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衛(wèi)錦洲居士書

  凈土宗十三祖印光法師:與衛(wèi)錦洲居士

  因鄰火延燒,物、屋一空,其妻驚駭病故,遂心神迷悶,如醉、如狂。

  世間不如意事常八九,難免遭遇逆境。熟讀此篇,心地釋然。

  《法華經(jīng)》云:“三界無安,猶如火宅,眾苦充滿,甚可怖畏!”

  見《法華經(jīng)》卷二、譬喻品第三、偈頌中。

  天之所以成就人者,有苦、有樂、有逆、有順、有禍、有福,本無一定,唯在當(dāng)人具通方眼,善體天心,則無苦非樂,無逆非順,無禍非福矣。是以君子樂天知命,上不怨天,下不尤人,隨遇而安,無往而不自在逍遙也。

  樂天知命:謂順應(yīng)天命而自樂也。易、系辭上:樂天知命,故不憂。疏:順天施化,是歡樂于天;識物始終,是自知性命;任自然之理,故不憂也。(《中文大辭典》)

  不怨天不尤人。謂不懷恨于天,不責(zé)怪于人也。《論語·憲問》:子曰,不怨天,不尤人。注:君子不用于世,而不怨天;人不知己,亦不尤人:

  所以素富貴行乎富貴,(素者、現(xiàn)在也。行者、優(yōu)游自得之意。富則周濟貧窮,貴則致君澤民。盡其富貴之分,是之謂:“素富貴行乎富貴”也。)

  素貧賤行乎貧賤,(若家無余財,身未出仕,則守乎貧賤之節(jié),不敢妄為。)

  素夷狄行乎夷狄,(若盡忠被讒,貶之遠方,如云、貴、兩廣、黑龍江等,則心平氣和,不怨君上,不恨讒人,若自己就是彼地之人一樣。)

  素患難行乎患難。(或者不但遠貶,且加之以刑,輕則楚打監(jiān)牢,重則斬首分尸,或至滅門,仍然不怨君上,不恨奸黨,若自己應(yīng)該如此一樣。人與之患難,尚然如是,何況天降之患難,豈有怨恨者乎?如是之人,則人愛之,天護之,或在此生,或在后世,或在子孫,決定有無窮之福報,以酬其德矣。)

  此“素富貴”等四句,出《中庸》。茲錄原文如下:“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素富貴、行乎富貴,素貧賤、行乎貧賤,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難、行乎患難;君子無入而不自得焉!

  《中庸新解》,釋曰:“素、是‘現(xiàn)在\’的意思。君子做人,在怎樣的地位,就怎樣法,不希望做地位以外的事。在富貴的地位,就照富貴的地位去做人;在貧賤的地位,也就照貧賤的地位去做人;就是在夷狄的地位,也就照夷狄的地位去做人;在患難的地位,也照患難的地位去做人。君子不論在什么地位,都是隨遇而安,悠然自得,不作非分之望,所以能‘無入而不自得焉\’!

  居士雖有好善之資,未明儒佛至理,以故一遇逆境,便發(fā)狂亂耳。

  凡夫總是“心隨境轉(zhuǎn)”,所以碰到逆境,難免發(fā)狂。《楞嚴(yán)經(jīng)》說:“若能轉(zhuǎn)物,即同如來”矣。

  今諭之曰:世間最博厚高明者,莫過天地日月;而日中則昃,月盈則食,高岸為谷,深谷為陵,滄海變桑田,桑田成滄海。

  滄海桑田:喻世事變遷之巨!渡裣蓚鳌:麻姑謂王方平曰:“接侍以來,已見東海三為桑田;向到蓬萊水淺,淺于往者會時略半也,豈將復(fù)還為陵陸乎?”書言故事、地理類:“山河改轉(zhuǎn),曰:滄海桑田!本⒀潘坠适伦x本、上、地輿:“滄海桑田,謂世事之多變”。(《中文大辭典》五)

  古今最道高德備者,莫過孔子,而且絕糧于陳,被圍于匡;周游列國,卒無所遇;只有一子,年才五十,即便死亡;幸有一孫,得綿世系。

  綱鑒一:“壬子,(周敬王)三十一年(西紀(jì)前四八九),春,孔子自蔡如葉(楚邑),楚子(昭王)遣使來聘孔子!奔o(jì):“楚子聞孔子在陳蔡之間,使人聘孔子。陳蔡大夫謀曰:“孔子用于楚,則陳蔡危矣!”相與發(fā)徒,圍之于野,不得行,絕糧。使子貢至楚,楚子興師迎孔子,然后得行。”

  被圍于匡:《史記》四七:“(孔子)將適陳,過匡,顏刻為仆,以其策指之曰;“昔吾入此,由彼缺也。”匡人聞之,以為魯之陽虎,陽虎嘗暴匡人,匡人于是遂止孔子,孔子狀類陽虎,拘焉五日!彼麟[:“匡、宋邑也。”正義:琴操云:“孔子到匡郭外,顏刻舉策指匡穿垣曰:‘往與陽貨正從此入。\’匡人聞其言,告君曰:‘往者陽貨今復(fù)來。\’乃率眾圍孔子數(shù)日,乃和琴而歌,音曲甚哀,有暴風(fēng)擊軍士僵仆,于是匡人有知孔子圣人,自解也!

  《史記》:“孔子生鯉,字伯魚。伯魚年五十,先孔子死。伯魚生伋,字子思,年六十二,嘗困于宋。子思作中庸”。

  降此而下:顏淵短命,冉伯牛亦短命;子夏喪明,左邱明亦喪明。

  顏回,字子淵,少孔子三十歲。年二十九,發(fā)盡白。蚤死(年三十二)。(《史記》六七)

  冉耕:字伯牛,孔子以為有德行。伯牛有惡疾,孔子往問之,自牖執(zhí)其手,曰:‘命也夫!斯人也,而有斯疾,命也夫!’(《史記》六七)——案:史記缺載年歲,逝時幾歲,無從查考。

  卜商,字子夏。少孔子四十四歲?鬃蛹葲],子夏居西河教授,為魏文侯師。其子死,哭之失明。(《史記》六七)

  左丘明:春秋、魯太史?鬃幼鞔呵,左丘明述其意而作傳,曰《左氏春秋》。后人因其失明,稱為“盲左”。(《人名辭典》)

  屈原沈江,(屈原盡忠被讒,后以懷王被秦所留,不勝憂憤,而力無能為,五月五日,沈于汩羅江中。)

  屈原:戰(zhàn)國楚人。名平,號靈均。博聞強記,文辭雅麗,為后世詞賦之祖。仕楚為三閭大夫。懷王重其才,靳尚輩,譖而疏之,乃作“離騷”,冀王感悟。頃襄王時復(fù)用讒,謫原于江南,原作“漁父”諸篇以見志,于五月五日,自沈汩羅而死。(《人名辭典》)

  綱鑒一:秦伐楚,取八城,秦(昭襄)王乃遺楚(懷)王書曰:

  “寡人愿與君王會武關(guān),面相約,結(jié)盟而去!背跤,恐見欺;欲不往,恐秦怒。昭睢(楚之族)屈平(字原)曰:“毋行,而發(fā)兵守之耳。秦,虎狼也,有并諸侯之心,不可信也。”王稚子(名)子蘭勸王行,王乃入秦,秦王令一將軍詐為王,伏兵武關(guān),劫之與西,遂留之。時楚太子橫方質(zhì)于齊,昭睢詐赴(告喪也。俗作訃)于齊,齊王歸楚太子,楚人立之(是為頃襄王)。初,屈平為懷王左徒(官名。猶后左右拾遺)志潔行廉,明于治體,王甚任之。后以讒見疏……其后,子蘭又譖之于頃襄王,王怒,遷之于江南,原遂懷石自投汩羅(江名。在今湖南省湘陰縣北)以死。(時周赧王十六年(西紀(jì)前二九九)壬戌、五月五日。)

  子路作醢。(醢、音海,肉醬也。子路仕衛(wèi),衛(wèi)蒯聵與其子輒爭國,子路死于其難,遂被敵兵斬作肉醬。)

  仲由,字子路,一字季路?鬃弟子。性好勇,喜聞過。事親孝,嘗為親百里負(fù)米。有政事才,初仕魯,后仕衛(wèi),為孔悝邑宰,孔悝母伯姬與豎良夫謀立太子蒯聵,迫孔悝盟而劫出公,出公奔,子路將入,子羔止之,子路曰:食焉不避其難。遂入。蒯聵使人攻子路,以戈擊之,斷纓,子路曰:君子死,冠不免。結(jié)纓而死。(《中國人名辭典》)

  天地日月,猶不能令其常然不變;大圣大賢,亦不能令其有順無逆。唯其樂天知命,故所遇無不安樂也。而且千百世后,自天子以至庶人,無不景仰。以當(dāng)時現(xiàn)境論之,似乎非福;以道傳后世論之,則福孰有過于此者?

  此總結(jié)上文。

  人生世間,千思萬算,種種作為,究到極處,不過為養(yǎng)身口、遺子孫而已。然、身則粗布亦可遮體,何必綾羅綢緞?口則菜羹僅可過飯,何必魚肉海味?子孫、則或讀書,或耕田,或為商賈,自可養(yǎng)身,何必富有百萬?且古今為子孫謀萬世之富貴者,莫過秦始皇:吞并六國,焚書坑儒,收天下兵器以鑄大鐘,無非欲愚弱其民,不能起事。

  秦始皇:姓嬴,名政。莊襄王之子。西紀(jì)前二四六年登位,時年十三歲。十七年滅韓,十九年滅趙,廿二年滅魏,廿四年滅楚,廿五年滅燕,廿六年滅齊,全國統(tǒng)一于秦,定皇帝稱號。收天下兵器,銷以為鐘、鑢、金人,置宮延中。卅四年,燒詩書百家語。三十七年(西紀(jì)前二一○年)七月,東巡至沙邱而崩,時年五十歲。

  誰知陳涉一起,群雄并作。一統(tǒng)之后,不上十二三年,便致身死國滅,子孫盡遭屠戮,直同斬草除根,靡有孑遺!是欲命子孫安樂者,反使其速得死亡也。

  西紀(jì)前二○九年,秦二世胡亥元年,陽城人陳勝(姓陳名勝字涉)、陽夏人吳廣起兵,劉邦、項梁等應(yīng)之。故云“群雄并作”。

  始皇于二十六年統(tǒng)一全國,三十七年死于沙邱,前后不過十二年。胡亥三年,趙高弒之,而立子嬰。次年,項羽入關(guān),殺子嬰,掘始皇冢。

  漢獻帝時,曹操為丞相,專其威權(quán),凡所作為,無非弱君勢,重己權(quán),欲令自身一死,子便為帝。及至已死,曹丕便篡;而且尸猶未殮,丕即移其嬪妾,納于己宮。死后永墮惡道。歷千四百馀年,至清乾隆間,蘇州有人殺豬,出其肺肝,上有“曹操”二字,鄰有一人見之,生大恐怖,隨即出家,法名“佛安”,一心念佛,遂得往生西方。事載《凈土圣賢錄》。

  《凈土圣賢錄》卷六:“佛安,字誓愿,蘇州人。年三十馀,鄰家殺豬,出其腑,有文,曰‘曹操\’。瞿然發(fā)心,投上津橋天竺庵為僧……以念佛為課……乾隆四十一年(西紀(jì)一七七六)二月,有疾,遣徒往獅林寺請僧禮凈土懺三日,演瑜伽焰口一壇。期滿,明日,設(shè)齋筵,召客為別,稱佛名,其徒和之。香三炷。日午,曰:‘行矣\’。端坐而逝!

  夫曹操費盡心機,為子孫謀,雖作皇帝,止得四十五年,國便滅亡。而且日與西蜀、東吳互相爭伐,何曾有一日安樂也?

  曹丕于漢獻帝建安二十五年庚子(西紀(jì)二二○)十月篡位,至陳留王曹奐(操之孫。在位六年(咸熙二年乙酉(西紀(jì)二六五)十二月,司馬炎依樣畫葫蘆,曹魏亡。計四十五年。

  下此:若兩晉、宋、齊、梁、陳、隋,及五代之梁、唐、晉、漢、周,皆不久長。就中,唯東晉最久,僅一百三年。其他、或二三年,或八九年,一二十年,四五十年,即便滅亡。

  西晉自西紀(jì)二六五至三一七年,東晉自西紀(jì)三一七至四一九年,兩晉合計一百五十五年。

  南朝:劉宋五十九年(西紀(jì)四二○——四七八),蕭齊二十三年(西紀(jì)四七九——五○一),蕭梁五十五年(西紀(jì)五○二——五五六),陳三十二年(西紀(jì)五五七——五八八)。隋二十九年(西紀(jì)五八九——六一七)。

  五代:后梁十六年(西紀(jì)九○七——九二二),后唐十三年(西紀(jì)九二三——九三五),后晉十一年(西紀(jì)九三六——九四六),后漢四年(西紀(jì)九四七——九五○),后周九年(西紀(jì)九五一——九五九)。

  此乃正統(tǒng),其馀竊據(jù)偽國,其數(shù)更多,其年更促。推其初心,無非欲遺子孫以富貴尊榮。究其實效,反令子孫,遭劫受戮、滅門絕戶也。

  末代帝王遭劫受戮之事,史書具載;茲且引南朝劉宋末代史實如下:《綱鑒易知錄》卷三:

  “己未(西紀(jì)四七九)夏四月,齊王(蕭)道成稱皇帝,廢宋主為汝陰王,徙之丹陽。——宋主下詔禪位于齊,而不肯臨軒,王敬則勒兵入迎,啟譬令出,宋主收淚謂曰:“欲見殺乎?”敬則曰:“出居別宮耳。官先取司馬家亦如此!彼沃髌鴱椫冈:“愿后身、世世勿復(fù)生帝王家!”(宮中皆哭!——通鑒一三五)五月,齊王道成殺汝陰王,滅其家!”

  劉裕做夢也沒想到他的后裔如此下場!

  且貴為天子,富有四海,尚不能令子孫世受其福,況區(qū)區(qū)凡夫,從無量劫來,所作惡業(yè),厚逾大地,深逾大海,可保家道常興、有福無殃也耶?

  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須知:世間萬法,悉皆虛假,了無真實,如夢、如幻,如泡、如影,如露、如電,

  《金剛經(jīng)》云:“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yīng)作如是觀”。

  倓虛大師釋曰:“一切者、包括無遺之意。三界一切有為生滅之法也。如夢者、眾生界內(nèi),遷流造作,皆是虛妄,譬如睡時似有,覺了全無;萬法迷時似有,悟了全無;故曰如夢。如幻者、有為諸法,悉皆如幻;如幻師削木為人,結(jié)草為馬,本無實體;萬法緣生,亦復(fù)如是,故曰如幻。如泡者、風(fēng)擊水成泡,忽有忽無,乍起乍滅;萬法不實,亦復(fù)如是,故曰如泡。如影者、影即影像,依形而有,是為依他起性,全是假名,故曰如影。如露者、露即朝露,見日即晞,萬法是愚昧暗結(jié),智照即滅,故曰如露。如電者、電即電光,一閃即滅,一切有為法,其不實也,亦復(fù)如是,故曰如電。”(《金剛經(jīng)親聞記》)

  如水中月,如空中花,如熱時焰,如乾闥婆城(梵語乾闥婆,此云尋香,乃天帝樂神。其城乃幻現(xiàn)非實,世俗所謂蜃樓海市即此也。)

  水中月,水中所現(xiàn)之月影也,以譬諸法之無實體。空中花,眼膜于空中所見之種種花。熱時焰,即陽炎,熱、空、塵等因緣和合,于曠野中現(xiàn)水相者也。乾闥婆城,蜃氣映日光于大海上現(xiàn)宮殿之相者也。

  唯自己一念心性,亙古亙今,不變不壞;雖不變壞,而常隨緣。隨悟凈緣,則為聲聞,為緣覺,為菩薩,為佛;由功德有淺深,故果位有高下。隨迷染緣,則生天上,生人間,墮修羅,墮畜生,墮餓鬼,墮地獄;由罪福有輕重,故苦樂有短長。

  《楞嚴(yán)經(jīng)》,佛問波斯匿王:“汝見變化,遷改不停,悟知汝滅;亦于滅時,汝知身中有不滅耶?”王答:“我實不知!”佛言:“我今示汝不生滅性。”乃至云:“汝面雖皺,而此見精,性未曾皺;皺者為變,不皺非變;變者受滅,彼不變者,元無生滅,云何于中受汝生死?”熟讀楞嚴(yán),可知“不變隨緣”之義。

  若不知佛法之人,則無可如何。汝既崇信佛法,何不由此逆境,看破世相,捨迷染緣,隨悟凈緣,一心念佛,求生西方,從茲永出六道之輪迴,高證四圣之果位,豈不是因此小禍,常享大福耶?而乃昧昧不了,如醉如狂,倘若焦思過度,或致喪身失命,則長劫難出輪迴矣!而且弱妾孤子,何以自立?本欲自利利他,反成自害害他,(他謂妾與子也。)何愚癡一至于此也?

  若能“素患難行乎患難”,若知逆境、苦難是良師,“惡因緣是好因緣”,則不致如此愚癡矣。

  經(jīng)云:菩薩畏因,眾生畏果。菩薩恐遭惡果,預(yù)先斷除惡因,由是罪障消滅,功德圓滿,直至成佛而后已。眾生常作惡因,欲免惡果,譬如當(dāng)月避影,徒勞奔馳。

  徹底顯示迷癡凡夫的病根!

  每見無知愚人,稍作微善,即望大福;一遇逆境,便謂作善獲殃,無有因果,從茲退悔初心,反謗佛法。豈知報通三世,轉(zhuǎn)變由心之奧旨乎?

  若知報通三世,則不致退心謗法矣。

  報通三世者:現(xiàn)生作善作惡,現(xiàn)生獲福獲殃,謂之現(xiàn)報;今生作善作惡,來生獲福獲殃,謂之生報;今生作善作惡,第三生、或第四生、或十百千萬生、或至無量無邊劫后,方受福受殃者,謂之后報;后報則遲早不定。凡所作業(yè),決無不報者。

  問:現(xiàn)報示人,方知畏懼;遲至后世,皆謂渺茫。天何不使人速受其報乎?

  答:報之遲速,自業(yè)所招:善人前孽既至,不能先報其善;惡人宿福既臨,不能先報其惡。譬如治圃之人,先植桃而后植李,雖巧于灌溉,不能使尺寸之李,先成于拱把之桃也。若必俟現(xiàn)報而信,亦愚之甚矣!(《萬善先資》三)

  轉(zhuǎn)變由心者:譬如有人,所作惡業(yè),當(dāng)永墮地獄,長劫受苦;其人后來生大慚愧,發(fā)大菩提心,改惡修善,誦經(jīng)念佛,自行化他,求生西方,由是之故,現(xiàn)生或被人輕賤,或稍得病苦,或略受貧窮,與彼一切不如意事,先所作永墮地獄、長劫受苦之業(yè),即便消滅。尚復(fù)能了生脫死、超凡入圣。《金剛經(jīng)》所謂:“若有人受持此經(jīng),為人輕賤,是人先世罪業(yè),應(yīng)墮惡道,以今世人輕賤故,先世罪業(yè)即為消滅,當(dāng)?shù)冒Ⅰ穸嗔_三貌三菩提!闭,即轉(zhuǎn)變由心之義也。

  略引江味農(nóng)居士《金剛經(jīng)講義》釋之:

  “若”者、倘若也,或者有之之意!盀椤闭、被也!拜p”者、不重之意!百v”者、不尊之意。不被人尊重,正是“皆應(yīng)恭敬”反面。云何輕賤?淺言之,如訕謗屈辱等;廣言之,凡遇困難拂逆之事,皆是。

  “是人先世罪業(yè)應(yīng)墮惡道”,明其被人輕賤之故。先世、有二義:一、指前生、前生者、通指今生以前而言,非但謂前一生也。一、指未持說此經(jīng)以前。三十年為一世。所作之罪,應(yīng)墮惡道,其重可知。應(yīng)墮者、明其后世必墮,蓋罪報已定,所謂“定業(yè)”是也。

  凡人造業(yè),無論善惡,皆是熟者先牽,謂:何果先熟,即先被其索引受報。前生造惡,今生未墮,待諸后生者:因其前生造有善業(yè),其果先熟,或多生善果之馀福未盡,而惡果受報之時猶未到,所以今生尚未墮落者、因此。然而、有因必有果,若非別造殊勝之因,速證殊勝之果者,定業(yè)之報,其何能免?所謂“善惡到頭終有報,只爭來早與來遲”,是也。應(yīng)墮惡道句,正明此義。

  “以今世人輕賤故,先世罪業(yè)則為消滅”兩句,昔人有釋為“轉(zhuǎn)重業(yè)令輕受”者,此釋不宜局看;若局看之,便與佛旨多所抵觸。何謂與佛說抵觸耶?試觀上文,于“為人輕賤”之下,即接曰:“是人先世罪業(yè)應(yīng)墮惡道”,正明其被人輕賤,是由夙業(yè)所致;亦即應(yīng)墮惡道之見端也。其非別用一法轉(zhuǎn)而令之如是也,彰彰明甚。

  此中“消滅”之言,不可誤會為善惡二業(yè)兩相抵消。佛經(jīng)常說“因果一如”之理,所謂“如是因、如是果”,又曰:“假使百千劫,所作業(yè)不亡”,足見善惡二業(yè),各各并存,不能抵消矣。即如此經(jīng):前云:“能信此經(jīng),已于無量千萬佛所種諸善根”,若可抵消者,先世罪業(yè)早已抵消矣,何致今世依然應(yīng)墮惡道?將前后經(jīng)文合而觀之,其為各有因果,各各并存,不能抵消,顯然易明。而“轉(zhuǎn)令輕受”之言,含有抵消之意,故曰多所抵觸。然則奈何?惟有極力消滅惡種之一法耳。何謂抵消?譬如帳目,以收付兩數(shù),相抵相消,只算其馀存之?dāng)?shù)。善惡因果,不能如是抵消,只算馀存之或善或惡以論報也。何以故?帳目中,雖各式銀錢,無所不有,然有公定之標(biāo)準(zhǔn),可以依之,將不一者折合為一,故可抵消。若善惡之業(yè),輕重大小,至不一律,既無標(biāo)準(zhǔn),以為衡量折合之根據(jù),從何抵消乎?故經(jīng)百千劫,其業(yè)不亡也。何為消滅?譬如田中夙種,有稻、有稗,今惟培植稻種,令得成榖,稗子發(fā)芽,則連根拔去,是之謂消滅。人亦如是,八識田中,無始來善惡種子皆有,惟當(dāng)熏其善種,令成善果,則惡種子無從發(fā)生,縱令夙世惡種,已經(jīng)發(fā)展,但能于惡果尚未成熟期間,勇猛精進,使善果先熟,則惡果便不能遽成,若久久增長善根,則枝葉扶疏,使惡果久無成熟之機會,將爛壞而無存矣。此約世間善行及出世間法不了義教而言。若依最上乘了義之教,修殊勝因,剋殊勝果,便可將夙世所有惡種,連根帶葉及其將成未成之果,斬斷鏟除,豈止善果先熟,不令惡果得成而已哉!

  此段十分重要,請細(xì)讀,勿厭繁,是幸!

  世人稍遇災(zāi)殃,不是怨天,便是尤人,絕無有作償債想,生悔罪心者。須知: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種稂莠則不能得嘉榖,種荊棘則勿望收稻梁。作惡獲福者,宿世之栽培深也;若不作惡,則福更大矣。譬如富家子弟,吃喝嫖賭,揮金如土,而不即凍餒者,以其金多也;倘日日如是,縱有百萬之富,不幾年即便家敗人亡、掃地而盡矣!作善遇殃者,宿世之罪業(yè)深也;若不作善,則殃更大矣。譬如犯重罪人,未及行刑,復(fù)立小功,以功小故,未能全赦,改重為輕;倘能日日立功,以功多且大故,罪盡赦免,又復(fù)封侯拜相,世襲爵位,與國同休。

  為使人易懂,方便設(shè)此譬喻耳。切勿看作抵消。

  大丈夫生于世間,當(dāng)具超格知見,豈可使身外之物,累壞自身?譬如金珠滿屋,強盜來搶,只宜捨之速逃,豈可守財待死?良以金珠雖貴,若此身命,猶然輕賤,既不能兩全,只可捨金珠而全身命耳。且汝財物已燒,空憂何益?惟宜隨緣度日,竭力念佛,求生西方,則盡未來際,永離眾苦,但受諸樂,如是,則由此火災(zāi),成無上道,當(dāng)感恩報德之不暇,何怨恨迷悶之若是耶?祈以予言詳審忖度,當(dāng)即釋然解脫,如撥云霧以見天日;從茲、即災(zāi)殃翻為善導(dǎo),轉(zhuǎn)熱惱直下清涼矣!倘猶執(zhí)迷不悟,勢必發(fā)顛發(fā)狂,則本心已喪,邪魔附體,縱令千佛出世,亦不能奈汝何矣!

  衛(wèi)居士讀此書后,未知情況如何?想必“釋然解脫,撥云見日,即災(zāi)殃翻為善導(dǎo),轉(zhuǎn)熱惱直下清涼”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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