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薩道修證的歷程

　　講于2003年「佛法度假」

一、解題

　　1.菩薩道與聲聞道印順導(dǎo)師判攝印度佛教為五期,主流有三:聲聞、菩薩、如來。也即是「佛法」、「大乘佛法」與「秘密大乘佛法」三期。依『成佛之道』歸類,聲聞道是三乘共法,菩薩道屬大乘不共法。如約一乘為究竟,三乘是方便說,「二乘若智若斷,皆是菩薩無生法忍�！孤暵劦酪彩瞧兴_道必經(jīng)的歷程。

　　2.菩薩道與佛道佛法的層次,其所被根機有五乘差別:人、天、聲聞、緣覺、菩薩。佛是修菩薩因行而證得的果位,應(yīng)不列在五乘之內(nèi);如言佛乘,即總攝一切佛法。所謂「一切諸善法,同歸于佛道,所有眾生類,究竟得成佛」的結(jié)論。

　　3.佛法的理論與修證約從證出教,依教而修證的意義而言,理論與修證乃是一體兩面,二者不可偏廢。通常所說:信、解、行、證;教、理、行、果。是為佛法修證的道次。

　　4.菩薩行位的次第依大乘經(jīng)論所列,有三位、四位、五位,乃至五十二位,廣略不同。本文擬依般若經(jīng)、華嚴(yán)經(jīng)、菩薩本業(yè)瓔珞經(jīng)、大智度論和成唯識論,略述菩薩行位的次第。

二、般若二道五菩提

　　印順導(dǎo)師在『人間佛教要略』,把菩薩道經(jīng)歷的過程,分為三階段:凡夫菩薩、賢圣菩薩與佛菩薩。這是綜合諸大乘經(jīng)論所列的菩薩行位,經(jīng)理智抉擇而洗煉之分類。初期的般若法門,分為三位菩薩:「初發(fā)意」、「阿毗跋致」(不退轉(zhuǎn))和「后身」;或分四位:「初發(fā)心」、「行六波羅密」、「阿毗跋致」、「一生補處」(即后身)。后起的大乘經(jīng),十信、十住、十行、十回向、十地等菩薩行位,不過是開合的不同而已。

　　大智度論是廣釋大般若經(jīng)的論書,在卷五三羅列五種菩提:「(一)發(fā)心菩提:于無量生死中,發(fā)心為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故,此因中說果。(二)伏心菩提:斷諸煩惱,降伏其心,行諸般若波羅密。(三)明心菩提:觀三世諸法,本末總相別相,分別籌量,得諸法實相,畢竟清凈,所謂般若波羅密相。(四)出到菩提:于般若波羅密中,得方便力故,亦不著般若波羅密,滅一切煩惱,見一切十方諸佛,得無生法忍,出三界、到薩婆若。(五)無上菩提:坐道場,斷煩惱習(xí),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要而言之,菩薩道的修學(xué),不出發(fā)心、修行與證果三階。約般若與方便二道,上述五菩提:發(fā)心、伏心、明心,三位即是般若道的發(fā)心、修行、證果。始由凡夫地位,發(fā)愿度眾生、成佛道,其心名世俗菩提心。煩惱未伏滅,真理未證得,但心向菩提,而未契入圣道;因中說果,故名「發(fā)心菩提」。菩薩既已發(fā)心,不能停留在名字菩薩階段,務(wù)必如實修行,做個名實相符的菩薩。修行重點在于「斷諸煩惱,降伏其心」,念念不忘菩薩本愿,依性空見,修緣起觀,以折伏與生俱來的自性妄執(zhí),逐漸減輕煩惱,增長慈悲,實踐六度與四攝法。是謂「伏心菩提」。經(jīng)過長期的進修,了通達眾生如幻,一切法如幻,諸法自性畢竟不可得,而證得實相般若,是謂「明心菩提」。這一階位,對前的「發(fā)心」、「伏心」二菩提,系般若道的完成,已實證菩提之果故,但望后的「出到」、「無上」菩提而言,這又是方便道的開始。從此再出發(fā),繼續(xù)往無上菩提的目標(biāo)邁進。再度發(fā)心、修行,而至究竟證果。惟于此時的發(fā)心,不同般若道上的世俗菩提心;已證得諸法勝義,與諸佛同一鼻孔出氣,其心名為勝義菩提心。此后唯一的任務(wù)是以無邊善巧方便,到十方世界,嚴(yán)凈佛土、成熟眾生,從利他中完成佛果功德。由于已具足般若、依體起用,而得大自在;「以無所得,得無所礙」。到達這一新的境界,能滅一切煩惱,親近諸佛,得無生法忍;處于三界中,不為三界所縛。念念趣入薩婆若海。這是「出到菩提」。最后是「無上菩提」,斷盡煩惱及余習(xí),五眼圓明,究竟成佛。茲列一表以明二道五菩提:

　　般若與方便,二者不一不異;從不一說,般若側(cè)重于法空的體證;方便側(cè)重于救濟眾生的大行。從不異說,依般若之體,起方便之用,用不離體;假如沒有般若空慧,方便也不成其為方便了。所以般若的三階,為菩薩道的根本。印順導(dǎo)師開示:「發(fā)心菩提重于愿,伏心菩提重在行,明心菩提重在證。又,初是住菩提心,中是修悲濟行,后是悟如實相。初以般若扶大悲愿,中以般若導(dǎo)萬行,后是般若現(xiàn)證。雖各有所重,而菩提愿,悲濟行與性空見,實是不可離的�！�(『般若經(jīng)講記』頁四六)

三、唯識論的五位

　　1.資糧位:信解唯識教,發(fā)起菩提心,修集福智二資糧。但以定力不足,尚未能通達唯識空義,伏滅二障種子。此位菩薩,依四力而修行──因力、善友力、作意力、資糧力。意思是:以大乘多聞熏習(xí)而成菩薩種姓,逢事諸佛善友的因緣,培植決定的勝解力,信心堅固,能修六度四攝,善集諸善根福德資糧。具此因緣,能信解唯識性相。制伏因邪教而起的粗分別二障現(xiàn)行。

　　在此未悟入唯識真如之前,為避免退屈,應(yīng)修三事練磨其心:「一、聞無上正等菩提,廣大深遠(yuǎn),心便退屈;引他已證大菩提者,練磨自心,勇猛不退。二、聞施等波羅密多,甚難可修,心便退屈;省己意樂,能修施等,練磨自心,勇猛不退。三、聞諸佛圓滿轉(zhuǎn)依,極難可證,心便退屈;引他粗善況己妙因,練磨自心,勇猛不退。由斯三事練磨其心,堅固熾然,修諸勝行�！�(『成唯識論』卷九)這一階位,包括十住、十行、十回向的三賢位。

　　2.加行位:此又分暖、頂、忍、世第一法四位。修四尋思觀、四如實智、觀能取所取皆空、伏分別起的微細(xì)二障和俱生起的二障粗現(xiàn)行�！敢烂鞯枚�,發(fā)下尋思觀無所取,立為暖位�！埂敢烂髟龆�,發(fā)上尋思觀無所取立為頂位�！埂敢烙№樁òl(fā)下如實智,于無所取決定印持。……印順忍時總名為忍,印前順后、立印順名。忍境識空故,亦名忍。」「依無間定,發(fā)上如實智,印二取空,立世第一法。謂前上忍唯印能取空,今世第一法,二空雙印。從此無間,必入見道,故立無間名。異生法中,此最勝故名世第一法�！�

　　3.通達位:又名見道位,「加行無間,此智生時,體會真如名通達位;初照理故,亦名見道�！埂溉羝兴_于所緣境無分別智都無所得,不取種種戲論相故,爾時乃名實住唯識真勝義性,即證真如,智與如平等,俱離所取能取相故;能所取俱是分別有所得心戲論現(xiàn)故。」「菩薩得此二見道時,生如來家,住極喜地,善達法界得諸平等,常生諸佛大集會中,于多百門已得自在,自知不久證大菩提,能盡未來利樂一切�！�

　　4.修習(xí)位:「菩薩從前見道起已,為斷障證得轉(zhuǎn)依,故數(shù)數(shù)修習(xí)無分別智。此智遠(yuǎn)離能取所取,故說無得不思議;或離戲論,說為無得,妙用難測名不思議。是出世間無分別智,斷世間故名出世間。二取隨眠是世間本,唯此能斷獨得出名�；虺鍪烂蓝x立,謂體無漏及證真如。此智具斷二種義故,獨名出世,余智不然,即十地中無分別智�！�

　　5.究竟位:因前修習(xí)位,數(shù)數(shù)顯發(fā)無分別智,修習(xí)諸勝行,斷十重障,證十真如,圓滿菩提,證得大涅槃。頌言:「此即無漏界,不思議善常,安樂解脫身,大牟尼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