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家人叫師父還是師傅?
問:究竟應該叫出家人“師父”還是“師傅”?
答:叫“師父”比較好,但是,用“師傅”其實也沒有錯。這個話題,最近看到有法師寫文章澄清,也有一些居士進行說明,強調(diào)一定要用“師父”不能用“師傅”,本意都很好。但是,他們對于“師傅”一詞多少有些誤解。
首先,按照《漢語大詞典》的解釋,“師傅”在古代一是老師的通稱。
《谷梁傳·昭公十九年》:“羈貫成童,不就師傅,父之罪也。”
《史記·太史公自序》:“孔氏述文,弟子興業(yè),咸為師傅,崇仁厲義。”
二師傅又是太師、太傅或少師、少傅的合稱。
《史記·儒林列傳》:“自孔子卒后,七十子之徒散游諸侯,大者為師傅卿相,小者友教士大夫。”
《漢書·疏廣傳》:“父子并為師傅,朝廷以為榮。”
而今天較多使用的“對有專門技藝的工匠的尊稱”這個義項,出現(xiàn)的時間稍晚。
其次,在佛經(jīng)翻譯中,師父與師傅都使用過。
從歷史上考察,佛經(jīng)翻譯兩晉時代就用“師父”,而到了唐代,又開始使用“師傅”。
唐實叉難陀譯《大方廣佛華嚴經(jīng)》卷第六十四說:“善知識者是我?guī)煾,示導于我諸佛法故。善知識者是我眼目,令我見佛如虛空故。”
再如唐玄奘譯《大寶積經(jīng)》卷第四十七說:“在家菩薩為王師傅,以威勢力恐怖眾生,致有緣務祈請威福,若為成辦如是事者重相酬謝。”
唐義凈譯《根本說一切有部毗奈耶》卷第四十說:“少年,汝等應當求如是師傅,學斯技術。”
唐玄奘弟子窺基撰《妙法蓮華經(jīng)玄贊》卷第九說:“天授良緣乃釋迦之師傅,余雖顯勝德,非佛自事故,不以為品名。”
唐慧琳所撰《一切經(jīng)音義》卷第十三專門解釋《大寶積經(jīng)》此詞說:“師傅,府務反。顧野王云:傅,附也。相附近也。審父子君臣之道以示之曰傅。”
而解釋《華嚴經(jīng)》時,采用的則是師傅古義中的“三傅”加以引申。
慧琳說:“善知識者是我?guī)煾担ǜ蹈龇。師傅者,?a href="/ctwh/jing/13j/shangshu.html" class="keylink" target="_blank">尚書·周官》有三公三孤。言三公者,謂太師太傅太保。師謂天子所師,傅謂傅相天子,保謂保安天子于德義。此公之位,佐王論道以經(jīng)緯國事,和理陰陽,有德行者乃堪也。三孤,謂少師少傅少保。孤,特也。言卑于三公,尊于六卿。特置此三人也!队衿吩唬焊氮q于附,如以脂粉涂附于面,益乎姿質(zhì)也。今案,所喻雖舉師傅義通于保,謂求道者,得善友益已,猶天子有三公三孤佐弼之)。”
這樣看來,唐代忽然在譯經(jīng)時流行用“師傅”,跟玄奘法師他們譯經(jīng)習慣有關,怎么看都覺得有點追求“高古”、“文雅”甚至關乎政治的意味在里面。
其三,師父在佛經(jīng)翻譯中出現(xiàn)非常早。
如西晉竺法護譯《普曜經(jīng)》卷第五說:“在佛樹下,己身已度當度余人,已越三界當脫他人,己身已安當安一切,己身寂滅滅度他人,處在閑居護諸惡趣令無有余,為天世人一切師父。”
這里師父指的是佛。
竺法護譯《光贊經(jīng)》卷第七又云:“何謂菩薩受尊長教?其有出家,若見師父,視之如佛。”
這里師父指的是尊長,如和尚、阿阇梨等。
其四,師父這個詞,也偶有用同今日“師傅”之義者。
隋阇那崛多譯《佛本行集經(jīng)》卷第五十四中謂:“時彼剃治須發(fā)師父,數(shù)至彼苑,與諸比丘剃除須發(fā)。”
這里稱剃頭匠為“師父”,已經(jīng)和今天稱“對有專門技藝的工匠的尊稱”為師傅意思一樣了。
發(fā)現(xiàn)此例的意義在于,今天此義的舉證都比較晚。
《漢語大詞典》舉首例為南唐尉遲偓《中朝故事》:“某乍到京國,未獲參拜所有高手,在此致此小術不行,且望縱之,某當拜為師父。”
《佛本行集經(jīng)》大約譯于隋代開皇七年到十一年(587~591),則用阇那崛多之例可以提早書證三百余年。
其五,“師父”一詞在佛教中賦予了師徒關系更豐富的含義。
宋道誠著《釋氏要覽》卷上說:“律云:和尚于弟子,當生兒想。弟子于和尚,當如父想。又稱師父(《白虎通》云:父,矩也。以法教子故)。”
明末弘贊著《梵網(wǎng)經(jīng)菩薩心地品下略疏》卷四亦謂:“師長,為人之長,訓物之規(guī),名為師長。或云師父。父,矩也。以規(guī)矩法則。教弟子故也。”
按照道誠的解釋,師徒如父子,則稱師父更加形象。
弘贊之《沙彌律儀要略增注》卷下進而說:“律云,弟子看和尚,當具四心:一親愛。二敬順。三畏難。四尊重。侍養(yǎng)承接,如臣子之事君父。如是展轉相敬重瞻視,能令正法久住,增益廣大也。”
總而言之,稱出家人“師父”或者“師傅”皆可,而以“師父”更加貼切和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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