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法論(中)
護法論(中)
宋丞相無盡居士張商英述
孔子曰。朝聞道夕死可矣。以仁義忠信為道耶。則孔子固有仁義忠信矣。以長生久視為道耶。則曰夕死?梢。是果求聞何道哉。豈非大覺慈尊識心見性無上菩提之道也。不然則列子何以謂?鬃釉。丘聞西方有大圣人。不治而不亂。不言而自信。不化而自行。蕩蕩乎民無能名焉。列子學(xué)孔子者也。而遽述此說。信不誣矣?鬃邮ト艘。尚尊其道。而今之學(xué)孔子者。未讀百十卷之書。先以排佛為急務(wù)者何也。豈獨孔子尊其道哉。至于上下神祇。無不宗奉。矧茲凡夫。輒恣毀斥。自昧已靈?刹话e。韓愈曰。夫為史者。不有人禍。則有天刑。豈可不畏懼而輕為之哉。蓋為史者采摭人之實跡。尚有刑禍。況無故輕薄。以毀大圣人哉。且茲人也。無量劫來。沉淪諸趣。乘少善力。而得此身。壽夭特未定也。縱及耳順從心之年。亦暫寄人間耳。以善根微劣。不能親炙究竟其道。須臾老之將至。為虛生浪死之人。自可悲痛。何暇更縱無明業(yè)識。造端倡始。誘引后世闡提之黨。背覺合塵。同入惡道。罪萃厥身。可不慎哉。且佛何求于世。但以慈悲廣大愿力深重。哀見一切眾生。往來六道。受種種苦。無有已時。
故從兜率天宮。示現(xiàn)凈飯國王之家。為第一太子。道德文武。端嚴殊特。于圣人中。而所未有。于弱冠之年。棄金輪寶位。出家修道。成等正覺。為天人師。隨機演說三乘五教。末后以正法眼藏涅槃妙心。付囑摩訶迦葉。為教外別傳。更相傳授。接上根輩。故我本朝太宗皇帝之序金剛般若也。則曰嘆不修之業(yè)溥。傷強執(zhí)之愚迷。非下士之所知。豈淺識之能究。大哉圣人之言。深可信服。一從佛法東播之后。大藏教乘。無處不有。故余嘗謂。欲排其教。則當盡讀其書深求其理。摭其不合吾儒者。與學(xué)佛之見。折疑辨惑。而后排之可也。今不通其理。而妄排之則是斥鷃笑鹍鵬。朝菌輕松柏耳。歐陽修曰佛者善施無驗不實之事。蓋亦未之思耳。嘗原人之造妄者。豈其心哉。
誠以赒急饑寒。茍免患難而已。佛者舍其至貴極富。為道忘身。非饑寒之急。無患難可免。其施妄也。何所圖哉。若以造妄垂裕其徒凡夫尚知我躬不閱。遑恤我后。而佛豈不知耶。古今世人。有稍挾欺紿者。必為眾人所棄。況有識之賢者乎。若使佛有纖毫妄心。則安能俾其佛教。綿亙千古。周匝十方。天龍神鬼無不傾心。菩薩羅漢。更相弘化。試此論之。有詐妄心者。求信于卑凡下愚。尚不可得。況能攝伏于具神通之圣人哉。經(jīng)云。如來是真語者。實語者。如語者。不誑語者。不異語者。又云諸佛如來無妄語者。信哉斯言。明如皎日。孟子曰誦堯之言。行堯之行。是堯而已矣。余則曰。誦佛之言。行佛之行。是佛而已矣。何慊乎哉。
佛祖修行。入道蹊徑。其捷如此。而人反以為難。深可閔悼。撮其樞要。戒定慧而已。若能持戒。決定不落三涂。若能定力。決定功超六欲。若能定慧圓明。則達佛知見入大乘位矣。何難之有哉。詩云。德輶如毛民鮮克舉之。其是之謂乎。韓愈與大顛論議往復(fù)數(shù)千言。卒為大顛一問曰。公自揣量學(xué)問知識。能如晉之佛圖澄乎。能如姚秦之羅什乎。能如蕭梁之寶志乎。愈曰吾于斯人。則不如矣。大顛曰。公不如彼明矣。而彼之所從事者。子以為非何也。愈不能加答。其天下之公言乎。佛豈妨人世務(wù)哉。金剛般若云。是故如來說一切法皆是佛法。維摩經(jīng)偈云。經(jīng)書咒禁術(shù)。工巧諸伎藝。盡現(xiàn)行此事。饒益諸群生。
法華經(jīng)云。資生業(yè)等。皆順正法。傅大士龐道元豈無妻子哉。若也身處塵勞。心常清凈。則便能轉(zhuǎn)識為智。猶如握土成金。一切煩惱。皆是菩提。一切世法。無非佛去。若能如是。則為在家菩薩了事凡夫矣。豈不偉哉。歐陽修曰。佛為中國大患。何言之甚歟。豈不爾思。凡有害于人者。奚不為人所厭而天誅哉。安能深根固蒂于天下也。桀紂為中國天子。害跡一彰。而天下后世共怨之。況佛遠方上古之人也。但載空言傳于此土。人天向化。若偃風(fēng)之草。茍非大善大慧。大利益大因緣。以感格人天之心者。疇克爾耶。一切重罪。皆可懺悔。謗佛法罪。不可懺悔。誠哉是言也。謗佛法則是自昧其心耳。其心自昧。則猶破瓦不復(fù)完灰不重木矣?蓱曰谠铡
佛言。唯有流通佛法是報佛恩。今之浮圖。雖千百中無一能仿佛古人者。豈佛法之罪也。其人之罪。雖然如是。禮非玉帛而不表。樂非鐘鼓而不傳。非藉其徒以守其法。則佛法殆將泯絕無聞矣。續(xù)佛壽命何賴焉。濫其形服者。誅之自有鬼神矣。警之自有果報矣。威之自有刑憲矣。律之自有規(guī)矩矣。吾輩何與焉。然則是言也余至于此卒存二說。蘇子瞻嘗謂余曰。釋氏之徒。諸佛教法所系。不可以庶俗待之。或有事至庭下。則吾徒當以付囑流通為念。與之闊略可也。又曾逢原作郡時。釋氏。有訟者。閱實其罪必罰無赦;蛴忻阒摺t曰。佛法委在國王大臣。若不罰一戒百。則惡者滋多。當今之世。欲整齊之。舍我輩其誰乎。余考二公之言。則逢原所得多矣。其有不善者。誠可惡也。豈不念皇恩度牒。不與征役者。人主之惠哉。豈不念。
古語有云。一子出家九族生天哉。豈不念。辭親棄俗。當為何事哉。豈不念。光陰易往。而道業(yè)難成哉。豈不念。道眼未明而四恩難報哉。豈不念。行業(yè)不修。而濫膺恭敬哉。豈不念。道非我修。而誰修哉。豈不念。正法將墜。而魔法增熾哉。蓋昔無著遇文殊時。已有凡圣同居龍蛇混雜之說。況今去圣逾遠。求其純一也不亦難乎。然念大法所寄。譬猶披沙揀金。裒石攻玉?v于十斛之沙得粒金。一山之石得寸玉。尚可以為世珍寶也。非特學(xué)佛之徒為然?鬃又畷r。已分君子儒小人儒矣。況茲后世服儒服者。豈皆孔孟顏閔者哉。雖曰學(xué)者求為君子。安能保其皆為君子耶。歷觀自古巨盜奸臣強叛猾逆。率多高才博學(xué)之士。豈先王圣教之罪歟。豈經(jīng)史之不善歟。由此喻之。末法像教之僧。敗群不律者。勢所未免也。
韓愈曰。佛者夷狄之一法耳。自后漢時。流入中國。上古未曾有也。自皇帝已下。文武已上。舉皆不下百歲。后世事佛漸謹。年代尤促。陋哉愈之自欺也。愈豈不聞孟子曰舜生于諸馮。遷于負夏。卒于鳴條。東夷之人也。文王生于岐周。卒于畢郢。西夷之人也。舜與文王皆圣人也。為法于天下后世。安可夷其人廢其法乎。況佛以凈飯國王。為南贍部洲之中而非夷也。若以上古未嘗有而不可行。則蚩尤瞽[耳*叟]。生于上古。周公仲尼。生于后世。豈可舍衰周之圣賢。而取上古之兇頑哉。而又上古野處穴居。茹毛飲血。而上棟下宇。鉆燧改火之法。起于后世者。皆不足用也。若謂上古壽考。而后世事佛漸謹。而年代尤促者。竊鈴掩耳之論也。愈豈不知外丙二年仲壬四年之事乎。豈不知孔鯉顏淵冉伯牛之夭乎。又書無逸曰。自時厥后。亦罔或克壽;蚴昊蚱甙四辍;蛭辶昊蛉哪辍1藭r此方未聞佛法之名。自漢明佛法至此之后。二祖大師百單七歲。安國師百二十八歲。趙州和尚。七百二十甲子。豈佛法之咎也。
又曰如彼言可憑則臣家族合至灰滅。此亦自蔽之甚也。佛者大慈大悲大喜大舍自他無間。冤親等觀。如提婆達多。種種侵害于佛。而終憐之。受記作佛。而后世若求喜怒禍福以為靈。則是邀祭祀之小小鬼神矣。安得謂之大慈悲之父乎。世間度量之人。尚能遇物有容。犯而不校。況心包太虛。量廓沙界之圣人哉。信與不信。何加損焉。佛者如大醫(yī)王。善施法藥。有疾者信而服之。其疾必瘳。其不信者。蓋自棄耳。豈醫(yī)王之咎哉。夏蟲不可語冰霜。井蛙不可語東海。吾于韓愈見之矣。若謂事佛促壽。則毀佛者。合當永壽。后世之人。排佛者故多矣。士庶不足道也。如唐武宗會昌五年八月下旬廢教。至六年三月初。才及半年而崩者。此又何也。如唐李白杜甫盧同李翱之輩。韓愈亦自知其不及矣。然諸子亦未嘗排佛。亦不失高名也。眾人之情。莫不好同而惡異。是此而非彼。且世之所悅者。紛華適意之事。釋之所習(xí)者。簡靜息心之法。此其所以相違于世也。諸有智者。當察其理之所勝道之所在。
又安可不原彼此之是非乎。林下之人。食息禪燕。所守規(guī)模。皆佛祖法式。古今依而行之。舉皆證圣成道。每見譏于世者。不合俗流故也。佛之為法。甚公而至廣。又豈止緇衣祝發(fā)者得私為哉。故唐相裴公美序華嚴法界觀云。世尊初成正覺。嘆曰。奇哉一切眾生。具有如來智慧德相。但以妄想執(zhí)著。而不證得。于是稱法界性。說華嚴經(jīng)。佛之隨機接引故多開遮權(quán)變。不可執(zhí)一求也。歐陽永叔曰。無佛之世詩書雅頌之聲。其民蒙福如此。永叔好同惡異之心。是則是矣。然不能通方遠慮。何其隘哉。若必以結(jié)繩之政。施之于今可乎。殊不知天下之理。物希則貴。若使世人舉皆為儒。則孰不期榮。孰不謀祿。期謀者眾。則爭競起。爭競起。則妒忌生。妒忌生。則褒貶勝。褒貶勝。則仇怨作。仇怨作。則擠陷多。擠陷多。則不肖之心。無所不至矣。不肖之心。無所不至。則為儒亦不足為貴矣。非特儒者為不足貴也。士風(fēng)如此。則求天下之治也亦難矣。佛以其法。付囑國王大臣。不敢自專也。欲使其后世之徒。無威勢以自尊。隆道德以為尊。無爵祿以自活。依教法以求活。乞食于眾者。使其折伏憍慢。下心于一切眾生。又維摩經(jīng)。佛令迦葉前往問疾。迦葉憶念。昔于貧里。而行乞食時。維摩詰來謂我言。唯大迦葉。有慈悲心。而不能普。舍豪富從貧乞也。
肇法師注云。迦葉以貧人昔不植福故生貧里。若今不積善。后復(fù)彌甚。愍其長苦故。多就乞食。又曰。見來求者。為善師想。什法師注云。本無施意。因彼來求。發(fā)我施心。則為我?guī)。故為善師想也。不畜妻子者。使其事簡累輕。道業(yè)易成也。易其形服者。使其遠離塵垢。而時以自警也。惜乎竊食其門者。志愿衰劣。不能企及古人。良可嘆也。且導(dǎo)民善世莫盛乎教。窮理盡性。莫極乎道。彼依教行道。求至乎涅槃?wù)。以此報恩德。以此資君親。不亦至乎。故后世圣君。為之建寺宇置田園。不忘付囑使其安心行道。隨方設(shè)化。名出四民之外。身處六和之中。其戒凈。則福蔭人天。其心真。則道同佛祖。原其所自之恩。皆吾君之賜也。茍能以禪律精修。于天地?zé)o愧。表率一切眾生。小則遷善遠罪。大則悟心證圣。上助無為之化。密資難報之恩。則不謬為如來弟子矣。茍違佛祖之戒。濫膺素餐。罪豈無歸乎。
上世雖有三武之君。以徇邪惡下臣之請。銳意剪除。既廢之后隨而愈興。猶霜風(fēng)之肅物也。亦暫時矣。如冬后有春之譬。欲盡殲草木者。能使冬后無春則可矣。茍知冬后有春。則何苦自當其惡而彰彼為善也。于己何益哉。余嘗觀察其徒中間。有辭榮舍富者?∷斆髡。彼亦不知富貴可樂。春色可喜。肥鮮之甘。車服之美。而甘心于幽深閴寂之處。藜羹韋布。僅免饑寒?v未能大達其道。是必漸有所自得者歟。議者深嫉其徒不耕而食。亦人知其一。而莫知其他也。豈不詳觀通都大邑。不耕而食者。十居七八。以至山林江海之上。草竊奸宄。市廛邸店之下。娼優(yōu)廝役。僻源邪徑之間。欺公負販。神祠廟宇之中。師童巫祀者皆然也。何獨至于守護心城者。而厭之哉。今戶籍之民。自犁鋤者。其亦幾何。釋氏有刀耕火種者。栽植林木者。灌溉蔬果者。服田力穡者矣。豈獨今也。如古之地藏禪師。每自耕田。
嘗有語云。諸方說禪浩浩地。爭如我這。里種田博飯吃。百丈惟政禪師。命大眾開田。曰。大眾為老僧開田。老僧為大眾說大法義。大智禪師曰。一日不作。一日不食。溈山問仰山曰。子今夏作得個什么事。仰山曰。鋤得一片地。種得一畬粟。溈山曰。子可謂不虛過時光。斷際禪師。每集大眾栽松[钁-(目*目)+賏]茶。洞山聰禪師常手植金。剛嶺松。故今叢林普請之風(fēng)尚存焉。釋氏雖眾而各止一身一粥一飯。補破遮寒。而其所費亦寡矣。且其既受國恩。紹隆三寶。而欲復(fù)使之為農(nóng)可乎。況其田園隨例常賦之外。復(fù)有院額科敷官客往來。種種供給。歲之所出。猶愈于編民之多也。其于公私。何損之有。余嘗疾今官有勸農(nóng)之虛名。而挾抑農(nóng)之實患且世之利用。茍有益者。不勸而人自趨矣。今背公營私者。侵漁不已;驃Z其時。作不急之務(wù)。是抑之也。何勸之有。今游惰者。十常七八。耕者十止二三。耕者雖少。若使常稔。則菽粟亦如水火矣。近歲或旱或潦。無歲無之。四方之稼。秀而不實者。歲常二三。甚者過半。亦豈為耕者少而糧不足哉。
老子曰。我無為而民自富。茍無以致和氣而召豐年。雖多耕而奚以為歲之豐兇系乎世數(shù)。意其天理亦自有準量歟。歲常豐谷愈賤。耕者愈少。此灼然之理。僧者佛祖所自出也。有苦行者。有密行者。各人有三昧。隨分守常德。孜孜于戒律。念念在定慧。能舍人之所難舍。能行人之所不能行。外富貴若浮云。視色聲如谷響。求道則期大悟而后已;菸飫t念眾生而不忘。今厭僧者。其厭佛祖乎。佛以持戒當行孝。不殺。不盜。不淫。不妄。不茹葷酒。以此自利利他。則仁及含靈耳。又豈現(xiàn)世父母哉。蓋念一切眾生。無量劫來。皆曾為己父母宗親故。等之以慈。而舉期解脫。以此為孝。不亦優(yōu)乎。且聰明不能敵業(yè)。富貴豈免輪回。銅山奚補于餒亡。金穴靡聞于長守。余忝高甲之第。仕至圣朝宰相。其于世俗名利何慊乎哉。拳拳系念于此者。為其有自得于無窮之樂也。重念人生幻化。不啻浮泡之起滅。于茲五蘊完全之時。而不聞道可不惜哉。若世間更有妙道?梢杂∥嶙钥现。過真如涅槃?wù)。吾豈不能舍此而趨彼耶。惡貧欲富。畏死欣生。飲食男女。田園貨殖之事。人皆知之。君子不貴也。所貴也者無上妙道也或謂余曰。僧者毀形遁世之人。而子助之何多哉。
余曰。余所存誠者。佛祖遺風(fēng)矣。豈恤乎他哉。子豈不聞。孟子言。人少則慕父母。知好色。則慕少艾。孰謂巾發(fā)而娶者。必為孝子賢人。今世俗之間。博弈飲酒。好勇斗狠。以危父母者。比比皆是也。又安相形。而不論心哉。前輩有作無佛論者。何自蔽之甚也。今夫日月星辰。雷霆風(fēng)雨。昭昭然在人耳目。豈無主張者乎。名山大川。神祇廟貌?芍^無乎。世間邪精魍魎小小鬼神。猶尚恪然信其是有。何獨至于佛而疑之。曠大劫來。修難行苦行。成等正覺。為圣中至圣。人天法王。明極法身。充滿沙界。而謂之無可乎哉。大集經(jīng)云商主天子問。佛在世之日。有所供養(yǎng)。世尊是受者。而施者獲福。世尊滅后。供養(yǎng)形像。誰為受者。
佛言。諸佛如來法身也。若在世若滅后。所有供養(yǎng)。其福無異。華嚴亦云。佛以法為身。清凈如虛空。雖然諸佛而名其道。蓋善權(quán)方便接引之門耳。若必謂之無。則落空見外道斷見外道。自昧自棄?杀惨。如云門大師云。我當時若見一捧打殺。與狗子吃者。此大乘先覺之人。解粘去縛。遣疑破執(zhí)而已。豈初學(xué)者?甚竦仍。此可與智者道。不可與愚者語。其教之興也;趾胫t有具神通之圣人。信向之。則有大根器之賢哲。以至天地鬼神之靈。無不景慕。豈徒然哉。大抵所尚。必從其類。擬之必從其倫。般若正知。菩提真見。豈凡庸之人所能睥睨哉。故同安察云。三賢尚未明斯旨。十圣那能達此宗。緣覺辟支四果聲聞。尚不與其列。況其下者乎。在圣則為大乘菩薩。在天則為帝釋梵王。在人則為帝王公侯。上根大器。功成名遂者。在僧俗中。亦必宿有靈骨。負逸群超世之量者。方能透徹。故古德云。聞而不信。尚結(jié)佛種之因。學(xué)而未成。猶益人天之福。惜乎愚者昧而不能學(xué);壅咭啥荒苤痢ig有世智辯聰者。必為功名所誘。思日競辰。焚膏繼晷。皇皇汲汲然。涉獵六經(jīng)子史。急目前之應(yīng)對。尚且不給。何暇分陰及此哉;蛴谐擅寺氛。功名汩其慮。富貴蕩其心。反以此道為不急。罔然置而不問不覺。光陰有限。老死忽至。臨危湊亟雖悔奚追。
世有大道遠理之如此也。而不窺其涯涘者。愧于古圣賢多矣。既不聞道。則必流浪生死散入諸趣。而昧者甘心焉。是誰之過歟。嵩岳圭禪師云。佛有三能三不能。佛能空一切相成萬法智。而不能即滅定業(yè)。佛能知群有性窮億劫事。而不能化導(dǎo)無緣。佛能度一切有情。而不能盡眾生界。是謂三能三不能也。今有心憤憤口悱悱。聞佛似寇仇。見僧如蛇虺者。吾末如之何也已矣。且佛尚不能化導(dǎo)無緣。吾如彼何哉。議者皆謂。梁武奉佛而亡國。蓋不探佛理者。未足與議也。國祚之短長。世數(shù)之治亂。吾不知其然矣。堯舜大圣。而國止一身。其禪位者。以其子之不肖。而后禪也。其子之不肖。豈天罪之歟。自開辟至漢明帝以前。佛法未至于此。而國有遇難者何也。唐張燕公所記梁朝四公者。能知天地鬼神變化之事。了如指掌。而昭明太子。亦圣人之徒也。且圣者以治國治天下。為緒余耳。豈無先覺之明而慎擇可行之事以告武帝哉。
蓋定業(yè)不可逃矣。嗚呼定業(yè)之不可作也。猶水火之不可入也。其報之來。若四時之無爽也。如西土師子尊者。此土二祖大師。皆不免也。又豈直師子二祖哉。釋迦如來。尚且不免。金鏘馬麥之報。況初學(xué)凡夫哉。蓋修也者。改往修來矣。且宿業(yè)既還已。則將來之善。豈舍我哉。今夫為女形者。實劣于男矣。遽欲奉佛而可亟變?yōu)槟凶雍。必將盡此報身。而愿力有待于來世乎。梁武壽高九十。不為不多。以疾而卒。不至大惡。但舍身之謬以其先見禍兆筮得乾卦上九之變。取其貴而無位高而無民。以此自卑欲圖弭災(zāi)召福者。梁武自謬爾。于佛何有哉。梁武小乘根器專信有為之果。茲其所以不遇達磨之大法也。過信泥跡執(zhí)中無權(quán)者。亦其定業(yè)使之然乎。但圣人創(chuàng)法。本為天下后世。豈為一人設(shè)也?鬃釉弧H收邏。而力稱回之為仁。而回且夭矣。豈孔子之言無驗歟。蓋非為一人而言也。梁武之奉佛。其類回之為仁乎。侯景兵至而集沙門念摩訶般若波羅蜜者。過信泥跡。而不能權(quán)宜適變也。亦猶后漢向詡張角作亂。詡上便宜頗多譏刺。左右不欲國家興兵。但追將兵于河上。北向讀孝經(jīng)。賊則當自消滅。又如后漢蓋勛傳中平元年北地羌胡與邊章等寇亂隴右扶風(fēng)。宋梟為守;级嗫芘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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