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升華的世界
生命升華的世界
我們一連三天的講座,第一天講的是“行為平坦的道路”;在個人行為合理化之后,進而要追求“身心安住的家園”;身心安住了,其實還不盡圓滿,必須更進一步提升生命的境界,唯有在生命升華的世界里,才能獲得真正究竟的快樂。
在二十世紀的今日社會中,我們受盡文明弊病的困擾,已經(jīng)逐漸喪失了自然的氣息,人人承受各式各樣來自家庭、學(xué)校、社會等等不同場所的折磨與壓力,譬如情感爭執(zhí)、朋友社交、事業(yè)競爭,乃至政治、經(jīng)濟等各層次的問題,可以說層出不窮,千變?nèi)f化。因此,我們不僅要使身心切實安住了,還要追求生命最高的境界,這樣才能免于隨波逐流,同流合污。
如何才能使生命獲得升華呢?在佛教里告訴我們許多修行的方法,其中以禪的功夫最為簡易可行。雖然佛法中,如大乘提到的八宗,有很多切實可行的途徑,足以滌慮澄思,凈化身心,使生命自然升華;不過這些方法,都不如禪來得直接、透徹。今天我就藉禪的方法,告訴各位如何提升生命的境界。
參禪有幾個要領(lǐng)必須注意:(1)不說破,(2)提起疑情,(3)把握禪機,(4)行腳參訪,(5)實證開悟。禪是不可以用語言文字道斷的,說破了就不是禪,而是糟粕的知解。禪注重自身的實地參究,禪要提起疑情,好比撞鐘,用力越大,回聲越響。當我們對生命本質(zhì)的疑問越深時,所得到的答案將越真實。參禪訪道,把握住機鋒的相對很重要,好比照相要調(diào)好焦距,穿針要對準針孔,參禪不對機或失去先機,就不能開悟。禪重視實際的身體力行,打坐觀想固然是一種禪,日常的行住坐臥也是一種禪,禪者有時為了參透一句話,不惜穿起芒鞋踏遍嶺上云朵,為的是找尋明師善知識,除卻心頭上的那份悄然。禪師們說:“借此閑房又一年,嶺云溪月伴枯禪;明朝欲下巖前路,又向何山石上眠?”這種行云流水的閑適自在就是禪。當然參禪最終的目的是為了證悟清凈的自性,所謂明心見性的功夫。有了這五項要領(lǐng),大概就能體會到禪深深的奧妙了。
下面我從四個角度來和各位談?wù)勆A的禪者世界,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世界?
一、從平常的事務(wù)里看禪的世界
大部分的人總以為禪一定要在禪定里面才可以修行;有些人更認為盤起腿來打坐,閉目斂神,眼觀鼻、鼻觀心才是禪。打坐當然是禪,但是禪卻不僅僅限于打坐而已。舉手投足,一言一笑,無非是禪;乃至隨時隨地地舉手投足,行住坐臥,擔(dān)薪運水,飲食睡眠,都充滿禪機。禪是無所不在、遍于一切的。為什么說禪是無所不在、遍于一切的呢?有一天,溈山禪師詢問前來探望他的徒弟仰山說:
“你整個夏天不見人影,都做了些什么呀?”意思是說這些日子不參禪、不修行,白白糟蹋了光陰。
仰山如是回答:
“師父!我耕了一塊田,收了一籃果實。”
溈山一聽,非常歡喜,于是就說:
“果真如此,這個假期你就沒有空過了。”
溈山禪師的意思說:從現(xiàn)實生活來看,如果真的種了一塊田地,也實在有了豐收;在參禪意義上,則是種下了他日成佛作祖的因緣。
徒弟仰山禪師被師父這么一問,也反過來問溈山說:
“師父!這個假期,您又做了什么了?”
“我白天吃飯,晚上睡覺。”
仰山禪師聽了,贊嘆答道:
“唉!師父,這個夏天您也沒有空過時光。”
這種完全投注生命的日常生活,就是禪,也就是升華的世界。正因為溈山禪師得到禪的妙用,才能白天夜晚自在安詳,無論飲食睡眠都能正常自然。所以說禪真是無所不在,遍于一切。
現(xiàn)在一般人,被功名利祿、億萬金錢搞得糾纏不清,不僅寢食難安,連坐立都不定。譬如回到家里,正想坐定安心吃一頓飯,電話鈴響了,一聽又是一件棘手的事情;甚至半夜回家,倒頭將睡,門鈴又響了,又有不速之客來商量重要的業(yè)務(wù);只要眼一閉,心神就不寧,恐怕這一打盹,生意就在懵懂當中泡湯了。終日渾渾噩噩、汲汲營營,沒有一點屬于自我寧靜的時間,這種生活還有什么樂趣可言?
一個禪者的生活,所謂“一缽千家飯,孤身萬里游;青目睹人少,問路白云頭。”是多么灑脫自如啊!禪的日常生活是盡量將生活簡單化、藝術(shù)化、純粹化。
什么是禪者簡單化、藝術(shù)化、純粹化的生活?我以一首偈語來表達禪者的生活情形:“衣單二斤半,洗臉兩把半,吃飯三稱念,過堂五觀想。”禪者的衣服非常簡單,捆綁起來不及兩斤半重,因此可以隨時肩挑,云游四海。不像一般人出門穿衣,挑三揀四的,還不能稱意;有些人為了出來聽一場講演,或是參加宴會,常常為了選一件最合心意的衣服而傷透腦筋,最后干脆不出去,省得麻煩。各位仔細想一想,為了一件衣服的顏色、長短、合適與否,而錯過一場千載難逢的機緣聚合,不是太可惜了嗎?所以衣服多不一定就是好,少也不見得壞,多少不放在心上,不當作一回事,生活自然簡化了,氣躁心煩的時候當然日漸稀少,這樣不就是最自在的生活方式嗎?生活能夠簡單化,自然能夠淡泊于物質(zhì),不追逐名聞利養(yǎng),再苦的日子也能把它藝術(shù)化、純粹化。
我記得年輕的時候,在禪堂參禪,每天早上醒來,兩百個人共享一盆水。各位不要詫異,以為不可思議。其實一個禪者的生活不只是“衣單兩斤半”,而且是“洗臉兩把半”。什么是“洗臉兩把半”呢?就是一盆水,毛巾一沾,抹一抹臉,是一把;再沾第二回,擦一擦臉孔,是兩把;這時候水已經(jīng)所剩無幾了,只好半濕巾角,隨意往臉再拭一下,這就是兩把半。一盆水經(jīng)過兩百多個人洗用后,水不見了,浮現(xiàn)盆中的是一層泥沙。
各位也許會取笑出家人真骯臟、邋遢,其實洗臉水雖然很污濁,但是出家人的心卻十分的清凈。正因為禪者在簡易的生活中,心早已不為物役,根本不再計較生活的浮華,在簡單平易的心境中,能把常人以為貧乏的痛苦藝術(shù)化、純粹化。如此藝術(shù)化、純粹化的自然境地,正是一個禪者的日常生活。
除此之外,禪者吃飯時要三稱念、五觀想,把諸佛眾生存系在心中,以感恩、慚愧、忍辱、平等的心,來等視世間的一切。禪者這種隨緣逍遙、無求自在的境界可以用一首詩來形容:“外出參禪和受戒,扁擔(dān)繩子隨身帶;出坡作務(wù)天天有,為求身心永康泰。”在禪者認為,平常洗碗、掃地、除草、耕田的工作勞動之中,到處都充滿禪機;細細去品嘗,到處洋溢著禪趣,能夠保持“若無閑事掛心頭”的一顆心,自然“便是人間好時節(jié)”了。因此對禪者來說,平常多么繁瑣的事務(wù)也要把它簡易化,人際來往復(fù)雜的關(guān)系也要把它藝術(shù)化,保持康泰的身心、純凈的心靈。有的人碰到一點芝麻綠豆大的小事,往往就掛礙在心上,久而久之,釀成了心病,無法體會禪者這種“猶如木人看花鳥,何妨萬物假圍繞”、去住無心、灑脫放曠的生活。既然不能體會,當然更談不上生命的升華了。
日本曹洞宗的祖師道元禪師,年輕的時候到中國寧波天童寺參學(xué)。有一天日正當中,看到寺中一位年老的出家人在路旁汗流滿面地曬干菜。道元禪師走上前,開口問道:
“老師父!你年紀多大了?”
“七十八歲。”
“哎呀!年紀這么大了,怎么不教人代做呢?”
老和尚轉(zhuǎn)目正視道元禪師說:
“別人不是我呀!自家份內(nèi)的事,別人如何代替呢?小便盥洗的本分事,別人代替得了嗎?”
道元禪師聽了憬然有悟,還是不忍心地說:
“那么,天氣這么酷熱,何必一定現(xiàn)在做呢?”
“不是現(xiàn)在,更待何時才是曬干菜的時候呢?”
禪者們參禪的態(tài)度是尊天敬地,畢恭畢敬,絕不放棄任何一個機緣。他們以平常心來對待日常的生活,乃至以平常心來莊嚴未來的世界;而這未來莊嚴美麗的世界,都在當下的轉(zhuǎn)換中提升。
在中國禪宗史上,先有馬祖道一禪師創(chuàng)叢林,繼有百丈懷海立清規(guī),留下千年奉為圭臬的制度。
百丈并且為自己定下一條律則:“一日不作,一日不食”,中國佛教自此走向農(nóng)禪的大道,禪從此落實于中國的大地,和日常生活密不可分。禪者的日常生活雖然無所用心,自在灑脫,但是絕對不是放蕩不羈、游手好閑;有許多禪師勤奮參學(xué)、素簡守道的態(tài)度是令人十分起敬的,他們不僅在搬柴運水時參禪,連舉眉瞬目都不放過絲毫禪機。如同永嘉大師說:“行也禪,坐也禪,語默動靜體安然。”對真正的禪者而言,在平常生活之中,禪是觸目即是,無所不在的。
有時當我們看到參禪的禪者生活儉樸,表面看來,似乎苦在其中,我們切莫以憐憫的眼光視之。其實他們的內(nèi)心世界已經(jīng)充實圓滿,所流露的神態(tài)則是自然而然對參禪悟道的一份向往與追求。佛鑒禪師一缽囊、一鞋袋,穿帶多年,百綴千補,仍然舍不得丟棄。有人勸他更換新的,他說:
“這些東西,自從我出夔關(guān)以來,至今僅僅用了五十年,怎么能夠半途棄置不要呢?”
禪者這種超然物外、恬淡知足的升華境界,不正是我們所渴求的嗎?因此我們要從日常生活去體悟俯拾即是的禪意,然后把體悟所得的禪悅化為生命升華的動力。
二、從矛盾的語言里看禪的世界
從禪者日常生活的世界里,可以證悟升華的生命。但是如何在禪師們的對話語句之中,去透悟禪的境界呢?
我們常常感覺到禪師們的對話是風(fēng)馬牛不相及,顛倒錯置。比如你問禪師們:“這朵花如何?好看嗎?”他可能回答:“天可能快要下雨了。”你問他:“吃過飯了嗎?”他會告訴你:“!那里有人餓死。”你問他:“佛法大意如何?”他或許會如是說道:“吃飯、睡覺而已矣!”你被這么一
答,簡直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覺得禪者盡在答非所問,不知所云。
其實不然,他們不但沒有答非所問,而且是切中玄機。嚴格說來,兩個沒有共同經(jīng)驗的人是極難聲氣互通的,對于一個沒有見過山水的人,費盡口舌為他描述山水之情,盡管惟妙惟肖,也只是對牛彈琴,白費功夫罷了。同樣的,對一個沒有禪悟經(jīng)驗的人談禪,更是如同蚊子叮鐵牛,浪費唇舌而已。雖然如此,但是禪師們還是要說,因為說總比不說來得實在,而這正是禪的妙處,也是禪者的慈悲。
譬如有位禪師說:“南山起云,北山下雨。”又說:“睦州的馬吃草,益州的馬腹脹。”乍看之下,一點也不合常理、不合邏輯,但是如果仔細去參究,處處都是增廣智慧的禪機。因為一般人的觀念,物是物,我是我,物我彼此對立,縱有關(guān)系也是相互的。這種觀念完全起源于分別、對待的心識活動,根本不是究竟真理。由這種邪見衍生的糾執(zhí),常常會造成一些無謂之爭、意氣之斗。而禪師卻早已剔除差別心,從覺悟的自性海中流露平等的智慧,****諸法實相的平等一如,因此宇宙萬物在他們看來,沒有物我的分別、內(nèi)外的不同。這種融合的境界就是生命的升華。
所以,我們要能從禪師們的矛盾語句當中,去發(fā)掘智慧之花,進而提升生命的境界。
傅大士有一首禪詩說:
“空手把鋤頭,步行騎水牛;
人從橋上過,橋流水不流。”
假使這首詩是出自一位小學(xué)生的作品,必定被老師評為不合情理,不切實際,但這卻是從禪師的證悟自性之中所流露出來的智慧。禪雖然是教外別傳,不立文字,但是從禪詩里,可以體會到禪師證悟世界的意境。
這整首詩,其實就是矛盾的調(diào)和,單從“空”字解說,便已蘊涵了一切萬有,所謂“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在禪師的智慧中,空是一切萬有的來源,宇宙不空,便不能覆載萬物;心靈不空,如何包容三千?禪師說“空手把鋤頭”,事實上空手把持的豈止是一把鋤頭?而是整個宇宙三千、法界虛空,由此可見禪師的包容之心。“步行騎水牛”是一種悠然忘我、逍遙自得的境界,心為物系,乘坐在豪華的轎車上仍然不能自在;心無磊塊,騎牛步行一樣地徜徉快樂。“人從橋上過,橋流水不流”,通常一般人會認為流的是水而不是橋,這種心態(tài)根源于差別的觀念,我們的心有了差別,所以外境有動靜、內(nèi)外,乃至大小、上下的種種現(xiàn)象產(chǎn)生;而禪師的境界是動靜一如、內(nèi)外合一。譬如我站在這里演講,有些人擠在外面進不來,我看了不放心便說:
“你們不要站在外面,到里面來聽。”
但是對方有人卻說:
“大師!您不要站在外面講話,到里面來休息吧!”
因此內(nèi)外、上下等任何糾執(zhí),完全起自于我們差別、對待的心識;而這種心識活動,卻存乎“一念之間”。其實里里外外的人來人往,都是整體共存的。因此我們?nèi)绾螐亩U師們矛盾的語句中,去勘破紛紜虛妄的表象,根除我們的分別心,不為風(fēng)、幡所動,才能進入禪的世界。
佛印禪師有一首膾炙人口的禪詩說:
“一樹春風(fēng)有兩般,南枝向暖北枝寒;
現(xiàn)前一段西來意,一片西飛一片東。”
這首詩啟發(fā)了甚深的含意:宋朝有名的蘇東坡和秦少游,兩人都是當時的文豪,常因論道互不相讓而起爭執(zhí)。有一次他們共同進食的時候,恰巧迎面走來一位滿身邋遢的人,可能是太久沒有沐浴的緣故,身上爬滿了虱子。蘇東坡見狀,首先開口道:
“這人真臟,身上的污垢都生虱子了。”
秦少游堅持說:
“不對,虱子是從棉絮中生出來的。”
兩人因此爭執(zhí)不下,一定要找個人評論公道,于是便決議找佛印禪師評評理。兩人在事先都去找過佛印禪師,要佛印禪師務(wù)必幫自己的忙,因為這項爭賭不僅是一席酒食的輸贏而已,而是顏面招架的問題。過了幾天,揭曉答案的日子到了,兩人都自以為穩(wěn)操勝算,洋洋得意請佛印禪師評斷。佛印禪師看看兩人,胸有成竹地拍拍胸脯說:
“這虱子的頭是從污垢生出來的;而虱子的腳嘛,卻是從棉絮生出來的,F(xiàn)在你們兩人都輸了,要請我吃宴席吧!”
佛印禪師于是有感而發(fā)寫了這首詩。整首詩就是要我們舍棄妄想分別,根本無須去探究虱子的來源、無端制造不必要的矛盾,進而把矛盾的事相轉(zhuǎn)化為融合的境界。但是這種矛盾的語句,并不是人人可為,沒有透徹的體悟而隨意亂說,口舌逞能,有時反而會貽笑大方。
有個年輕人眼見一位老和尚迎面而來,還兀自端坐在地上,不知道起身禮敬迎接。這位老和尚走近他,開口說:
“年輕人,你怎么不知禮貌,看到長老還不起身迎接呢?”
年輕人趾高氣揚,自以為是打著禪機說:
“我坐著迎接你,就是站著迎接你了。”
老和尚一聽,上前打了這年輕人一記耳光。年輕人被莫名其妙地打了之后,兩眼直冒怒火,大聲喝道:
“你怎么可以打人呢?”
“我打你就是沒有打你呀!”
所以,在沒有經(jīng)過實際的體悟心證,就學(xué)起鸚鵡說話,只不過是拾人牙慧,賣弄玄虛,遲早會露出馬腳,被人識破的。
唐朝的黃檗禪師出外游學(xué)時,半路遇見一個深藏不露的高僧,兩人一起同行,走到一處碰到溪水暴漲,不能過河。黃檗禪師便將錫杖往水中一插,脫去腳靴倒掛在杖頭,然后立地打坐起來。高僧見狀便說:
“過去,過去呀!”
黃檗仍舊坐在原地,面不改色地說:
“要過你自己過,我要在此地休息。”
高僧于是自己渡河去了,行在水中如履平地;涉過水中央時,還轉(zhuǎn)頭叫黃檗禪師:
“喂!跟上來,跟上來。”
黃檗禪師見他果真自己行渡過溪,大喝一聲說道:
“早知道你是個自了漢,便先斬斷你的雙腿,不讓你過河。”
高僧哈哈大笑地說:
“偉大!偉大!真是一個了不起的大乘法器。”
各位可能不了解其中的玄妙處;尤其當黃檗禪師惡言相對時,高僧反倒哈哈大笑,贊嘆黃檗禪師為偉大的大乘法器。禪的轉(zhuǎn)機在此,禪悟也在此。正因為黃檗禪師看到眼前居然是一個自利而不利人的自了漢,因此才喝斥他,給他一番提撥。而這位高僧是一個在天臺山證悟得道的大阿羅漢,是故意來試驗黃檗禪師的道行,一聽到黃檗禪師早有自覺覺人、自度度人的器度,因此才稱贊他為濟世利群的大乘菩薩。
從以上一些例子來看,可以知道禪師的矛盾言語,其實都是透過禪悟的自性所流露出來的智慧。我們可以從中體會他們生活的境界,何止如陶淵明的“結(jié)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的境地而已?陶潛的心靈境界是澄明通凈的,但是還有“境、我”之分,并且尚有車水馬龍、桃花源地的差別;而禪者的心卻早已根除了這種分別意識。就禪師而言,縱然是龍?zhí)痘⒀ㄒ部梢允菂⒍U的山水地,何必一定要桃源林下;刀山劍樹也可以是法座禪,何必一定要軟墊敷具。禪師有一首詩描寫得好:
“刀山劍樹為寶座,龍?zhí)痘⒀ㄗ鞫U床;
道人活計原為此,劫火燒來也不忙。”
三、從藝術(shù)的生活里看禪的世界
前面提到禪者生活的藝術(shù)化,現(xiàn)在我就以禪的藝術(shù)生活,來說一說禪者升華的境界。時下一般住屋,大抵都是高樓大廈,里里外外的裝潢格式,可以說十分進步,不但要求新穎堂皇,更講究美侖美奐藝術(shù)化,譬如庭前庭后綠意盎然,立地長窗滿是生趣,這一切無非是藝術(shù)化的表征,其實也是禪機的運作顯露。禪既然無所不在,與我們的生活息息相關(guān),那么,我們怎可輕易放棄周遭的任何禪機呢?現(xiàn)在我從四個層面來說明禪者的藝術(shù)生命:
(一)禪園
我聽說有一家百貨公司曾經(jīng)發(fā)出廣告,要展示“禪”,我一聽,不知道如何以現(xiàn)代文明來展示禪,便抽身前往探個究竟。原來,生意人也解禪機,知道從禪的生機去表現(xiàn)一種至真至善的美。那怕僅是一塊板模,幾筆彩畫,也能將禪園那種寂靜、融和的意境表達出來,使原本堅硬無情的文明產(chǎn)物躍出生命之光與禪之花。我置身其中真是歡喜,恍如到了一片人間仙境,感覺到高深悠遠的意境。
日本京都有一所龍安寺,聞名遐邇,前往日本的游客們大多會去參觀。龍安寺最特殊的地方在于它的庭園,這座庭園沒有青翠繁郁的花草樹木,只有十幾塊的石頭和許多白砂鋪成,看起來沒有什么了不起;但是經(jīng)過禪者的靈巧設(shè)計,深具吸引力。許多人一到了這里,靜靜地坐在玄關(guān)上,望著冰冷卻柔暖的白石,任想象海闊天空地飛馳,翱翔在禪那深曠空靈的世界。
中國有一句老話:“天下名山僧占多。”天下的名山靈剎全出自禪者的妙手,峨眉、普陀、五臺、九華四大名山,乃至近代的上海哈同花園,都表現(xiàn)了禪園特有的韻致。禪園的建筑風(fēng)格并且深深影響中國庭園的設(shè)計,尤其今日我們講求美化家園、美化心靈,禪園應(yīng)該可以提供我們寶貴的參考。
(二)禪畫
畫,是生命最深沉的靜態(tài)表征,但一幅畫的經(jīng)營過程卻是動態(tài)的。畫舞獅所呈現(xiàn)的可能是一只沉寂入定的圣獸,但是畫家描摹的過程也許不知看盡多少舞獅的情狀;畫寧靜大海的沉,和淺灘畢露的浮,畫師可能要費上半輩子的生命,才能捕捉瞬間的生命之光,而這通明的“光輝”,卻是禪者信手拈來,隨機可得的巧思。
上個月,韓國有一名禪師準備在臺北開設(shè)禪畫展示會,其中有禪宗三祖僧璨禪師等的畫像,我前去參觀之后,不禁拍案驚奇,好像中國禪師都一一出現(xiàn)了。原來,每一幅沉靜的畫中,都有一個深刻超凡的生活。于是我回想不久前在日本的一幕景象。大家都知道,中國有一位禪師名叫石頭希遷,他圓寂之后,肉身被移送日本。我藉此因緣在日本的某一次展示會場中,看見我們的禪師竟然淪落他鄉(xiāng)了。照理,石頭和尚應(yīng)當在證悟涅槃之后,生生世世永在中國,他的全身舍利為什么飄泊異域呢?
現(xiàn)在我說一段有關(guān)石頭和尚的故事,就是“走江湖”這句名詞的來源。過去江西有個馬祖禪師,其道風(fēng)十分有名;另外在湖南也有一位和他齊名的禪師,就是人稱石頭和尚的希遷禪師。在那個時代,一些游學(xué)名士,不是到江西求道,就是到湖南參學(xué),因此而有“走江湖”這句名詞的流傳。然而“走江湖”沿至今日,卻不是出外參學(xué)的原意,而是流浪買賣的意思,這個典故與石頭和尚之淪落異鄉(xiāng)一樣令人惋惜。
從達摩祖師的禪畫里,可以意會達摩東來傳法的堅毅精神;從禪師們接機傳燈的禪畫里,可以感受禪者莊嚴慧命的延遞;從煙嵐嶺月的山水禪畫里,可以清明地勾勒出禪的深邃生命。家中如果能擺一幅禪畫,會使室內(nèi)的氣氛活潑盎然起來。
(三)禪味
禪是有味道的,我們平常對酸、甜、苦、辣各種雜陳百味都十分敏感,但是對禪卻不一定隨時都能“知味”。
唐朝有一位懶瓚禪師隱居在南岳的一個巖洞,他寫了一首詩:
“世事悠悠,不為山丘;臥藤蘿下,塊石枕頭。
不朝天子,豈羨王侯?生死無慮,吾復(fù)何憂?”
這首詩的含意是說世事復(fù)雜難懂、撲朔迷離,不如三三兩兩幾塊小石頭來得親切可愛。那種以天為棉被,把地作臥鋪,悠游山水的生活才是最真摯有味的,哪里還有閑暇去理睬朝廷君王的事呀!一切功名利祿、榮華富貴如同浮云,生死都已經(jīng)置之度外,不足為念了,哪里還有功夫去計較什么是非憂樂呢?
這首詩被傳到天子的耳根里時,后果當然不堪設(shè)想。當時是唐德宗在位,便派侍衛(wèi)去逮捕這個和尚。侍衛(wèi)拿了圣旨尋找到了巖洞,正好瞧見和尚在洞里舉炊,侍衛(wèi)便在洞口大聲呼叫:“圣旨駕到,禮敬迎接……”這個懶瓚禪師裝聾作啞,毫不理睬。
侍衛(wèi)探頭一瞧,只見禪師以牛糞生火,爐上燒的是石頭,火勢越燒越熾,煙火彌漫,整個洞里洞外黑霧繚繞,熏得禪師涕泗縱橫。侍衛(wèi)就告訴他:
“喂,大和尚,你的鼻涕流下來了,為何不擦一擦呢?”
“我才沒有這個閑空為俗人擦鼻涕呢!”
禪師邊說邊夾起炙熟的石頭,一口吞了下去,連口贊道:“好吃!好吃!”侍衛(wèi)見狀,不禁瞠目驚奇,看到他一付津津有味的模樣,也流下口水,一旁說道:“老和尚啊!什么東西這么好吃?”
這就是味道。侍衛(wèi)無法如愿,只好回廷據(jù)實以告;唐德宗聽了,十分感嘆地說:
“如此和尚,真是人間之福。”
禪的味道必須細細去品玩,才能體會其中的妙味!
(四)禪詩
歷來有許多涵義深遠、耐人尋味的禪詩,大都是悟道的禪師們對悟境的抒發(fā),每一首詩都表現(xiàn)著圓滿純熟的生命。譬如:
“蠅愛尋光紙上鉆,不能透處幾多難;
忽然撞著來時路,始覺平生被眼瞞。”
這首詩描寫的是我們被光怪陸離的現(xiàn)象界迷惑了,就像蒼蠅迷于紙窗上的光芒,只知一味向前沖鋒,不知懸崖勒馬回頭是岸;等到幡然省悟時,已經(jīng)徒費了多少歲月。描寫回頭人生的寬闊,轉(zhuǎn)見生命的通達之禪詩,在禪師們的語錄中比比皆是。簡單舉出兩首膾炙人口的禪詩:
“手把青秧插滿田,低頭便見水中天;
身心清凈方為道,退步原來是向前。”
以及:
“萬事無如退步人,孤云野鶴自由身;
松風(fēng)十里時來往,笑揖峰頭月一輪。”
這兩首詩表現(xiàn)禪者恬淡無爭,以退為進的睿智,也流露出禪者隨緣放曠,任運逍遙的豪邁胸襟。以其無爭而天下莫能與之爭,以退為進而宇宙莫有能阻擋者,可惜世間的眾生只熙熙攘攘于前進,而不能享受禪者這種退步的本自具足。
另外朱元璋年輕時代當小沙彌時,也有一首氣度恢宏的禪詩:
“天為羅帳地為毯,日月星辰伴我眠;
夜間不敢長伸足,唯恐踏破海底天。”
語氣磅礡雄邁,頗有帝王之勢,朱元璋日后成為九五之尊,也就不足為奇了。
以上我們從各個角度來****禪師的藝術(shù)生活里所呈現(xiàn)的禪的境界,不知各位是否都能領(lǐng)會一點禪的法味與欣喜。禪容易學(xué),但是禪也不容易領(lǐng)會。各位要能把自己的生活藝術(shù)化、禪味化,把平淡、瑣碎的生活,升華成一幅禪的畫、一首禪的詩,讓自己徜徉于禪園里。
四、從違逆的人情里看禪的世界
唐朝的黃檗禪師創(chuàng)建一座寺院,即將落成時,請一位寫得一手好字的弘贊禪師,為他題寫“第一義諦”四個字。當弘贊寫完第一回時,黃檗深感不滿意,要他重寫;再寫第二次,又被黃檗否定了。如此連續(xù)不斷地寫了八十四張,還是沒有一張合適的,弘贊急得汗下如雨,已經(jīng)身心俱疲了。這時候恰巧外面有客人來訪,黃檗便走出去接待客人。弘贊心想:堂堂一位書法大家,竟然如此無能,連“第一義諦”四個字都寫不好。信手拈起筆來,揮毫了一張,渾然天成。黃檗會完客走進來,瞧見桌上
這卷字,運筆雄渾有力,由衷贊嘆道:
“好極了!神妙的筆法。”
因為黃檗禪師在場逼視,弘贊被他咄咄逼人的目光緊盯不放,心中有所掛礙,反而不能大展身手,揮灑自如。但是也正因為黃檗的逼迫,一如禪所慣用的“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方法,緊逼至窮巷死角,身心如桶底之脫落,便能如同蛟龍之入潭,興風(fēng)作浪了。有時看似違逆的人情,正是禪的大機大用。
仙崖禪師擅長繪畫寫字。有一次,有一位信徒喜慶作壽,禮請他去題字,說些好話以討個吉利。只見仙崖禪師當場揮毫:“父死 子死 孫死”六個字。這家員外看了一怔,滿臉不悅地罵道:
“你這個老和尚,今天是我作壽的良辰吉日,請你來題個吉祥話,你為什么好話不說,專說些晦氣的話呢?”
仙崖禪師振振有詞地回答:
“這句話十分吉祥如意!父親百年壽終了,才輪到兒子死;兒子年老死了,孫子才接著死去,這不是長幼有序、生死依時嗎?難道你要白發(fā)人反送黑發(fā)人,子孫都先老死了,才老來寂寞、后事凄涼嗎?”
禪師們的思想行止都是從禪悟的境界而來,我們?nèi)绻麖亩U師違逆人情的言笑之中,遽然給予世俗的評價,反而更不能見到禪的真意。禪是揚棄既定的觀念,一匹獨步于穹蒼的脫韁野馬。禪往往以無理對等有理,無情對待有情來顯示他神奇高妙的智慧與深沉蘊藉的慈悲。
玄沙師備禪師有一天上堂開示弟子們說:
“許多佛門耆宿長老都對我說,在接應(yīng)群機、救度眾生的時候,如果遇到盲、聾、啞這三種人,要如何來教化他。眼睛瞎了的盲者,你拈起錘子、豎起拂塵,他又看不見;耳朵重聽的聾子,你和他講話,他又聽不到語言三昧;喉嚨瘖啞的啞巴,叫他響應(yīng)又應(yīng)不出聲。你們各位有什么妙法可以度化這三種人?如果各位想不出度化這三種人的好辦法來,佛法也沒有什么靈驗可言。”
大眾僧你看我、我看你,瞠目咋舌,答不出話來。其中有一位云水僧因此把這段公案拿去請教云門禪師。云門禪師聽了,突然對這位云水僧說:
“你既然來請益于我,見面怎么不禮拜呢?”
云水僧聽了,趕快就地一拜,抬起頭來,看到云門禪師拿著拄杖迎頭打了下來;云水僧一驚,趕
忙退后一閃。云門看了哈哈一笑說:
“你并沒有眼盲嘛!來,走上前來。”
云水僧依言走上前去。云門又緊接著說:
“你的耳朵也沒有聾呀!來,這其中的意思你懂了嗎?”
云水僧聽到云門禪師在問他,隨口應(yīng)了一聲:
“學(xué)人不懂。”
“咦?你根本就沒有啞呀!”云水僧言下有悟。
世上有許多有眼不能視、有耳不能聞、有口不能言的病患,需要禪師這種迅雷不及掩耳的霹靂手段,快刀斬盡妄執(zhí)、分別的識苗,截斷愛恨、貪惡的穢流,還給我們一個清凈坦蕩的生命。
從前有個出家人睡覺時,從來不鎖房門。有一天,夜行賊前來寺院偷盜。這小偷翻箱倒柜,東摸西索,就是找不到一樣值錢的東西;于是便想作罷,正要開門脫身時,躺在床上的禪師突然靜靜說道:
“ 喂!把門鎖好再走吧!”
這小偷竟然振振有詞地回道:
“你就是這般懶惰,連睡覺都不關(guān)門,難怪窮得一件值錢的東西也沒有!”
“你這個人真是豈有此理!我為什么要辛辛苦苦掙錢,積聚寶物讓你來偷呢?”和尚理直氣壯地回答。
各位也許不相信,覺得世間哪有這般情事,小偷和主人撞見了還相敬如賓,并且展開一番詼諧有趣的幽默對答,真教人難以置信!其實禪者的生命升華境界就在于此,在違逆的人情之中屢見至情至性的奇峰。事實上人與人的相處對待,如果能夠做到坦坦蕩蕩、磊落自在,互相都以一顆真摯良善、清凈無染的心相向,這就是人格的提升,生命的升華了!
v不論從禪師的平常事務(wù)、矛盾語言、藝術(shù)生活或違逆人情當中,我們都可以發(fā)現(xiàn),原來禪的境界就是境我融一,渾然與宇宙萬有合為一體的和諧氣象;而我們所要過的,不正是這種和風(fēng)霽月的生命世界嗎?什么才是獨立自主的心靈、逍遙自在的生活及悠然自得的生命?我們常常放眼星空,卻不能縱覽生命全景;而欲窺性命的生機,唯有用心參禪。以下我提供修禪的十點座右銘,作為圓滿的結(jié)束:
(1)早起未更衣,靜坐一枝香。
(2)穿著衣帶畢,必先禮佛祖。
(3)睡不超過時,食不十分飽。
(4)接客如獨處,獨處如接客。
(5)尋常不茍言,出言必定行。
(6)臨機勿退讓,遇事當思量。
(7)勿妄想過去,須遠慮將來。
(8)負丈夫之氣,抱小兒之心。
(9)就寢如蓋棺,離褥如脫屣。
(10)待人常恭敬,處世有氣量。
這些座右銘不僅禪者要守之作為悟道資糧,常人如能遵行,雖不能悟道,也離道不遠。祝福各位都能有升華的生命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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