滌華禪師憶虛老

  一九五六年農(nóng)歷二月初八日,師父(指滌華法師)法信兩封,一封寄普陀山法雨寺;一封寄云居山真如寺。承蒙虛云老和尚親筆來信,使師到彼山出家,而囑師將糧油戶口一起帶去。當(dāng)?shù)嘏沙鏊辉试S遷出,師將虛公來信拍成照片三份,一份呈縣,一份呈鎮(zhèn),一份呈派出所,沒幾天批準(zhǔn)遷出。師父送妻與八歲次子,乘輪船到上海,投女兒家就食。多虧女婿俞仁大、女兒楊淑蘭多年的辛勤護(hù)持,幫助師父成就了道業(yè)。彼時(shí)女兒在上海里弄中當(dāng)居民委員會主任;長子在本地高等師范讀書,吃住由校負(fù)擔(dān)。家中房屋四間與院落等租出。

  諸事就緒,別無掛礙,師(滌華)離別故土,到云居山見虛公,復(fù)登有相三寶之基地矣。師是年四十八歲,欲拜虛公為度師。虛公說:“當(dāng)不忘舊,仍依故師。”

  一時(shí),云居山大寮下(即廚下),虛公見狗食盆中有半碗白米飯,問:“是誰倒耶?”飯頭出面說:“我倒的。”虛公說:“背因果耶?”該飯頭從狗食盆中雙手掇飯,就口吃盡。虛公命在禪堂掛牌:“某某比丘,已悟證雙輝。”

  本山有一狗一貓,其貓喊花,深山無別貓,其貓喊叫,絕食而死。

  師人山數(shù)月,冬某日起,打禪七。時(shí)虛公在堂云:(一)無上甚深微妙法——是最高無上廣大無比之法。(二)百千萬劫難遭遇——是無量生死劫中難遇到之法。(三)我今見聞得受持——是今天見聞佛法,能信能持。(四)愿解如來真實(shí)義——是愿意解開如來微妙法。

  虛公言說至此,禪堂內(nèi),有多人掉淚。所謂德高而望隆,如有一言半句,皆能感動人心。師復(fù)加解于下,以明其義:(一)無上甚深微妙法——打禪七之微妙法。(二)百千萬劫難遭遇——即千生萬死,難遇到這樣禪七。(三)我今見聞得受持——我等今日見到聞到如是禪七,如是莊嚴(yán),以及虛公說如是法,我等當(dāng)受持而無相。(四)愿解如來真實(shí)義——愿解佛說,凡是有相有執(zhí),皆是虛妄,我等在無相無執(zhí)中,以大慈大悲,大喜大舍,施于眾生,亦無慈悲喜舍,施諸眾生之相執(zhí)。

  仍有許多解法,當(dāng)依虛公所解為圓通。此四句偈系《法華經(jīng)》中某界天王,贊佛之偈,后有大德,搬人諸經(jīng)之首,亦善。參!

  師在禪七中,早去遲退,常見幾人,端坐不退,師甚疑。師在廣單中睡,有日夜中小解后,人禪堂,見幾人,仍坐禪堂,方知坐通宵者,師同彼學(xué),未曾學(xué)透,有時(shí)仍要睡。

  第二個七中,虛公人堂,講些戒律。主要無邪心,無欲性,即得果證道之捷徑。

  第三個七中,虛公人堂說:有一常人,其妻因病去世,其夫念妻甚切,每夜晚間,到荒郊伴妻墓而過宿,于某夜中,其妻來到面前,談?wù)f分別之衷,遂攜夫至彼家。交談之際,忽有人打門,其妻言,我死后,嫁與陰府夜叉,打門者陰夫也。夫當(dāng)躲避,即引夫至某處,見一口大缸,其缸口朝下,底朝上,妻將缸扳起,叫陽夫人缸下坐,妻將缸放下,而去開門。夜叉入門向妻言,有生人味,當(dāng)尋找。其陽夫聞言,很驚怕,失口念聲南無佛。這時(shí),復(fù)有一鬼使進(jìn)門,向夜叉言,閻王令我追你急回,有緊急事。其夜叉跟鬼使而去,言,待我回來再找。其陽夫脫難,妻送陽夫至墓傍,一推而醒。此一公案,仿《涅盤經(jīng)》中之義。時(shí)有一比丘,到虛公座前,長跪不起,虛公用香板,痛打比丘一頓。當(dāng)參!

  第四個七中,禪堂有一比丘,昏沉,巡香者用香板在彼肩上,壓了一下,彼驚而點(diǎn)頭數(shù)點(diǎn)。對面比丘尼見彼點(diǎn)頭,向彼付之一笑。其比丘向彼,互笑而不止,因笑生情而動心。所謂禪堂佛心,不動即佛,動必招魔。巡香聞笑,從右復(fù)來此處,即時(shí)痛打其僧及尼。僧被打即鬧,尼遭打而痛哭。其僧自言:我是你師,我有病,你不問我,將我餓死。尼言:我在深山作虎,你將我打死,復(fù)打死我子女,是你前生為獵之怨,因你動心,招我而來。虛公言:一人招魔,千佛難救,禪堂生魔,當(dāng)散七,當(dāng)打板跑香。不久打鐘止步。虛公說:“念佛是誰?誰答上,及時(shí)掛牌。”師見多人不答,自己亦不答。虛公自答:“是個女人。”師聞是義,即有省悟。虛公復(fù)言散七。

  禪七招魔者,由寺替彼等,做堂佛事,超度怨者,離幽升善道。

  七散后,師問西堂:“為何沒人答耶?”西堂言:“答即生相。”西堂復(fù)言:“汝答看。”師答:“是只狗子。”西堂復(fù)言:“再答看。”師復(fù)言:“是親娘。”復(fù)言再答,師答:“是青蓮華。”西堂言:“止!”又言:“汝愿作吾徒耶?”師就地拜言:“愿樂聽從。”西堂就勢,將大、二手指揸開,叉師頸項(xiàng)。師猛起,用右手揮開西堂師叉勢,即賜名,為某某。從此師有二師焉。

  有日,師箍桶,正在催箍,時(shí)西堂師言:“將桶箍緊些。”師起腿一腳,將桶底跺下。西堂師云:“滿天棉花。”師答:“無無亦非非。”

  一時(shí)觀音圣誕,師題詞曰:“觀音誕,非觀音誕,非誕非非誕。是止兒啼,亦非止兒啼,是名止兒啼。”計(jì)六句呈于虛公。虛公復(fù)加兩字“印可”。

  師啟請到鼓山補(bǔ)戒(即一九五七年春,師到鼓山)。知客師叫師吃晚餐去,師答持午。知客師說,云居山來者皆善。于是師父發(fā)心持一餐與持坐,亦有詞曰:“一餐救母難,不臥報(bào)佛恩。”師登壇得戒身披三衣時(shí),雙目雨淚,而痛哭?拚,復(fù)得其衣而生感也。得戒后,在鼓山閉半關(guān)、持坐、持語、持一餐,三年如一日,圓滿后,即開口講話。沒多時(shí),復(fù)又持語。有某當(dāng)家?guī)?勒令開口,師而被迫說話,即離山,到某處,至某處,至“文化大革命”時(shí),被迫至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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