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剛經(jīng)口訣(六祖惠能大師)

金剛經(jīng)口訣(六祖惠能大師)

金剛經(jīng)口訣

  姚秦三藏法師鳩摩羅什奉詔譯

  唐六祖大師惠能口訣

  宋天臺羅適?

  河北史鳳儒重輯

  夫金剛經(jīng)者,無相為宗,無住為體,妙有為用。自從達(dá)摩西來,為傳此經(jīng)之意,令人悟理見性。只為世人不見自性,是以立見性之法,世人若了見真如本體,即不假立法。此經(jīng)讀誦者無數(shù),稱贊者無邊,造疏及注解者,凡八百余家。所說道理,各隨所見,見雖不同,法即無二。宿植上根者,一聞便了;若無宿慧者,讀誦雖多,不悟佛意。是故解釋圣義,斷除學(xué)者疑心。若于此經(jīng),得旨無疑,不假解說。從上如來所說善法,為除凡夫不善之心。經(jīng)是圣人語,教人聞之,超凡悟圣,永息迷心。此一卷經(jīng),眾生性中本有,不自見者,但讀誦文字。若悟本心,始知此經(jīng)不在文字。若能明了自性,方信一切諸佛,從此經(jīng)出。今恐世人身外覓佛,向外求經(jīng),不發(fā)內(nèi)心,不持內(nèi)經(jīng),故造此訣,令諸學(xué)者,持內(nèi)心經(jīng),了然自見清凈佛心,過于數(shù)量,不可思議。后之學(xué)者,讀經(jīng)有疑,見此解義,疑心釋然,更不用訣。所冀學(xué)者,同見礦中金性,以智慧火镕煉,礦去金存。我釋迦本師,說金剛經(jīng),在舍衛(wèi)國,因須菩提起問,佛大悲為說,須菩提聞法得悟,請佛與法安名,令后人依而受持,故經(jīng)云:佛告須菩提,是經(jīng)名為金剛般若波羅蜜,以是名字,汝當(dāng)奉持。如來所說金剛般若波羅蜜,喻法為名,其意謂何?以金剛世界之寶,其性猛利,能壞諸物。金雖至堅,羖羊角能壞;金剛喻佛性,羖羊角喻煩惱。金雖堅剛,羖羊角能碎;佛性雖堅,煩惱能亂;煩惱雖堅,般若智能破;羖羊角雖堅,鑌鐵能壞。悟此理者,了然見性。涅盤經(jīng)云:見佛性不名眾生,不見佛性是名眾生。如來所說金剛喻者,只為世人性無堅固,口雖誦經(jīng),光明不生,外誦內(nèi)行,光明齊等,內(nèi)無堅固,定慧即亡,口誦心行,定慧均等,是名究竟。金在山中,山不知是寶,寶亦不知是山,何以故?為無性故。人則有性,取其寶用,得遇金師,鏨鑿山破,取礦烹煉,遂成精金,隨意使用,得免貧苦,四大身中,佛性亦爾。身喻世界,人我喻山,煩惱喻礦,佛性喻金,智慧喻工匠,精進(jìn)勇猛喻鏨鑿。身世界中有人我山,人我山中有煩惱礦,煩惱礦中有佛性寶,佛性寶中有智慧工匠,用智慧工匠,鑿破人我山,見煩惱礦,以覺悟火烹煉,見自金剛佛性,了然明凈,是故以金剛為喻,因為之名也?战獠恍,有名無體,解義修行,名體俱備。不修即凡夫,修即同圣智,故名金剛也。何名般若,般若是梵語,唐言智慧。智者不起愚心,慧者有其方便;智是慧體,慧是智用。體若有慧,用智不愚,體若無慧,用愚無智。只為愚癡未悟,故修智慧以除之也。何名波羅蜜,唐言到彼岸。到彼岸者,離生滅義。只緣世人性無堅固,于一切法上有生滅相,流浪諸趣,未到真如之地,并是此岸;要具大智慧,于一切法圓滿,離生滅相,即是到彼岸。亦云心迷則此岸,心悟則彼岸;心邪則此岸,心正則彼岸?谡f心行,即自法身有波羅蜜;口說心不行,即無波羅蜜。何名為經(jīng)?經(jīng)者,徑也,是成佛之道路也。凡人欲臻斯路,當(dāng)內(nèi)修般若行,以至究竟。如或但能誦說,心不依行,自心則無經(jīng);實見實行,自心則有經(jīng)。故此經(jīng)如來號為金剛般若波羅蜜經(jīng)

  【如是我聞!

  如者指義,是者定詞,阿難自稱如是之法,我從佛聞,明不自說也。故言如是我聞。又我者性也,性即我也,內(nèi)外動作,皆由于性,一切盡聞,故稱我聞也。

  【一時佛在舍衛(wèi)國,只樹給孤獨園!

  言一時者,師資會遇齊集之時也。佛者是說法之主。在者欲明處所。舍衛(wèi)國者波斯匿王所在之國。只者太子名也。樹是只陀太子所施,故言只樹也。給孤獨者,須達(dá)長者之異名。園者本屬須達(dá),故言給孤獨園。佛者梵語,唐言覺也。覺義有二:一者外覺,觀諸法空;二者內(nèi)覺,知心空寂,不被六塵所染。外不見人過,內(nèi)不被邪迷所惑,故名覺。覺即是佛也。

  【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

  言與者,佛與比丘同住金剛般若無相道場,故言與也。大比丘者,是大阿羅漢故。比丘者梵語,唐言能破六賊,故名比丘。眾,多也。千二百五十人者,其數(shù)也。俱者,同處平等法會。

  【爾時世尊食時,著衣持缽,入舍衛(wèi)大城,乞食于其城中!

  爾時者,當(dāng)此之時,是今辰時,齋時欲至也。著衣持缽者,為顯教示跡故也。入者為自城外而入也。舍衛(wèi)大城者,名舍衛(wèi)國豐德城也,即波斯匿王所居之城,故言舍衛(wèi)大城也。言乞食者,表如來能下心于一切眾生也。

  【次第乞已,還至本處。飯食訖,收衣缽,洗足已,敷座而坐!

  次第者不擇貧富,平等以化也。乞已者,如多乞不過七家,七家數(shù)滿,更不至余家也。還至本處者,佛意制諸比丘,除請召外,不得輒向白衣舍,故云爾。洗足者,如來示現(xiàn),順同凡夫,故言洗足。又大乘法,不獨以洗手足為凈,蓋凈洗手足,不若凈心,一念心凈,則罪垢悉除矣。如來欲說法時,常儀敷旃檀座,故言敷座而坐也。

  【時長老須菩提,】

  何名長老,德尊年高,故名長老。須菩提是梵語,唐言解空也。

  【在大眾中,即從座起,偏袒右肩,右膝著地,合掌恭敬,而白佛言:】

  隨眾生所坐,故云即從座起。弟子請益,行五種儀:一者從座而起;二者端整衣服;三者偏袒右肩,右膝著地;四者合掌,瞻仰尊顏,目不暫舍;五者一心恭敬,以申問辭。

  【「希有世尊!】

  希有略說三義:第一希有,能舍金輪王位。第二希有,身長丈六,紫磨金容三十二相,八十種好,三界無比。第三希有,性能含吐八萬四千法,三身俱圓備。以具上三義,故云希有也。世尊者,智慧超過三界,無有能及者,德高更無有上,一切咸恭敬,故曰世尊。

  【「如來善護(hù)念諸菩薩,善付囑諸菩薩!

  如來者,自真如來之本性也。護(hù)念者,以般若波羅蜜法,護(hù)念諸菩薩。付囑者如來以般若波羅蜜法,付囑須菩提諸大菩薩。言善護(hù)念者,令諸學(xué)人,以般若智,護(hù)念自身心,不令妄起憎愛,染外六塵,墮生死苦海,于自心中,念念常正,不令邪起。自性如來,自善護(hù)念。言善付囑者,前念清凈,付囑后念,后念清凈,無有間斷,究竟解脫。如來委曲誨示眾生,及在會之眾,當(dāng)常行此,故云善付囑也。菩薩者梵語,唐言道心眾生,亦云覺有情。道心者,常行恭敬,乃至蠢動含靈,普敬愛之,無輕慢心,故名菩薩。

  【「世尊!善男子,善女人,】

  善男子者平坦心也,亦是正定心也,能成就一切功德,所往無礙也。善女人者,是正慧心也,由正慧心,能出生一切有為無為功德也。

  【「發(fā)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應(yīng)云何?云何降伏其心?」】

  須菩提問一切發(fā)菩提心人,應(yīng)云何住,云何降伏其心。須菩提見一切眾生躁擾不停,猶如隙塵,搖動之心,起如飄風(fēng),念念相續(xù),無有間歇,問欲修行,如何降伏。

  【佛言:「善哉,善哉!須菩提!如汝所說,如來善護(hù)念諸菩薩,善付囑諸菩薩!

  是佛贊嘆須菩提,善得我心,善得我意也。

  【「汝今諦聽:當(dāng)為汝說,】

  佛欲說法,常先戒敕,令諸聽者,一心靜默,吾當(dāng)為說。

  【「善男子、善女人,發(fā)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應(yīng)如是住,如是降伏其心!埂

  阿之言無,耨多羅之言上,三之言正,藐之言遍,菩提之言知。無者,無諸垢染。上者,三界無能比。正者,正見也。遍者,一切智也。智者,知一切有情皆有佛性,但能修行,盡得成佛。三者,即是無上清凈般若波羅蜜也。是以一切善男子善女人,若欲修行,應(yīng)知無上菩提道,應(yīng)知無上清凈般若波羅蜜多法,以此降伏其心也。

  【「唯然世尊!愿樂欲聞。」】

  唯然者應(yīng)諾之辭。愿樂者愿佛廣說,令中下根機,盡得開悟。樂者,樂聞深法。欲聞?wù),渴仰慈誨也。

  【佛告須菩提:「諸菩薩摩訶薩,應(yīng)如是降伏其心!

  前念清凈,后念清凈,名為菩薩。念念不退,雖在塵勞,心常清凈,名摩訶薩。又慈悲喜舍,種種方便,化度眾生,名為菩薩。能化所化心無取著,是名摩訶薩。恭敬一切眾生,即是降伏自心處。真者不變,如者不異,遇諸境界,心無變異,名曰真如,亦云外不假曰真,內(nèi)不虛曰如。念念無差,即是降伏其心也。不虛一本作不亂。

  【「所有一切眾生之類,若卵生、若胎生、若濕生、若化生;若有色、若無色;若有想、若無想、若非有想、若非無想;我皆令入無余涅盤,】

  卵生者迷性也。胎生者習(xí)性也。濕生者隨邪性也。化生者見趣性也。迷故造諸業(yè),習(xí)故常流轉(zhuǎn),隨邪心不定,見趣多淪墜。起心修心,妄見是非,內(nèi)不契無相之理,名為有色。內(nèi)心守直,不行恭敬供養(yǎng),但言直心是佛,不修;,名為無色。不了中道,眼見耳聞,心想思惟,愛著法相,口說佛行,心不依行,名為有想。迷人坐禪,一向除妄,不學(xué)慈悲喜舍智慧方便,猶如木石,無有作用,名為無想。不著二法想,故名若非有想。求理心在,故名若非無想。煩惱萬差,皆是垢心,身形無數(shù),總名眾生,如來大悲普化,皆令得入無余涅盤云。多淪墜一作墮阿鼻也。

  【「而滅度之!

  如來指示三界九地眾生,各有涅盤妙心,令自悟入無余。無余者,無習(xí)氣煩惱也。涅盤者,圓滿清凈義,滅盡一切習(xí)氣,令永不生,方契此也。度者渡生死大海也,佛心平等,普愿與一切眾生,同入圓滿清凈無余涅盤,同渡生死大海,同諸佛所證也。有人雖悟雖修,作有所得心者,卻生我相,名為法我。除盡法我,方名滅度也。

  【「如是滅度無量無數(shù)無邊眾生,實無眾生,得滅度者!

  如是者,指前法也,滅度者大解脫也。大解脫者,煩惱及習(xí)氣,一切諸業(yè)障滅盡更無有余,是名大解脫。無量無數(shù)無邊眾生,元各自有一切煩惱貪嗔惡業(yè),若不斷除,終不得解脫,故言如是滅度無量無數(shù)無邊眾生。一切迷人,悟得自性,始知佛不見自相,不有自智,何曾度眾生?只為凡夫不見自本心,不識佛意,執(zhí)著諸法相,不達(dá)無為之理,我人不除,是名眾生。若離此病,實無眾生得滅度者,故言妄心無處現(xiàn)菩提,生死涅盤本平等,何滅度之有。

  【「何以故?須菩提!若菩薩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即非菩薩!

  眾生佛性無有異,緣有四相,不入無余涅盤。有四相即是眾生,無四相即是佛;迷即佛是眾生,悟即眾生是佛。迷人恃有財寶學(xué)問族姓,輕慢一切人,名我相。雖行仁義禮智信,而意高自負(fù),不行普敬,言我解行仁義禮智信,不合敬爾,名人相。好事歸己,惡事施于人,名眾生相。對境取舍分別,名壽者相。是謂凡夫四相。修行人亦有四相,心有能所,輕慢眾生,名我相。恃持戒,輕破戒者,名人相。厭三涂苦,愿生諸天,是眾生相。心愛長年,而勤修福業(yè),諸執(zhí)不忘,是壽者相。有四相即是眾生,無四相即是佛也。

  【「復(fù)次,須菩提!菩薩于法,應(yīng)無所住行于布施,所謂不住色布施,不住聲香味觸法布施!

  凡夫布施,只求身相端嚴(yán),五欲快樂,故報盡卻墮三涂。世尊大慈,教行無相布施者,不求身相端嚴(yán),五欲快樂,但令內(nèi)破慳心,外利益一切眾生,如是相應(yīng),為不住色布施。

  【「須菩提!菩薩應(yīng)如是布施,不住于相!

  應(yīng)如是無相心布施者,為無能施之心,不見有施之物,不分別受施之人,是名不住相布施也。

  【「何以故?若菩薩不住相布施,其福德不可思量。】

  菩薩行施,無所希求,其所獲福德,如十方虛空,不可較量。言復(fù)次者,連前起后之辭。一說布者普也,施者散也,能普散盡心中妄念習(xí)氣煩惱,四相泯絕,無所蘊積,是真布施。又說布施者,由不住六塵境界,又不有漏分別,惟當(dāng)返歸清凈,了萬法空寂,若不了此意,惟增諸業(yè),故須內(nèi)除貪愛,外行布施,內(nèi)外相應(yīng),獲福無量。見人作惡,不見其過,自性不生分別,是名離相。依教修行,心無能所,即是善法。修行人心有能所,不名善法,能所心不滅,終未得解脫。念念常行般若智,其福無量無邊,依如是修行,感得一切人天恭敬供養(yǎng),是名為福德,常行不住相布施,普敬一切蒼生,其功德無有邊際,不可稱計。

  【「須菩提!于意云何?東方虛空可思量不?」「不也,世尊!」】

  緣不住相布施,所得功德,不可稱量。佛以東方虛空為譬喻,故問須菩提:東方虛空可思量不?不也,世尊者,須菩提言:東方虛空不可思量也。

  【「須菩提!南西北方,四維上下虛空,可思量不?」「不也,世尊!」「須菩提!菩薩無住相布施,福德亦復(fù)如是,不可思量!

  佛言虛空無有邊際,不可度量,菩薩無住相布施,所得功德亦如虛空,不可度量,無邊際也。世界中大者莫過虛空,一切性中大者莫過佛性。何以故?凡有形相者,不得名為大,虛空無形相,故得名為大。一切諸性,皆有限量,不得名為大,佛性無有限量,故名為大。此虛空中無東西南北,若見東西南北,亦是住相,不得解脫。佛性本無我人眾生壽者,若有此四相可見,即是眾生性,不名佛性,亦所謂住相布施也。雖于妄心中說有東西南北,在理則何有,所謂東西不真,南北曷異,自性本來空寂混融,無所分別,故如來深贊不生分別也。

  【「須菩提!菩薩但應(yīng)如所教住!

  應(yīng)者唯也,但唯如上所說之教,住無相布施,即是菩薩也。

  【「須菩提!于意云何?可以身相見如來不?」「不也,世尊!不可以身相,得見如來!

  色身即有相,法身即無相。色身者,四大和合,父母所生,肉眼所見。法身者,無有形段,非有青黃赤白,無一切相貌,非肉眼能見,慧眼乃能見之。凡夫但見色身如來,不見法身如來。法身身等虛空,是故佛問須菩提,可以身相見如來不,須菩提知凡夫但見色身如來,不見法身如來,故言不也,世尊,不可以身相得見如來。

  【「何以故?如來所說身相,即非身相!埂

  色身是相,法身是性,一切善惡,盡由色身,不由法身,色若作惡,法身不生善處,色身作善,法身不墮惡處。凡夫唯見色身,不見法身,不能行無住相布施,不能于一切處行平等行,不能普敬一切眾生。見法身者,即能行無住相布施,即能普敬一切眾生,即能修般若波羅蜜行。方信一切眾生,同一真性,本來清凈,無有垢穢,具足恒沙妙用。

  【佛告須菩提:「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則見如來!埂

  如來欲顯法身,說一切諸相皆虛妄,若見一切諸相虛妄不實,即見如來無相之理也。

  【須菩提白佛言:「世尊!頗有眾生,得聞如是言說章句,生實信不?」】

  須菩提問,此法甚深難信難解,末世凡夫智慧微劣,云何信入,佛答在次下。

  【佛告須菩提:「莫作是說!如來滅后,后五百歲,有持戒修福者,于此章句,能生信心,以此為實。當(dāng)知是人,不于一佛二佛三四五佛,而種善根。已于無量千萬佛所,種諸善根。聞是章句,乃至一念,生凈信者。】

  于我滅后,后五百歲,若復(fù)有人,能持大乘無相戒,不妄取諸相,不造生死業(yè),一切時中,心常空寂,不被諸相所縛,即是無所住心,于如來深法,心能信入,此人所有言說,真實可信。何以故?此人不于一劫二劫三四五劫而種善根,已于無量千萬億劫,種諸善根,是故如來說,我滅后,后五百歲,有能離相修行者,當(dāng)知是人,不于一二三四五佛,種諸善根。何名種諸善根?略述次下:所謂于諸佛所,一心供養(yǎng),隨順教法,于諸菩薩善知識師僧父母,耆年宿德尊長之前處,常行恭敬,承順教命,不違其意,是名種諸善根;于一切貧苦眾生,起慈悲心,不生輕厭,有所需求,隨力惠施,是名種諸善根;于一切惡類,自行和柔忍辱,歡喜逢迎,不逆其意,令彼發(fā)歡喜心,息剛戾心,是名種諸善根;于六道眾生,不加殺害,不欺不賤,不毀不辱,不騎不棰,不食其肉,常行饒益,是名種諸善根。信心者,信般若波羅蜜能除一切煩惱,信般若波羅蜜能成就一切出世功德,信般若波羅蜜能出生一切諸佛,信自身中佛性本來清凈,無有染污,與諸佛佛性平等無二,信六道眾生本來無相,信一切眾生盡能成佛,是名清凈信心也。

  【「須菩提!如來悉知悉見是諸眾生,得如是無量福德。何以故?是諸眾生,無復(fù)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無法相亦無非法相!

  若有人于如來滅后,發(fā)般若波羅蜜心,行般若波羅蜜行,修習(xí)悟解,得佛深意者,諸佛無不知之。若有人聞上乘法,一心受持,即能行般若波羅蜜無相無著之行,了無我人眾生壽者四相。無我者,無色受想行識也。無人者,了四大不實,終歸地水火風(fēng)也。無眾生者,無生滅心也。無壽者,我身本無,寧有壽者。四相既亡,即法眼明澈,不著有無,遠(yuǎn)離二邊,自心如來,自悟自覺,永離塵勞妄念,自然得福無邊。無法相者,離名絕相,不拘文字也。亦無非法相者,不得言無般若波羅蜜法,若言無般若波羅蜜法,即是謗法。

  【「何以故?是諸眾生,若心取相,則為著我人眾生壽者。若取法相,即著我人眾生壽者。何以故?若取非法相,即著我人眾生壽者!

  取此三相,并著邪見,盡是迷人,不悟經(jīng)意。故修行人不得愛著如來三十二相,不得言我解般若波羅蜜法,亦不得言不得般若波羅蜜行,而得成佛。

  【「是故不應(yīng)取法,不應(yīng)取非法。以是義故,如來常說:汝等比丘,知我說法,如筏喻者。法尚應(yīng)舍,何況非法。】

  法者,是般若波羅蜜法。非法者,生天等法。般若波羅蜜法,能令一切眾生過生死大海,既得過已,尚不應(yīng)住,何況生天等法,而得樂著。

  【「須菩提!于意云何?如來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耶?如來有所說法耶?」須菩提言:「如我解佛所說義,無有定法,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亦無有定法如來可說!

  阿耨多羅,非從外得,但心無能所即是也。祗緣對病設(shè)藥,隨機宜為說,何有定法乎?如來說無上正法,心本無得,亦不言不得,但為眾生所見不同,如來應(yīng)彼根性,種種方便,開誘化導(dǎo),俾其離諸執(zhí)著,指示一切眾生,妄心生滅不停,逐境界動,于前念瞥起,后念應(yīng)覺,覺既不住,見亦不存。若爾,豈有定法為如來可說也。阿者,心無妄念。耨多羅者,心無驕慢。三者,心常在正定。藐者,心常在正慧。三菩提者,心?占。一念凡心頓除,即見佛性。

  【「何以故?如來所說法,皆不可取,不可說,非法非非法。】

  恐人執(zhí)著如來所說文字章句,不悟無相之理,妄生知解,故言不可取。如來為化種種眾生,應(yīng)機隨量,所有言說,亦何有定乎?學(xué)人不解如來深意,但誦如來所說教法,不了本心,終不成佛,故言不可說?谡b心不行即非法,口誦心行,了無所得,即非非法。

  【「所以者何?一切賢圣,皆以無為法而有差別!埂

  三乘根性,所解不同,見有深淺,故言差別。佛說無為法者,即是無住,無住即是無相,無相即無起,無起即無滅,蕩然空寂,照用齊皎,鑒覺無礙,乃真是解脫佛性。佛即是覺,覺即是觀照,觀照即是智慧,智慧即是般若波羅蜜多。又本云圣賢說法,具一切智,萬法在性,隨問差別,令人心開,各自見性。

  【「須菩提!于意云何?若人滿三千大千世界七寶,以用布施。是人所得福德,寧為多不?」須菩提言:「甚多,世尊!何以故?是福德即非福德性,是故如來說福德多!埂

  三千大千世界七寶持用布施,福德雖多,于性上一無利益,依摩訶般若波羅蜜多修行,令自性不墮諸有,是名福德性,心有能所,即非福德性,能所心滅,是名福德性。心依佛教,行同佛行,是名福德性,不依佛教,不能踐履佛行,即非福德性。

  【「若復(fù)有人,于此經(jīng)中,受持乃至四句偈等,為他人說,其福勝彼!

  十二部教,大意盡在四句中,何以知其然?以諸經(jīng)中贊嘆,四句偈即是摩訶般若波羅蜜多。以摩訶般若為諸佛母,三世諸佛,皆依此經(jīng)修行,方得成佛。般若心經(jīng)云:三世諸佛,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從師所學(xué)曰受,解義修行曰持,自解自行是自利,為人演說是利他,功德廣大,無有邊際。

  【「何以故?須菩提!一切諸佛及諸佛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法,皆從此經(jīng)出!

  此經(jīng)者,非指此一卷之文也,要顯佛性,從體起用,妙利無窮。般若者,即智也;垡苑奖銥楣Γ且詻Q斷為用,即一切時中覺照心,是一切諸佛及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法,皆從覺照生,故云此經(jīng)出也。

  【「須菩提!所謂佛、法者,即非佛、法!

  所說一切文字章句,如標(biāo)如指。標(biāo)指者,影響之義。依標(biāo)取物,依指觀月,月不是指,指不是物,但依經(jīng)取法,經(jīng)不是法,經(jīng)文則肉眼可見,法則慧眼能見。若無慧眼者,但見其文,不見其法。若不見法,即不解佛意。不解佛義,則誦經(jīng)不成佛道。

  【「須菩提!于意云何?須陀洹能作是念,『我得須陀洹果』不?」須菩提言:「不也,世尊!】

  須陀洹者梵語,唐言逆流。逆生死流,不染六塵,一向修無漏業(yè),得粗重?zé)⿶啦簧,決定不受地獄畜生修羅異類之身,名須陀洹果。若了無相法,即無得果之心,微有得果之心,即不名須陀洹,故言不也。

  【「何以故?須陀洹名為入流,而無所入,不入色聲香味觸法,是名須陀洹。」】

  流者,圣流也,須陀洹人也,離粗重?zé)⿶溃实萌胧チ,而無所入,無得果之心也。須陀洹者,乃修行初果也。

  【「須菩提!于意云何?斯陀含能作是念:『我得斯陀含果』不?」須菩提言:「不也,世尊!何以故?斯陀含名一往來,而實無往來,是名斯陀含!埂

  斯陀含者梵語,唐言一往來。舍三界結(jié)縛,三界結(jié)盡,故名斯陀含。斯陀含名一往來,往來從天上卻到人間生,從人間卻生天上竟,遂出生死,三界業(yè)盡,名斯陀含果。大乘斯陀含者,目觀諸境,心有一生滅,無第二生滅,故名一往來。前念起妄,后念即止;前念有著,后念即離,故實無往來。

  【「須菩提!于意云何?阿那含能作是念:『我得阿那含果』不?」須菩提言:「不也,世尊!何以故?阿那含名為不來,而實無不來,是故名阿那含。」】

  阿那含梵語,唐言不還,亦名出欲。出欲者外不見可欲之境,內(nèi)無欲心可行,定不向欲界受生,故名不來,而實無不來,亦名不還,以欲習(xí)永盡,決定不來受生,是故名阿那含。

  【「須菩提!于意云何?阿羅漢能作是念:『我得阿羅漢道』不?」須菩提言:「不也,世尊!】

  諸漏已盡,無復(fù)煩惱,名阿羅漢。阿羅漢者,煩惱永盡,與物無諍。若作得果之心,即是有諍。

  【「何以故?實無有法名阿羅漢。世尊!若阿羅漢作是念:『我得阿羅漢道』,即為著我人眾生壽者!

  阿羅漢梵語,唐言無諍。無煩惱可斷,無貪嗔可離,性無違順,心境俱空,內(nèi)外常寂。若有得果之心,即同凡夫,故言不也。

  【「世尊!佛說我得無諍三昧,人中最為第一,是第一離欲阿羅漢。我不作是念:『我是離欲阿羅漢』!

  何名無諍三昧?謂阿羅漢心無生滅去來,惟有本覺常照,故名無諍三昧。三昧梵語,此云正受,亦云正見。遠(yuǎn)離九十六種邪見,是名正見。然空中亦有明暗諍,性中有邪正諍,念念常正,無一念邪心,即是無諍三昧。修此三昧,人中最為第一。若有一念得果心,即不名無諍三昧。

  【「世尊!我若作是念:『我得阿羅漢道』,世尊即不說須菩提是樂阿蘭那行者。以須菩提實無所行,而名須菩提是樂阿蘭那行。」】

  阿蘭那梵語,唐言無諍行。無諍即是清凈行。清凈行者,為除去有所得心也。若存有所得心,即是有諍,有諍即非清凈道,常得無所得心,即是無諍行也。

  【佛告須菩提:「于意云何?如來昔在然燈佛所,于法有所得不?」「不也,世尊!如來在然燈佛所,于法實無所得。」】

  佛恐須菩提有得法之心,為遣此疑,故問之。須菩提知法無所得,而白佛言:不也。然燈佛是釋迦授記之師,故問須菩提,我于師處有法可得不?須菩提即謂法因師開示,而實無所得,但悟自性本來清凈,本無塵勞,寂然常然,即自成佛,當(dāng)知世尊在然燈佛所,于法實無所得。如來法者,譬如日光明照,無有邊際,而不可取。

  【「須菩提!于意云何?菩薩莊嚴(yán)佛土不?」「不也,世尊!何以故?莊嚴(yán)佛土者,即非莊嚴(yán),是名莊嚴(yán)。」】

  清凈佛土,無相無形,何物而能莊嚴(yán)耶?唯以定慧之寶,假名莊嚴(yán)。事理莊嚴(yán)有三:第一莊嚴(yán)世間佛土,造寺寫經(jīng)布施供養(yǎng)是也。第二莊嚴(yán)見佛土,見一切人,普行恭敬是也。第三莊嚴(yán)心即佛土,心凈佛土凈,念念常行佛心是也。

  【「是故須菩提!諸菩薩摩訶薩,應(yīng)如是生清凈心:不應(yīng)住色生心,不應(yīng)住聲香味觸法生心,應(yīng)無所住而生其心!

  此修行人不應(yīng)談他是非,自言我能我解,心輕未學(xué),此非清凈心也。自性常生智慧,行平等慈悲心,恭敬一切眾生,是修行人清凈心也。若不自凈其心,愛著清凈處,心有所住,即是著法相。見色著色,住色生心,即是迷人。見色離色,不住色生心,即是悟人。住色生心,如云蔽天;不住色生心,如空無云,日月長照。住色生心,即是妄念;不住色生心,即是真智。妄念生則暗,真智照則明,明即煩惱不生,暗則六塵競起。

  【「須菩提!譬如有人,身如須彌山王。于意云何?是身為大不?」須菩提言:「甚大,世尊!何以故?佛說非身,是名大身!埂

  色身雖大,內(nèi)心量小,不名大身。內(nèi)心量大,等虛空界,方名大身。色身縱如須彌山王,不為大也。

  【「須菩提!如恒河中所有沙數(shù),如是沙等恒河,于意云何?是諸恒河沙,寧為多不?」須菩提言:「甚多,世尊!但諸恒河尚多無數(shù),何況其沙!埂疙毱刑!我今實言告汝:若有善男子、善女人,以七寶滿爾所恒河沙數(shù)三千大千世界,以用布施,得福多不?」須菩提言:「甚多,世尊!」佛告須菩提:「若善男子、善女人,于此經(jīng)中,乃至受持四句偈等,為他人說,而此福德勝前福德!

  布施七寶,得三界中富貴報;講說大乘經(jīng)典,令諸聞?wù)呱笾腔,成無上道。當(dāng)知受持福德,勝前七寶福德。

  【「復(fù)次,須菩提!隨說是經(jīng),乃至四句偈等,當(dāng)知此處,一切世間天人阿修羅,皆應(yīng)供養(yǎng),如佛塔廟!

  所在之處,如有人即說是經(jīng),若念念常行無念,心無所得心,不作能所心說,若能遠(yuǎn)離諸心,常依無所得心,即此身中有如來全身舍利,故言如佛塔廟。以無所得心說此經(jīng)者,感得天龍八部,悉來聽受。心若不清凈,但為名聲利益而說是經(jīng)者,死墮三涂,有何利益?心若清凈為說是經(jīng),令諸聽者除迷妄心,悟得本來佛性,常行真實,感得天人阿修羅等,皆來供養(yǎng)持經(jīng)人也。

  【「何況有人盡能受持讀誦。須菩提!當(dāng)知是人,成就最上第一希有之法。若是經(jīng)典所在之處,即為有佛,若尊重弟子!埂

  自心誦得此經(jīng),自心解得經(jīng)義,自心體得無著無相之理,所在之處,常修佛行,念念心無有間歇,即自心是佛,故言所在之處,則為有佛。

  【爾時須菩提白佛言:「世尊!當(dāng)何名此經(jīng)?我等云何奉持?」佛告須菩提:「是經(jīng)名為《金剛般若波羅蜜》,以是名字,汝當(dāng)奉持。所以者何?須菩提!佛說般若波羅蜜,即非般若波羅蜜!

  佛說般若波羅蜜,令諸學(xué)人用智慧除卻愚心生滅,生滅除盡,即到彼岸,若心有所得,不到彼岸。心無一法可得,即是彼岸,口說心行,乃是到彼岸。

  【「須菩提!于意云何?如來有所說法不?」須菩提白佛言:「世尊!如來無所說!埂

  佛問須菩提,如來說法,心有所得不?須菩提知如來說法,心無所得,故言無所說也。如來意者,欲令世人離有所得之心,故說般若波羅蜜法,令一切人聞之,皆發(fā)菩提心,悟無生理,成無上道。

  【「須菩提!于意云何?三千大千世界所有微塵,是為多不?」須菩提言:「甚多,世尊!」「須菩提!諸微塵如來說非微塵,是名微塵。如來說世界非世界,是名世界。】

  如來說眾生性中妄念,如三千大千世界中所有微塵,一切眾生,被妄念微塵起滅不停,遮蔽佛性,不得解脫。若能念念真正修般若波羅蜜無著無相之行,了妄念塵勞,即清凈法性。妄念既無,即非微塵,是名微塵。了真即妄,了妄即真,真妄俱泯,無別有法,故云是名微塵。性中無塵勞,即是佛世界;心中有塵勞,即是眾生世界。了諸妄念空寂,故云非世界,證得如來法身,普見塵剎,應(yīng)用無方,是名世界。

  【「須菩提!于意云何?可以三十二相見如來不?」「不也,世尊!不可以三十二相得見如來。何以故?如來說三十二相,即是非相,是名三十二相!埂

  三十二相者,是三十二清凈行。三十二清凈行者,于五根中修六波羅蜜,于意根中修無相無為,是名三十二清凈行。常修此三十二清凈行,即得成佛;若不修三十二相清凈行,終不成佛。但愛著如來三十二相,自不修三十二相行,終不得見如來。

  【「須菩提!若有善男子、善女人,以恒河沙等身命布施,若復(fù)有人,于此經(jīng)中,乃至受持四句偈等,為他人說,其福甚多!埂

  世間重者莫過于身命,菩薩為法,于無量劫中舍施身命與一切眾生,其福雖多,亦不如受持此經(jīng)四句之福。多劫舍身,不了空義,妄心不除,元是眾生;一念持經(jīng),我人頓盡,妄想既除,言下成佛。故知多劫舍身,不如持經(jīng)四句之福。

  【爾時,須菩提聞?wù)f是經(jīng),深解義趣,涕淚悲泣,而白佛言:「希有世尊!佛說如是甚深經(jīng)典,我從昔來所得慧眼,未曾得聞如是之經(jīng)。世尊!若復(fù)有人,得聞是經(jīng),信心清凈,則生實相,當(dāng)知是人,成就第一希有功德。】

  自性不癡名慧眼,聞法自悟名法眼,須菩提是阿羅漢,于五百弟子中,解空第一,已曾勤奉多佛,豈得不聞如是深法?豈于釋迦牟尼佛所始言聞之?然或是須菩提于往昔所得,乃聲聞慧眼,至今方悟佛意,故始得聞如是深經(jīng),悲昔未悟,故涕淚悲泣。聞經(jīng)諦念,謂之清凈,從清凈體中,流出般若波羅蜜多深法,當(dāng)知決定成就諸佛功德也。

  【「世尊!是實相者,即是非相,是故如來說名實相!

  雖行清凈行,若見垢凈二相,當(dāng)情并是垢也,即非清凈心也。但心有所得,即非實相。

  【「世尊!我今得聞如是經(jīng)典,信解受持,不足為難。若當(dāng)來世,后五百歲,其有眾生,得聞是經(jīng),信解受持,是人即為第一希有。何以故?此人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所以者何?我相即是非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即是非相。何以故?離一切諸相,即名諸佛!埂

  須菩提深悟佛意,蓋自見業(yè)盡垢除,慧眼明徹,信解受持,即無難也。世尊在世說法之時,亦有無量眾生,不能信解受持,何必獨言后五百歲。蓋佛在之日,雖有中下根不信及懷疑者,即往問佛,佛即隨宜為說,無不契悟。佛滅后,后五百歲,漸至末法,去圣遙遠(yuǎn),但存言教,人若有疑,無處咨決,愚迷抱執(zhí),不悟無生,著相馳求,輪回諸有,于此時中,得聞深經(jīng),清心敬信,悟無生理者,甚為希有,故言第一希有。于如來滅后,后五百歲,若復(fù)有人,能于般若波羅蜜甚深經(jīng)典,信解受持者,即知此人無我人眾生壽者之相,無此四相,是名實相,即是佛心,故曰離一切諸相,則名諸佛。

  【佛告須菩提:「如是,如是!】

  佛印可須菩提所解,善契我心,故重言如是也。

  【「若復(fù)有人,得聞是經(jīng),不驚不怖不畏,當(dāng)知是人,甚為希有!

  聲聞久著法相,執(zhí)有為解,不了諸法本空,一切文字,皆是假立,忽聞深經(jīng),諸相不生,言下即佛,所以驚怖。唯是上根菩薩,得聞此理,歡喜受持,心無恐怖退轉(zhuǎn),如此之流,甚為希有。

  【「何以故?須菩提!如來說第一波羅蜜,即非第一波羅蜜,是名第一波羅蜜!

  口說心不行即非,口說心行即是;心有能所即非,心無能所即是也。

  【「須菩提!忍辱波羅蜜,如來說非忍辱波羅蜜!

  見有辱境當(dāng)情,即非;不見辱境當(dāng)情,即是。見有身相,當(dāng)彼所害,即非;不見有身相,當(dāng)彼所害,即是。

  【「何以故?須菩提!如我昔為歌利王割截身體,我于爾時,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何以故?我于往昔節(jié)節(jié)支解時,若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應(yīng)生嗔恨!

  如來因中在初地時,為忍辱仙人,被歌利王割截身體,無一念痛惱之心,若有痛惱之心,即生嗔恨。歌利王是梵語,此云無道極惡君也。一說如來因中,曾為國王,常行十善,利益蒼生,國人歌贊此王,故云歌利王,求無上菩提,修忍辱行。爾時天帝釋化作旃檀羅,乞王身肉,即割施,殊無嗔惱。今并存二說,于理俱通。

  【「須菩提!又念過去于五百世,作忍辱仙人,于爾所世,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

  如來因中于五百世修忍辱波羅蜜,以得四相不生。如來自述往因者,欲令一切修行人,成就忍辱波羅蜜行。行忍辱波羅蜜行者,不見一切人過惡,冤親平等,無是無非,被他打罵殘害,歡喜受之,倍加恭敬,行如是行者,即能成就忍辱波羅蜜也。

  【「是故須菩提!菩薩應(yīng)離一切相,發(fā)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不應(yīng)住色生心,不應(yīng)住聲香味觸法生心,應(yīng)生無所住心!

  不應(yīng)住色生心者,是都標(biāo)也。聲香等別,列其名也。于此六塵起憎愛心,由此妄心,積集無量業(yè)結(jié),覆蓋佛性,雖種種勤苦修行,不除心垢,無解脫之理。推其根本,都由色上住心。如能念念常行般若波羅蜜,推諸法空,不生執(zhí)著,念念常自精進(jìn),一心守護(hù),無令放逸。凈名經(jīng)云:上求一切智,無非時求。大般若經(jīng)云:菩薩摩訶薩晝夜精勤,常住般若波羅蜜多,相應(yīng)作意,無時暫舍。

  【「若心有住,則為非住!

  若心住涅盤,非是菩薩住處,不住涅盤,不住諸法,一切處不住,方是菩薩住處。上文說應(yīng)無所住而生其心是也。

  【「是故佛說菩薩心,不應(yīng)住色布施。須菩提!菩薩為利益一切眾生,應(yīng)如是布施!

  菩薩不為求望自身快樂,而行布施,但為內(nèi)破慳心,外利益一切眾生,而行布施也。

  【「如來說一切諸相,即是非相。又說一切眾生,則非眾生。】

  如者不生,來者不滅,不生者我人等相不生,不滅者覺照不滅。下文云:如來者無所從來,亦無所去,故名如來。如來說我人等相,畢竟可破壞,非真實體也。一切眾生,盡是假名,若離妄心,即無眾生可得,故言即非眾生。

  【「須菩提!如來是真語者、實語者、如語者、不誑語者、不異語者。】

  真語者,說一切有情無情皆有佛性;實語者,說眾生造惡業(yè)定受苦報;如語者,說眾生修善法,定有樂報;不誑語者,說般若波羅蜜法,出生三世佛,決定不虛;不異語者,如來所說初善中善后善旨意微妙,一切天魔外道,無有能超勝及破壞佛語者也。

  【「須菩提!如來所得法,此法無實無虛!

  無實者以法體空寂,無相可得;然中有恒沙性德,用之不匱,故言無虛。欲言其實,無相可得;欲言其虛,用而無間,是故不得言無,不得言有。得無而不無,言譬不及者,其唯真智乎,若不離相修行,無由臻此。

  【「須菩提!若菩薩心住于法,而行布施,如人入闇,即無所見。】

  于一切法,心有住著,則不了三輪體空,如盲者處闇,無所曉了。華嚴(yán)經(jīng)云:聲聞在如來會中聞法,如盲如聾,為住諸法相故也。

  【「若菩薩心不住法,而行布施,如人有目,日光明照,見種種色!

  若菩薩常行般若波羅蜜多無著無相行,如人有目,處于皎日之中何所不見也。

  【「須菩提!當(dāng)來之世,若有善男子、善女人,能于此經(jīng),受持讀誦,則為如來以佛智慧,悉知是人,悉見是人,皆得成就無量無邊功德!

  當(dāng)來之世者,如來滅后,后五百歲,濁惡之世,邪法競起,正法難行,于此時中,若有善男子善女人,得遇此經(jīng),從師稟受,讀誦在心,精進(jìn)不忘,依義修行,悟入佛之知見,則能成就阿耨菩提,以是三世諸佛,無不知之。

  【「須菩提!若有善男子、善女人,初日分以恒河沙等身布施;中日分復(fù)以恒河沙等身布施;后日分亦以恒河沙等身布施,如是無量百千萬億劫,以身布施,若復(fù)有人聞此經(jīng)典,信心不逆,其福勝彼,何況書寫受持讀誦,為人解說!

  佛說末法之時,得聞此經(jīng),信心不逆,四相不生,即是佛之知見,此人功德,勝前多劫舍身功德,百千萬億不可譬喻。一念聞經(jīng),其福尚多,何況更能書寫受持為人解說,當(dāng)知此人,決定成就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所以種種方便,為說如是甚深經(jīng)典,俾離諸相,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所得福德,無有邊際,蓋緣多劫舍身,不了諸法本空,心有能所,未離眾生之見,如能聞經(jīng)悟道,我人頓盡,言下即佛,將舍身有漏之福,比持經(jīng)無漏之慧,實不可及,故雖十方聚寶,三世舍身,不如持經(jīng)四句偈。

  法云,心有能所四字,一本云,有能舍所舍心,有元來未離眾生之見,此解意又分明,故兩存之。

  【「須菩提!以要言之,是經(jīng)有不可思議、不可稱量、無邊功德!

  持經(jīng)之人,心無我所,無我所故,是為佛心,佛心功德,無有邊際,故言不可稱量。

  【「如來為發(fā)大乘者說,為發(fā)最上乘者說!

  大乘者智慧廣大,善能建立一切法。最上乘者,不見垢法可厭,不見凈法可求,不見眾生可度,不見涅盤可證,不作度眾生心,不作不度眾生心,是名最上乘,亦名一切智,亦名無生忍,亦名大般若。

  【「若有人能受持讀誦,廣為人說,如來悉知是人,悉見是人,皆得成就不可量、不可稱、無有邊、不可思議功德。如是人等,即為荷擔(dān)如來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若有人發(fā)心求佛無上道,聞此無相無為甚深之法,即當(dāng)信解受持,為人解說,令其深悟,不生毀謗,得大忍力,大智慧力,大方便力,方能流通此經(jīng)也。上根之人,聞此經(jīng)典,得深悟佛意,持自心經(jīng),見性究竟,復(fù)起利他之行,能為人解說,令諸學(xué)者,自悟無相理,得見本性如來,成無上道,當(dāng)知說法之人,所得功德,無有邊際,不可稱量。聞經(jīng)解義,如教修行,復(fù)能廣為人說,令諸眾生,得悟修行無相無著之行,以能行此行,有大智慧光明,出離塵勞,雖離塵勞,不作離塵勞之念,即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故名荷擔(dān)如來,當(dāng)知持經(jīng)之人,自有無量無邊不可思議功德。

  【「何以故?須菩提!若樂小法者,著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即于此經(jīng),不能聽受讀誦,為人解說!

  何名樂小法者,為二乘聲聞人,樂小果不發(fā)大心,故即于如來深法,不能受持讀誦,為人解說。

  【「須菩提!在在處處,若有此經(jīng),一切世間天人阿修羅,所應(yīng)供養(yǎng)。當(dāng)知此處,則為是塔,皆應(yīng)恭敬,作禮圍繞,以諸華香而散其處!

  若人口誦般若,心行般若,在在處處,常行無為無相之行,此人所在之處,如有佛塔,感得一切天人,各持供養(yǎng),作禮恭敬,與佛無異。能受持經(jīng)者,是人心中,自有世尊,故云如佛塔廟,當(dāng)知所得福德,無量無邊。

  【「復(fù)次,須菩提!若善男子、善女人,受持讀誦此經(jīng),若為人輕賤,是人先世罪業(yè),應(yīng)墮惡道。以今世人輕賤故,先世罪業(yè)則為消滅,當(dāng)?shù)冒Ⅰ穸嗔_三藐三菩提。】

  佛言持經(jīng)之人,如得一切天人恭敬供養(yǎng),為前生有重業(yè)障故,今生雖得受持諸佛如來甚深經(jīng)典,常被人輕賤,不得人恭敬供養(yǎng),自以受持經(jīng)典故,不起人我等相,不問冤親,常行恭敬,心無惱恨,蕩然無所計較,念念常行般若波羅蜜行,曾無退轉(zhuǎn),以能如是修行故,得無量劫以至今生,所有極惡罪障,并能消滅。又約理而言,先世即是前念妄心,今世即是后念覺心,以后念覺心,輕賤前念妄心,妄不得住,故云先世罪業(yè),即為消滅,妄念既滅,罪業(yè)不成,即得菩提也。

  【「須菩提!我念過去無量阿僧只劫,于然燈佛前,得值八百四千萬億那由他諸佛,悉皆供養(yǎng)承事,無空過者。若復(fù)有人于后末世,能受持讀誦此經(jīng),所得功德,于我所供養(yǎng)諸佛功德,百分不及一,千萬億分,乃至算數(shù)譬喻所不能及!

  供養(yǎng)恒沙諸佛,施寶滿三千界,舍身如微塵數(shù),種種福德不及持經(jīng)一念悟無生理,息希望心,遠(yuǎn)離眾生顛倒知見,即到波羅蜜彼岸,永出三涂,證無余涅盤也。

  【「須菩提!若善男子、善女人,于后末世,有受持讀誦此經(jīng),所得功德,我若具說者;蛴腥寺劊膭t狂亂,狐疑不信!

  佛言末法眾生,德薄垢重,嫉妒彌深,邪見熾盛,于此時中,如有善男子善女人,受持讀誦此經(jīng),圓成法相,了無所得,念念常行慈悲喜舍,謙下柔和,究竟成就無上菩提;蛴腥瞬恢鐏碚,常住不滅,聞?wù)f如來滅后,后五百歲,有人能成就無相心,行無相行,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則必心生驚怖,狐疑不信。

  【「須菩提!當(dāng)知是經(jīng)義不可思議,果報亦不可思議!埂

  是經(jīng)義者,即無著無相行也,云不可思議者,贊嘆無著無相行,能成就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也。

  【爾時須菩提白佛言:「世尊!善男子、善女人,發(fā)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云何應(yīng)?云何降伏其心?」佛告須菩提:「善男子、善女人,發(fā)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當(dāng)生如是心:我應(yīng)滅度一切眾生,滅度一切眾生已,而無有一眾生實滅度者!

  須菩提問佛,如來滅后后五百歲,若有人發(fā)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依何法而?如何降伏其心?佛言當(dāng)發(fā)度脫一切眾生心,度脫一切眾生,盡得成佛已,不得見有一眾生是我滅度者,何以故?為除能所心,除有眾生心,亦除我見心也。

  【「何以故?須菩提!若菩薩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則非菩薩!

  菩薩若見有眾生可度者,即是我相;有能度眾生心,即是人相;謂涅盤可求,即是眾生相;見有涅盤可證,即是壽者相。有此四相,即非菩薩也。

  【「所以者何?須菩提!實無有法發(fā)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

  有法者,我人等四法是也。不除四法,終不得菩提。若言我發(fā)菩提心者,亦是人我等法,人我等法,是煩惱根本。

  【「須菩提!于意云何?如來于然燈佛所,有法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不?」「不也,世尊!如我解佛所說義,佛于然燈佛所,無有法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狗鹧裕骸溉缡侨缡!】

  佛告須菩提:我于師處,不除四相,得授記不?須菩提深解無相之理,故言不也,善契佛意,故佛言:如是如是。言是,即印可之辭也。

  【「須菩提!實無有法如來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須菩提!若有法如來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者,然燈佛則不與我授記:『汝于來世,當(dāng)?shù)米鞣,號釋迦牟尼!灰詫崯o有法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是故然燈佛與我授記,作是言:『汝于來世,當(dāng)?shù)米鞣,號釋迦牟尼!缓我怨?如來者,即諸法如義!

  佛言實無我人眾生壽者,始得受菩提記,我若有發(fā)菩提心,然燈佛則不與我授記,以實無所得,然燈佛始與我授記。此一段文,總成須菩提無我義。佛言諸法如義者,諸法即是色聲香味觸法,于此六塵中,善能分別,而本體湛然,不染不著,曾無變異,如空不動,圓通瑩澈歷劫常存,是名諸法如義。菩薩瓔珞經(jīng)云:毀譽不動,是如來行。入佛境界經(jīng)云:諸欲不染故,敬禮無所觀。

  【「若有人言:如來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須菩提!實無有法佛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須菩提!如來所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于是中無實無虛!

  佛言實無所得心,而得菩提,以所得心不生,是故得菩提,離此心外,更無菩提可得,故言無實也,所得心寂滅,一切智本有,萬行悉圓備,恒沙德性,用無乏少,故言無虛也。

  【「是故如來說一切法,皆是佛法。須菩提!所言一切法者即非一切法,是故名一切法!

  能于諸法,心無取舍,亦無能所,熾然建立一切法,而心?占,故知一切法皆是佛法?置哉哓澲,一切生為佛法,為遣此病,故言即非一切法。心無能所,寂而常照,定慧齊行,體用一致,是故名一切法。

  【「須菩提!譬如人身長大!鬼毱刑嵫裕骸甘雷!如來說人身長大則為非大身,是名大身!埂

  如來說人身長大,則為非大身者,以顯一切眾生,法身不二,無有限量,是名大身;法身本無處所,故言則非大身。又以色身雖大,內(nèi)無智慧,即非大身;色身雖小,內(nèi)有智慧,得名大身。雖有智慧,不能依行,即非大身;依教修行,悟入諸佛無上知見,心無能所限量,是名大身也。

  【「須菩提!菩薩亦如是。若作是言:『我當(dāng)滅度無量眾生』,則不名菩薩。】

  菩薩若言由我說法,除得彼人煩惱,即是法我。若言我度得眾生,即有我所。雖度脫眾生,心有能所,我人不除,不得名為菩薩。熾然說種種方便,化度眾生,心無能所,即是菩薩也。

  【「何以故?須菩提!實無有法,名為菩薩。是故佛說一切法,無我無人無眾生無壽者。須菩提!若菩薩作是言:『我當(dāng)莊嚴(yán)佛土』,是不名菩薩。何以故?如來說莊嚴(yán)佛土者,即非莊嚴(yán),是名莊嚴(yán)。】

  菩薩若言我能建立世界者,即非菩薩。雖然建立世界,心有能所,即非菩薩。熾然建立世界,能所心不生,是名菩薩。最勝妙定經(jīng)云:假使有人造得白銀精舍滿三千大千世界,不如一念禪定心。心有能所,即非禪定。能所不生,是名禪定。禪定即是清凈心也。

  【「須菩提!若菩薩通達(dá)無我法者,如來說名真是菩薩!

  于諸法相,無所滯礙,是名通達(dá)。不作解法心,是名無我法。無我法者,如來說名,真是菩薩。隨分行持,亦得名為菩薩,然未為真菩薩。解行圓滿,一切能所心盡,方得名真是菩薩。

  【「須菩提!于意云何?如來有肉眼不?」「如是,世尊!如來有肉眼。」「須菩提!于意云何?如來有天眼不?」「如是,世尊!如來有天眼。」「須菩提!于意云何?如來有慧眼不?」「如是,世尊!如來有慧眼。」「須菩提!于意云何?如來有法眼不?」「如是,世尊!如來有法眼!埂疙毱刑!于意云何?如來有佛眼不?」「如是,世尊!如來有佛眼!埂

  一切人盡有五眼,為迷所覆,不能自見。故佛教除卻迷心,即五眼開明。念念修行般若波羅蜜法,初除迷心,名為第一肉眼。見一切眾生,皆有佛性,起憐愍心,是名第二天眼。癡心不生,名為第三慧眼。著法心除,名為第四法眼。細(xì)惑永盡,圓明遍照,名為第五佛眼。又云見色身中有法身,名為天眼。見一切眾生,各具般若性,名為慧眼。見性明徹,能所永除,一切佛法,本來自備,名為法眼。見般若波羅蜜,能生三世一切法,名為佛眼。

  【「須菩提!于意云何?如恒河中所有沙,佛說是沙不?」「如是,世尊!如來說是沙!埂疙毱刑!于意云何?如一恒河中所有沙,有如是沙等恒河,是諸恒河所有沙數(shù),佛世界如是,寧為多不?」「甚多,世尊!」】

  恒河者,西國只園精舍側(cè)近河,如來說法,指此河為喻,佛說此河中沙,一沙況一世界,以為多不?須菩提言甚多,世尊。佛舉此眾多國土者,欲明其中,所有眾生,一一眾生,皆有若許心數(shù)也。

  【佛告須菩提:「爾所國土中,所有眾生,若干種心,如來悉知。何以故?如來說諸心皆為非心,是名為心。】

  爾所國土中所有眾生,一一眾生,皆有若干差別心數(shù),心數(shù)雖多,總名妄心,識得妄心非心,是名為心。此心即真心,常心,佛心,般若波羅蜜心,清凈菩提涅盤心。

  【「所以者何?須菩提!過去心不可得,現(xiàn)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

  過去心不可得者,前念妄心,瞥然已過,追尋無有處所,F(xiàn)在心不可得者,真心無相,憑何得見?未來心不可得者,本無可得,習(xí)氣已盡,更不復(fù)生。了此三心皆不可得,是名為佛。

  【「須菩提!于意云何?若有人滿三千大千世界七寶以用布施,是人以是因緣,得福多不?」「如是,世尊!此人以是因緣,得福甚多。」「須菩提!若福德有實,如來不說得福德多,以福德無故,如來說得福德多。】

  七寶之福,不能成就佛果菩提,故言無也。以其無量數(shù)限,故名曰多。如能超過,即不說多也。

  【「須菩提!于意云何?佛可以具足色身見不?」「不也,世尊!如來不應(yīng)以具足色身見。何以故?如來說具足色身,即非具足色身,是名具足色身。」】

  佛意恐眾生不見法身,但見三十二相,八十種好,紫磨金耀,以為如來真身,為遣此迷,故問須菩提,佛可以具足色身見不?三十二相即非具足色身,內(nèi)具三十二凈行,是名具足色身。凈行者,即六波羅蜜是也。于五根中修六波羅蜜,于意根中定慧雙修,是名具足色身。徒愛如來三十二相,內(nèi)不行三十二凈行,即非具足色身。不愛如來色身,能自持清凈行,亦名得具足色身。

  【「須菩提!于意云何?如來可以具足諸相見不?」「不也,世尊!如來不應(yīng)以具足諸相見。何以故?如來說諸相具足,即非具足,是名諸相具足!埂

  如來者,即無相法身是也。非肉眼所見,慧眼乃能見之,慧眼未明具足,生我人等相,以觀三十二相為如來者,即不名為具足也;垩勖鲝,我人等相不生,正智光明常照,是名諸相具足。三毒未泯,言見如來真身者,固無此理,縱能見者,只是化身,非真實無相之法身也。

  【「須菩提!汝勿謂如來作是念:『我當(dāng)有所說法』,莫作是念。何以故?若人言如來有所說法,即為謗佛,不能解我所說故。須菩提!說法者,無法可說,是名說法。」】

  凡夫說法,心有所得,故告須菩提:如來說法,心無所得。凡夫作能解心說,如來語默皆如,所發(fā)言辭,如響應(yīng)聲,任用無心,不同凡夫作生滅心說。若言如來說法,心有生滅者,即為謗佛。維摩經(jīng)云:真說法,無說無示,聽法者,無聞無得。了萬法空寂,一切名言,皆是假立,于自空性中,熾然建立,一切言辭演說,諸法無相無為,開導(dǎo)迷人,令見本性,修證無上菩提。

  【爾時,慧命須菩提白佛言:「世尊!頗有眾生,于未來世,聞?wù)f是法,生信心不?」佛告須菩提:「彼非眾生,非不眾生。何以故?須菩提!眾生眾生者,如來說非眾生,是名眾生!埂

  靈幽法師加此。爾時慧命須菩提以下六十二字,是長慶二年,今現(xiàn)在濠州鐘離寺石碑上,記六祖解在前,故無解,今亦存之。

  【須菩提白佛言:「世尊!佛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為無所得耶?」佛言:「如是如是!須菩提!我于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乃至無有少法可得,是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須菩提言:所得心盡,即是菩提。佛言如是如是,我于菩提實無希求心,亦無所得心,以如是故,得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復(fù)次,須菩提!是法平等,無有高下,是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以無我無人無眾生無壽者,修一切善法,則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此菩提法者,上至諸佛,下至昆蟲,盡含種智,與佛無異,故言平等,無有高下。以菩提無二故,但離四相,修一切善法,則得菩提。若不離四相,雖修一切善法,轉(zhuǎn)增我人欲證解脫之心,無由可了。若離四相,修一切善法,解脫可期。修一切善法者,于一切法,無有染著,對一切境,不動不搖,于出世法,不貪不著不愛,于一切處常行方便,隨順眾生,使之歡喜信服,為說正法,令悟菩提,如是始名修行,故言修一切善法。

  【「須菩提!所言善法者,如來說即非善法,是名善法!

  修一切善法,希望果報,即非善法。六度萬行熾然俱作,心不望報,是名善法。

  【「須菩提!若三千大千世界中,所有諸須彌山王,如是等七寶聚,有人持用布施,若人以此《般若波羅蜜經(jīng)》,乃至四句偈等,受持讀誦,為他人說,于前福德,百分不及一,百千萬億分,乃至算數(shù)譬喻所不能及!

  大鐵圍山,高廣二百二十四萬里;小鐵圍山,高廣一百一十二萬里;須彌山高廣三百三十六萬里,以此名為三千大千世界。就理而言,即貪嗔癡妄念各具一千也。如爾許山盡如須彌,以況七寶數(shù)持用布施,所得福德,無量無邊,終是有漏之因,而無解脫之理。摩訶般若波羅蜜多四句經(jīng)文雖少,依之修行,即得成佛,是知持經(jīng)之福,能令眾生證得菩提,故不可比。

  【「須菩提!于意云何?汝等勿謂如來作是念:『我當(dāng)度眾生』。須菩提!莫作是念。何以故?實無有眾生如來度者,若有眾生如來度者,如來則有我人眾生壽者!

  須菩提意謂如來有度眾生心,佛為遣須菩提如是疑心,故言莫作是念,一切眾生,本自是佛,若言如來度得眾生成佛,即為妄語,以妄語故,即是我人眾生壽者,此為遣我所心也。夫一切眾生,雖有佛性,若不因諸佛說法,無由自悟,憑何修行,得成佛道。

  【「須菩提!如來說有我者,則非有我。而凡夫之人,以為有我。須菩提!凡夫者,如來說即非凡夫,是名凡夫!

  如來說有我者是自性清凈,常樂我凈之我,不同凡夫貪嗔無明虛妄不實之我。故言凡夫之人,以為有我。有我人者,即是凡夫;我人不生,即非凡夫。心有生滅,即是凡夫;心無生滅,即非凡夫。不悟般若波羅蜜多,即是凡夫;若悟般若波羅蜜多,即非凡夫。心有能所,即是凡夫;心無能所,即非凡夫。

  【「須菩提!于意云何?可以三十二相觀如來不?」須菩提言:「如是如是!以三十二相觀如來!狗鹧裕骸溉粢匀嘤^如來者,轉(zhuǎn)輪圣王,則是如來!鬼毱刑岚追鹧裕骸甘雷!如我解佛所說義,不應(yīng)以三十二相觀如來!埂

  世尊大慈,恐須菩提執(zhí)相之病未除,故作此問。須菩提未知佛意,乃言如是。如是之言,早是迷心,更言以三十二相觀如來,又是一重迷心,離真轉(zhuǎn)遠(yuǎn),故如來為說,除彼迷心。若以三十二相觀如來者,轉(zhuǎn)輪圣王,即是如來。轉(zhuǎn)輪圣王,雖有三十二相,豈得同如來。世尊引此言者,以遣須菩提執(zhí)相之病,令其所悟深澈。須菩提被問,迷心頓釋,故云如我解佛所說義,不應(yīng)以三十二相觀如來。須菩提是大阿羅漢,所悟甚深得方便,不生迷路,以冀世尊除遣細(xì)惑,令后世眾生所見不謬也。

  【爾時世尊而說偈言:「若以色見我,以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

  若以兩字,是發(fā)語之端。色者相也,見者識也。我者,是一切眾生身中自性清凈,無為無相真常之體,不可高聲念佛,而得成就,念須正念分明,方得悟解,若以色聲求之,不可見也。是知于相中觀佛,聲中求法,心有生滅,不悟如來矣。

  【「須菩提!汝若作是念:『如來不以具足相故,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豁毱刑幔∧魇悄睿骸喝鐏聿灰跃咦阆喙,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豁毱刑!汝若作是念:發(fā)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說諸法斷滅相。莫作是念!何以故?發(fā)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于法不說斷滅相!

  須菩提聞?wù)f真身離相,便謂不修三十二凈行,而得菩提。佛語須菩提,莫言如來不修三十二凈行,而得菩提,汝若言不修三十二凈行,得阿耨菩提者,即是斷佛種性,無有是處。

  【「須菩提!若菩薩以滿恒河沙等世界七寶持用布施,若復(fù)有人,知一切法無我,得成于忍,此菩薩勝前菩薩所得功德。何以故?須菩提!以諸菩薩不受福德故!鬼毱刑岚追鹧裕骸甘雷!云何菩薩不受福德?須菩提!菩薩所作福德,不應(yīng)貪著,是故說不受福德!埂

  通達(dá)一切法,無能所心,是名為忍。此人所得福德,勝前七寶福德。菩薩所作福德,不為自己,意在利益一切眾生,故言不受福德。

  【「須菩提!若有人言:如來若來若去,若坐若臥,是人不解我所說義。何以故?如來者,無所從來,亦無所去,故名如來!

  如來非來非不來,非去非不去,非坐非不坐,非臥非不臥。行住坐臥四威儀中,常在空寂,即是如來也。

  【「須菩提!若善男子、善女人,以三千大千世界,碎為微塵,于意云何?是微塵眾,寧為多不?」須菩提言:「甚多,世尊!何以故?若是微塵眾實有者,佛則不說是微塵眾。所以者何?佛說微塵眾,即非微塵眾,是名微塵眾!

  佛說三千大千世界,以喻一切眾生性上微塵之?dāng)?shù),如三千大千世界中所有微塵,一切眾生性上妄念微塵,即非微塵者,聞經(jīng)悟道,覺慧常照,趣向菩提也。念念不住,常在清凈,如是清凈微塵,是名微塵眾。

  【「世尊!如來所說三千大千世界,則非世界,是名世界!

  三千者約理而言,則貪嗔癡妄念各具一千數(shù)也。心為善惡之本,能作凡作圣,其動靜不可測度,廣大無邊,故名大千世界。

  【「何以故?若世界實有者,則是一合相。如來說一合相,則非一合相,是名一合相!埂

  心中明了,莫過悲智二法,由此二法,而得菩提。說一合相者,心有所得故,即非一合相;心無所得,是名一合相。一合相者,不壞假名,而談實相。

  【「須菩提!一合相者,即是不可說。但凡夫之人,貪著其事。】

  由悲智二法,成就佛果菩提,說不可盡,妙不可言,凡夫之人,貪著文字事業(yè),不行悲智二法。若不行悲智二法,而求無上菩提,何由可得?

  【「須菩提!若人言:佛說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須菩提!于意云何?是人解我所說義不?世尊!是人不解如來所說義。何以故?世尊說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即非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是名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

  如來說此經(jīng)者,令一切眾生,自悟般若智慧,自修行菩提果。凡夫人不解佛意,便謂如來說我人等見,不知如來說甚深無相無為般若波羅蜜法。如來所說我人等見,不同凡夫我人等見。如來說一切眾生,皆有佛性,是真我見。說一切眾生有無漏智,性本自具足,是人見。說一切眾生本自無煩惱,是眾生見。說一切眾生,性本不生不滅,是壽者見。

  【「須菩提!發(fā)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于一切法,應(yīng)如是知、如是見、如是信解,不生法相。須菩提!所言法相者,如來說即非法相,是名法相。】

  發(fā)菩提心者,應(yīng)見一切眾生皆有佛性,應(yīng)見一切眾生無漏種智,本自具足,應(yīng)信一切眾生本無煩惱,應(yīng)信一切眾生,自性本無生滅,雖行一切智慧,方便接物利生,不作能所之心,口說無相法,而心有能所,即非法相,口說無相法,心行無相行,而能所心滅,是名法相也。

  【「須菩提!若有人以滿無量阿僧只世界七寶,持用布施;若有善男子、善女人,發(fā)菩提心者,持于此經(jīng),乃至四句偈等,受持讀誦,為人演說,其福勝彼。云何為人演說?不取于相,如如不動。】

  七寶福雖多,不如有人發(fā)菩提心,受持此經(jīng)四句,為人演說,其福勝彼百千萬億,不可譬喻。說法善巧方便,觀根應(yīng)量,種種隨宜,是名人演說,所聽法人,有種種相貌不等,不得作分別之心,但了空寂如如之心,無所得心,無勝負(fù)心,無希望心,無生滅心,是名如如不動也。

  【「何以故?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yīng)作如是觀!埂

  夢者是妄身,幻者是妄念,泡者是煩惱,影者是業(yè)障。夢幻泡影業(yè),是名有為法,若無為法,則真實離名相,悟者無諸業(yè)。

  【佛說是經(jīng)已,長老須菩提,及諸比丘、比丘尼,優(yōu)婆塞、優(yōu)婆夷。一切世間天、人、阿修羅,聞佛所說,皆大歡喜,信受奉行。】

  六祖口訣后序

  法性圓寂,本無生滅,因有生念,遂有生緣,故天得命之以生,是故謂之命。天命既立,真空入有,前日生念轉(zhuǎn)而為意識,意識之用,散而為六根,六根各有分別,中有所總持者,是故謂之心。心者念慮之所在也,神識之所含也,真妄之所共處者也,當(dāng)凡夫圣賢幾會之地也。一切眾生自無始來,不能離生滅者,皆為此心所累。故諸佛惟教人了此心,此心了即見自性,見自性則是菩提也。此在性時皆自空寂,而湛然若無,緣有生念,而后有者也。有生則有形,形者地水火風(fēng)之聚沫者也,以血氣為體,有生者之所托也,血氣足則精足,精足則生神,神足則生妙用。然則妙用者,即是在吾圓寂時之真我也。因形之遇物,故見之于作為而已。但凡夫迷而逐物,圣賢明而應(yīng)物;逐物者自彼,應(yīng)物者自我;自彼者著于所見,故覓輪回;自我者當(dāng)體?眨嗜f劫如一。合而觀之,皆心之妙用也。是故當(dāng)其未生之時,所謂性者,圓滿具足,空然無物,湛乎自然,其廣大與虛空等,往來變化,一切自由。天雖欲命我以生,其可得乎?天猶不能命我以生,況于四大乎?況于五行乎?既有生念,又有生緣,故天得以生命我,四大得以氣形我,五行得以數(shù)約我,此有生者之所以有滅也。然則生滅則一,在凡夫圣賢之所以生滅則殊。凡夫之人,生緣念有,識隨業(yè)變,習(xí)氣薰染,因生愈甚,故既生之后,心著諸妄,妄認(rèn)四大以為我身,妄認(rèn)六親以為我有,妄認(rèn)色聲以為快樂,妄認(rèn)塵勞以為富貴。心自知見,無所不妄,諸妄既起,煩惱萬差,妄念奪真,真性遂隱,人我為主,真識為客,三業(yè)前引,百業(yè)后隨,流浪生死,無有涯際,生盡則滅,滅盡復(fù)生,生滅相循,至墮諸趣,在于諸趣,轉(zhuǎn)轉(zhuǎn)不知,愈恣無明,造諸業(yè)罟,遂至塵沙劫盡,不復(fù)人身。圣賢則不然,圣賢生不因念,應(yīng)跡而生,欲生則生,不待彼命,故既生之后,圓寂之性,依舊湛然,無體相無掛礙,其照萬法,如青天白日,無毫發(fā)隱滯。故建立一切善法,遍于沙界,不見其少;攝受一切眾生,皈于寂滅,不以為多。驅(qū)之不能來,逐之不能去。雖托四大為形,五行為養(yǎng),皆我所假,未嘗妄認(rèn),我跡當(dāng)滅,委而去之,如來去耳,于我何與哉!是故凡夫有生則有滅,滅者不能不生;圣賢有生亦有滅,滅者歸于真空。是故凡夫生滅,如身中影,出入相隨,無有盡時;圣賢生滅,如空中雷,自發(fā)自止,不累于物。世人不知生滅之如此,而以生滅為煩惱大患,蓋不自覺也。覺則見生滅如身上塵,當(dāng)一振奮耳,何能累我性哉!昔我如來以大悲心,閔一切眾生,迷錯顛倒,流浪生死之如此。又見一切眾生,本有快樂自在性,皆可修證成佛,欲一切眾生,盡為圣賢生滅,不為凡夫生滅。猶慮一切眾生無始以來,流浪日久,其種性已差,未能以一法速悟,故為說八萬四千法門,門門可入,皆可到真如之地。每說一法門,莫非丁寧實語,欲使一切眾生,各隨所見法門,入自心地,到自心地,見自性佛,證自身佛,即同如來。是故如來于諸經(jīng)說有者,欲使一切眾生睹相生善;說無者,欲使一切眾生離相見性。所說色空,亦復(fù)如是。然而眾生執(zhí)著,見有非真有,見無非真無,其見色見空,皆如是執(zhí)著,復(fù)起斷常二見,轉(zhuǎn)為生死根蒂,不示以無二法門,又將迷錯顛倒,流浪生死,甚于前日,故如來又為說大般若法,破斷常二見,使一切眾生,知真有真無,真色真空,本來無二,亦不遠(yuǎn)人,湛然寂靜,只在自己性中,但以自己性智慧,照破諸妄,則曉然自見。是故大般若經(jīng)六百卷,皆如來為菩薩果人說佛性,然而其間猶有為頓漸者說,惟金剛經(jīng)為發(fā)大乘者說,為發(fā)最上乘者說。是故其經(jīng)先說四生四相,次云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蓋顯一切法,至無所住,是為真諦。故如來于此經(jīng),凡說涉有即破之,以非直取實相,以示眾生,蓋恐眾生不解所說,其心反有所住故也,如所謂佛法即非佛法之類是也。是故六祖大師,于五祖?zhèn)饕赂斗ㄖH,聞?wù)f此經(jīng)云:應(yīng)無所住而生其心。言下大悟,是為第六祖。如來云一切諸佛,及諸佛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法,皆從此經(jīng)出,其信乎哉!適少觀壇經(jīng),聞六祖由此經(jīng)見性,疑必有所演說,未之見也。及知曹州濟(jì)陰,于邢君固處得六祖口訣一本,觀其言簡辭直,明白利斷,使人易曉而不惑,喜不自勝。又念京東河北陜西人,資性質(zhì)樸信厚,遇事決裂,若使學(xué)佛性,必能勇猛精進(jìn),超越過人。然其為講師者,多傳百法論,上生經(jīng)而已,其學(xué)者不知萬法隨緣生,緣盡法亦應(yīng)滅,反以法為法,固守執(zhí)著,遂為法所縛,死不知解,猶如陷沙之人,力與沙爭,愈用力而愈陷,不知勿與沙爭,即能出陷,良可惜也。適遂欲以六祖金剛經(jīng)口訣,鏤板流傳,以開發(fā)此數(shù)方學(xué)者佛性,然以文多脫誤,因廣求別本刊校,十年間凡得八本,惟杭越建陜四本文多同,因得刊正謬句。董君遒力勸成之,且從諸朝士以資募工,大夫聞?wù),皆樂見助,四明樓君常愿終承其事,嗚呼!如來云:無法可說是名說法。夫可見于言語文字者豈佛法之真諦耶?然非言語文字,則真諦不可得而傳也。學(xué)者因六祖口訣以求金剛經(jīng),因金剛經(jīng)以求見自佛性,見自佛性,然后知佛法不止于口訣而已,如此則六祖之于佛法,其功可思議乎哉!或者以六祖不識字,疑口訣非六祖所作,譬夫大藏經(jīng),豈是世尊自作耶,亦聽法者之所傳也;蛄嫜灾,而弟子傳之,吾不得而知也,茍因口訣可以見經(jīng),何疑其不識字也。

  元豐七年六月十日天臺羅適謹(jǐn)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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