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門不可欺(2)
下面這些祖師對《金剛經(jīng)》的評議,仍然不支持蕭平實師徒的意見:
“答中阿耨菩提從此出者,但說真如名無上覺。此經(jīng)中普集十法行,行阿含故……即顯此經(jīng)十方三世諸佛傳說十行定故,能顯出諸佛法身。此依第一義諦,顯出法身。諸佛世尊從此生者,于報化菩提正覺,此依世諦出生報化,能顯妙理,能生真智。報法既成,外化斯備……故說此經(jīng),為諸佛母。”(窺基法師《金剛般若論會釋》)
“謂由因聽聞此經(jīng)故,依教思惟修習引無分別智……謂一切諸佛者,報化二佛從此經(jīng)生也;及諸佛阿耨菩提者,諸法身佛從此經(jīng)出也。”(窺基法師《金剛般若經(jīng)贊述》)
“佛說般若波羅蜜者,十方佛同說也……此意云:由般若是諸佛本母能出生諸佛,故諸佛同贊故,若有受持乃至四句者勝以多供養(yǎng)也……若持般若者,當?shù)?a href="/remen/chengfo.html" class="keylink" target="_blank">成佛濟利甚多,故功德勝也。”(同上)
“今經(jīng)言:欲不墮惡道不生卑賤家,欲世世人天凈土受樂乃至究竟大般涅槃,須學般若。此意乃明應墮惡道者行般若故不墮,故從薄地凡夫已上乃至十地已還,皆須學般若也。”(吉藏法師《金剛般若經(jīng)疏》)
“般若為佛母佛常眼觀,此經(jīng)及受持者福與虛空齊,非下所測,唯佛能知見耳。”“第二為大乘者說為最上乘者說,此經(jīng)在始便為大乘不為三乘,廣運無涯謂之大乘,超三乘之勝謂之為最上。”(智者大師《金剛般若經(jīng)疏》)
“佛言:‘須菩提,若善男子善女人,以滿三千大千世界七寶持用布施,若復有人于此經(jīng)中,受持乃至四句偈等為他人說,其福勝彼無量不可數(shù)。何以故?須菩提,一切諸佛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法,皆從此經(jīng)出,一切諸佛如來皆從此經(jīng)生。須菩提,所謂佛法佛法者,即非佛法,是名佛法。……文(中)言皆從此經(jīng)出者,法身菩提出在此經(jīng),此教即為了因;報身菩提及化菩提,此教為生因,故言皆從此經(jīng)出。文言所謂佛法者,述正佛法,分別不得,故云非佛法,非彼余人分別之佛法,唯獨諸佛法第一不共義。以與第一法為因,故福德多不可校量也。”(華嚴二祖智儼大師《金剛般若波羅蜜經(jīng)略疏》)
“般若會上,如來以金剛智而決斷之,直使圣凡情盡,生滅見亡,而本有智光豁然披露,始信自心清凈,了無一法為己障礙。此金剛般若直拔疑根,為發(fā)最上乘者說,殊非淺識薄德之能解,故黃梅以此印心,以其一法不立,是為宗門正眼也。昔天親列二十七疑,解此一經(jīng),以疑潛言外,而此方義學,執(zhí)筌失指,從前得意忘言者稀。予自幼能誦,而長不解,每思六祖大師一言之下,頓了此心,何世無超悟之人,由正眼不開,返為性障。因住曹溪,偶為大眾發(fā)揮一過,恍然有悟,而言外之疑頓彰心目。信乎此法離文字相,非思量分別之所能解也。”(憨山大師《金剛經(jīng)決疑題辭》)
……
我們從來不準備掩飾自己對窺基法師、智者大師、吉藏大師、智儼大師、憨山大師等古德的信心,想必廣大佛友也不例外。因此,要動搖人們對《金剛經(jīng)》為代表的般若法門以及號稱“大般若宗”的禪宗的信心,謗法者們已經(jīng)付出的這點努力顯然是遠遠不夠的。
蕭平實執(zhí)意認為:“有的人只用一部《金剛經(jīng)》來印證,這樣很危險,因為《金剛經(jīng)》講的是空,它是講般若空;但是佛說般若空的時候卻又隱藏著‘心真如空’的密意,但是它主要在般若空上。但很多人誤會了《金剛經(jīng)》,當他修學佛法打坐時,到達一無所有的境界,他認為這就是證得空性,誤以為就是能所雙亡,其實不是這樣。
只用一部《金剛經(jīng)》印證很危險,必須要配合《維摩詰經(jīng)、楞伽經(jīng)》,必須要綜合來全面印證,必須你所悟的東西與每一部了義經(jīng)都相通。”(《禪凈圓融》)
“《楞伽阿跋多羅寶經(jīng)》簡稱《楞伽經(jīng)》,是大乘佛教中極重要之經(jīng)典;既是法相唯識宗之根本經(jīng)典,亦是中國禪宗開悟圣者自我印證及悟后起修之依據(jù)經(jīng)典;故初祖菩提達摩大師以此經(jīng)典連同佛缽祖衣一并交付二祖慧可大師,以為傳法印證。禪者可依此經(jīng)建立正知正見,避免錯悟大師誤導參禪方向,未來證悟可期。
二者禪宗證悟之人,欲求上進而入初地,必讀此經(jīng)。佛于此經(jīng)詳述破參者應進修之知見,指示佛子依此升進初地,成真佛子,是名實義菩薩,是故悟者必讀此經(jīng)。”(《楞伽經(jīng)詳解》自序)
般若空性和如來藏光明是否為別別獨存的他體?真實悟入空性法界,是否還需另上別處覓取更高貴的勝義光明?在法界本性中,是否存在脫離大空性因而可以意識分別心加以有效執(zhí)取的實有顯現(xiàn)法?
大乘行人的轉依,是否須以轉舍二障粗重為核心?轉舍和轉得、空如來藏和不空如來藏是否為獨立的他體法?以二我空轉舍二障種子后,是否還需另行成辦轉得的功德?凈除如來藏上的客塵垢染后,是否還需格外造作一番才能現(xiàn)前清凈法性光明?
明珠上的污垢已拭凈,為何不能放射奪目的光彩呢?
已經(jīng)現(xiàn)量感受火焰的熱性,其光明怎說是遙不可及呢?
……
上述不容回避的問題,恰是蕭平實師徒有意無意地閃躲之處,亦是本書后文將著重辨析的內容。
用《楞伽經(jīng)》,還是用《金剛經(jīng)》來印心,是禪門自家事,無需閑人置喙。現(xiàn)空雙運的法界本性在一開始就提供了側重于勝義空分或是勝義明分而悟入真如的兩種可能,殊途而同歸是十分合理的事。特別在修行實踐中,禪門宗匠更具有絕妙的通身手眼和接人方便,圓活自在不拘一格。故此宗下無論啟迪見修還是悟后印心,經(jīng)教都不是唯一而絕對的方便。定執(zhí)一經(jīng)一論,妄判賢劣是非,不僅有違現(xiàn)空雙運中道實相,而且早與禪門精神背道而馳。
“把禪宗從般若中觀的陣營中拉到唯識這廂來”,這種樸素的想法值得同情,可是,在古今正信佛子心中,從來都沒有把勝義法界的空分和明分視為別別獨存的他體,也沒有把中觀和唯識立為水火不容的陣營。只有缺乏雙運離戲正見的僵化頭腦,才會對禪宗在名分上的歸屬問題,產生如此強烈的執(zhí)著和焦慮。所以必須提醒一聲:禪宗——乃至一切大乘了義正法——的究竟歸趣和依處,唯是現(xiàn)空雙運離戲大法界,而不是名言假立的某經(jīng)某論、某宗某派,或者某個了不起的人物!
實際上,如法修持他空光明的大乘行人,不但不會對般若空性畏而遠之,反會如獲至寶,因為他們深深懂得,正是離戲大空性保證了自己不落于四邊戲論之中。如果撇開般若空性,像常見外道那樣拿意識心去死死耽執(zhí)一個實,F(xiàn)基,勢必成為沉重的負擔和羈絆。只有和般若空性相伴,徹底放舍凡夫分別心,才能做到輕裝上陣。故此,內道一切涉及了義現(xiàn)分的修持,都必定建立在空性正見基礎上,大乘佛教在任何情況下都決不會允許耽執(zhí)一個實常勝義法。重視《楞伽經(jīng)》,并不意味著禪宗一開始就拒絕了般若空性而墮在常邊實執(zhí)中,反而恰恰說明禪宗必將對般若空性產生強烈需求。——這個需求,在五祖、六祖時代,得到了最直接的滿足。
進而,嗣后的重視《金剛經(jīng)》,也不意味著禪宗就完全落入了斷絕一切顯現(xiàn)法的斷空誤區(qū),因為證悟空性法界和現(xiàn)前了義光明,轉舍客塵垢障和轉得菩提涅槃,必定是同時無二的。正是離四邊的大空性,為莘莘禪子圓證真如妙心鋪平了道路。
藏傳佛教中有類似的情形發(fā)生:大體以無垢光尊者所處時代為界,之前的大圓滿修行人因煩惱執(zhí)著較輕,空性正見易于生起和保持,故可直接修持“脫嘎”光明;其后的學人根性智慧就有所不逮了,因此一般先須著重修持“徹卻”空性,待有效對治實執(zhí)妄念后,才允許趣入“脫嘎”光明的修持,以避免對奇妙的光明顯現(xiàn)產生分別實執(zhí)。但不管先修何法,最終所證悟的,都肯定是雙運離戲大法界。故與蕭平實的機械思維模式所描繪的取一舍一圖景,截然不同。
事實上,正是一切眾生無始本具如來智慧光明的他空妙義,使得通過般若空性凈除客塵垢染而證得大乘圣果成為可能。同時,也正由于和離戲大空性無二雙運,內道了義他空見才有可能和外道常見戲論劃清界限,使修行人免于墮入有邊戲論從而順利成就。故知自空法門和他空光明的關系極為甚深微妙,決不是較量門庭搬弄是非的借口。
禪宗把般若經(jīng)典放到首要的位置上來,不過意在強調法無我空性和斷除戲論分別對于證悟真如妙心的重要性而已,并不等于放棄了雙運實相,更不等于落入了斷空誤區(qū)。所以只有不忍實執(zhí)妄心受到傷害的人,才會認為這是一種退步。
釋尊之所以先轉般若無相法輪,令弟子充分領悟空性妙義有效遣除實執(zhí)分別后(不少具緣者當時即證得圣果),才接著宣講第三轉光明如來藏,也含有這層道理在里面。沒有清凈的自空見,就隨便趨入他空法門,是很容易跌入實執(zhí)窠臼的。蕭平實師徒在這方面貢獻了活生生的例子。
太虛大師在《中國佛學》中講道:“六祖因金剛經(jīng)開悟,五祖亦為講金剛經(jīng)。達摩原是以楞伽印心的,第以楞伽名相繁細,易使學人流于分別,且二祖亦嘗謂:‘此法(楞伽)四世之后,變?yōu)槊?rsquo;,所以五祖就提倡金剛經(jīng)。有人推論以那時達摩笈多譯出無著金剛經(jīng)論,六祖于南粵受其傳,才改用金剛,這是沒有根據(jù)的。”掃相離戲的般若空性,較之于名相繁細的某些他空法門,顯然更適合后代學人的根性,在現(xiàn)實中也發(fā)揮了有目共睹的積極意義。但不管怎樣,我們應該記住,無論空性顯現(xiàn)、二轉三轉、中觀唯識,都是指頭,不是真月。眼光始終留在手指頭上打轉轉,那是十分愚蠢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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