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理經(jīng)》簡讀之七

  《正理經(jīng)》簡讀之七

  2.1.1 (有人認為)當能夠確切地認識到多個事物所具有的共同特性時不會產(chǎn)生疑,當確切地認識到一個事物的特性時,也不會產(chǎn)生疑。

  對于疑,前邊兒已經(jīng)給下了定義,說疑就是“由于事物表現(xiàn)出矛盾;有時能認識,有時不能認識,這兩種情況無規(guī)律地出現(xiàn),(在這種情況下)看不到區(qū)別性特征的認識”,對于這么一個定義,就有人提出了疑問。

  這一句經(jīng)文有兩種說法,咱先說第一種。這第一種說法是烏地阿塔克拉在《疏》中的說法。烏地阿塔克拉把這一句經(jīng)文分了幾個步驟來解說:

  A,咱們先看那些已經(jīng)確切感知到的東西,比如說這張桌子,我清清楚楚地知道這是一張桌子!我會不會對它產(chǎn)生疑惑?不會!那么,對于那些還沒有感知到的東西呢?因為我根本就沒有感知到任何東西,你讓我對什么東西產(chǎn)生疑惑?既然產(chǎn)生不了疑惑,也就是說沒有疑!事物對我們來說,只有兩種,一種是我們已經(jīng)感知到的,一種是我們沒有感知到的,現(xiàn)在呢,感知到的我不會對它產(chǎn)生疑惑,沒有感知到的我也不會產(chǎn)生疑惑,所以,疑惑是根本不存在的。也就是說,你正理派說的疑惑是沒有道理的。

  B,我們發(fā)現(xiàn)瓶、盆、聲音等等東西都有一個共同性――無常,這時我根本不會對這個事實疑惑,因為我確實知道它們的無常,我只能更加肯定無常性。注意,我這么說你們可能不大明白,剛才我說的是事物,我感知到一個事物或感知不到一個事物,都不會對之產(chǎn)生疑惑。現(xiàn)在是說的事物的性質(zhì)――無常性,我發(fā)現(xiàn)有不少的事物都有無常性,我就對無常的普遍性有了確定的認識,我沒有發(fā)現(xiàn)不具無常性的東西。這就象科學家們做實驗一樣,我先提出一個假設――無常性,然后用實驗來驗證這個假設:拿一切可以調(diào)動的手段,來驗證這個無常性是不是具有普適性;蛘呶姨岢觥叭艘馈边@個假設,我就拿人來驗證,一個一個地來驗證,沒有發(fā)現(xiàn)不死的人,我就說這個“人要死”具有普適性。按《正理經(jīng)》經(jīng)文的意思就是說,我見某甲有死,我又發(fā)現(xiàn)某乙、某丙、某丁等等人都有“要死”這個性質(zhì),我就對“人有死”更加肯定。既然是更加肯定,那兒有什么疑惑呢?這就是經(jīng)文中說的,“當能夠確切地認識到多個事物所具有的共同特性時不會產(chǎn)生疑”。這是說,發(fā)現(xiàn)事物有共同性時,不會有疑惑,既然不會有疑惑,則你正理派立疑就是沒有道理的。

  剛才咱們說了,說當我們能夠確切地認識到多個事物都有無常性的時候,不會有疑惑,只會對無常性有更強烈的認同感。到底是不是真的這樣呢?不見得吧!毛主席說過,“世界上的事兒怕就怕認真兩字”,本來在稀里糊涂的時候,我們憑我們初步印象就可以做出判斷:瓶、盆、聲音等事物都有無常性,但是,當我們再認真地追究下去的時候,我們會發(fā)現(xiàn),事情并沒有這么簡單,瓶盆的無常,其實與聲音的無常有很大的差異,既然有很大的差異,我們怎么能把瓶盆的無常與聲音的無常都叫無常呢?這是不是有點兒太籠統(tǒng)了?若都叫無常的話,根本就沒有顯示出它們之間的那些不同的地方。然后再往下追究、再追究、再追究,三追兩追你就產(chǎn)生疑惑了!也就是說,是會產(chǎn)生疑惑而不是不會產(chǎn)生疑惑的。這就是說,事物都有無常性也不耽誤我疑惑的產(chǎn)生。

  看,烏地阿塔克拉有本事吧,能把你本來覺得很清楚的給你說得你自己也覺得糊涂,這就是哲學家們的本事――把簡單的事情攪復雜,還讓你覺得他挺有道理。

  我們看到許多東西都有某種性質(zhì)――比如說無常性,這時是會產(chǎn)生疑惑的!世界上只有兩種情況:有某種性質(zhì)、沒有某種性質(zhì),既然有某種性質(zhì)時會產(chǎn)生疑惑,那么沒有某種性質(zhì)時該不會產(chǎn)生疑惑了吧?

  咱再看。好象這么說也不對,你說有某種性質(zhì)時會產(chǎn)生疑惑,沒有某種性質(zhì)就不會產(chǎn)生疑惑,可我們知道,有時候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事物會出現(xiàn)互相矛盾的性質(zhì)!比如說熱脹冷縮,水是有這種性質(zhì)的,冬天里一結(jié)冰,它能夠把瓶子給脹破。但是,在某種情況下,水就是不熱脹冷縮。水不熱脹冷縮是在什么樣的條件下?這是初中物理上就講的東西,你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在0-4℃之間!在0-4℃之間,溫度上升,體積反而縮小,0℃的水浮在表面結(jié)成冰,而4℃的水卻沉在底下。水就出現(xiàn)了熱脹冷縮與熱縮冷脹兩種性質(zhì),這就是矛盾,如果我籠統(tǒng)地說的話,就不好說對不對了,既然不能判斷對不對,就是疑惑。再比如說張三這個人,說他是個好人吧,可他有時候做的事情又不是甚好,但你能說他是個壞人嗎?有時候也蠻善良的,很難用好與壞這樣來說。這也是疑惑。所以,當我們看到有許多東西都有某種性質(zhì)時,是會產(chǎn)生疑惑的!

  接著來說,《正理經(jīng)》經(jīng)文中說“確切地認識到多個事物所具有的共同特性”,既然用了共同特性這個詞,就是說某一特性不是這個事物獨有的。這時候就出現(xiàn)一個問題,既然是共同特性,就不是一個事物僅有的,那么,如果這樣的話,我怎么認識一個事物呢?我想認識甲事物,我就得研究甲事物,發(fā)現(xiàn)了屬于它自己的性質(zhì),于是我才知道這是甲而不是別的呀?現(xiàn)在還有一個流行的觀念,叫做“每個孩子都是獨特的”,就是說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性質(zhì),但你能找出來嗎?你找不出來!既然你沒有找到屬于這個事物個體的性質(zhì),你憑什么說甲事物有這性質(zhì)?你不是在臆猜嗎?咱們佛教給“法”下的定義就是“任持自性,軌生物解”!“任持自性”就是說“法”有屬于這一法自己的性質(zhì),每一個事物都有僅屬于它的性質(zhì)的!我們只要能找到它,那么我們就解脫了。這個說法“好多事物都有某個性質(zhì)才可以用共同特性”到底是想說什么呢?是想說,我對這個性質(zhì)認識得很清楚,我有這個知識。外人的這個說法有什么用呢?正理派會說,你有這個知識但這知識當下并幫助不了你呀,它不能使你分清當下這到底是柱子還是人。就是說,沒有這知識是不行的,但有這知識也不一定就行!到后邊兒正理派反駁的時候還會說到的。

  這就扯得與《正理經(jīng)》遠了些兒,咱們還說這一句經(jīng)文,這一句經(jīng)文其實就是咱們剛才解釋的。把剛才咱們解釋的總結(jié)一下子,就是說:無論共同性質(zhì)是多個出現(xiàn)還是單個出現(xiàn),都不會產(chǎn)生疑惑。

  再說第二種解說法,這第二種說法是明莊嚴說的。明莊嚴舉了一個例子,比如說在黃昏時,光線很蒼,我看見遠處有一個高東西在移動,我搞不清這個高東西到底是什么,也可能是個個子很高的人,也有可能是根柱子,他說這時候我是不會產(chǎn)生疑惑的,因為雖然說人和柱子在高這一點兒上相似,但在動這一點兒上是不相似的。這就是既看到了事物的共性又看到了事物的不共性,共性和不共性在同一個事物上出現(xiàn),被我覺察,這時不會疑惑。

  接著說。如果是只看到共性而沒有看到不共性呢?就是說我只是在黃昏時看到一個高高的東西在那兒立著,它到底是一個人還是一根柱子呢?不知道。明莊嚴說,按《正理經(jīng)》的這一句經(jīng)文,這也不叫疑惑!為什么呢?因為我既然把這高的東西當成人或者柱子,就是說我是有關于人、柱子的知識的,我知道它們都是高的,既然我有它們的知識,怎么能說是疑呢?因為疑與知識是水火不相容的,有疑就沒有知識,有知識就不會有疑,我現(xiàn)在有關于柱子和人的知識,那就不是疑!不然的話我怎么沒有把那個高高的東西當成一只小雞呢~~要是當成小雞了才是疑。

  烏地阿塔克拉的說法確實是不如明莊嚴的說法好懂。

  咱們往下看經(jīng)文.

  2.1.2 (那人接著說)而且疑也不會在有矛盾沖突時產(chǎn)生、也不會在不敢肯定時出現(xiàn)。

  這還是問難者在說。通過剛才上一句經(jīng)文的說明,我們會覺得問難者純粹是在詭辯。你看到一個高東西,你分不清到底是人還是柱子,你既然分不清,分不清就是疑!這要不是疑的話天下就沒有疑了。注意,可千萬別這么說,我要是說“這要不是疑的話天下就沒有疑了”,問難者馬上就敢接口說“對,天下沒有疑”,這就壞了,這就讓問難者得逞了,我正理派提出十六諦中是有“疑”的,我要是一說“天下就沒有疑了”,問難者就能趁坡打滾兒?蓡栯y者說你沒有把它猜成小雞就說明沒有疑,這咋行呢?

  在一方闡述時,別人就不要插話,讓他把他的話說完。所以,在問難者說話時,正理派并沒有插話,而是讓問難者說。咱們在分析時是一句句來分析了,所以覺得問難者的上一句就不合理。實際上到現(xiàn)在正理派還沒有說話呢,還是問難者在說個不停。這一句還是問難者在說。這一句話就是說,當有矛盾沖突的時候,根本就不會產(chǎn)生疑,當我們對一個事物進行肯定時也是不會有疑的。

  為什么這么說呢?看下一句經(jīng)文。

  2.1.3 在有矛盾沖突時,雙方都對自己的觀點十分肯定,怎么會有疑問呢?

  為什么當矛盾沖突時不會有疑,當肯定一個事物時也不會有疑呢?問難者要解釋他這么說的道理。

  問難者是這么解釋自己的說法的,他說,甲與乙兩個人對一個事物起爭論,既然他兩個人爭論,則肯定是這兩個人的觀點兒不同,有矛盾。從甲和乙兩個人的觀點兒來說,是矛盾的,但是對甲來說,他認為自己的觀點兒的說的,對乙來說,乙自己也認為自己的觀點兒是說的。甲既然堅持認為自己的觀點兒是對的,是不是疑?不是吧~~乙呢,乙堅持認為自己的觀點兒是對的,這也不能說是疑吧~~

  所以,根本就沒有疑,你正理派在十六句義中立疑就是不必要的。

  再往下看,問難者是越說越來勁兒了。

  2.1.4 在不敢肯定時也沒有疑惑產(chǎn)生。

  這句經(jīng)文是說,你敢肯定你有疑惑嗎?你要是敢肯定,那就不是疑惑,你要是不敢肯定你有疑惑,則就有兩種情況:或者有、或者沒有。要有的話,就回到了上一個――根本就不是疑惑,要沒有的話,則疑惑根本就不存在。所以,你要不敢肯定,則也沒有疑惑產(chǎn)生。這個人說得得意了,繼續(xù)往下說道:

  2.1.5 (他還接著說)而且由于產(chǎn)生疑的原因不斷,所以疑會無窮無盡。

  他說,你正理派說疑的第一種情況就是“由于不同的事物表現(xiàn)出了共同的特性”,你說這樣就產(chǎn)生疑惑,但是呢,有共同性的事物是沒有窮盡的,是不是說疑惑就沒有窮盡呢?你正理派說疑的第二種情況是“由于矛盾”,那么,在哪一個事物上不會產(chǎn)生矛盾的見解呢?是不是疑惑就沒有窮盡了呢?第二種疑是啥?翻一下書,我一下子也沒有記住,就算了吧~~反正就是說,產(chǎn)生疑的原因一直會有,因為誰都不可能盡知一切,所以疑就是無窮無盡的。疑若是無窮無盡的話,你還怎么解脫?

  外人是啪啪啪地說了這么半天,下邊兒看正理派怎么回答。

  2.1.6 (我們回答)就是由于(前面)所講的多種事物有共同特性和看不到多種事物的區(qū)別,所以才有疑。這時不會有無疑,也不會有無限的疑。

  咱們要是單看《正理經(jīng)》這句經(jīng)文,會覺得反駁不力,但富差耶那有說明,他對這段經(jīng)文給發(fā)揮了一下,來,把你的書我看一下,我沒有劉金亮先生的注釋,我看一下你的。他大致是這么個意思。

  咱得把正理派和外人對疑的各自觀點兒記好,正理派是說疑就是“由于事物表現(xiàn)出不止一種共同特性;或者由于矛盾;或者由于有時能認識,有時不能認識,(兩種情況)無規(guī)律地出現(xiàn),(在這種情況下)看不到區(qū)別性特征的認識。”而外人則是說,“當能夠確切地認識到多個事物所具有的共同特性時不會產(chǎn)生疑;當確切地認識到一個事物的特性時,也不會產(chǎn)生疑;疑既不會在有矛盾沖突時產(chǎn)生,也不會在不敢肯定時出現(xiàn);在有矛盾沖突時,雙方都對自己的觀點十分肯定,根本就不會有疑;在不敢肯定時也沒有疑惑產(chǎn)生;而且由于產(chǎn)生疑的原因不斷,所以疑會無窮無盡!贬槍ν馊说恼f法,正理派進行了反駁。首先,因為外人說了,說當我們認識到多個事物有共同性時不會產(chǎn)生疑惑,正理派說,不對,咱兩個說的不一回事兒,你說的是比如瓶有無常性、盆有無常性、聲有無常性、閃電有無常性等,不少的事物都有無常性,人們只能覺察到無常性的普遍意義而不會疑惑,可我說的是――疑是從對共同性質(zhì)的認識中產(chǎn)生而不是從共同性質(zhì)本身產(chǎn)生的。也就是說,我說的是我們對瓶、盆、聲、閃電的疑惑是從對無常性的認識中產(chǎn)生的,我覺得瓶的無常、盆的無常、聲的無常閃電的無常還不是絕對嚴格的一模一樣。你說的是無常本身,我說的是對無常的認識,這根本不是一回事兒呀,我說的是東,可你說的是西,真是牛腿拉到羊腿上。

  前邊兒我好象給說過,辯論的時候可以胡弄對方,但若人家的思維很快,你沒有胡弄住人家,被人家識破了,你就輸了。這不行!你可以胡弄對方,但得不能讓對方覺察出來你是在胡弄人家才行。現(xiàn)在人們學因明,沒有一個現(xiàn)場感,完全覺得是在研究,這很可能是一個誤區(qū),我們得慢慢找這個現(xiàn)場感才行。你要是存心就是去研究它,把它當成一只小白鼠,你就會心平氣和,但因明我們知道,這是在給外人做著生死之辯(搏)呀,所以,現(xiàn)場感很重要,要是記住是時時在給對手做生死之辯,就會理解《正理經(jīng)》中設詭辯是為什么了,到后邊兒就有,說為了真理,一切手段都可以用,真是無不用之其極,在藏傳中還有暗殺的,郎達瑪滅佛,郎達瑪就被一個僧人給暗殺了。

  在這兒,外人只是想胡弄正理派,但是在當下沒有能夠胡弄過去,被正理派給逮住了。

  再看,剛才舉的例子,說光線不好,看見一個高的東西,一下子辨認不清是柱子還是人,辨認不清就是疑惑,可外人說了,說我知道柱子是高的,人也是高的,我知道這一點兒,就說明了我對柱子、人的知識還是有的,我沒有把前邊兒那個高高的東西當成小雞,外人說這不是疑,正理派說這不對,因為高不是柱子和人的區(qū)別性特征,它是非區(qū)別性特征,這一非區(qū)別性特征并不能幫助我們認清前邊兒的東西到底是柱子還是人。我沒有能力分辨就有疑。我并不因為知道非區(qū)別性特征而知道其區(qū)別性特征,這就是疑!沒有疑必須是對區(qū)別性特征把握住才行。

  接著來說。外人認為,對某甲這個事物不疑,對甲的不疑不能使我們產(chǎn)生對乙事物的疑。正理派對于外人的這個說法要進行反駁:我也不認為對甲的不疑就導致對乙產(chǎn)生疑呀~~你怎么把不是我的觀點兒強加到我的頭上來呢?這個話要是沒有例子就不好明白,我就來舉個例子,我說一句話,“剛曉有手”,于是就有人要發(fā)揮,說“剛曉沒有腳”,其實不是的,我剛曉既有手又有腳,我是說了有手沒說有腳,沒說是沒說,可不是沒有,只是沒說而已。就象寫文章一樣,給文章主題沒關的話我就不說了而已。正理派在這兒就是說了,我對剛曉有手是不疑的,但這不疑并不能導致我對剛曉有腳產(chǎn)生懷疑!你說的“對甲的不疑不能使我們產(chǎn)生對乙事物的疑”只能對有“對甲的不疑可以導致產(chǎn)生對乙事物的疑”的人適用,我沒有這觀點兒,所以對我正理派來說是不適用的,F(xiàn)在因為對“剛曉有手”不疑而產(chǎn)生對“剛曉有腳”疑,根本就不是正理派的觀點。

  接著往下說。外人認為,對共同性的確切認識根本不會產(chǎn)生疑,因為疑和產(chǎn)生這個疑的原因之間沒有必然的聯(lián)系。外人這話咱們在前邊兒已經(jīng)說過了,比如說我見瓶具無常性,盆具無常性,閃電具無常性等等,我見有很多東西都具無常性,所以我就對無常的普適性有更堅定的信心,這根本不會產(chǎn)生疑。外人是說,疑――無常性是不是對呢?這和產(chǎn)生疑的原因――瓶具無常性,盆具無常性,閃電具無常性等等,這之間沒有必然的關系。為什么沒有必然的聯(lián)系呢?因為有人會產(chǎn)生疑而有的人不會產(chǎn)生疑!就是說,有的人會說,我看到這么多的事物都有無常性,我會對無常性有更確定的理解,而有的人則會說,我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了不少事物都有無常性,但我能不能保證有一天發(fā)現(xiàn)一個不具無常性的事物呢?或者這么說,我看見瓶、盆、閃電等等的事物都有無常性,但我不能因此就說虛空也有無常性呀~~

  咱們正理派是怎么說的呢?正理派說的原因與結(jié)果的必然聯(lián)系是指――有此因必有此果,無此因必無此果,若這個關系是具備的,我們就可以說有因果關系。同時我們應該看到,許多事物的共同特征――無常性――與疑的產(chǎn)生,它們之間確實是有這種因果關系的。就是說,正理派說,正因為我發(fā)現(xiàn)瓶有無常性,盆有無常性、閃電也有無常性,有很多東西都有無常性,所以我就想問問虛空是不是也有無常性,聲是不是也有無常性,因為知道了瓶、盆、閃電的無常性,才引發(fā)了我問虛空、聲是否有無常性,這就引起了疑。

  這是富差耶那的說法,但是烏地阿塔克拉等認為富差耶那的說法不恰當,烏地阿塔克拉說,外人之所以會說“對共同性的確切認識根本不會產(chǎn)生疑”,這是因為他們沒有把區(qū)別性特征和非區(qū)別性特征分清楚,事物之間有區(qū)別性特征和非區(qū)別性特征,我們不能只看到瓶、盆、閃電都有無常性,我們還要看到它們之間也有不同的性質(zhì),就是說,看事物要看全面才行。

  在恒河主查的《喬達摩的〈正理經(jīng)〉》中還說,富差耶那的說法把無生無滅的永久性原因給排除了,就是說,你只是說了“因為知道了瓶、盆、閃電的無常性,才引發(fā)了我問虛空、聲是否有無常性”,但比如吠陀之聲、靈魂、極微等,這個可不能不理。

  不管怎么說吧,咱還是按富差耶那的說法來說,富差耶那說了,因為事物的共同特征確實可以產(chǎn)生出疑來,它們之間是有因果關系的,因為柱子和人都是高的,所以使得我分不清前邊兒那到底是柱子還是人。這是有因果關系的。外人還說過,對于一個事物,雙方的觀點兒是矛盾的,比如說《兩小兒辨日》,甲說早上太陽離人近,乙說中午太陽離人近,這兩種觀點兒是矛盾的,外人說這不叫疑,因為甲堅信太陽早上離人近,一點兒懷疑也沒有,乙呢,他堅信中午太陽離人近,也沒有一點兒懷疑,因為甲與乙都對自己的觀點兒沒有任何懷疑,所以不叫疑。正理派說這根本不行,為什么呢?因為孔子只是知道甲說太陽早上離人近乙說太陽中午離人近,到底是早上太陽離人近還是中午太陽離人近,孔子沒有辦法判定,他只知道甲與乙的觀點相互矛盾而沒有辦法判定就是疑。對于矛盾的雙方當事人甲和乙自己來說,他們對自己的觀點兒確信不疑,他們覺得理由十分的充足,但他們都沒有能力說服對方,這就使得第三者陷入疑。我們知道,古印度人都特別講究解脫,認為解脫的境界是絕對的真實,你們雙方當事人沒有能力使得第三者解脫,反而使得第三者陷入了疑惑的境地,這就不行,有違宗教之悲情。

  對于這個情況,一直沒有解決,其實這是因明中一直就存在著的一個問題,現(xiàn)在咱們看的這個《正理經(jīng)》中,只說到了這個情況,到了陳那系新因明中給這個取了個名字,大家記得叫什么嗎?叫相違決定!你們怎么這么笨!陳那論師在這兒只是給取了個名字而已。這就是咱們現(xiàn)在人的分類法、取名法,這是現(xiàn)在專家們常用的方法,認為給分一下類、給取一個名字就解決了這個問題,其實這個問題根本就沒有解決,這都是投機取巧。再往后到法稱論師那兒,說不準出現(xiàn)這種情況,還是沒有說出現(xiàn)這個情況之后怎么辦。對于一個問題,你要解決,而不是不讓出現(xiàn),你不讓出現(xiàn)也不行,因為這個問題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我們要面對問題,而不是回避問題。我記得有一個事兒,記得不是十分的清楚了,說是玄奘法師在印度的時候,有一個問題印度各派爭論得很是激烈,可是誰也說不服誰,玄奘法師就說了,“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其實這就是中國人的智慧,在中國文化中,就有這種弄法,但印度沒有,他們認死理兒,非辯出個結(jié)果來不可,咱中國人會說,“怕就怕認真二字”,中國人怕這個。

  現(xiàn)在《正理經(jīng)》是在談疑,就不說別的了,我們只說,疑是存在的。

  還接著說。剛才外人說了,說,當確切地知道有疑時,疑根本就不存在。正理派就說了,說你這純粹是偷梁換柱,疑是指對某事物有疑的“疑”本身――事物的內(nèi)容,確切知道的“確切”是“知道對某事物有疑”的“知道”,這根本就是兩個基點兒,不能混二為一!確切知道的不是疑惑的內(nèi)容本身,而是疑惑存在這一事實,咱們辯論是為解脫服務的,這種說法根本沒有解決問題。

  最后一個。外人說了,說“有共同性質(zhì)的事物無窮無盡,所以疑惑也就會無窮無盡”。這種說法也不對,因為疑惑是從對共同性質(zhì)的認識中產(chǎn)生的,而不是從共同性質(zhì)本身產(chǎn)生的,如果是從共同性質(zhì)本身產(chǎn)生的話,確實是會導致出現(xiàn)無窮無盡的疑惑,但不是的,疑是從對共同性質(zhì)的認識上產(chǎn)生的――注意,認識!你對無常性的認識導致疑惑,而不是無常性本身有疑惑。瓶、盆、閃電等事物除了共同性質(zhì)外還有區(qū)別性特征,當你憶起了事物的區(qū)別性特征的時候,疑惑就沒有,所以疑絕對不會永遠地存在下去,無窮無盡地存在下去,所以你是可以解脫的,放心吧!

  《正理經(jīng)》的這句經(jīng)文確實是比較麻煩,單看經(jīng)文確實不大明白。

  下邊兒咱們再有針對性地說一下,咱得回頭看一下前邊兒外人的問難經(jīng)文,就是2.1.1、2.1.2、2.1.3、2.1.4、2.1.5,這五段經(jīng)文實際上有四個問題。首先一個就是,外人說,當一個事物被感知的時候,是不會有疑惑的;當沒有感知的時候,因為沒有感知,我對什么產(chǎn)生疑惑呢?所以,也是不會有疑的。就是說,當我感知到一個事物的時候不會有疑,當我沒有感知到的時候也不會有疑。比如說這張桌子,我知道這是一張桌子,有什么可以疑惑的?要是我根本就沒有感知,當然也不會有疑了。正理派就說,疑是我們在感知一個事物時是模糊地感知才產(chǎn)生的,要是清楚地感知當然不會有疑了!要是抬杠兒的話,你說你知道這是一張桌子,不會有疑,我說我不信,你認為你清清楚楚地知道了,我不相信我不能問得你產(chǎn)生疑惑!比如說我問你知道這張桌子是什么木料做的嗎?這就很可能你不知道!你要是知道的話我再問,這張桐木桌子它的分子結(jié)構(gòu)你能清晰地給弄出來嗎?……我就不信我刁難不住你!

  當我們在清楚地感知的時候是不會有疑的,但我們是清楚地感知嗎?我們大都是模糊地感知而已,我們并沒有徹底認識到該事物的特性。所以,疑是有的。

  第二。外人說了,他說,當我們發(fā)現(xiàn)許多事物有共同性的時候,不會產(chǎn)生疑。比如說我看見瓶、盆、閃電等都有無常性,這只會使我對無常性有更確切的認識,怎么會產(chǎn)生疑呢?看我們正理派怎么說。我正理派說,你說的共同性給我說的共同性定義不一致,在瓶是“所作所以無!边@一點兒上,所作與無常之間是有必然的因果關系的,我們看到其他的事物中也見到“所作所以無!边@一特性,所以我會對這一必然因果關系有更深的的理解、更加確信!但是,當我看到一個高的東西,我只知道人和柱子都有高的特性,可高和柱子、人根本就沒有必然的因果關系,怎么能不產(chǎn)生疑惑呢?所以說,當我們發(fā)現(xiàn)許多事物有共同性的時候,也是會產(chǎn)生疑的。我只要舉出一個例子就可以說你的觀點兒不具普遍性了。

  第三。外人說了,說只有當我們看到許多事物都有某種性質(zhì)時才會有疑,其他時候不產(chǎn)生疑。外人的意思就是說,只有我看到柱子、人都高時我才分不清是柱子還是人,這會疑,當事物沒有共同性質(zhì)時不會疑,象柱子高但小雞就沒有高的性質(zhì),我們再怎么也不會分不清柱子和小雞。正理派說,這樣也不對,根本不會只有某些事物有共同性質(zhì)時才會有疑,其他時候也是有疑的,比如說,當一個事物出現(xiàn)矛盾的性質(zhì)時,也會使我們疑惑。舉個例子,如光線,光線有波、粒二重性,波就是向外擴散的,而粒子是內(nèi)聚的,一個向外一個向內(nèi)就是矛盾。在某一個實驗現(xiàn)象中,此時是該用粒子性還是該用波性呢?不知道!但是科學家們有一個手腕兒:怎么方便我就怎么來,用粒子能解釋通我就用粒子,用波能解釋通我就用波!可是為什么在這時要用粒子性才能解釋通而不是用波性能解釋通呢?又為什么在另一個時候用波性能解釋通而不是用粒子性能解釋通呢?不知道!這不知道本身就是疑!這個例子是不是有點兒不太好?常用的是靈魂常還是無常,一方說常,一方說無常。也就是說當一個事物出現(xiàn)互相矛盾的性質(zhì)時,也會使我們疑,而不是說只有看到許多事物有共性的時候才會使我們疑。在前邊兒咱們就說過的,我們看到許多事物有許多特性也是會產(chǎn)生疑的。

  第四。什么叫共性,外人說了,說只在一個事物中出現(xiàn)的性質(zhì)是不能叫共性的,所謂共就必須是多個事物都有。關于這個,正理派就說了,說我們要是只看到共性而看不到不共性就會產(chǎn)生疑。剛才說過,外人說了,說我知道柱子和人的知識,但這知識在當下并不能幫助我們分清黑暗中的那個東西到底是人還是柱子。

  到此這一句經(jīng)文就說完了,再看下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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