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離譏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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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顧臺灣到日本留學的比丘之中,竟有一半還俗,究其原因是日本社會很繁華而又很開放,五欲生活豐富,女人溫柔,到處充滿聲色犬馬的誘惑,身處其中,稍一不覺,便成日日陷入而不知之勢。 然還俗的當中,有的在當?shù)亟Y婚滯留難歸,有的回來卻從此不得不隱姓埋名。當然他們都懊悔一時的迷失,想從新脫俗,過清凈自在的生活,奈何已身陷枷鎖,無法如愿。而凈也曾遇到從某地區(qū)某大佛教團體所派出的一位比丘,到日本進入研究所進修學位,不久躲躲藏藏地與人同居,不知后來如何?杀! 人是感情的動物,稍一不慎,日久生情,乃是常理,終使自己難以自拔而誤了平生,不免令人嘆息。因此大圣佛陀禁止男女僧眾同住同行,縱有言語,亦應攝心。佛陀慈悲的呵護所垂示的教誡之語,真是保護僧侶的堅銳甲胄。一個人一旦與人有了不當?shù)母星?那便是痛苦的開始,從此心里有了感情的擔子,隱約增添了無謂的苦惱,最后難免有損佛門的清譽。 (近來)有幾個地方或寫信或電話傳來了一些可怕的是非,令人難以置信,也難以不信。畢竟仁者出家不久,有些方面見聞未廣,未必能持好分寸。好在后來澄清了一些誤會,很欣慰你能清凈自持,磨而不磷,在涅不緇。 往往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所以別人始終是自己的一面鏡子,面貌之垢不易自覺,承蒙他人指出,使自己有擦凈的機緣,則對方無寧是自己的良師益友,足可稱謝。因此應該畏懼人言。儒家亦言:“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天命是指因果法則,大人是指眾人輿論,而圣人之言神欽鬼伏,故大圣釋尊的垂誡更應遵守。玉不琢不成器,人才如玉,經(jīng)過鍛煉更能成為連城大器,故精金美玉都從烈火中鍛煉而來;希望仁者能畏懼人言。 回憶慧凈出家之初,家?guī)熒先思闯8嬲]說:“要斷絕女緣,徹底遠離譏嫌之人,避開譏嫌之地,不妥協(xié),不茍且。”誠然,出家人重譏嫌二字,故有“譏嫌戒”的戒律;能守譏嫌戒,就能保護佛教,保護他人,保護自己;如此則眾生歡喜,龍?zhí)鞖g喜,彌陀諸佛無不歡喜。 佛門是最講“潔”字的,尤其是割愛辭親,成為人天師范,其身口意的行為是信眾的楷模,所以出家眾的立身處世要比在家眾嚴謹,固應嚴以律已,謹言慎行,持身如玉。信眾對于佛門,尤其是身負弘法之崇高神圣使命的比丘,其眼睛總是特別雪亮,要求也特別嚴格;萬一被發(fā)現(xiàn)有了某些不如法,難免因失去了可敬的對象而產(chǎn)生失望之心。 仁者是男眾,希望以仁者的才德在當?shù)嘏囵B(yǎng)志同道合的男眾(應該不難),彼此協(xié)力,弘揚彌陀悲愿,拯救如下雨般將墮地獄的群萌。畢竟男眾與男眾相處,不起人疑,能增信賴。家?guī)熒先艘喑8嬲]說:“出家人應以法為重,如果為了某一個人而失去了廣大的信眾,便是法門的罪人,愚癡的行為。”此語慧凈至今頂戴奉持,不敢或忘。 中國古來有禮儀之邦的美譽:講仁義、敦倫常、重孝道、尚禮節(jié)。這固然是儒理教化的普及,也是佛教因果的扎根。大陸大多還能有此保守,可惜臺灣飽暖思淫欲,競相學習日本、歐美開放的風潮,致使國中生半數(shù)有性經(jīng)驗,高中生墮胎隨日而增。所謂人心不古,世風日下,歐美日本如此,臺灣亦然。難得大陸能維持保守的美德,可喜可賀。佛門始終是保守的,唯有保守才能維持佛法的面貌。在此濁惡之世,猶如人處暗中,唯有佛法是唯一眼目,曜世明燈。但可悲的甚至有僧眾倡言開放,并謂“只要喜歡,有何不可”,聞之驚心。末法之世,厚生利用之術一日千里,而修身養(yǎng)性之道如江河日下。 家?guī)熒先嗽?“出家人有三關:名關、利關、色關,一關比一關困難,所以必須避免男女相處的譏嫌,萬一不能,則應知守大體、有分寸。”家?guī)熣Z重心長,如同佛陀殷謹?shù)拇拐],亦如親鸞上人敏銳地對于愛欲廣海、名利大山的可悲、可恥、可傷。事情不生于發(fā)生之時,乃由微而著,是故君子防微杜漸,必慎其獨;而學道之人見機而作,知非即舍。 “君子以文會友,以友輔仁。”此信充滿逆耳之言,然凈愛護仁者之心,與之恰成正比。何況我們同為男眾,同入佛門,同念一佛尊號,同蒙一光攝護,同托一蓮化生;將見前生者導后,后生者訪前,可謂四海兄弟,同氣連枝。尤其凈已上了年紀,而仁者正當年輕,將來前途未可限量,故以凈土棟梁期之,若能自愛羽毛,則廣大信眾將蒙其福;倘若不慎有所差遲,將是廣大信眾之失。 古人說:“君子之愛人也以德,細人之愛人也以姑息。”慧凈與仁者既同是男眾,愛護之情甚切,若知而不言,言而不盡,則非真友、直友、益友,理不可默故,乃不避忌諱,披肝瀝膽,剖誠相見,愷切直陳。然而圣賢之言,神欽鬼伏,人人敬重;凈卑賤之人,語無倫次,不可見重于人,但望有益于仁者萬一則足矣。順耳之語容易使人汩沒而不知;反而逆耳之言藏著佛恩的悲心。 古德有言:“修道無道友,家中無掃帚。”仁者離開道場,只身在外,上無良師提攜,下無道友琢磨,而凈忝與仁者長久已來相知相惜,才敢呈上肺腑之言;若是別人,自應噤若寒蟬,所謂“路逢劍客須呈劍,不是詩人不獻詩”,亦如“自己家里人,方說自己家里事”。 世人猶如糞中穢蟲,爭處不知清凈,樂穢不喜清流。我等既為沙門,立身行道,則不可為色所迷,為情所困;應防微杜漸,防患未然,嚴守譏嫌之戒。 凈出家受戒之時,寫了一首不像樣的詩,自我期勉;文雖拙劣,聊與仁者互參: 前生已種出家緣, 世事紛紜不可牽, 今日袈裟披上體, 來年同佛往西天。(一九九八年六月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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