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佛經適應時代,適應社會,適應大眾

  讓佛經適應時代,適應社會,適應大眾

  2009年6月27日,標點、?卑妗队讫埐亍肥装l(fā)式結束后,中國佛學院體恒法師就《御制龍藏》的校對工作接受了佛教在線記者的專訪。內容如下:

  記者:我們知道,作為中國佛學院的老師,您積極參與了《御制龍藏》的標點、校勘工作,能否談一下您對這部《御制龍藏》的印象?

  體恒法師:標點、校勘版《御制龍藏》今天在中國佛學院的院址,也就是北京法源寺舉行了非常隆重的首發(fā)式,我覺得特別地歡喜,非常地歡欣。作為佛學院的一名法師,我個人對于佛教的文化、教育事業(yè)和學術事業(yè)比較關注。

  據(jù)我所知,這部《御制龍藏》是當前中國佛教界出現(xiàn)的,真正意義上進行錄入、排版,并經過精審標點、校對的第一部漢文藏經。而且這部藏經用的是《龍藏》作為底版,更加難得!洱埐亍肥欠鸾虃魅胫袊_始有藏經產生之后,到目前為止,所有存世的二十幾部《藏經》當中收錄經籍總數(shù)最多的,刊印質量最好的一部。底版本來就很優(yōu)秀,又經過現(xiàn)代化整理。從這個角度來說,這部《御制龍藏》,對于將來的佛教文化傳承、佛教學術和佛教教育發(fā)展都非常有價值,有意義。這是我個人的看法。

  記者:能否向我們簡單介紹一下中國佛學院的法師們在此次編修《御制龍藏》的過程中是怎樣進行整理工作的?

  體恒法師:《御制龍藏》的編修過程費時多年,其中中國佛學院的很多法師都參與了這項工作,我也非常有幸成為了其中的一員,并參與了相當一部分藏經的整理工作。那么,下面我就從我所熟悉的部分,向你簡單介紹一下藏經整理過程中的一些情況。

  整理《龍藏》,首先是標點、斷句和校對。

  標點、校對《藏經》,其實是一件非常不容易事情。我曾經校對過一篇文獻,是唐代一位祖師的一篇作品,原文不足一萬字,可是校對它竟然用了三四年時間,校對出來之后的作品,文字竟然有三四萬字之多。校對過程中,有時候一個人名或一個地名,就要用一天乃至一個星期才能確定下來。期間,要查閱大量的資料,非常辛苦。從這件事上,我深知校對經典和古籍的不易。

  傳統(tǒng)的《藏經》,采用中國古代書本的印制形式,刻版印刷,從頭到尾沒有任何標點符號和斷句。讀這樣的古書,需要從小就訓練和培養(yǎng),才能達到一種邊讀邊斷的效果。我們作為現(xiàn)代人,沒有經過這種訓練,習慣有標點、斷句,對于這種沒有斷句的古書,閱讀時就很困難。而且佛經本身又非常深奧,很多論著論述詳密,再沒有標點,就更難讀了。讀起來難,標點校對當然也不容易,有一定難度,這是其一。

  其二,標點、斷句是基于你對古籍的理解。標點《大藏經》的工作,非?简炍覀儗τ凇洞蟛亟洝防斫獬潭取N覀人在佛學院修學已經11年多了,即使這樣,也沒有能力把刻版藏經的典籍全部讀下來。專業(yè)之內的典籍稍微好些,專業(yè)之外的,就不行了。比如我的專業(yè)是“中觀學”,中觀之外的。像唯識學的著作、天臺學的著作,特別是那些中國古代祖師的論著,我輕易是不敢去斷的。之所以 不敢,首先是讀不懂,不懂哪里能斷句;另外是理論不熟悉,不熟悉很容易產生錯誤的理解,理解的不對,怎么可能標點正確、斷句正確呢?所以不敢斷。站在這個角度來說,對古代的藏經典籍進行校對是很不容易的。

  所以,我們用的辦法就是讓校對者挑選與自己專業(yè)接近,自己比較熟悉的典籍進行校對。在校對的過程中,首先是把原藏經進行電子錄入(這部份工作在前期已經完成),我們進行校對的時候,是用錄入電腦之后又打印出來的《龍藏》,和復制的清朝原版《龍藏》的原文進行對比,如果說錄入的字和《龍藏》原文不一樣,就把它給圈出來,然后糾正電子版《龍藏》的錄入錯誤;有些地方,是屬于《龍藏》原文有誤的,那我們要標出來,將來做成《校刊記》以供讀者或研究者作參考。

  校對完文字問題就是斷句。斷句一般先由專家、學者做簡單斷句,我們各專業(yè)的法師們再以佛教專業(yè)的角度,看看這些斷句是否有不妥的地方,若有不妥的地方就改正過來。如果有不確定的商榷之處,就找那些對藏經非常熟悉的長者與老學者請他們定奪。標點完之后,還要把同一部經的斷句方式統(tǒng)一。之后,再進行一次文字與標點的校對。

  這樣,一個校對過程下來,前后大概要檣五六次。校對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它需要一行一行,一字一字慢慢看,需要一個能坐冷板凳,能耐得住性子的人才能完成。我們的法師,有時候經常校對到半夜三更。

  記者:您剛才談到了法師們在校對工作中所經歷的辛苦,以您親身參與校對的感受,您覺得在校對《龍藏》的工作中遇到的最大困難是什么?

  體恒法師:最難的是對于典籍思想的理解和把握。如果經書的內容你不理解,就談不上校對。斷句的工作需要的是理解,如果你不理解經上所言的義理,那就沒有辦法做出正確的斷句,也就沒辦法做深入的校對。只是校錄入錯別字很容易,意義有限。而要理解,就看是否有這個水平。所以在校對過程中,最大的困難是是否理解經典,以及理解的程度怎么樣。另外,還有一個困難就是,《龍藏》的內容量太大。校對的過程中需要非常有耐心,可能一本經要校對好兩三個月,四五個月,甚至半年,這也是困難的地方。一個是內容,一個是數(shù)量。

  記者:您對《御制龍藏》之后的《大藏經》傳承和發(fā)展有什么期待或者看法?

  體恒法師:構成佛教的三大要素是佛、法、僧三寶。三寶之中,就應身的釋迦佛而言,他雖然創(chuàng)立了佛教,但色身肉體已經離開了人世間,現(xiàn)在不能直接教授佛弟子學佛;僧是釋迦佛的弟子,但是要成為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僧,必須實踐佛法、擁有佛法,而且能夠傳承佛法,才能成為真正意義上的僧。那么,從這個角度來看,“法”是一個連接古代與現(xiàn)代,溝通佛陀與大眾的媒介,是佛教在世間存在的一個至關重要的部分。我覺得佛教在世間的工作,最重要的是佛法的傳承和傳播。

  可是,我們中國有一句古話叫“人能弘道,非道弘人! 佛法的價值就在于被人去用,去實踐,在世間去推廣,用佛法來提升自己的生命,凈化社會,利益大眾,帶動社會不斷向更高層次的文明發(fā)展,這才是佛法的作用,也是承載佛法的佛經的作用。佛法再好,如果沒有人理解它,吸收它,沒有人去傳播它,那就是死的,沒有任何意義和價值,而承載佛法的佛經如果都成了一種“文物”,從某種意義上說,它已經不是真正的“佛法”了。

  要想佛經達到上面所說的作用,在不同時代、不同環(huán)境下,就必須對佛教的典籍做不同形式、不同層次與不同狀態(tài)的調整和變通。古代的佛經,最開始從印度翻譯過來的時候,是文言體且沒有加標點,古人受過訓練,可以直接讀沒有標點的典籍,可以讀文言文,但今天的中國人大多數(shù)適應的是白話文、簡體字,大多是讀不了沒有斷句的典籍的。在這種情況下,佛經如果沒有適應于時代的變化,沒有對古代的經典進行形式上的變通,沒有將這些佛經典籍標點、校勘,每一種佛經都像是文物,那么時間長了,佛法就走進博物館了,走進博物館的佛法其實不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當然從物質角度、文物保護角度來說,保護佛教文物是非常好的事情——如果佛經都成了文物,佛法沒有實踐作用的話,就失去它們的生命力了,就沒有意義了。實踐與應用是佛法在世間存在的生命力之所在。

  所以,校對佛經,傳播佛經,不斷地對它的形式進行變革,適應時代,適應社會,適應大眾,根本上還是為了佛法的傳播,為了社會的進步。因此,校對、標點藏經是必要的,是必須的,是很有意義的。

  “標點、校勘版《御制龍藏》”初步做了電子的錄入、排版和標點。它的標點是中國傳統(tǒng)的句讀形式,與現(xiàn)代標點不同。這樣的標點,可能還有一些局限性,不過我個人覺得已經很不容易了,畢竟這是現(xiàn)代化佛教藏經所要邁出的必需的一步,這已經是中國《藏經》發(fā)展史上的一座里程碑了。以后的更加現(xiàn)代化的藏經,是必須在這樣的基礎之上才能繼續(xù)前進,繼續(xù)提升的。

  “標點、?卑妗队讫埐亍贰辈皇遣亟浾砉ぷ髯圓滿的水平,也不是最終的結局。正因為如此,所有關心藏經發(fā)展的人,關心佛教命運的人,關心中華文明乃至關注世界,都應該盡自己的力量來促進藏經的發(fā)展,爭取比“標點、校勘版《御制龍藏》”更加現(xiàn)代化的藏經早日的出現(xiàn),更多的出現(xiàn),利益更多的人。

  記者:可不可以這么說,《御制龍藏》的出現(xiàn),開啟了佛教教育現(xiàn)代化的一種新的嘗試?

  體恒法師:其實,中國人對《藏經》現(xiàn)代化整理的嘗試,大概從鴉片戰(zhàn)爭后,東西方文明開始碰撞時,就已經就已經了。比如說近代南京支那內學院與金陵刻經處所做的《藏要》就是將佛教大藏經現(xiàn)代化努力的一種嘗試。然后除此之外,近當代還有一些,這里不做過多介紹。近當代的臺灣佛教,也做了許多藏經現(xiàn)代化的努力,而且有一定的成果展現(xiàn)。不過,真正完全、完整的現(xiàn)代化佛教《藏經》目前還沒有出現(xiàn)。可以說,到目前為止,大家都還在努力。

  隨著數(shù)量與經驗的不斷積累,我相信,以后的佛教藏經會越做越好,越來越圓滿,期待《中華全藏》的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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