矢志弘法印刻藏經(jīng) 蒙冤下獄念佛往生

矢志弘法印刻藏經(jīng) 蒙冤下獄念佛往生

  佛門有一說法,出家乃大丈夫之事。或許出家修道真要無上勇氣,才能勇闖覺悟之路。其實僧人在世俗生活中,同樣也能以勇氣與剛烈感動世人,紫柏尊者就是這樣一位典范,今天這一篇故事主人公就是紫柏尊者。提起紫柏尊者,一般人可能都知道,他是明代四大高僧之一,另外也有可能知道,紫柏尊者曾發(fā)起創(chuàng)刻大藏經(jīng),經(jīng)數(shù)百年努力,終由后人完成遺愿,這部大藏經(jīng)就是《徑山藏》,又稱為《嘉興藏》。但多數(shù)人對于紫柏尊者生平經(jīng)歷恐怕了解不多,希望今天這篇故事,可以讓更多人了解紫柏尊者,了解這位佛門勇士。

  明代四大高僧之一紫柏尊者

  紫柏尊者舍利供奉在徑山文殊臺

  紫柏尊者創(chuàng)刻之《嘉興藏》

  紫柏尊者(1543~1603),明代四大高僧之一,諱真可,字達觀,晚號紫柏,俗姓沉,吳江人。大師一生,脅不至地,常坐不臥,行腳四方,遍訪長老尊宿,真參苦修,行頭陀行,禪悟甚深。他洞悉禪門積弊,故矢志于挽救法門之凌夷。其后印刻藏經(jīng),議修《傳燈錄》,以續(xù)法脈之不絕。以至營救憨山,爭取罷礦稅案,致被誣“妖書”事,蒙冤下獄,從容坐化。大師平生之學,外則會通三教,內(nèi)則融通性相,會歸各宗。憨山大師曾稱贊:“予以師之見地,足可遠追臨濟,上接大慧之風。”

  大師年少時,性格剛烈勇猛,貌偉不群,慷慨具俠義氣。十七歲辭親,仗劍遠游,本欲立功塞上,途經(jīng)蘇州閶門,因大雨不能前進,投宿虎丘云巖寺。當夜聞寺僧課誦八十八佛洪名,內(nèi)心歡喜,翌日早晨,尊者走進明覺法師的房間,說道:“吾兩人有大寶,何以污在此中耶?”即解腰纏十余金,請求明覺法師為其設(shè)齋供佛及僧,并請求給予剃度,拜之為師。從此以后,尊者便由一個恃氣少年轉(zhuǎn)而成為佛門一名苦行僧。出家當夜,尊者一人在房間靜坐到天亮,以此因緣,終其一生脅不至地,夜不倒單。

  明覺法師想募捐生鐵萬斤以鑄造大鐘,尊者得知后便說:“吾助之。”于是尊者獨自前往平湖,向豪門貴族化緣。尊者來到這些大家族的門口,就地跏趺而坐,吃飯時,豪門主人出來,用飲食供養(yǎng)尊者。尊者不吃,主人便問有何所需?尊者說:“化鐵萬斤造大鐘,有即受食。”主人立即布施了生鐵萬斤給尊者,尊者便接受了主人的飲食供養(yǎng)。飯后,尊者便把這些生鐵運回了寺院;氐剿略汉,尊者終日閉戶讀經(jīng),精勤用功,半年足不出戶。有一回,見到一位僧人喝酒吃肉,尊者便說:“出家兒如此,可殺也!”那位僧人從此非常畏懼尊者。

  大師出家后,二十歲從講師受具足戒,嘗至嘉興東塔寺,見一僧書寫《華嚴經(jīng)》,跪看良久,慨嘆道:“吾輩若能如此,即滿足矣!”于是至武塘景德寺閉關(guān)三年,出關(guān)后回云巖寺向明覺法師告假辭別,行腳云游,以究明生死大事。尊者行腳甚勤,日行二十里,即便雙腳疼痛不堪,依然以石砥腳,繼續(xù)行走,他所行持的是相當精嚴勤勉的頭陀行,在行腳參訪的過程中,尊者獲益良多。

  一日,聞一僧誦張拙的《開悟偈》,至“斷除妄想重增病,趨向真如亦是邪”,心生大疑,便將這兩句話抄錄在墻壁上,每日參究,直至頭面俱腫。一日齋時,忽然大悟,頭面腫處立即消除,嘆道:“使我在臨濟、德山座下,一掌便醒,安用如何如何?”從此以后,氣宇超絕諸方。不久,參云谷禪師,叩華嚴宗旨。后至匡山,深究相宗奧義。

  尊者所在的明朝,刻用的藏經(jīng)版一般都藏于官府之中,請出來印刷流通經(jīng)藏非常不易,僧俗間早有另行制版刻印的想法,但是都苦于事宜重大、經(jīng)費難籌,遲遲沒有付諸行動。尊者聽聞后,立刻表示既有刻藏的必要,就應(yīng)不畏艱難地去實行,于是他發(fā)愿倡導(dǎo)刻藏,力排眾議,以方冊代替原有的梵夾裝來裝訂藏經(jīng)。事后證明,這是一個很有見地的決定,佛經(jīng)因此改變而有了更為廣闊的流布空間。在經(jīng)費方面,尊者堅持廣募善資,讓天下眾生都能得到布施的機緣,以廣植善因。當慈圣皇太后得知尊者刻藏之舉,欲下令動用國庫,尊者婉拒了她的好意。這部大藏經(jīng)因在浙江嘉興楞嚴寺刻印,被后世稱為《嘉興藏》。

  除了藏經(jīng)的刊印,尊者對于中國佛教的另一大貢獻便是廣興寺院。尊者行腳所到之處,每見古剎荒廢或為強豪所占,必定立志興復(fù)。有人施建禪堂,禮請大師作聯(lián),大師刺血書之曰:“若不究心,坐禪徒增業(yè)苦;如能護念,罵佛猶益真修。”明朝末年,興復(fù)寺院的工作一般都十分艱辛,不僅因為經(jīng)費難籌,而且還牽扯到豪強侵占寺產(chǎn)的官司纏訟。盡管如此,尊者從楞嚴寺開始,一直到云居寺,前后共興復(fù)了十五座寺院。

  大師五十歲,北游房山云居寺,朝禮隋代高僧靜琬和尚所刻石經(jīng),于石經(jīng)山雷音洞佛座下得和尚所藏佛舍利三枚。慈圣皇太后得知大師已至京城,命近侍陳儒備辦齋供,供養(yǎng)袈裟。大師辭謝道:“自慚貧骨難披紫,施與高人福更增。”太后遂恭請佛陀舍利入宮供養(yǎng)三日,并賜內(nèi)帑造大石函,將舍利重藏于石窟。靜琬和尚刻石藏經(jīng)處,像設(shè)擁蔽,石經(jīng)薄蝕,而琬公塔院也早已為寺僧所賣,大師于是以太后所施齋銀將塔贖回。

  其后,大師與憨山大師在都門西郊相對暢談四十晝夜,共議復(fù)修明朝《傳燈錄》,并相約前往曹溪復(fù)興法脈。萬歷二十三年(1596年),憨山大師被誣以“私創(chuàng)寺院”罪而入獄,后被流放嶺南。大師當時正在廬山等候憨山大師一同前往曹溪時,得知憨山大師被謫戍雷州,便在江滸之地等待。時值嚴冬,兩人相見于下關(guān)旅泊庵,大師握著憨山大師的手說:“公不生還,吾不有生日!”并發(fā)愿為憨山大師誦《法華經(jīng)》百遍,祈求佛力加被。

  萬歷二十八年,朝廷征收礦稅,宦官乘機擾民,南康太守吳寶秀拒不執(zhí)行征稅命令而被逮捕,夫人憤死。大師多方調(diào)護,以毗舍浮佛偈授予吳寶秀:“假借四大以為身,心本無生因境有;前境若無心亦無,罪福如幻起亦滅。”諄囑其誦十萬頌,當可出獄。吳寶秀在持誦八萬偈后被釋出獄,甚為感念。大師憂心忡忡地感嘆道:“老憨不歸,則我出世一大負;礦稅不止,則我救世一大負;《傳燈》未續(xù),則我慧命一大負。”

  尊者為了營救憨山大師,幾度奔波于京城與嶺南之間,并視此事為自己出世的最大任務(wù)。對于憨山大師,尊者付出了足以流芳萬古的友情道誼。尊者曾數(shù)次對弟子感嘆道:“釋此三大負,當不復(fù)游王舍城矣。”此時尊者心中所念、信中所寫也都是此三大負事,而這也為他種下了日后罹難之因。尊者反對礦稅、營救憨山大師的舉動,遭到一些既得利益者的嫉妒與不滿。弟子們皆知京城的情況對他相當不利,紛紛寫信勸他離開,但尊者表示:“吾曹斷發(fā)已如斷頭,今更有何頭可斷!”為了三大負事,他堅決留在京城。大師慷慨激昂的言論終于引起朝廷的側(cè)目,門下弟子與憨山大師等皆力勸他盡速離京。不久,謗言四起,忌者乘機誣陷他濫用公帑,乃朝廷內(nèi)部傾軋匿名“妖書”的造作人,大師遂蒙冤下獄。在審理的過程中,刑部曾對尊者動用杖刑。尊者在《臘月十一日司審被杖偈》中說道:“三十竹蓖償宿債,罪名輕重又何如?痛為法界誰能薦,一笑相酬有太虛。坐來嘗苦虱侵膚,知解當年事有無?可道竹蓖能致痛,試將殘髀送跏趺。”

  明代杖刑極其殘忍,受刑者不死即殘。對于尊者的受刑,見者曾說:“及其被訊,以衰殘歷諸刑苦,凡侍者皆心欲落,而師云閑水止,了無一事。”可知刑部對尊者用刑不止一次,而且極為殘酷。然而尊者畢竟是個剛毅有修為的人,面對大刑,不僅不為所動,甚至還神色自若地為人說法。

  從十一月二十九日尊者被捕到十二月十五日判罪,期間只有短短十五天,就草草地結(jié)案定罪。對執(zhí)事者有意置自己于死地,尊者相當失望,深切感慨到:“世法如此,久住何為?”乃說偈云:“一笑由來別有因,那知大塊不容塵。從茲收拾娘生足,鐵橛花開不待春。”透露出他不愿再住世的訊息。十二月十七日辰時,尊者囑侍者:“吾去矣!幸謝江南諸護法。”道人哭,尊者叱之曰:“爾侍予二十年,仍作這般去就耶!”后沐浴端坐,數(shù)稱毗盧遮那佛,準備往生。曹直指聽聞立即趨往榻前,撫尊者,曰:“去得好!”尊者復(fù)開雙眼,微笑道別。他曾說:“怕死不怕死,不在口硬。但臨期出脫,看他便了。”后念佛安然而逝,世壽六十一,法臘四十一。

  憨山大師聞訊悲痛萬分,作詩云:“一笑由來別有因,那知大塊不染塵;從今收拾娘生足,鐵橛花開不待春!柱杖挑開雙徑云,通身涌出光明藏;珍重諸人著眼看,這回始信無遮障!”

  尊者坐化后六日,色身依舊神色不改。出獄后,弟子依照其遺言將法體浮葬于京郊慈慧寺外。萬歷三十二年,京城大水,弟子擔心肉身為水所化,開棺啟視,但見其端坐如生,絲毫不為大水所害,弟子于是奉龕歸徑山。萬歷四十四年,由憨山大師舉行荼毗儀式,此時雖離尊者坐化已十三年,然其肉身絲毫不壞、宛如在世。荼毗之后,留下無數(shù)舍利,后人于徑山文殊臺起塔供奉。

  紫柏尊者一生,為人率真,俠骨柔腸,性情剛烈不阿;他以負荷正法為己任,精進修持,淡泊名利,為刻經(jīng)、復(fù)寺事業(yè)奔波操勞,如同一盞明燈,給黑暗中的眾生以無限的光明與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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