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對秦譯《法華經(jīng)》的判釋

　　天臺宗智　大師 (538-597)的判教思想，包含兩大部分：一是對於姚秦·鳩摩羅什(401年抵長安)所譯《妙法蓮華經(jīng)》(下文簡稱「秦譯《法華經(jīng)》」) 的判釋，另一則是他那有名的「五時八教判」。二者原本不可分割討論，但是由於「五時八教判」所牽涉的內(nèi)容既深且廣，不是短短一篇論文所能敘述清楚，因此本文所要解析的范圍，限定在第一部分。至於更重要的「五時八教判」，只有另文討論了。

　　一、智　對秦譯《法華經(jīng)》的科判

　　《法華經(jīng)》被天臺宗人視為最重要的經(jīng)典，天臺宗人對它的看法，自然成了我們所應(yīng)該探討的對象。 唐·智升， 《開元釋教錄》卷14，曾說：《法華經(jīng)》『前後六譯，三存三缺』。 (注 1) 智升所說的「六譯」是： (1) 吳·支強良接譯， 《法華三昧經(jīng)》 (六卷 )；(2) 西晉·竺法護譯，《薩蕓芬陀利經(jīng)》 (六卷 )；(3) 西晉·竺法護譯，《 (方等 ) 正法華經(jīng)》 (十卷 )； (4) 東晉·支道根譯，《方等法華經(jīng)》 (五卷 )；(5) 姚秦·鳩摩羅什譯，《妙法蓮華經(jīng)》 (七卷或八卷 )；(6) 隋· (　那 ) 崛多、 (達摩 ) 笈多合譯，《 (添品 ) 妙法蓮華經(jīng)》 (七卷 )。 (注 2) 其中，(3)、(5)、 (6) 存，而 (1)、(2)、(4) 則已經(jīng)散佚； 這即是智升所謂的『三存三缺』。──────────────注 1:引見《大正藏》卷 55，頁 629 上。注 2:詳見《開元釋教錄》卷 11；《大正藏》卷55，頁591中-下。又天臺宗智　大師 (538-597)的判教思想，包含兩大部分：一是對於姚秦·鳩摩羅什(401年抵長安)所譯《妙法蓮華經(jīng)》(下文簡稱「秦譯《法華經(jīng)》」) 的判釋，另一則是他那有名的「五時八教判」。二者原本不可分割討論，但是由於「五時八教判」所牽涉的內(nèi)容既深且廣，不是短短一篇論文所能敘述清楚，因此本文所要解析的范圍，限定在第一部分。至於更重要的「五時八教判」，只有另文討論了。

　　一、智　對秦譯《法華經(jīng)》的科判

　　《法華經(jīng)》被天臺宗人視為最重要的經(jīng)典，天臺宗人對它的看法，自然成了我們所應(yīng)該探討的對象。 唐·智升， 《開元釋教錄》卷14，曾說：《法華經(jīng)》『前後六譯，三存三缺』。 (注 1) 智升所說的「六譯」是： (1) 吳·支強良接譯， 《法華三昧經(jīng)》 (六卷 )；(2) 西晉·竺法護譯，《薩蕓芬陀利經(jīng)》 (六卷 )；(3) 西晉·竺法護譯，《 (方等 ) 正法華經(jīng)》 (十卷 )； (4) 東晉·支道根譯，《方等法華經(jīng)》 (五卷 )；(5) 姚秦·鳩摩羅什譯，《妙法蓮華經(jīng)》 (七卷或八卷 )；(6) 隋· (　那 ) 崛多、 (達摩 ) 笈多合譯，《 (添品 ) 妙法蓮華經(jīng)》 (七卷 )。 (注 2) 其中，(3)、(5)、 (6) 存，而 (1)、(2)、(4) 則已經(jīng)散佚； 這即是智升所謂的『三存三缺』。──────────────注 1:引見《大正藏》卷 55，頁 629 上。注 2:詳見《開元釋教錄》卷 11；《大正藏》卷55，頁591中-下。又見同書，卷14；《大正藏》卷55，頁628下- 629上。

　　2頁

　　事實上，目前我們所能找到的《法華經(jīng)》譯本，除了智升所說的「三存」之外，還有一部：一卷本失譯者名的《薩曇分陀利經(jīng)》。(注3)

　　在這些不同的《法華經(jīng)》譯本當(dāng)中，天臺宗所采用的是第(5)姚秦·鳩摩羅什所譯七卷或八卷本的《妙法蓮華經(jīng)》。該經(jīng)共有二十八品，(注4)──────────────注 3: 該經(jīng)目前收錄在《大正藏》卷 9，很可能即是智升所說「三缺」中的西晉·竺法護譯《薩蕓芬陀利經(jīng)》的一部分。因為智升曾說： 『 (該經(jīng) ) 是異出《法華》〈寶塔〉、〈天授〉二品各少分。』又說：『《僧佑錄》云：「《安公錄》中失譯經(jīng)�！菇窀轿鲿x錄拾遺編入。 』 (詳見《開元釋教錄》卷 11；《大正藏》卷 55，頁 591 中。)注 4: 參見《大正藏 (卷 9) ·目次》，頁 1-2。 在這二十八品當(dāng)中，第十二〈提婆達多品〉，古來即傳說是原經(jīng)所無，後來才加入的。 例如，智升《開元釋教錄》卷 11，即說：『此 (摩羅什譯 ) 《妙法蓮華經(jīng)》第五卷初〈提婆達多品〉，蕭齊武帝時，外國三藏達摩菩提，共楊都僧正法獻，於瓦官寺譯。其經(jīng)梵本是法獻於于闐將來。 』 (引見《大正藏》卷 55，頁591。 ) 這意味著〈提婆達多品〉，并不是鳩摩羅什原譯本所有，而是達摩菩提和法獻譯成之後，再加進去的。另外，智， 《法華文句》卷 8 下，曾說：『《寶唱經(jīng)目》云：《法華》凡有四譯，兩存兩沒。曇摩羅剎，此言法護，西晉長安譯，名《正法華》。…... 鳩摩羅什，此翻童壽，是龜茲國人。以偽秦·弘始五年 (403 年 ) 四月二十三日， 於長安逍遙園譯《大品 (般若經(jīng) ) 》竟。 至八年夏，於草堂寺譯此《妙法蓮(華經(jīng) ) 》。 .... 當(dāng)時二十八品，長安宮人請此〈 (提婆達多 ) 品〉淹留在內(nèi)，江東所傳，止得二十七品。 梁有滿法師... 仍以此〈品〉安〈 (勸 ) 持品〉之前。 彼自私安，未聞天下。陳有南岳禪師，次此〈品〉在〈 (見 ) 寶塔 (品 ) 〉之後。 晚以《正法華 (經(jīng) ) 》勘之，甚相應(yīng)�！� (引見《大正藏》卷 34，頁 114 下 -115 上。) 而唐·湛然，《法華文句記》卷 8-4， 也說：『諸新舊章，皆云 (鳩摩羅 ) 什譯元無此〈 (提婆達多 ) 品〉。并準齊、宋錄 (指經(jīng)錄 ) 云：上定林寺釋法獻，於于闐國，得其梵本。瓦官寺沙門釋法意，齊永明八年 (490 年 ) 十二月譯訖，仍自別行。至梁初 (502年 )，有滿法師..... 乃以此品置〈 (勸 ) 持品〉前， 亦未行天下。至梁末 (555 年 )，有西天竺國沙門拘羅那陀，此云真諦，重譯此〈品〉，置〈 (見 )對於這二十八品，智　曾作了這樣的「科判」：(注5)天臺智者(即智　)分文為三：〈初品〉為序；〈方便品〉訖〈分別功德〉十九行偈，凡十五品半，名正；從偈後盡經(jīng)，凡十一品半，名流通。(注6)智　的意思是：七卷(八卷) 二十八品的《妙法蓮華經(jīng)》，可以分成三 (部 ) 分： (注 7)(1) 第一品〈初品〉 (原名〈序品〉 )，是「序分」；(2) 從第二品〈方便品〉，到第十七品〈分別功德品〉的前十九行 (首 ) 偈頌，(注 8) 共十五品半，是「正宗分」； (3)從十九行 (首 ) 偈頌之後，到全經(jīng)最後，則是「流通分」。──────────────寶塔 (品 ) 〉後�！� (引見《大正藏》卷 34，頁 312中-下。)足見〈提婆達多品〉，確實是鳩摩羅什原譯本所無，乃後人所加入者。注 5: 科判或科文，是將一部佛經(jīng)， 分成 (所謂「判」 ) 不同的段落 (所謂「科」 )，并標(biāo)以扼要之標(biāo)題，以利於注釋的一種方法。雖然是同一部經(jīng)，不同的宗派、不同的佛教哲學(xué)家，往往會有完全不同的科判。但是，一般說來，大都把一部佛經(jīng)判為三 (部 ) 分：(1) 序分，亦即全經(jīng)導(dǎo)論的部分。 (2) 正宗分，亦即全經(jīng)的主體部分；稱為「正宗」，顯然是由於它含有全經(jīng)的中心思想。通常正宗分又會細分成幾個部分。(3) 流通分，亦即全經(jīng)的結(jié)尾部分；稱為「流通」，乃因它具有令該經(jīng)流傳通行的推廣作用。注 6: 《妙法蓮華經(jīng)文句》卷1-上；引見《大正藏》卷34，頁2上。注 7: 下面有關(guān)序分、正宗分、流通分等三分， 請參見注5。注 8: 偈頌 (gatha)， 是四句一首的詩歌。 《妙法蓮華經(jīng) (卷 5) ·分別功德品》中，一開頭是散文體的「長行」 (字句較偈頌為長， 故稱「長行」 )，緊接著是十九首 (行 ) 詩歌體的「偈頌」，然後又是散文體的「長行」，再來則是十九首半「偈頌」，接著又是「長行」，最後也是十九首半的「偈頌」。智所謂「前十九行偈」，指的即是最起先的十九首偈頌：從第一首的『佛說希有法， 昔所未曾聞... 』， 到第十九首的『 ... 一切具善根，以助無上心』為止。 (詳見《大正藏》卷 9 ，頁 44 中 -46 中。) 4頁以上的「科判」，乃一般性質(zhì)的「科判」，看不出智　或整個天臺宗的特色。因此，智　把全經(jīng)判為這三部分之後，緊接著又說：又一時分為三：從〈序〉至〈安樂行〉十四品，約?開權(quán)顯實； 從〈踴出〉訖經(jīng)十四品，約本開權(quán)顯實。 本、?各 (有 ) 序、正、流通�！闯跗贰禐樾颍�〈方便〉至〈授學(xué)無學(xué)人記品〉為正，〈法師〉訖〈安樂行〉為流通。〈踴出〉訖『彌勒已問斯事，佛今答之』半品，名序；從『佛告阿逸多』下，訖〈分別功德品〉偈，名為正；此後盡經(jīng)，為流通。(注9)

　　首先， 智　把整部《 (妙 ) 法 (蓮 ) 華經(jīng)》判為兩大部分：(1)約跡開權(quán)顯實，即第一〈序品〉一直到第十四品〈安樂行品〉結(jié)束；(2)約本開權(quán)顯實，從第十五品〈從地踴出品〉一直到最後第二十八品〈普賢菩薩勸發(fā)品〉，共十四品。其中，智　用到了兩個重要的概念「本」與「跡」 (跡 )；我們將在稍後再做說明。

　　在這兩大部分當(dāng)中，每一部分都又細分為序分、正宗分和流通分等三分。例如，在第一部分「約?開權(quán)顯實」當(dāng)中，第一品〈序品〉是序分；第二〈方便品〉到第九〈授學(xué)無學(xué)人記品〉為正宗分；第十〈法師品〉到第十四〈安樂行品〉，則是流通分。而在第二部分「約本開權(quán)顯實」當(dāng)中，從第十五〈從地踴出品〉開頭，到『(彌勒) 已問斯事，佛今答 (之，汝等自當(dāng)因是得聞 ) 』 (注 10) 這幾句經(jīng)文為止，是序品；緊接著『佛告阿逸多』 (原文是：『爾時釋迦牟尼佛告彌勒菩薩』 ) 這句經(jīng)文開始， 到〈分別功德品〉的前十九首偈頌為止，是正宗分；最後，從〈分別功德品〉前十九首偈頌之後的「長行」(注11)開始，到全經(jīng)結(jié)束為止，是流通分。

　　現(xiàn)在，讓我們以下面的圖表，說明智　對於秦譯《法華經(jīng)》的科判：──────────────注 9:《妙法蓮華經(jīng)文句》卷 1- 上； 引見《大正藏》卷 34， 頁 2上。注10: 這兩句經(jīng)文和下文所提到的另一句經(jīng)文，請見《大正藏》卷 9 ; ，頁 41 上。注10: 參見注 8。 ; 5頁 ; 序分────1.〈序品〉─────────────── 跡門序分─┐ ; ┌─ 2.〈方便品〉─────────────┐ │ ; │ 3.〈譬喻品〉 │ │ ; │ 4.〈信解品〉 │ │ ; │ 5.〈藥草喻品〉 ├ 跡門正宗分 │ ; │ 6.〈授記品〉 │ ├跡門 ; │ 7.〈化城喻品〉 │ │ ; │ 8.〈五百弟子受記品〉 │ │正宗分 ┤ 9.〈授學(xué)無學(xué)人記品〉─────────┘ │ ; │ 10.〈法師品〉 ────────────┐ │ ; │ 11.〈見寶塔品〉 │ │ ; │ 12.〈提婆達多品〉 ├跡門流通分 ─┘ ; │ 13.〈勸持品〉 │ ; │ 14.〈安樂行品〉────────────┘ ; │ 15.〈從地踴出品〉 ; │ (1)『以問斯事....因是得聞』前─── 本門序分 ──┐ ; │ (2)『以問斯事....因是得聞』後───┐ │ ; │ 16.〈如來壽量品〉 ├本門正宗分 │ ; │ 17.〈分別功德品〉 │ │ ; └── (1)前十九行(首)偈 ──────────┘ │ ; ┌── (2)十九行(首)偈後 ──────────┐ │ ; │ 18.〈隨喜功德品〉 │ ├本門 ; │ 19.〈法師功德品〉 │ │ ; │ 20.〈常不輕菩薩品〉 │ │ ; │ 21.〈如來神力品〉 │ │ ; │ 22.〈囑累品〉 │ │流通分 ┤ 23.〈藥王菩薩本事品〉 ├本門流通分─┘ ; │ 24.〈妙音菩薩品〉 │ ; │ 25.〈觀世音菩薩普門品〉 │ ; │ 26.〈陀羅尼品〉 │ ; │ 27.〈妙莊嚴本事品〉 │ ; └─28.〈普賢菩薩勸發(fā)品〉 ────────── ; 6頁 ;

　　二、「本門」與「?門」的判釋

　　在智　的科判當(dāng)中，用到了兩個重要的概念：一是「約本開權(quán)顯實」，另一則是「約跡開權(quán)顯實」。而在這兩個概念當(dāng)中，「本」與「跡」是最首要的，其次才是「開權(quán)顯實」�！副尽梗�是根本的意思，因此也是最首要的；而「跡」則是由「本」所衍生出來、權(quán)現(xiàn) (權(quán)宜變現(xiàn))出來的事理，因此是次要的。 然而，次要的、衍生的、權(quán)現(xiàn)的「跡」，往往蘊含著根本的、首要的「本」。只要把「跡」中蘊含著的「本」，開發(fā)出來，真實的「本」即會顯現(xiàn)。這即是「開權(quán) (跡)顯實 (本 ) 」。就這個意義來說，「跡」也是重要的；沒有它，就無法由它而推溯到「本」。所以，《妙法蓮華經(jīng)文句》卷 1- 上，說：『若應(yīng)機設(shè)教，教有權(quán)實、深淺不同，須置指存月，亡跡尋本。故肇師云：「非本無以垂跡，非跡無以顯本�！�..�！�(注12)

　　然而，什麼是「本」? 什麼是「跡」呢? 粗略地說，《法華經(jīng)》所說的道理是「本」，其他經(jīng)典所說的道理則是「跡」。但是，如果更加精細地說，《法華經(jīng)》又可細分為「本」和「跡」兩部分：〈安樂行品〉以前是「本」，〈安樂行品〉以後是「跡」；這即是前面所說的「科判」，不再贅言。

　　事實上，「本」與「跡」還有更　富的意涵。智　，《 (妙) 法(蓮 ) 華 (經(jīng) ) 玄義》卷 7- 上，曾對「本」與「跡」， 做了六種不同的說明：

　　本者，理本，即是實相一究竟道。?者，除諸法實相，余種種皆名為?。又理之與事，皆名為本；說理說事，皆名教?也。又理事之教，皆名為本，稟教修行名為。如人依處則有行，尋得處也。又行能證體，體為本；依體起用，用為。又實得體用名為本，權(quán)施體用名為。又今日所顯者為本，先來已說者為。. 六、約今已論本者，前來諸教已說事實乃至權(quán)實者， 皆是跡也。今經(jīng) (《法華經(jīng)》 ) 所說久遠事理乃至權(quán)實──────────────注12: 引見《大正藏》卷34，頁2中。7頁者，皆名為本。非今所明久遠之本，無以垂於已說之。非已說? 跡，豈顯今本? 本跡雖殊，不思議一也。

　　引文中說到了六對有關(guān)「本」與「跡」的不同意義；它們是：(1)理與事相對，理為「本」，事為「跡」；(2) 理事與言教相對，理、事二者為「本」，詮說理與事的言教為「跡」；(3) 言教與實行相對，詮說理事的言教為「?」，依言教而實行是「本」；(4) 體與用相對，理體是「本」，事用為「跡」；(5)(真 ) 實與權(quán) (巧 ) 相對，真實證得體與用是「本」，將所證得之體、用善加應(yīng)用以度眾生為「?」；(6) 今 (現(xiàn)在 ) 與已 (往昔 ) 相對，現(xiàn)在所說之《法華經(jīng)》的道理為「本」，往昔所說之佛經(jīng) (例如《華嚴經(jīng)》、《阿含經(jīng)》乃至《方等經(jīng)》等 ) 的道理為「?」。 依照這六對有關(guān)「本」與「跡」的解釋，「本」的意思不外：事物的真實本質(zhì)－理體；語言文字所詮說的道理或事物；依教奉行的宗教實踐工夫；以及《法華經(jīng)》中所說的真實道理。而所謂「跡」的意思不外：真實理體所權(quán)現(xiàn)的事用；佛菩薩們的教說；以及《法華經(jīng)》之外的其他經(jīng)典所宣說的道理。也許，我們可以用下面的圖表，來說明這六對意義之間的關(guān)系：理─本┐├ 理事─本┐事─跡┘? ├ 教─本┐言教─跡┘ ├體─本 ┐行─跡┘ ├實─本┐用─跡 ┘ ├不思議一權(quán)─跡┘──────────────注13: 引見前書，卷 33，頁 764 中 - 下。8 頁

　　在這六對「本」與「跡」的意涵之中， 第 (6) 對是最重要的；其他五對其實都是第 (6) 對的展開或更詳細的說明而已。第 (6) 對是「今」與「已」 (昔 ) 相對， 亦即：現(xiàn)今正在宣說的《法華經(jīng)》才是「本」，往昔已經(jīng)說過的其他經(jīng)典則是「跡」。原來，古來即有一種傳說：《法華經(jīng)》是釋迦牟尼佛晚年所宣說的一部經(jīng)典，在宣說這部經(jīng)典之前，釋迦已宣說過《華嚴》、《阿含》、《般若》等經(jīng)典。在宣說《華嚴》乃至《般若》等經(jīng)典時，為了照顧一些聰明才智低劣、悟性較差的弟子，因此釋迦不敢把他內(nèi)心最真「實」、最根「本」的意思說出來，只能「權(quán)」巧地宣說一些次要的道理。但是，到了晚年，由於弟子們已經(jīng)有了長久的陶冶、熏習(xí)，因此，釋迦開始把他內(nèi)心最根本、最真實的道理宣說出來；所宣說出來的，即是《法華經(jīng)》。

　　即使是經(jīng)過了《華嚴》乃至《般若》等經(jīng)的陶冶、熏習(xí)，釋迦的弟子們并不是個個能夠接受真「實」的、根「本」的道理。事實上，依照《法華經(jīng)·方便品》的說法，釋迦宣說《法華經(jīng)》時，也并不如想像中的如意、順暢�！斗ㄈA經(jīng)》最重要的道理之一即是「一 (佛 )乘」 (聲聞、緣覺、菩薩等三乘人皆可成佛 )，當(dāng)釋迦開始宣說這一道理時，許多聲聞弟子仍然無法接受，以致有『比丘、比丘尼、優(yōu)婆塞、優(yōu)婆夷五千人等，即從座起，禮佛而退』的尷尬情形發(fā)生。 (注14)

　　為了把宣說《法華經(jīng)》的負作用減到最低，釋迦不但把《法華經(jīng)》放在晚年宣說，而且還采取了迂回、巧妙的方式進行。首先，釋迦先以一些通俗的譬喻，說明眾生皆可成佛的「一 (佛 ) 乘」思想； 這即是〈方便品〉、〈譬喻品〉、〈信解品〉、〈藥草喻品〉、〈化城喻品〉等各品的內(nèi)容。而在這幾品的說明當(dāng)中，釋迦還穿插地敘述阿?佛、阿彌陀佛，乃至釋迦佛自己過去世的修行因緣，并為弟子們一一「授記」，預(yù)言他們未來也會和這些佛陀一樣地成佛。這即是〈授──────────────注14: 詳見《妙法蓮華經(jīng) (卷 1) 　方便品》；《大正藏》卷 9，頁7 上。注15: 授記是一種說法的方式，預(yù)言弟子們未來所將成就的道果。

　　例如，〈授記品〉中，釋迦曾為大弟子迦葉尊者授記：『我此弟子摩訶迦葉，於最後9頁記品〉、 〈化城喻品〉、〈五百弟子受記品〉、〈授學(xué)無學(xué)人記品〉的內(nèi)容。以上這幾品，構(gòu)成了《法華經(jīng)》「跡」門的中心部分。? 跡門當(dāng)中，還有被判入流通分的〈安樂行品〉，也是天臺宗所特別重視的一品。歷代天臺宗高僧，往往以念誦〈安樂行品〉為修行的重要方法之一，(注 16) 也往往依照這一品經(jīng)而建立起一些修行的法門。事實上，天臺宗的「四安樂行」、「法華三昧」等修行法門，都和〈安樂行品〉有關(guān)。(注17)──────────────身，得成為佛，名曰光明如來....�！� (引見《大正藏》卷 9，頁 20 中 - 下。)注16: 天臺宗重視念誦《法華經(jīng)》，特別是念誦《法華經(jīng)·安樂行品》；這可能是因為同屬?門的〈法師品〉，強調(diào)「受持」、「讀」、「誦」、「解說」、「書寫」， 甚至「 (聽 ) 聞」《法華經(jīng)》之經(jīng)句的關(guān)系�！捶◣熎贰嫡f：『又如來滅度之後，若有人聞《妙法華經(jīng)》乃至一偈一句，一念隨喜者，我 (釋迦 )亦與授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記。』又說：『若復(fù)有人受持、讀、誦、解說、書寫《妙法華經(jīng)》乃至一偈. …是諸人等，於未來世，當(dāng)?shù)米鞣稹?』 (引見《大正藏》卷 9，頁 30，下。 )在這幾種和《法華經(jīng)》有關(guān)的宗教修行當(dāng)中，能夠?qū)嵭惺艹�、讀、誦、解說、書寫等前五種的佛門弟子，被天臺宗人尊稱為「五種法師」；例如，《妙法蓮華經(jīng)文句》卷 8- 上，即曾把法師品〉的「五種法師」， 拿來和龍樹《大 (智度 ) 論》中的「六種法師」做比較：『釋〈法師品〉：此品五種法師：一、受持；二、讀；三、誦；四、解說；五、書寫。《大論》明六種法師：信力故受；念力故持；看文為讀；不忘為誦；宣傳為說； 圣人經(jīng)書難解，須解釋。 六種法師，今《 (法華 )經(jīng)》合受、持為一，合解、說為一；開讀誦為二，足書寫為五�！� (引見《大正藏》卷 34，頁 107 下 -108 上。)注17: 例如， 天臺宗的「四安樂行」，即是依〈安樂行品〉而建立的修行法門。 (參見慧思，《法華經(jīng)安樂行義》；《大正藏》卷 46，頁 697 下 - 702 下。 ) 又見智　，《妙法蓮華經(jīng)文句 ( 卷 8- 下 ) ·釋安樂行品》； 《大正藏》卷 34， 頁118，下 -119 上。)10頁

　　這些品之所以被判為「跡」門，那是因為它們沒有把釋迦最想說、最根本、最真實的道理說出來。釋迦最想說、最根本、最真實的道理是什麼呢？是「本」門中的道理。本門的主體本門正宗分，合起來只有兩品： 〈 (從 ) 地踴 (出 ) 品〉的後半品、〈 (如來 ) 壽量品〉的全部，以及〈分別功德品〉的前半。其中，最重要的是〈壽量品〉�！吹刿x品〉的前半是本門的序分，說到釋迦滅度之後，將有『六萬恒河沙等菩薩摩訶薩，一一菩薩各有六萬恒河沙眷屬... 護持、讀、誦、廣說此 (法華 ) 經(jīng)》』。 當(dāng)釋迦說完這幾句話之後，『娑婆世界三千大千國土皆震裂，而於其中有無量千萬億菩薩摩訶薩同時踴出』。(注 18) 而在〈地踴品〉的後半品，亦即本門正宗分的開頭，釋迦解釋說：『是諸大菩薩摩訶薩，無量無數(shù)阿僧只從地踴出....我於是娑婆世界，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已，教化示導(dǎo)是諸菩薩』。(注 19)然而， 依照一般的了解， 釋迦成佛 (二十九或三十九歲 )到宣說《法華經(jīng)》 (七十二、三歲 ) 時， 不過短短的三、四十年，怎麼可能度化那麼多菩薩呢? 為了回答這一疑問，釋迦首先以散文體的「長行」， 說出了驚人的秘密：『我 (釋迦 ) 實成佛已來，無量無邊百千萬億那由他劫! 』『自從是來，我常在此娑婆世界說法教化�！弧喝缡俏页煞鹨褋恚�甚大久遠，壽命無量阿僧只劫，常住不滅�！痪o接著，釋迦又以詩歌體的「偈頌」，重復(fù)地宣說這一秘密：『為度眾生故，方便現(xiàn)涅盤；而實不滅度，常住此說法。』『眾生見劫盡，大火所燒時，我此土安隱，天人常充滿�！�(注20)

　　以上〈壽量品〉的這些說法，即是天臺宗所謂的「本」門道理。它們可以歸納成為下面的幾個重點：(1) 釋迦牟尼佛并不是今生今世才成佛；事實上，他早在『無量無邊百千萬億那由他劫』以前，就已成──────────────注18: 引見《大正藏》卷9，頁39下- 40上。注19: 引見前書，頁41上-中。注20: 皆見前書，頁42中- 43下。注21: 那由他 (nayuta) 和阿僧只 (asajkhya)，都是印度極大的數(shù)目單位， 比中國的億、兆等還要大得多。 而「劫」 (劫波，kalpa)，則是印度極長的時間單位。傳說大梵天的一白晝，即是一劫，相當(dāng)人間的四十三億二千萬11頁佛。(2) 成佛之後的釋迦牟尼，是『常住不滅』的，亦即永恒不死的。(3) 不但釋迦本身不會死亡，他所居住的國土，(注 22) 也不會被劫末之火所毀壞。(4) 釋迦永恒不死，而他的死亡－涅盤 (滅度 )，是為了救度眾生的一種『方便 (示 ) 現(xiàn)』。(注23)

　　本門流通分當(dāng)中，〈(觀世音菩薩)普門品〉是有名的一品；在中國地區(qū)，它的流行程度以及重要性，甚至超過了正宗分當(dāng)中的各品。品中描寫觀世音菩薩，以三十四應(yīng)身尋聲救苦的事跡。(注 24) 另外，〈藥王菩薩本事品〉贊嘆藥王菩薩燃臂供佛的情形，(注 25) 中國佛教徒流行燃指供佛，可能受到這一品經(jīng)的影響。

　　前面說過，智　曾以六種相對的意義，說明「本」與「跡」之間的關(guān)系。 用在目前的科判上面，在這六對意義當(dāng)中，第 (1)、(4)、(5)、 (6) 四對，意即理事、體用、權(quán)實和今已四對，最為接近這一科判的本意。有了釋迦早已成佛、常住不滅等本門真「實」道「理」之主「體」，才有「權(quán)」說各種譬喻乃至為菩薩和弟子們授記的?門之「事」「用」。而且，有了現(xiàn)「今」所說之本門道理，才有「已」說之?門事用。──────────────年。依照印度的傳說，世界在劫末時，會有水災(zāi)、火災(zāi)等災(zāi)難。注22: 依照天臺宗的說法，釋迦表面上住在我們所熟知的這個世界 ( 娑婆世界 )，但實際上他卻居住在「常寂光凈土」當(dāng)中。然而，常寂光凈土并不離娑婆世界，事實上，它就是娑婆世界。也就是說，同一個世界，在未成佛的凡夫看來，即是有煩惱的娑婆世界；但在解脫的釋迦佛看來，則是清凈無染的常寂光凈土。注23:《法華經(jīng) (卷 5) ·如來壽量品》， 曾說明永恒不死的釋迦，為什麼示現(xiàn)死亡的原因：『若佛久住於世，薄德之人，不種善根，貧窮下賤，貪著五欲，入於憶想妄見網(wǎng)中。若見如來常在不滅，便起　恣，而懷厭怠，不能生難遭之想、恭敬之心。 .... 是故如來雖不實滅，而言滅度。 』 (引見《大正藏》卷 9，頁 42 下 - 43 上。)注24: 詳見《大正藏》卷9，頁56下- 58中。注25: 詳見前書，頁53上- 55上。 12頁

　　其次，讓我們來看看，天臺宗人如何詮釋《法華經(jīng)》的經(jīng)名?事實上，智　整部《妙法蓮華經(jīng)玄義》，共十卷(每卷又分上、下兩部分)，主要目的即在解釋「妙法蓮華經(jīng)」這五個字。原來，秦譯《法華經(jīng)》的全名是《妙法蓮華經(jīng)》；而它的梵文名字則是： Sad-dharma-punda-rika-sutra 。其中，sad 一詞，有實在、實有、存有、真實等意思，也有良好、正確、美妙等意思。(注 26)dharma 譯為「法」，那是真理的意思。而 puunarika，意譯為「蓮華」或音譯為「芬陀利」、「分陀利」、「芬荼利迦」等。它固然是蓮花的意思，但特別是指白色的蓮花。(注 27) 最後的 sutra，則譯為「經(jīng)」；那是絲線的意思。佛經(jīng)就像絲線一樣，可以串連釋迦所說的道理；因此，釋迦所說的道理就稱為「 (佛 )──────────────注26: Cf.Sir Monier Monier-Williams， "A Sanskrit-Englishdictionary"， oxford： the clarendon press， 1960， p.1134b.注27: ibid.，p.631，c. 另外，唐·一行，《大　盧遮那成佛經(jīng)疏》卷 15， 曾說到印度多種蓮華的名字：『西方蓮花有多種：一者、缽頭摩。[ 原注：復(fù)有二種：一者、赤色，即此間 (中國 ) 蓮華也；二者、白色，今此間有白蓮是也，非芬陀利。] 優(yōu)缽羅。[ 原注：亦有赤、白二色；又有不赤不白者，形似泥盧缽羅。] 俱勿頭。[ 原注: 有赤及青二種。又云俱勿頭，是蓮花青色者。] 泥盧缽羅。[ 原注：此華從牛糞種生，極香，是文殊所執(zhí)者。目如青蓮華，亦是此也。....] 分荼利迦。[ 原注：花可有百葉，葉葉相承，圓整可愛。最外葉極白，漸向內(nèi)，色漸微黃。乃至最在內(nèi)者，與萼色相近也。此花極香也。昔琉璃王害釋女時，大迦葉於阿耨達池，取此花，裹八功德水灑之，諸女身心得安樂，命終生天。因是投花於池，遂成種，至今猶有之。花大可愛；徑一尺余，尤可愛也。此《法花》 (即《法華經(jīng)》 ) 所引申者是....。] 』 (引見《大正藏》卷 39 ，頁 734 上。 ) 在這眾多的蓮花當(dāng)中，分荼利迦是最大、最香的一種，白色微黃。傳說是由釋迦佛的大弟子─大葉迦，從雪山 (喜馬拉雅山 ) 的阿耨達池，帶來印度平地栽種的。 13頁經(jīng)」。

　　(一)本門十妙與?門十妙的判釋

　　《法華經(jīng)》的名字出現(xiàn)「妙法」 (saddharma)一詞，它的原始意義是「美妙的真理」(詳前)。但在佛典當(dāng)中，「法」字有時又作一切存在於宇宙中的事物；例如，「諸法無我」一句中的「法」，即指一切事物。智　《法華玄義》對於「法」這一詞，即是以一切事物來了解。智　依據(jù)他的師父─南岳慧思的分類，把一切宇宙中的事物─「法」，分成三種：佛法、眾生法和心法。(注 28) 并由這三種「法」， 進而開展出「十 (法 ) 界」、「百界」、「百界千如」乃至「三千法」、「一念三千」等繁瑣的道理出來。有關(guān)這些，只有另文說明了。

　　其次，智　對「妙」字的解釋，首先將「妙」字分成「相待妙」和「絕待妙」兩種。相待妙，是指相對於「跡」 (粗)的那種「妙」；因此，又名「待 (粗) 妙」。就以釋迦所宣說的教理而言，有教，也有妙教。教，有時又名「半字教」、「無常教」或「小 (乘) 教」；相反地，妙教，有時又名「滿字教」、「常住教」或「大 (乘) 教」。例如，釋迦早年在鹿野苑宣說四《阿含經(jīng)》，相對於晚年所宣說的《法華經(jīng)》來說， 四《阿含經(jīng)》是半字教、無常教、小 (乘 ) 教，因此也是?教；相反地，相對於四《阿含經(jīng)》來說，《法華經(jīng)》則是滿字教、常住教、大 (乘 ) 教，因此也是妙教。 所以，《法華玄義》卷 2- 上，說：『今待?妙 (即相待妙 ) 者，待半字為?， 明滿字為妙。亦是常無常、大小相待為?妙也�！挥终f：『眾經(jīng)皆共以鹿苑為半、為小、為?；待此明滿、大、妙。 .... 今《法華》明，昔於波羅奈轉(zhuǎn)四諦法輪、五眾之生滅，今復(fù)轉(zhuǎn)最妙無上之法輪。此亦待鹿苑為，《法華》為妙。』(注29)──────────────注28: 值得注意的是，智　(或慧思)所謂的「佛法」，不是指佛所宣見同書，卷14；《大正藏》卷55，頁628下- 629上。

　　2頁

　　事實上，目前我們所能找到的《法華經(jīng)》譯本，除了智升所說的「三存」之外，還有一部：一卷本失譯者名的《薩曇分陀利經(jīng)》。(注3)

　　在這些不同的《法華經(jīng)》譯本當(dāng)中，天臺宗所采用的是第(5)姚秦·鳩摩羅什所譯七卷或八卷本的《妙法蓮華經(jīng)》。該經(jīng)共有二十八品，(注4)──────────────注 3: 該經(jīng)目前收錄在《大正藏》卷 9，很可能即是智升所說「三缺」中的西晉·竺法護譯《薩蕓芬陀利經(jīng)》的一部分。因為智升曾說： 『 (該經(jīng) ) 是異出《法華》〈寶塔〉、〈天授〉二品各少分�！挥终f：『《僧佑錄》云：「《安公錄》中失譯經(jīng)�！菇窀轿鲿x錄拾遺編入。 』 (詳見《開元釋教錄》卷 11；《大正藏》卷 55，頁 591 中。)注 4: 參見《大正藏 (卷 9) ·目次》，頁 1-2。 在這二十八品當(dāng)中，第十二〈提婆達多品〉，古來即傳說是原經(jīng)所無，後來才加入的。 例如，智升《開元釋教錄》卷 11，即說：『此 (摩羅什譯 ) 《妙法蓮華經(jīng)》第五卷初〈提婆達多品〉，蕭齊武帝時，外國三藏達摩菩提，共楊都僧正法獻，於瓦官寺譯。其經(jīng)梵本是法獻於于闐將來。 』 (引見《大正藏》卷 55，頁591。 ) 這意味著〈提婆達多品〉，并不是鳩摩羅什原譯本所有，而是達摩菩提和法獻譯成之後，再加進去的。另外，智， 《法華文句》卷 8 下，曾說：『《寶唱經(jīng)目》云：《法華》凡有四譯，兩存兩沒。曇摩羅剎，此言法護，西晉長安譯，名《正法華》。…... 鳩摩羅什，此翻童壽，是龜茲國人。以偽秦·弘始五年 (403 年 ) 四月二十三日， 於長安逍遙園譯《大品 (般若經(jīng) ) 》竟。 至八年夏，於草堂寺譯此《妙法蓮(華經(jīng) ) 》。 .... 當(dāng)時二十八品，長安宮人請此〈 (提婆達多 ) 品〉淹留在內(nèi)，江東所傳，止得二十七品。 梁有滿法師... 仍以此〈品〉安〈 (勸 ) 持品〉之前。 彼自私安，未聞天下。陳有南岳禪師，次此〈品〉在〈 (見 ) 寶塔 (品 ) 〉之後。 晚以《正法華 (經(jīng) ) 》勘之，甚相應(yīng)。』 (引見《大正藏》卷 34，頁 114 下 -115 上。) 而唐·湛然，《法華文句記》卷 8-4， 也說：『諸新舊章，皆云 (鳩摩羅 ) 什譯元無此〈 (提婆達多 ) 品〉。并準齊、宋錄 (指經(jīng)錄 ) 云：上定林寺釋法獻，於于闐國，得其梵本。瓦官寺沙門釋法意，齊永明八年 (490 年 ) 十二月譯訖，仍自別行。至梁初 (502年 )，有滿法師..... 乃以此品置〈 (勸 ) 持品〉前， 亦未行天下。至梁末 (555 年 )，有西天竺國沙門拘羅那陀，此云真諦，重譯此〈品〉，置〈 (見 )對於這二十八品，智　曾作了這樣的「科判」：(注5)天臺智者(即智　)分文為三：〈初品〉為序；〈方便品〉訖〈分別功德〉十九行偈，凡十五品半，名正；從偈後盡經(jīng)，凡十一品半，名流通。(注6)智　的意思是：七卷(八卷) 二十八品的《妙法蓮華經(jīng)》，可以分成三 (部 ) 分： (注 7)(1) 第一品〈初品〉 (原名〈序品〉 )，是「序分」；(2) 從第二品〈方便品〉，到第十七品〈分別功德品〉的前十九行 (首 ) 偈頌，(注 8) 共十五品半，是「正宗分」； (3)從十九行 (首 ) 偈頌之後，到全經(jīng)最後，則是「流通分」。──────────────寶塔 (品 ) 〉後�！� (引見《大正藏》卷 34，頁 312中-下。)足見〈提婆達多品〉，確實是鳩摩羅什原譯本所無，乃後人所加入者。注 5: 科判或科文，是將一部佛經(jīng)， 分成 (所謂「判」 ) 不同的段落 (所謂「科」 )，并標(biāo)以扼要之標(biāo)題，以利於注釋的一種方法。雖然是同一部經(jīng)，不同的宗派、不同的佛教哲學(xué)家，往往會有完全不同的科判。但是，一般說來，大都把一部佛經(jīng)判為三 (部 ) 分：(1) 序分，亦即全經(jīng)導(dǎo)論的部分。 (2) 正宗分，亦即全經(jīng)的主體部分；稱為「正宗」，顯然是由於它含有全經(jīng)的中心思想。通常正宗分又會細分成幾個部分。(3) 流通分，亦即全經(jīng)的結(jié)尾部分；稱為「流通」，乃因它具有令該經(jīng)流傳通行的推廣作用。注 6: 《妙法蓮華經(jīng)文句》卷1-上；引見《大正藏》卷34，頁2上。注 7: 下面有關(guān)序分、正宗分、流通分等三分， 請參見注5。注 8: 偈頌 (gatha)， 是四句一首的詩歌。 《妙法蓮華經(jīng) (卷 5) ·分別功德品》中，一開頭是散文體的「長行」 (字句較偈頌為長， 故稱「長行」 )，緊接著是十九首 (行 ) 詩歌體的「偈頌」，然後又是散文體的「長行」，再來則是十九首半「偈頌」，接著又是「長行」，最後也是十九首半的「偈頌」。智所謂「前十九行偈」，指的即是最起先的十九首偈頌：從第一首的『佛說希有法， 昔所未曾聞... 』， 到第十九首的『 ... 一切具善根，以助無上心』為止。 (詳見《大正藏》卷 9 ，頁 44 中 -46 中。) 4頁以上的「科判」，乃一般性質(zhì)的「科判」，看不出智　或整個天臺宗的特色。因此，智　把全經(jīng)判為這三部分之後，緊接著又說：又一時分為三：從〈序〉至〈安樂行〉十四品，約?開權(quán)顯實； 從〈踴出〉訖經(jīng)十四品，約本開權(quán)顯實。 本、?各 (有 ) 序、正、流通。〈初品〉為序，〈方便〉至〈授學(xué)無學(xué)人記品〉為正，〈法師〉訖〈安樂行〉為流通�！篡x出〉訖『彌勒已問斯事，佛今答之』半品，名序；從『佛告阿逸多』下，訖〈分別功德品〉偈，名為正；此後盡經(jīng)，為流通。(注9)

　　首先， 智　把整部《 (妙 ) 法 (蓮 ) 華經(jīng)》判為兩大部分：(1)約跡開權(quán)顯實，即第一〈序品〉一直到第十四品〈安樂行品〉結(jié)束；(2)約本開權(quán)顯實，從第十五品〈從地踴出品〉一直到最後第二十八品〈普賢菩薩勸發(fā)品〉，共十四品。其中，智　用到了兩個重要的概念「本」與「跡」 (跡 )；我們將在稍後再做說明。

　　在這兩大部分當(dāng)中，每一部分都又細分為序分、正宗分和流通分等三分。例如，在第一部分「約?開權(quán)顯實」當(dāng)中，第一品〈序品〉是序分；第二〈方便品〉到第九〈授學(xué)無學(xué)人記品〉為正宗分；第十〈法師品〉到第十四〈安樂行品〉，則是流通分。而在第二部分「約本開權(quán)顯實」當(dāng)中，從第十五〈從地踴出品〉開頭，到『(彌勒) 已問斯事，佛今答 (之，汝等自當(dāng)因是得聞 ) 』 (注 10) 這幾句經(jīng)文為止，是序品；緊接著『佛告阿逸多』 (原文是：『爾時釋迦牟尼佛告彌勒菩薩』 ) 這句經(jīng)文開始， 到〈分別功德品〉的前十九首偈頌為止，是正宗分；最後，從〈分別功德品〉前十九首偈頌之後的「長行」(注11)開始，到全經(jīng)結(jié)束為止，是流通分。

　　現(xiàn)在，讓我們以下面的圖表，說明智　對於秦譯《法華經(jīng)》的科判：──────────────注 9:《妙法蓮華經(jīng)文句》卷 1- 上； 引見《大正藏》卷 34， 頁 2 上。注10: 這兩句經(jīng)文和下文所提到的另一句經(jīng)文，請見《大正藏》卷 9 ，頁 41 上。注10: 參見注 8。 5頁序分────1.〈序品〉─────────────── 跡門序分─┐ ┌─ 2.〈方便品〉─────────────┐ │ │ 3.〈譬喻品〉 │ │ │ 4.〈信解品〉 │ │ │ 5.〈藥草喻品〉 ├ 跡門正宗分 │ │ 6.〈授記品〉 │ ├跡門 │ 7.〈化城喻品〉 │ │ │ 8.〈五百弟子受記品〉 │ │正宗分 ┤ 9.〈授學(xué)無學(xué)人記品〉─────────┘ │ │ 10.〈法師品〉 ────────────┐ │ │ 11.〈見寶塔品〉 │ │ │ 12.〈提婆達多品〉 ├跡門流通分 ─┘ │ 13.〈勸持品〉 │ │ 14.〈安樂行品〉────────────┘ │ 15.〈從地踴出品〉 │ (1)『以問斯事....因是得聞』前─── 本門序分 ──┐ │ (2)『以問斯事....因是得聞』後───┐ │ │ 16.〈如來壽量品〉 ├本門正宗分 │ │ 17.〈分別功德品〉 │ │ └── (1)前十九行(首)偈 ──────────┘ │ ┌── (2)十九行(首)偈後 ──────────┐ │ │ 18.〈隨喜功德品〉 │ ├本門 │ 19.〈法師功德品〉 │ │ │ 20.〈常不輕菩薩品〉 │ │ │ 21.〈如來神力品〉 │ │ │ 22.〈囑累品〉 │ │流通分 ┤ 23.〈藥王菩薩本事品〉 ├本門流通分─┘ │ 24.〈妙音菩薩品〉 │ │ 25.〈觀世音菩薩普門品〉 │ │ 26.〈陀羅尼品〉 │ │ 27.〈妙莊嚴本事品〉 │ └─28.〈普賢菩薩勸發(fā)品〉 ────────── 6頁

　　二、「本門」與「?門」的判釋在智　的科判當(dāng)中，用到了兩個重要的概念：一是「約本開權(quán)顯實」，另一則是「約跡開權(quán)顯實」。而在這兩個概念當(dāng)中，「本」與「跡」是最首要的，其次才是「開權(quán)顯實」�！副尽�，是根本的意思，因此也是最首要的；而「跡」則是由「本」所衍生出來、權(quán)現(xiàn) (權(quán)宜變現(xiàn))出來的事理，因此是次要的。 然而，次要的、衍生的、權(quán)現(xiàn)的「跡」，往往蘊含著根本的、首要的「本」。只要把「跡」中蘊含著的「本」，開發(fā)出來，真實的「本」即會顯現(xiàn)。這即是「開權(quán) (跡)顯實 (本 ) 」。就這個意義來說，「跡」也是重要的；沒有它，就無法由它而推溯到「本」。所以，《妙法蓮華經(jīng)文句》卷 1- 上，說：『若應(yīng)機設(shè)教，教有權(quán)實、深淺不同，須置指存月，亡跡尋本。故肇師云：「非本無以垂跡，非跡無以顯本�！�..�！�(注12)

　　然而，什麼是「本」? 什麼是「跡」呢? 粗略地說，《法華經(jīng)》所說的道理是「本」，其他經(jīng)典所說的道理則是「跡」。但是，如果更加精細地說，《法華經(jīng)》又可細分為「本」和「跡」兩部分：〈安樂行品〉以前是「本」，〈安樂行品〉以後是「跡」；這即是前面所說的「科判」，不再贅言。

　　事實上，「本」與「跡」還有更　富的意涵。智　，《 (妙) 法(蓮 ) 華 (經(jīng) ) 玄義》卷 7- 上，曾對「本」與「跡」， 做了六種不同的說明：

　　本者，理本，即是實相一究竟道。?者，除諸法實相，余種種皆名為?。又理之與事，皆名為本；說理說事，皆名教?也。又理事之教，皆名為本，稟教修行名為。如人依處則有行，尋得處也。又行能證體，體為本；依體起用，用為。又實得體用名為本，權(quán)施體用名為。又今日所顯者為本，先來已說者為。. 六、約今已論本者，前來諸教已說事實乃至權(quán)實者， 皆是跡也。今經(jīng) (《法華經(jīng)》 ) 所說久遠事理乃至權(quán)實──────────────注12: 引見《大正藏》卷34，頁2中。7頁者，皆名為本。非今所明久遠之本，無以垂於已說之。非已說? 跡，豈顯今本? 本跡雖殊，不思議一也。

　　引文中說到了六對有關(guān)「本」與「跡」的不同意義；它們是：(1)理與事相對，理為「本」，事為「跡」；(2) 理事與言教相對，理、事二者為「本」，詮說理與事的言教為「跡」；(3) 言教與實行相對，詮說理事的言教為「?」，依言教而實行是「本」；(4) 體與用相對，理體是「本」，事用為「跡」；(5)(真 ) 實與權(quán) (巧 ) 相對，真實證得體與用是「本」，將所證得之體、用善加應(yīng)用以度眾生為「?」；(6) 今 (現(xiàn)在 ) 與已 (往昔 ) 相對，現(xiàn)在所說之《法華經(jīng)》的道理為「本」，往昔所說之佛經(jīng) (例如《華嚴經(jīng)》、《阿含經(jīng)》乃至《方等經(jīng)》等 ) 的道理為「?」。 依照這六對有關(guān)「本」與「跡」的解釋，「本」的意思不外：事物的真實本質(zhì)－理體；語言文字所詮說的道理或事物；依教奉行的宗教實踐工夫；以及《法華經(jīng)》中所說的真實道理。而所謂「跡」的意思不外：真實理體所權(quán)現(xiàn)的事用；佛菩薩們的教說；以及《法華經(jīng)》之外的其他經(jīng)典所宣說的道理。也許，我們可以用下面的圖表，來說明這六對意義之間的關(guān)系：理─本┐├ 理事─本┐事─跡┘? ├ 教─本┐言教─跡┘ ├體─本 ┐行─跡┘ ├實─本┐用─跡 ┘ ├不思議一權(quán)─跡┘──────────────注13: 引見前書，卷 33，頁 764 中 - 下。8 頁

　　在這六對「本」與「跡」的意涵之中， 第 (6) 對是最重要的；其他五對其實都是第 (6) 對的展開或更詳細的說明而已。第 (6) 對是「今」與「已」 (昔 ) 相對， 亦即：現(xiàn)今正在宣說的《法華經(jīng)》才是「本」，往昔已經(jīng)說過的其他經(jīng)典則是「跡」。原來，古來即有一種傳說：《法華經(jīng)》是釋迦牟尼佛晚年所宣說的一部經(jīng)典，在宣說這部經(jīng)典之前，釋迦已宣說過《華嚴》、《阿含》、《般若》等經(jīng)典。在宣說《華嚴》乃至《般若》等經(jīng)典時，為了照顧一些聰明才智低劣、悟性較差的弟子，因此釋迦不敢把他內(nèi)心最真「實」、最根「本」的意思說出來，只能「權(quán)」巧地宣說一些次要的道理。但是，到了晚年，由於弟子們已經(jīng)有了長久的陶冶、熏習(xí)，因此，釋迦開始把他內(nèi)心最根本、最真實的道理宣說出來；所宣說出來的，即是《法華經(jīng)》。

　　即使是經(jīng)過了《華嚴》乃至《般若》等經(jīng)的陶冶、熏習(xí)，釋迦的弟子們并不是個個能夠接受真「實」的、根「本」的道理。事實上，依照《法華經(jīng)·方便品》的說法，釋迦宣說《法華經(jīng)》時，也并不如想像中的如意、順暢�！斗ㄈA經(jīng)》最重要的道理之一即是「一 (佛 )乘」 (聲聞、緣覺、菩薩等三乘人皆可成佛 )，當(dāng)釋迦開始宣說這一道理時，許多聲聞弟子仍然無法接受，以致有『比丘、比丘尼、優(yōu)婆塞、優(yōu)婆夷五千人等，即從座起，禮佛而退』的尷尬情形發(fā)生。 (注14)

　　為了把宣說《法華經(jīng)》的負作用減到最低，釋迦不但把《法華經(jīng)》放在晚年宣說，而且還采取了迂回、巧妙的方式進行。首先，釋迦先以一些通俗的譬喻，說明眾生皆可成佛的「一 (佛 ) 乘」思想； 這即是〈方便品〉、〈譬喻品〉、〈信解品〉、〈藥草喻品〉、〈化城喻品〉等各品的內(nèi)容。而在這幾品的說明當(dāng)中，釋迦還穿插地敘述阿?佛、阿彌陀佛，乃至釋迦佛自己過去世的修行因緣，并為弟子們一一「授記」，預(yù)言他們未來也會和這些佛陀一樣地成佛。這即是〈授──────────────注14: 詳見《妙法蓮華經(jīng) (卷 1) 　方便品》；《大正藏》卷 9，頁7 上。注15: 授記是一種說法的方式，預(yù)言弟子們未來所將成就的道果。

　　例如，〈授記品〉中，釋迦曾為大弟子迦葉尊者授記：『我此弟子摩訶迦葉，於最後9頁記品〉、 〈化城喻品〉、〈五百弟子受記品〉、〈授學(xué)無學(xué)人記品〉的內(nèi)容。以上這幾品，構(gòu)成了《法華經(jīng)》「跡」門的中心部分。? 跡門當(dāng)中，還有被判入流通分的〈安樂行品〉，也是天臺宗所特別重視的一品。歷代天臺宗高僧，往往以念誦〈安樂行品〉為修行的重要方法之一，(注 16) 也往往依照這一品經(jīng)而建立起一些修行的法門。事實上，天臺宗的「四安樂行」、「法華三昧」等修行法門，都和〈安樂行品〉有關(guān)。(注17)──────────────身，得成為佛，名曰光明如來....。』 (引見《大正藏》卷 9，頁 20 中 - 下。)注16: 天臺宗重視念誦《法華經(jīng)》，特別是念誦《法華經(jīng)·安樂行品》；這可能是因為同屬?門的〈法師品〉，強調(diào)「受持」、「讀」、「誦」、「解說」、「書寫」， 甚至「 (聽 ) 聞」《法華經(jīng)》之經(jīng)句的關(guān)系�！捶◣熎贰嫡f：『又如來滅度之後，若有人聞《妙法華經(jīng)》乃至一偈一句，一念隨喜者，我 (釋迦 )亦與授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記。』又說：『若復(fù)有人受持、讀、誦、解說、書寫《妙法華經(jīng)》乃至一偈. …是諸人等，於未來世，當(dāng)?shù)米鞣稹?』 (引見《大正藏》卷 9，頁 30，下。 )在這幾種和《法華經(jīng)》有關(guān)的宗教修行當(dāng)中，能夠?qū)嵭惺艹�、讀、誦、解說、書寫等前五種的佛門弟子，被天臺宗人尊稱為「五種法師」；例如，《妙法蓮華經(jīng)文句》卷 8- 上，即曾把法師品〉的「五種法師」， 拿來和龍樹《大 (智度 ) 論》中的「六種法師」做比較：『釋〈法師品〉：此品五種法師：一、受持；二、讀；三、誦；四、解說；五、書寫�！洞笳摗访髁�種法師：信力故受；念力故持；看文為讀；不忘為誦；宣傳為說； 圣人經(jīng)書難解，須解釋。 六種法師，今《 (法華 )經(jīng)》合受、持為一，合解、說為一；開讀誦為二，足書寫為五�！� (引見《大正藏》卷 34，頁 107 下 -108 上。)注17: 例如， 天臺宗的「四安樂行」，即是依〈安樂行品〉而建立的修行法門。 (參見慧思，《法華經(jīng)安樂行義》；《大正藏》卷 46，頁 697 下 - 702 下。 ) 又見智　，《妙法蓮華經(jīng)文句 ( 卷 8- 下 ) ·釋安樂行品》； 《大正藏》卷 34， 頁118，下 -119 上。)10頁

　　這些品之所以被判為「跡」門，那是因為它們沒有把釋迦最想說、最根本、最真實的道理說出來。釋迦最想說、最根本、最真實的道理是什麼呢？是「本」門中的道理。本門的主體本門正宗分，合起來只有兩品： 〈 (從 ) 地踴 (出 ) 品〉的後半品、〈 (如來 ) 壽量品〉的全部，以及〈分別功德品〉的前半。其中，最重要的是〈壽量品〉�！吹刿x品〉的前半是本門的序分，說到釋迦滅度之後，將有『六萬恒河沙等菩薩摩訶薩，一一菩薩各有六萬恒河沙眷屬... 護持、讀、誦、廣說此 (法華 ) 經(jīng)》』。 當(dāng)釋迦說完這幾句話之後，『娑婆世界三千大千國土皆震裂，而於其中有無量千萬億菩薩摩訶薩同時踴出』。(注 18) 而在〈地踴品〉的後半品，亦即本門正宗分的開頭，釋迦解釋說：『是諸大菩薩摩訶薩，無量無數(shù)阿僧只從地踴出....我於是娑婆世界，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已，教化示導(dǎo)是諸菩薩』。(注 19)然而， 依照一般的了解， 釋迦成佛 (二十九或三十九歲 )到宣說《法華經(jīng)》 (七十二、三歲 ) 時， 不過短短的三、四十年，怎麼可能度化那麼多菩薩呢? 為了回答這一疑問，釋迦首先以散文體的「長行」， 說出了驚人的秘密：『我 (釋迦 ) 實成佛已來，無量無邊百千萬億那由他劫! 』『自從是來，我常在此娑婆世界說法教化。』『如是我成佛已來，甚大久遠，壽命無量阿僧只劫，常住不滅�！痪o接著，釋迦又以詩歌體的「偈頌」，重復(fù)地宣說這一秘密：『為度眾生故，方便現(xiàn)涅盤；而實不滅度，常住此說法�！弧罕娚�見劫盡，大火所燒時，我此土安隱，天人常充滿�！�(注20)

　　以上〈壽量品〉的這些說法，即是天臺宗所謂的「本」門道理。它們可以歸納成為下面的幾個重點：(1) 釋迦牟尼佛并不是今生今世才成佛；事實上，他早在『無量無邊百千萬億那由他劫』以前，就已成──────────────注18: 引見《大正藏》卷9，頁39下- 40上。注19: 引見前書，頁41上-中。注20: 皆見前書，頁42中- 43下。注21: 那由他 (nayuta) 和阿僧只 (asajkhya)，都是印度極大的數(shù)目單位， 比中國的億、兆等還要大得多。 而「劫」 (劫波，kalpa)，則是印度極長的時間單位。傳說大梵天的一白晝，即是一劫，相當(dāng)人間的四十三億二千萬11頁佛。(2) 成佛之後的釋迦牟尼，是『常住不滅』的，亦即永恒不死的。(3) 不但釋迦本身不會死亡，他所居住的國土，(注 22) 也不會被劫末之火所毀壞。(4) 釋迦永恒不死，而他的死亡－涅盤 (滅度 )，是為了救度眾生的一種『方便 (示 ) 現(xiàn)』。(注23)

　　本門流通分當(dāng)中，〈(觀世音菩薩)普門品〉是有名的一品；在中國地區(qū)，它的流行程度以及重要性，甚至超過了正宗分當(dāng)中的各品。品中描寫觀世音菩薩，以三十四應(yīng)身尋聲救苦的事跡。(注 24) 另外，〈藥王菩薩本事品〉贊嘆藥王菩薩燃臂供佛的情形，(注 25) 中國佛教徒流行燃指供佛，可能受到這一品經(jīng)的影響。

　　前面說過，智　曾以六種相對的意義，說明「本」與「跡」之間的關(guān)系。 用在目前的科判上面，在這六對意義當(dāng)中，第 (1)、(4)、(5)、 (6) 四對，意即理事、體用、權(quán)實和今已四對，最為接近這一科判的本意。有了釋迦早已成佛、常住不滅等本門真「實」道「理」之主「體」，才有「權(quán)」說各種譬喻乃至為菩薩和弟子們授記的?門之「事」「用」。而且，有了現(xiàn)「今」所說之本門道理，才有「已」說之?門事用。──────────────年。依照印度的傳說，世界在劫末時，會有水災(zāi)、火災(zāi)等災(zāi)難。注22: 依照天臺宗的說法，釋迦表面上住在我們所熟知的這個世界 ( 娑婆世界 )，但實際上他卻居住在「常寂光凈土」當(dāng)中。然而，常寂光凈土并不離娑婆世界，事實上，它就是娑婆世界。也就是說，同一個世界，在未成佛的凡夫看來，即是有煩惱的娑婆世界；但在解脫的釋迦佛看來，則是清凈無染的常寂光凈土。注23:《法華經(jīng) (卷 5) ·如來壽量品》， 曾說明永恒不死的釋迦，為什麼示現(xiàn)死亡的原因：『若佛久住於世，薄德之人，不種善根，貧窮下賤，貪著五欲，入於憶想妄見網(wǎng)中。若見如來常在不滅，便起　恣，而懷厭怠，不能生難遭之想、恭敬之心。 .... 是故如來雖不實滅，而言滅度。 』 (引見《大正藏》卷 9，頁 42 下 - 43 上。)注24: 詳見《大正藏》卷9，頁56下- 58中。注25: 詳見前書，頁53上- 55上。 12頁

　　其次，讓我們來看看，天臺宗人如何詮釋《法華經(jīng)》的經(jīng)名?事實上，智　整部《妙法蓮華經(jīng)玄義》，共十卷(每卷又分上、下兩部分)，主要目的即在解釋「妙法蓮華經(jīng)」這五個字。原來，秦譯《法華經(jīng)》的全名是《妙法蓮華經(jīng)》；而它的梵文名字則是： Sad-dharma-punda-rika-sutra 。其中，sad 一詞，有實在、實有、存有、真實等意思，也有良好、正確、美妙等意思。(注 26)dharma 譯為「法」，那是真理的意思。而 puunarika，意譯為「蓮華」或音譯為「芬陀利」、「分陀利」、「芬荼利迦」等。它固然是蓮花的意思，但特別是指白色的蓮花。(注 27) 最後的 sutra，則譯為「經(jīng)」；那是絲線的意思。佛經(jīng)就像絲線一樣，可以串連釋迦所說的道理；因此，釋迦所說的道理就稱為「 (佛 )──────────────注26: Cf.Sir Monier Monier-Williams， "A Sanskrit-Englishdictionary"， oxford： the clarendon press， 1960， p.1134b.注27: ibid.，p.631，c. 另外，唐·一行，《大　盧遮那成佛經(jīng)疏》卷 15， 曾說到印度多種蓮華的名字：『西方蓮花有多種：一者、缽頭摩。[ 原注：復(fù)有二種：一者、赤色，即此間 (中國 ) 蓮華也；二者、白色，今此間有白蓮是也，非芬陀利。] 優(yōu)缽羅。[ 原注：亦有赤、白二色；又有不赤不白者，形似泥盧缽羅。] 俱勿頭。[ 原注: 有赤及青二種。又云俱勿頭，是蓮花青色者。] 泥盧缽羅。[ 原注：此華從牛糞種生，極香，是文殊所執(zhí)者。目如青蓮華，亦是此也。....] 分荼利迦。[ 原注：花可有百葉，葉葉相承，圓整可愛。最外葉極白，漸向內(nèi)，色漸微黃。乃至最在內(nèi)者，與萼色相近也。此花極香也。昔琉璃王害釋女時，大迦葉於阿耨達池，取此花，裹八功德水灑之，諸女身心得安樂，命終生天。因是投花於池，遂成種，至今猶有之�；ù罂蓯郏粡揭怀哂�，尤可愛也。此《法花》 (即《法華經(jīng)》 ) 所引申者是....。] 』 (引見《大正藏》卷 39 ，頁 734 上。 ) 在這眾多的蓮花當(dāng)中，分荼利迦是最大、最香的一種，白色微黃。傳說是由釋迦佛的大弟子─大葉迦，從雪山 (喜馬拉雅山 ) 的阿耨達池，帶來印度平地栽種的。 13頁經(jīng)」。

　　(一)本門十妙與?門十妙的判釋

　　《法華經(jīng)》的名字出現(xiàn)「妙法」 (saddharma)一詞，它的原始意義是「美妙的真理」(詳前)。但在佛典當(dāng)中，「法」字有時又作一切存在於宇宙中的事物；例如，「諸法無我」一句中的「法」，即指一切事物。智　《法華玄義》對於「法」這一詞，即是以一切事物來了解。智　依據(jù)他的師父─南岳慧思的分類，把一切宇宙中的事物─「法」，分成三種：佛法、眾生法和心法。(注 28) 并由這三種「法」， 進而開展出「十 (法 ) 界」、「百界」、「百界千如」乃至「三千法」、「一念三千」等繁瑣的道理出來。有關(guān)這些，只有另文說明了。

　　其次，智　對「妙」字的解釋，首先將「妙」字分成「相待妙」和「絕待妙」兩種。相待妙，是指相對於「跡」 (粗)的那種「妙」；因此，又名「待 (粗) 妙」。就以釋迦所宣說的教理而言，有教，也有妙教。教，有時又名「半字教」、「無常教」或「小 (乘) 教」；相反地，妙教，有時又名「滿字教」、「常住教」或「大 (乘) 教」。例如，釋迦早年在鹿野苑宣說四《阿含經(jīng)》，相對於晚年所宣說的《法華經(jīng)》來說， 四《阿含經(jīng)》是半字教、無常教、小 (乘 ) 教，因此也是?教；相反地，相對於四《阿含經(jīng)》來說，《法華經(jīng)》則是滿字教、常住教、大 (乘 ) 教，因此也是妙教。 所以，《法華玄義》卷 2- 上，說：『今待?妙 (即相待妙 ) 者，待半字為?， 明滿字為妙。亦是常無常、大小相待為?妙也�！挥终f：『眾經(jīng)皆共以鹿苑為半、為小、為?；待此明滿、大、妙。 .... 今《法華》明，昔於波羅奈轉(zhuǎn)四諦法輪、五眾之生滅，今復(fù)轉(zhuǎn)最妙無上之法輪。此亦待鹿苑為，《法華》為妙�！�(注29)──────────────注28: 值得注意的是，智　(或慧思)所謂的「佛法」，不是指佛所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