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根普被的觀音菩薩修行法門──講于觀音出家紀念法會

　　三根普被的觀音菩薩修行法門

　　──講于觀音出家紀念法會

　　超定

　　觀世音菩薩的圣號,在大乘佛教的化區(qū)︰中國、西藏、日本、韓國等地,真是家喻戶曉,不論信佛與不信者,人人皆知有這一尊菩薩。中國佛教有四大名山︰普陀山,五臺山,峨眉山,九華山,代表了四大菩薩︰觀音,文殊,普賢,地藏。其中以南海普陀山觀音菩薩的道場,香火最旺盛。觀音法會一年有三次︰二月十九日圣誕,六月十九日成道,九月十九日出家。依大乘經(jīng)典所載,觀世音菩薩屬西方三圣之一,并非此界人間的圣者,如何得知其何時出生、出家、成道?其實,不僅觀音一人,幾乎所有的佛菩薩,除本師釋迦牟尼佛而外,佛教界所舉辦的紀念法會,如文殊、普賢、地藏、彌陀圣誕,都是約應(yīng)化于中國的前賢事跡而制定,也即是信仰的范疇,不須用史學(xué)的觀點去論證。觀世音菩薩,我人見的形象,清一色是在家身,何來出家之說?除了未成佛前的釋尊──釋迦菩薩、地藏菩薩、以及內(nèi)秘菩薩行,外現(xiàn)聲聞身的彌勒菩薩、無著、世親、龍樹等的歷史人物是圓頂出家相,而大乘經(jīng)論所列的大菩薩都是瓔珞披身、莊嚴妙相的在家相。不過依佛教根本圣典所說,三世諸佛皆因出家而成佛;出家是成佛必經(jīng)的歷程。從這一點說,觀音菩薩的降生、出家、成道,正契應(yīng)于印度早期佛教的思想。

　　一般佛教徒的普遍信仰︰觀世音菩薩大慈大悲救苦救難,有求必應(yīng)。故每逢苦難的日子,虔誠稱念菩薩圣號,祈求菩薩降臨,慈悲救濟,消災(zāi)免難。這一通俗的信仰,確也是法華經(jīng)王觀世音菩薩普門品明文記載,如云︰「若有無量百千萬億眾生,受諸苦惱,聞是觀世音菩薩,一心稱名,觀世音菩薩即時觀其音聲皆得解脫�！古e凡自然災(zāi)害,社會的苦迫,鬼神的作祟,乃至貪瞋癡三毒的煩惱,都因稱念菩薩圣號而獲得解脫。菩薩的偉大,大乘佛法的普及,可從這簡短的經(jīng)文看出。如何在信心的基礎(chǔ)上,由念觀音,而學(xué)觀音,終于成就觀音的功德,乃是觀音菩薩修行法門,由淺入深,由信愿而智證的修學(xué)歷程。套用『成佛之道』,印順導(dǎo)師的開示︰「不滯于中下,亦不棄于中下,圓攝向佛乘,不謗于正法�！挂婪奖闳刖烤�,不執(zhí)方便為究竟,也不拒斥方便的妙用;這所以稱為︰「三根普被的觀音菩薩修行法門」。

　　觀世音與觀自在

　　菩薩圣號,依德立名;大乘四位菩薩,文殊、普賢、觀音、地藏,約其特功德︰大智、大行、大悲、大愿,以贊揚其盛德。菩薩道的修學(xué),以智慧與慈悲為根本。菩薩依三心而行六度,發(fā)菩提心為其崇高目標,而菩提心的啟動,根源于「不忍眾生苦,不忍圣教衰」的大悲心;為成就菩提心,空相應(yīng)的智慧是不可或缺的技巧。

　　觀世音,有名觀自在菩薩,約偏重而言,觀世音,尋聲救苦,代表菩薩的大慈悲;觀自在,二諦無礙,代表菩薩的大智慧。菩薩道之要,在于悲智雙運,以大悲利他,圓滿福德;以大智證真理,成就智慧;�；�具足,即名為佛。菩薩道的殊勝,修學(xué)智慧故,轉(zhuǎn)迷成悟,不落凡夫地;運大悲愿故,發(fā)菩提心,不入無余(涅槃),超越二乘。依空相應(yīng)緣起而言,慈悲與智慧,相依相成,藉智慧正觀緣起故長養(yǎng)慈悲;具深切的悲心,久處生死,普度有情,故能完成智德。換句話說,缺乏佛法正智,談不上真慈悲;悲心不足,智證偏真,不成無上菩提。

　　關(guān)于觀音菩薩的大智與大悲,可藉佛門日誦的般若心經(jīng)與普門品,作通俗的解說。菩薩大慈悲,隨眾生所求,現(xiàn)種種身,說種種法。無盡意菩薩請示世尊︰「觀世音菩薩云何游此娑婆世界?云何而為眾生說法?方便之力其事云何?」在經(jīng)文列出三十二種應(yīng)身,從佛身、辟支佛、聲聞身,乃至執(zhí)金剛神。這是菩薩道四攝法的實踐,充份而具體地顯示菩薩的偉大。古德贊偈︰「千處祈求千處現(xiàn),苦海常作度人舟。」從一般世間苦難──大火、大水、鬼怪、牢獄、怨賊,甚至三毒煩惱,都因受持觀音菩薩修行法門,稱念圣號而隨愿成就。當(dāng)然這是站在信心為本的佛法,強調(diào)菩薩的「尋聲救苦,有求必應(yīng)。」信心的修學(xué),可深可淺,從仰信(信順)、信求、信忍、證信,終歸到底,還是信智不二的。前賢的啟示︰「菩薩清涼月,常游畢竟空,眾生心水凈,菩提影現(xiàn)中�！谷�唯心念佛的定境、得佛摩頂、解答疑難。由此證明菩薩的「無剎不現(xiàn)身」,不是無稽的神話,而是因凈信而來的感應(yīng)。

　　菩薩的慈悲,為何如此不可思議?通俗的信仰,只是一味的贊嘆其神通廣大,故無所不能。殊不知大悲乃是大智所成,由于「行深般若波羅密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聲聞行者具此般若,超脫個人的苦厄;菩薩則兼修慈悲,故能由知苦、見苦,進而拔眾生苦。慈悲,依其層次的高下,略分為︰生緣慈、法緣慈、無緣大慈。此乃顯示慈悲與智慧的相應(yīng)不離,彼此的深切關(guān)系。凡愚以智慧不夠,不了緣起性空,活在自我的牢籠,所以不可能有廣大的悲心。菩薩不然,行深般若,通達空性,得大自在,于諸有情,一體同觀,乃能由凡情的染愛,小慈小悲而升華、凈化、廣化至大慈大悲的領(lǐng)域。

　　觀音菩薩修行法門的殊勝

　　大乘佛法的心要︰菩提愿、大悲心、性空慧。觀世音菩薩其修學(xué)歷程,當(dāng)然是不出此三大原則。但大乘佛教,法門廣大,為普被眾根,使大家同沾法益,共證菩提,所以施設(shè)種種方便,依方便達到究竟。最普遍、簡易的是「一心稱名」,念大悲觀世音菩薩的圣號,受持大悲咒、讀誦普門品。這樣簡易的修持法,不論佛教與非佛教徒,易學(xué)易修,人人能行。念力不思議,以凈念相繼,信心堅定,確也得感應(yīng)道交,受用不盡,法喜無邊。

　　佛教界通行的大悲懺,不論做個人受持,或大眾共修之用,音聲佛事,依文思義,令人悲心油然而生。悲愿的長養(yǎng),在菩薩道上是很重要的,初學(xué)者信他力的救濟,漸修漸學(xué),引發(fā)本有的潛能,達到「自力自依止」,效觀音的慈悲愿,作觀音的化身,實踐利他的菩薩行。

　　大悲懺有一段發(fā)愿文,頗具深意,略引述如下︰大眾長跪,至誠唱誦︰「南無大悲觀世音,愿我速知一切法……�！箍傆嬍�大愿︰知一切法,得智慧眼,度一切眾,得善方便,乘般若船,得越苦海,得戒定道,登涅槃山,會無為舍,同法性身。此十愿,可含攝為五愿,如云︰「得智慧眼」與「知一切法」;「得善方便」與「度一切眾」;「乘般若船」與「得越苦�！�;「得戒定道」與「登涅槃山」。兩愿之間,有其因果相關(guān)性。最后「會無為舍」與「同法性身」,無為與法性是同義。接著「我若向刀山,刀山自摧折……�！够饻�枯竭、地獄消滅、餓鬼飽滿、修羅惡心調(diào)伏、畜生得大智慧。行者至此,由信愿的勃發(fā),蹈火赴湯在所不惜;難行能行,難忍能忍的菩薩道,以悲心而助長智慧,終至悲智雙運,則「尋聲救苦」之方便已不成問題。

　　觀音的圓通法門

　　楞嚴會上,觀世音菩薩向釋迦世尊,報告他的修學(xué)法門︰「我昔無數(shù)恒河沙劫,于時有佛出現(xiàn)于世,名觀世音,我于彼佛發(fā)菩提心。彼佛教我,從聞思修入三摩地。初于聞中,入流亡所;所入既寂,動靜二相,了然不生。如是漸增,聞所聞盡,盡聞不住;覺所覺空,空覺極圓;空所空滅;生滅既滅,寂滅現(xiàn)前。忽然超越世出世間,十方圓明,獲二殊勝︰一者上合十方諸佛本妙覺心,與佛如來同一慈力。二者下合十方一切六道眾生,與諸眾生同一悲仰。」

　　「從聞思修入三摩地」,三摩地譯義為等持,原是禪定的通稱,但在后期大乘的解說,三摩地是出生諸佛的根本大法,而非限于三學(xué)中的增上定學(xué),所以有「從聞思修入三摩地」的修證歷程。聞思修的三慧,又名「加行慧」,意思是︰修學(xué)佛法須以與生俱來的「生得慧」為基礎(chǔ),在法義上作聞思的功夫,于文義法由淺入深,正確地了達無常、無我、緣起性空的深義;進而配合禪定,于定中觀察法義;一旦定慧均等,則體悟真理,得大解脫的無漏慧現(xiàn)前。也即是由初時聞思的解悟而入于證悟──見空性、破我執(zhí)。經(jīng)文所謂「三摩地」一詞,應(yīng)屬于「加行慧」后的「現(xiàn)證慧」,乃是至真至善的圓滿圣境。從這一意義說,觀音菩薩修行法門,實非泛泛之輩,沒有佛法的聞思智慧,單憑念佛、讀誦、持咒所能成就的。不過,為了法門的普及,使上中下根都有個入處,不妨從耳根聽聞圣號,作為修學(xué)下手的方便。例如︰學(xué)人隨時隨地,攝心正念「南無觀音菩薩」六字洪名,邊念邊聽,口到、耳到、心到,使正念分明、妄想不起。達到︰惺惺寂寂,寂寂惺惺,明顯而無分別的定境。這時觀音的圣號與耳根、意識,已打成一片�！改苣钏�念性空寂」、「念而無念,無念而念」的時候,經(jīng)說為「入流亡所」、「動靜二相,了然不生」、「覺所覺空,空覺極圓」、「生滅既滅,寂滅現(xiàn)前」。這是奢摩地的定境,抑為毗缽舍那的悟境?佛法宗派的分歧,對此問題難免引起論諍。禪修所得的「明顯」、「無分別」及「妙輕安樂」,如缺乏佛法正知見,很容易將此任運無功用無分別心,看做無分別智的證悟。故此,楞嚴經(jīng)在佛法中的地位如何?它是否學(xué)人開悟之鑰?(專弘此經(jīng)者唱言「開悟之楞嚴」)另當(dāng)別論,而經(jīng)中明言︰「從聞思修入三摩地」(三摩地,在此是指至高的究竟法門,如云「有三摩提,名大佛頂首楞嚴王,具足萬行;十方如來,一門超出,妙莊嚴路�！�)重視聞思修三慧的進階,尚未偏離根本佛法的思想。觀音菩薩修行法門的普應(yīng)群機,隨學(xué)人的深淺,各得法益,值得大家來修學(xué)!

　　西元二○○二年農(nóng)歷九月十九日

　　于觀音禪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