金印,封“大覺普濟禪師”,俗因稱國師?滴跏哪辏ㄎ骷o一六七五)秋,北朝五臺,途次清江浦慈云庵寂焉。壽六十有二。有語錄十二卷、年譜二卷行世。(臺北佛教出版社影印精裝一冊。六十七年初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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