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談楊仁山居士評凈土真宗－－寫在《楊仁山居士評凈土真宗論著全

　　略談楊仁山居士評凈土真宗

　　--寫在《楊仁山居士評凈土真宗論著全編》前面

　　宗舜法師

　　凈土真宗在國內(nèi)的流傳已經(jīng)越來越廣,一是因為打著凈土宗這塊金字招牌,二是所說純信他力,實在符合凡夫的心理。阿彌陀佛為我們蒸好了饅頭,現(xiàn)在連開口吃都可以免了,想想就飽,真是妙用無方,不可思議!

　　對凈土真宗的問題,楊仁山居士發(fā)現(xiàn)得最早,看得最清,批駁得也最透徹。他總結(jié)說:

　　“貫宗所別于通途者,摘其大綱:一曰取一愿廢諸愿。貴宗以第十八愿為宗本,判十九愿為非佛本意,則佛有違心之語。故取一愿令人專修可也,貶諸愿謂非佛意不可也。二曰專他力而盡廢自己力�？冀�(jīng)中佛說云云,平心論之,雖以他力為所,仍以自力為能信也。三曰貶經(jīng)中所說三輩九品之相為不足貴,而另立一往生之相,駕于九品之上,云往生即成佛,是修行者生品反低,而不修者生品反高也。四曰判圣道為此土成佛之教。夫圣道為十方三世成佛之教,極樂世界亦在其內(nèi),所勝者無退緣,常與諸上人同會一處耳。然在凈土得忍以后,度生愿切者,必回入娑婆,或往他方世界行大悲利生。凈土菩薩若闕大悲,彌陀亦應(yīng)訶斥也。”(《雜評》)

　　的確,凈土真宗的要害在于純信他力,廢黜自力。既然只能依靠他力,那么造惡之人就是“正機”,為善之人反成偏門。既然善非往生之因,惡也不成為往生的障礙,那么因果自然可以超越,大家就只要隨業(yè)就夠了。凈土真宗就是認為宿業(yè)既定,行善是過去的善因驅(qū)使,造惡也是過去的惡因驅(qū)使,所以不需要害怕造惡。而且如果過去沒有惡因,今生想造惡也造不成,所以親鸞說:“汝不去殺千個人乎?然者,必定往生凈土�！边@就是“善事、惡事皆任業(yè)報”(見《嘆異鈔》)說。其實,“任業(yè)報”是定命論,是外道的觀點。按照這種觀點,既然造惡是宿業(yè)不可避免,就算縱情造惡,也是可以理解和原諒的,因為我們這些凡夫無力對抗宿業(yè)呀。有善不為也沒有可慚愧的,因為我們沒有宿業(yè)呀。那么,結(jié)果只能鼓勵大家消極行善,積極造惡。就算親鸞自己苦口婆心地說“不可因藥而好毒”,后果豈是他能控制的!所以,我們說,凈土真宗對佛法的破壞,起自純信他力,根在破滅因果。

　　凈土真宗的人最喜歡引善導大師的話為自己裝點門面,但是,對善導大師的另一些“不利之言”,卻視同不見,或者任意歪曲。如果善導大師也同意純信他力的觀點,那么下面一段話又如何解釋?

　　“若自他境上,獲得三業(yè),能令清凈,即是生佛國之正因。問曰:既道三業(yè)清凈是生凈土正因者,云何作業(yè),得名清凈?答曰:一切不善之法,自他身口意總斷不行,是名清凈。又自他身口意相應(yīng)善,即起上上隨喜心,如諸佛菩薩所作隨喜,我亦如是隨喜,以此善根回生凈土,故名為正因也�！�(《依觀經(jīng)等明般舟三昧行道往生贊》)

　　這個“一切不善之法,自他身口意總斷不行”,是佛賜給我們的不行呢,還是自己努力不行?這個“自他身口意相應(yīng)善,即起上上隨喜心,如諸佛菩薩所作隨喜,我亦如是隨喜”,是佛力令我們得到隨喜呢,還是自己發(fā)心隨喜?

　　善導大師又說:

　　“三從今向世尊下,至懺悔已來,正明夫人凈土妙處,非善不生�？钟杏囗�,障不得往,是以求哀,更需懺悔�！�(《四帖疏》之序分義)

　　這個懺悔,又是佛賜給我們的懺悔嗎?“非善不生”的善,是佛的圓滿的善業(yè)(功德)還是我們凡夫不圓滿的善業(yè)?如果是佛的,佛已經(jīng)把圓滿的善業(yè)賜給我們,如何還要懺悔?如果是凡夫的,造善業(yè)、求懺悔不是又涉及自力了?

　　楊仁山居士所說的“佛經(jīng)且任意廢棄,何況凡位學者之言,而不肆口詆訶?”又豈只是對某一個人!

　　楊仁山居士對凈土真宗,原未留意,自謂與“南條、北方諸君,往返二十年,未嘗講論佛法”,而因為日本人要刻印法然的《選擇本愿念佛集》,“機緣觸發(fā),不惜一番話墮,引出無限是非。”一開始,楊仁山居士對凈土真宗還寄予希望,“貴宗廣布佛教,勢將遍于地球,伏愿參酌損益,駕近古而上之。故不憚繁言。陽似辯駁,陰實資助�！鄙踔粱孟搿耙磺薪桃�(guī),概不更動,但將舍圣道之語,隱而不言,不過少小轉(zhuǎn)移之間,便成契理契機之教。”但是與凈土真宗信徒的幾次書信往還,終于不可統(tǒng)一意見。楊仁山居士沉痛地說:

　　“講論佛法者,期有益于人也,聞?wù)呒炔灰娦?則所言便為無益,若再置辯不休,豈非同于流俗爭論是非乎?故于奉到大著二冊之后,但閱其意趣所在,不贊一詞也。深知彼此志愿不同,弟以釋迦遺教為歸,不敢絲毫逾越,貴宗另出手眼,獨樹一幟,雖欲強而同之,其可得乎?”(與日本龍舟書)

　　的確,道不同,除了不相為謀,各行其是之外,又能如何?眾生業(yè)力不可思議,也只好如此而已。

　　楊仁山的對凈土真宗的批評,始于“評《選擇本愿念佛集》”,終于“與日本龍舟書”,收錄于《楊仁山居士遺著》里,一直不大為凈宗學人所知。今年因見凈土真宗信徒日眾,而學凈土者多不明其真相,故將批評凈土真宗的舊信公開,又輯楊仁山居士批評文章發(fā)布于網(wǎng)站,引起不小的震動。由于當時時間關(guān)系,楊仁山居士的文章未能收全,且校對不嚴,有些錯字脫文�，F(xiàn)在我們將楊仁山居士著作中涉及凈土真宗的全部文章輯出,匯編成《楊仁山居士評凈土真宗論著全編》,以期對大家有所啟發(fā)。

　　我們要說明的是,這里討論的不是一宗一派的問題,同研究批評會集本一樣,討論的是用什么樣的態(tài)度信佛學佛的問題,也就是依法與依人的問題。如果不顧佛經(jīng),別出心裁另搞一套,縱有一時勸化小善,而最終會對佛教造成極大的損害。楊仁山居士說:

　　“如師子身中蟲,自食師子肉。故知佛法非外人所能破也!”

　　三反其言,令人竦然!正信的佛子,要警惕呀!

　　1999年7月16日于蘇州西園

　　戒幢佛學研究所無盡燈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