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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證直指真際趙州諗禪師語錄

  御制序

  夫達摩西來,九年面壁,無多言句,而能直指人心,見性成佛,首開震旦之宗風。后人演唱提持;照用權實,鳴涂毒鼓,揮太阿鋒于言象不該之表,形名未兆之先,機如電掣雷奔,談似河流海注。青蓮花紛飄舌本,大獅子吼斷十方,穿透百千諸佛耳根,畟跳三十三天空外。究其所歸,不過鋪荊列棘,遍地生枝,甘草黃蓮,自心甘苦耳。然則自利利他,固不在于多言歟。

  趙州諗禪師,圓證無生法忍,以本分事接人。龍門之桐,高百尺而無枝,朕閱其言句,真所謂皮膚剝落盡,獨見一真實者,誠達摩之所護念。獅乳一滴,足進散千斛驢乳,但禪師垂示,如五色珠,若小知淺見,會于言表,則辜負古佛之慈悲,落草之婆心也。觀師信手拈來。信口說出,皆令十方智者一時直入如來地,可謂壁立萬仞,月印千江。如趙州之接人,誠為直指人心,見性成佛之古佛云。爰錄其精粹者著于篇,以示后學,俾知真宗軌范,如是如是爾。

  雍正十一年癸丑五月望曰

  趙州禪師語錄

  師問南泉:“如何是道?”

  泉云:“平常心是。”

  師云:“還可趣向也不?”

  泉云:“擬即乖。”

  師云:“不擬,爭知是道?”

  泉云:“道不屬知不知,知是妄覺,不知是無記。若真達不疑之道,猶如太虛,廓然蕩豁,豈可強是非也?”師于言下頓悟玄旨,

  心如朗月。

  南泉上堂,師問:“明頭合?暗頭合?”泉便歸方丈。

  師便下堂云:“這老和尚被我一問,直得無言可對。”

  首座云:“莫道和尚無語,自是上座不會。”

  師便打,又云:“這棒合是堂頭老漢吃。”

  師問南泉:“知有的人向什么處去?”

  泉云:“山前檀越家作一頭水牯牛去。”

  師云:“謝和尚指示。”

  泉云:“昨夜三更月到窗。”

  師在南泉作爐頭,大眾普請擇菜,師在堂內(nèi)叫:“救火!救火!”大眾一時到僧堂前,師乃關卻僧堂門,大眾無對,泉乃拋鑰匙從

  窗內(nèi)入堂中,師便開門。

  師在南泉井樓上打水次,見南泉過,便抱柱懸卻腳云:“相救!相救!”

  南泉上糊梯云:“一二三四五。”

  師少時間卻去禮謝云:“適來謝和尚相救。”

  師問南泉:“異即不問,如類?”

  泉以兩手托地,師便蹋到,卻歸涅盤堂內(nèi)叫:“悔!悔!”

  泉聞,乃令人去問:“悔個什么?”

  師云:“悔不與兩蹋。”

  師上堂,謂眾曰:“此事的的沒量大人出這里不得。老僧到溈山,一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溈山云:‘與我將床子來。’

  若是宗師,須以本分享接人始得。”

  時有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

  師云:“庭前柏樹子。”

  學云:“和尚莫將境示人。”

  師云:“我不將境示人。”

  云:“如何是祖師西來意?”

  師云:“庭前柏樹子。”

  師又云:“老僧九十年前見馬祖大師下八十余員善知識,個個俱是作家,不似如今知識,枝蔓上生枝蔓,都大是去圣遙遠,一代不

  如一代。只如南泉尋常道:‘須向異類中行。’且作么生會?如今黃口小兒向十字街頭說葛藤,博飯瞳,覓禮拜,聚三五百眾,云我是

  善知識,你是學人。”

  僧問:“如何是清凈伽藍?”

  師云:“丫角女子。”

  “如何是伽藍中人?”

  師云:“丫角女子有孕。”

  間:“法無別法,如何是法?”

  師云:“外空、內(nèi)空、內(nèi)外空。”

  師上堂云:“兄弟莫久立,有事商量,無事向衣缽下坐窮理好。老僧行腳時,除二時齋粥是雜用心力處,余外更無別用心處也,若

  不如此,出家大遠在。”

  問:“十二時中如何用心?”

  師云:“你被十二時使,老僧使得十二時,你問哪個時?”

  問:“毗目仙人執(zhí)善財手見微塵佛時如何?”

  師遂執(zhí)僧手云:“你見個什么?”

  有尼問:“如何是沙門行?”

  師云:“莫生兒。”

  尼云,“和尚勿交涉。”

  師云:“我若共你打交涉,堪作什么?”

  問:‘凡有施為,盡落糟粕,請師不施為答。”

  師叱尼云:“將水來添鼎子沸。”

  問:‘如何是趙州主人公?”

  師云;“田庫奴。”

  問;“如何是王索仙陀婆?”

  師云,“你道老僧要個什么?”

  問;“如何是法非法?”

  師云。“東西南北。”

  學云。“如何會去?”

  師云。“上下四維。”

  問:“王索仙陀婆時如何?”師驀起打躬叉手。

  問:“如何是道?”

  師云:“不敢!不敢!”

  問:“如何是法?”

  師云:“敕敕攝攝。”

  問:“趙州去鎮(zhèn)府多少?”

  師云:“三百。”

  學云:“鎮(zhèn)府來趙州多少?”

  師云:“不隔。”

  問:“如何是學人自己?”

  師云:“還見庭前柏樹子么?”

  問:“如何是西來意?”師下禪床。

  學云:“莫便是否?”

  師云:“老僧未有語在。”

  問:“如何是趙州一句?”

  師云:“半句也無。”

  學云:“豈無和尚在?”

  師云:“老僧不是一句。”

  問:“如何得不被諸境惑?”師垂一足,僧便出鞋;師收起足,僧無語。

  老僧在此間三十余年,未曾有一個禪師到此間,設有來,一宿一食急走過,且趁軟暖處去也。

  問:“忽遇禪師到來,向伊道什么?”

  師云:“千鈞之弩,不為鼷鼠而發(fā)機。”

  師云:“兄弟!若從南方來者,即與下載;若從北方來,即與裝載。所以道:近上人問道即失道,近下人間道即得道。兄弟!正人說

  邪法,邪法亦隨正;邪人說正法,正法亦隨邪。諸方難見易識,我這里易見難識。”

  問:“善惡惑不得的人還獨脫也無?”

  師云:“不獨脫。”

  學云:“為什么不獨脫?”

  師云:“正在善惡里。”

  問:“世界變?yōu)楹谘?末實此個落在何路?”

  師云:“不占。”

  學云:“不占是什么人?”

  師云:“田庫奴。”

  問:“無言無意始稱得句,既是無言,喚什么作句?”

  師云:“高而不危,滿而不溢。”

  學云:“即今和尚是滿是溢?”

  師云:“爭奈你問我。”

  問:“如何是佛?如何是眾生?”

  師云:“眾生即是佛,佛即是眾生。”

  學云:“未審兩個,哪個是眾生?”

  師云:“問,問。”

  問:“正修行的人被鬼神測得也無?”

  師云:“測得。”

  云:“過在什么處?”

  師云:“過在覓處。”

  云:“與么即不修行也。”

  師云:“修行。”

  問:“孤月當空,光從何生?”

  師云:“月從何生?”

  問:“承和尚有言:‘道不屬修,但莫染污。’如何是不染污?”

  師云:“檢校內(nèi)外。”

  云:“還自檢校也無?”

  師云:“檢校。”

  云:“自己有什么過,自檢校?”

  師云:“你有什么事?”

  師上堂云:“此事如明珠在掌,胡來胡現(xiàn),漢來漢現(xiàn)。老僧把一枝草作丈六金身用,把丈六金身作一枝草用。佛即是煩惱,煩惱即

  是佛。”

  問:“佛與誰人為煩惱?”

  師云:“與一切人為煩惱。”

  云:“如何免得?”

  師云:“用免作么?”

  師示眾云:“老僧此間即以本分事接人,若教老僧隨伊根機接人,自有三乘十二分教接他了也。若是不會,是誰過歟?以后遇著作

  家漢,也道老僧不辜他。但有人問,以分事接人。”

  問:“古鏡不磨,還照也無?”

  師云:“前生是因,今生是果。”

  問:“三刀未落時如何?”

  師云:“森森地。”

  云:“落后如何?”

  師云:“迥迥地。”

  問:“如何是出三界的人?”

  師云:“籠罩不得。”

  問:“牛頭未見四祖,百鳥銜花供養(yǎng),見后為什么百鳥不銜花供養(yǎng)?”

  師云:“應世不應世?”

  問:“白云自在時如何?”

  師云:“爭似春風處處閑?”

  問:“龍女親獻佛,未實將什么獻?”師以兩手作獻勢。

  師示眾云:“此間佛法,道難即易,道易即難。別處難見易識,老僧這里即易見難識。若能會得,天下橫行。忽有人問什么處來,

  若向伊道從趙州來,又謗趙州;若道不從趙州來,又埋沒自己。諸人且作么生對他?”

  僧問:“觸目是謗,和尚如何得不謗去?”

  師云:“若道不謗,早是謗了也。”

  問:“如何是正修行路?”

  師云:“解修行即得,若不解修行,即參差落他因果里。”又云:“我教你道,若有問時,但向伊道趙州來。忽問趙州說什么法,

  但向伊道,寒即言寒,熱即言熱。若更問道,不問這個事,但云問什么事。若再問趙州說什么法,便向伊道,和尚來時不教傳語,上座

  若要知趙州事,但自去問取。”

  問:“且如二祖得髓又作么生?”

  師云:“莫謗二祖。”師又云:“達摩也有語,在外者得皮,在里者得骨。且道更在里者得什么?”

  問:“如何是得髓的道理?”

  師云:“但識取皮,老僧這里髓也不立。”

  云“如何是髓?”

  師云:“與么皮也摸未著。”

  問:“與么堂堂,豈不是和尚正位?”

  師云:“還知有不肯者么?”

  學云:“與么即別有位。”

  師云:“誰是別者?”

  學云:“誰是不別者?”

  師云:“一任叫。”

  問:“如何是衲衣下事”

  師云:“莫自瞞。”

  問:“如何是趙州?”

  師云:“東門、西門、南門、北門。”

  問:“如何是定?”

  師云:“不定。”

  學云:“為什么不定?”

  師云:“活物,活物。”

  問:“不隨諸有時如何?”

  師云:“合與么。”

  學云:“莫便是學人本份事?”

  師云:“隨也,隨也。”

  問:“古人三十年一張弓兩下箭只射得半個圣人,今日請師全射。”師便起去。

  師示眾云:“至道無難,唯嫌揀擇。才有言語是揀擇,老僧卻不在明白里,是你向什么處見祖師?”

  問:“和尚即不在明白里,護惜什么處?”

  師云:“我亦不知。”

  學云:“和尚既自不知,為什么道不在明白里?”

  師云“問事即得,禮拜退。”

  師示眾云:“法本不生,今則無滅;更不要道才語是生,不語是默。諸人且作么生是不生不滅的道理?”

  問:“草是不生不滅么?”

  師云:“這漢只認得個死語。”

  問:“至道無難,唯嫌揀擇。才有言語是揀擇,和尚如何示人?”

  師云:“何不盡引古人語?”

  學云:“某甲只道得到這里。”

  師云:“只這至道無難,唯嫌揀擇。”

  上堂,示眾云:“看經(jīng)也在生死里,不看經(jīng)也在生死里,諸人且作么生出得去?”

  僧便問:“只如俱不留時如何?”

  師云:“實即得。若不實,爭能小得生死?”

  問:“如何是通方?”

  師云:“離卻金剛禪。”

  師示眾云:“大道只在目前,要且難睹。”

  僧乃問:“目前有何形段令學人睹?”

  師云:“任你江南江北。”

  學云:“和尚豈無方便為人?”

  師云:“適來問什么?”

  問:“入法界來,還知有也無?”

  師云:“誰入法界?”

  學云:“與么即入法界不知去也。”

  師云“不是寒灰死木,花錦成現(xiàn)百種有。”

  學云:“莫是入法界處用也無?”

  師云:“有什么交涉?”

  問:“若是實際理地,卻向什么處得來?”

  師云:“更請阇黎宣一遍。”

  問:“未審古人與今人還相近也無?”

  師云:“相近即相近,不同一體。”

  學云:“為什么不同?”

  師云:“法身不說法。”

  學云:“法身不說法,和尚為人也無?”

  師云:“我向個里答話。”

  學云:“爭道法身不說法?”

  師云:“我向個里救你阿爺,他終不出頭。”

  師示眾云:“龍女心親獻,盡是自然事。”

  問:“既是自然,獻時為什么?”

  師云:“若不獻,爭知自然?”

  問:“只如無佛無人處,還有修行也無?”

  師云:“除卻這兩個,有百千萬億。”

  學云:“道人來時在什么處?”

  師云:“你與么即不修行也。”其僧禮拜。

  師云:“大有處著你在。”

  師示眾云:“是他不是不將來,老僧不是不祇對。”

  僧云:“和尚將什么祇對?”師長吁一聲。

  云:“和尚將這個祇對,莫辜負學人也無?”

  師云:“你適來肯我,我即辜負你;若不肯我,我即不辜負你。”

  師示眾云:“老僧今夜答話去也,解問者出來。”

  有僧才出禮拜,師云:“比來拋磚引玉,只得個嗽子。”

  問:“如何是法身?”

  師云:“應身”

  云:“學人不問應身。”

  師云:“你但管應身。”

  問:“正當二八時如何?”

  師云:“東東西西。”

  學云:“如何是東東西西?”

  師云:“覓不著。”

  問:“學人全不會時如何?”

  師云:“我更不會。”

  云:“和尚還知有也無?”

  師云:“我不是木頭,作么不知?”

  云:“大好不會。”師拍掌笑之。

  師示眾云:“阇黎不是不將來,老僧不是不祇對。”又云:“阇黎莫擎拳合掌,老僧不將禪床拂子對。”

  問:“思憶不及處如何?”

  師云:“過這邊來。”

  云:“過這邊來即是及處,如何是思不及處?”

  師豎起手云:“你喚作什么?”

  云:“喚作手。和尚喚作什么?”

  師云:“百種名字我亦道。”

  云:“不及和尚百種名字,且喚什么?”

  師云:“與么即你思憶不及處。”僧禮拜。

  師云:“教你思憶得及者。”

  云:“如何是?”

  師云:“釋迦教、祖師教是你師。”

  云:“祖與佛,古人道了也。如何是思憶不及處?”

  師再舉指云:“喚作什么?”僧良久。

  師云:“何不當頭道著,更疑什么?”

  問:“如何是和尚家風?”

  師云:“老僧耳背,高聲問。”

  僧再問,師云:“你問我家風,我卻識你家風。”

  問:“萬境俱俱起時如何?”

  師云:“萬境俱起。”

  云:“一問一答是起,如何是不起?”

  師云:“禪床是不起的。”

  僧才禮拜次,師云:“記得問答?”

  云:“記得。”

  師云:“試舉看。”

  僧擬舉,師云:“誑我。”

  問:“如何是目前佛?”

  師云:“殿里的。”

  云:“這個是相貌佛,如何是佛?”

  師云:“即心是。”

  云:“即心猶是限量,如何是佛?”

  師云:“無心是。”

  學云:“有心無心,還許學人揀也無?”

  師云:“有心無心,總被你揀了也,更教老僧道什么即得?”

  問:“遠遠投師,未審家風如何?”

  師云:“不說似人。”

  學云:“為什么不說似人?”

  師云:“是我家風。”

  學云:“和尚既不說似人,爭奈四海來投。”

  師云:“你是道,我不是海。”

  學云:“未審海內(nèi)事如何?”

  師云:“老僧釣得一個。”

  問:“祖佛近不得的是什么人?”

  師云:“不是祖佛。”

  學云:“爭奈近不得何?”

  師云:“向你道不是祖佛,不是眾生,不是物,得么?”

  學云:“是什么?”

  師云:“若有名字,即是祖佛、眾生也。”

  學云:“不可只與么去也。”

  師云:“卒未與你去在。”

  問:“如何是平常心?”

  師云:“狐狼野干是。”

  問:“如何是學人保任的物?”

  師云:“盡未來際揀不出。”

  問:“如何是大修行的人?”

  師云:“寺里綱維是。”

  問:“如何是和尚大意?”

  師云:“無大無小。”

  學云:“莫便是和尚大意么?”

  師云:“若有纖毫,萬劫不如。”

  問:“如何是毗盧圓相?”

  師云:“老僧自小出家,不曾眼花。”

  學云:“和尚還為人也無?”

  師云:“愿你常常見毗盧圓相。”

  問:“佛祖在日,佛祖相傳;佛祖滅后,什么人傳?”

  師云:“古今總是老僧分上。”

  學云:“未審傳個什么?”

  師云:“個個總屬生死。”

  云:“不可埋沒卻祖師也。”

  師云:“傳個什么?”

  問:“朗月當空,未審室中事如何?”

  師云:“老僧自出家,不曾作活計。”

  學云:“與么即和尚不為今時也。”

  師云:“自疾不能救,焉能救諸疾?”

  學云:“爭奈學人無依何!”

  師云:“依即蹋著地,不依即一任東西。”

  問:“在心心不測時如何?”

  師云:“測阿誰?”

  學云:“測自己。”

  師云:“無兩個。”

  問:“不見邊表時如何?”

  師指凈瓶云:“是什么?”

  學云:“凈瓶。”

  師云:“大好不見邊表。”

  問:“如救頭燃的人如何?”

  師云:“便學。”

  學云:“什么處?”

  師云:“莫占他位次。”

  問:“空劫中阿誰為主?”

  師云:“老僧在里許坐。”

  學云:“說什么法?”

  師云:“說你問的。”

  問:“承古有言:‘虛明自照。’如何是自照?”

  師云:“不稱他照。”

  學云:“照不著處如何?”

  師云:“你話墮也。”

  問:“如何是法王?”

  師云:“州里大王是。”

  云:“和尚不是。”

  師云:“你擬造反去,都來一個王不認。”

  問:“如何是佛心?”

  師云:“你是心,我是佛,奉不奉自看。”

  學云:“師即不無,還奉得也無?”

  師云:“你教化我看。”

  問:“三身中,哪個是本來身?”

  師云:“缺一不可。”

  問:“未審此土誰為祖師?”

  師云:“達摩來這邊總是。”

  學云:“和尚是第幾祖?”

  師云:“我不落位次。”

  學云:“在什么處?”

  師云:“在你耳里。”

  問:“不棄本,不逐末,如何是正道?”

  師云:“大好出家兒。”

  學云:“學人從來不曾出家。”

  師云:“歸依佛,歸依法。”

  學云:“未審有家可出也無?”

  師云:“直須出家。”

  學云:“向什么處安排他?”

  師云:“且向家里坐。”

  間:“明眼人見一切,還見色也無?”

  師云:“打卻著。”

  學云:“如何打得?”

  師云:“莫用力。”

  學云:“不用力如何打得?”

  師云:“若用力即乖。”

  問:“祖佛大意合為什么人?”

  師云:“只為今時。”

  學云:“爭奈不得何!”

  師云.“誰之過?”

  學云:“如何承當?”

  師云:“如今無人承當?shù)谩?rdquo;

  云:“與么即無依倚也。”

  師云:“又不可無卻老僧。”

  崔郎中問:“大善知識還入地獄也無?”

  師云:“老僧末上入。”

  崔云:“既是大善知識,為什么入地獄?”

  師云:“老僧若不入,爭得見郎中?”

  問:“毫厘有差時如何?”

  師云:“天地懸隔。”

  云:“毫厘無差時如何?”

  師云:“天地懸隔。”

  問:“如何是不睡的眼?”

  師云:“凡眼、肉眼。”又云:“雖未得天眼,肉眼力如是。”學云:“如何是睡的眼?”

  師云:“佛眼、法眼是睡的眼。”

  問:“大庾嶺頭趁得及,為什么提不起?”

  師拈起衲衣云:“你甚處得這個來?”

  云:“不問這個。”

  師云:“與么即提不起。”

  問:“如何是不錯路?”

  師云:“識心見性是不錯路。”

  問:“明珠在掌,還照也無?”

  師云:“照即不無,喚什么作珠?”

  問:“學人擬作佛吋如何?”

  師云:“太煞費力生。”

  云:“不費力時如何?”

  師云:“與么即作佛去也。”

  問:“學人昏鈍在一浮沉,如何得出?”師只據(jù)坐。

  云:“某甲實問和尚。”

  師云:“你甚處作一浮一沉?”

  間:“不指一法,如何是和尚法?”

  師云:“老僧不說茆山法。”

  云:“即不說茆山法,如何是和尚法?”

  師云:“向你道下說茆山法。”

  云:“莫這個便是也無?”

  師云:“老僧未曾將這個示人。”

  問:“如何是目前獨脫一路?”

  師云:“無三亦無三。”

  云:“目前有路,還許學人進前也無?”

  師云:“與么即千里萬里。”

  問:“如何是毗盧向上事?”

  師云:“老僧在你腳底。”

  云:“和尚為什么在學人腳底?

  師云:“你原來不知有向上事。”

  問:“如何是臺頭?”

  師云:“是你不合頭。”

  云:“如何是不合頭?”

  師云:“前句辨取。”

  問:“如何和尚的的意?”

  師云:“止止不須說。我法妙難思”。

  問:“末審出家誓求無上菩提時如何?”

  師云:“未出家,被菩提使;既出家,使得菩提。”

  有一秀才辭去云:“某甲在此括撓和尚多時,無可報答和尚,待他日作一頭驢來報答和尚。”

  師云:“教老僧爭得鞍?”

  師到道吾處,才入僧堂,吾云:“南泉一只箭來。”

  師云:“看箭!”

  吾云:“過也。”

  師云:“中也。”

  師上堂,示眾:“金佛不度爐,木佛不度火,泥佛不度水,真佛內(nèi)里坐。菩提涅盤、真如佛性,盡是貼體衣服,亦名煩惱。不問,

  即無煩惱。實際理地什么處著?一心不生,萬法無咎。但究理而坐,二三十年若不會,截取老僧頭去。夢幻空花,徒勞把捉。心若不異

  ,萬法亦然。既不從外得,更拘什么?如羊相似,更亂拾物安口中作么?”

  問:“百骸潰散,一物長靈時如何?”

  師云:“今朝又風起。”

  問:“萬國來朝時如何?”

  師云:“逢人不得喚。”

  問:“十二時中如何淘汰?”

  師云:“奈河水濁,西水流急。”

  云:“還得見文殊也無?”

  師云:“這蒙瞳漢!什么處去來?”

  問:“如何是道場?”

  師云:“你從道場來,你從道場去,脫體是道場,何處更不是?”

  問“如何數(shù)量?”

  師云:“一二二三四五。”

  云:“數(shù)量不拘的事如何?”

  師云:“一二三四五。”

  問:“什么世界即無晝夜?”

  師云:“即今是晝是夜?”

  云:“不問即今。”

  師云:“爭奈老僧何!”

  問:“迦葉上行衣,不踏曹溪路,什么人得披?”

  師云:“虛空不出世,道人都不知。”

  問:“如何是混而不雜?”

  師云:“老僧菜食長齋。”

  云:“還得超然也無?”

  師云:“破齋也。”

  問:“萬法歸一,一歸何所?”

  師云:“我在青州作一領布衫重七斤。”

  問:“四山相逼時如何?”

  師云:“無路是趙州。”

  問:“和尚年多少?”

  師云:“一串數(shù)珠數(shù)不盡。”

  問:“外方忽有人間:‘趙州說什么法?’如何祇對?”

  師云:“鹽貴米賤。”

  問:“純一無雜時如何?”

  師云:“大煞好一問。”

  問:“無為寂靜的人莫落在沉空也無?”

  師云:“落在沉空。”

  云:“究竟如何?”

  師云:“作驢作馬。”

  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

  師云:“床腳是。”

  云:“莫便是也無?”

  師云:“是即脫取去。”

  問:“澄澄絕點時如何?”

  師云:“老僧這里不著客作漢。”

  問:“鳳飛不到時如何?”

  師云:“起自何來?”

  問:“實際理地不受一塵時如何?”

  師云:“一切總在里許。”

  問:“如何是一句?”師應喏。

  僧再問,師云:“我不患聾。”

  問:“如何是和尚的家風?”

  師云:“老僧自小出家,抖擻破活計。”

  問:“請離四句道。”

  師云:“老僧常在里許。”

  問:“如何是大人相?”

  師云:“側(cè)耳視之。”

  云:“猶是隔階趨附在。”

  師云:“老僧無工夫趨得這閑漢。”

  問:“才有心念,落在人天。直無心念,落在眷屬時如何?”

  師云:“非但老僧,作家亦答你不得。”

  問:“如何是般若波羅密?”

  師云:“摩訶般若波羅密。”

  問:“如何是咬人獅子?”

  師云:“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莫咬老僧。”

  問:“離卻言句,請師道。”師咳嗽。

  問:“如何是一句?”

  師云:“兩句。”

  問:“如何是菩提?”

  師云:“這個是闡提。”

  問:“如何是大人相?”

  師云:“好個兒孫。”

  問:“如寂寂無依時如何?”

  師云:“老僧在你背后。”

  問:“如何是伽藍?”

  師云:“別更有什么?”

  云:“如何是伽藍中人?”

  師云:“老僧與阇黎。”

  問:“如何是離因果的人?”

  師答云:“不因阇黎問,老僧實不知。”

  問:“眾盲摸象,各說異端,如何是真象?”

  師云:“無假自是不知。”

  問:“如何是第一句?”師咳嗽。

  云:“莫便是否?”

  師云:“老僧咳嗽也不得。”

  問:“大海還納眾流也無?”

  師云:“大海道不知。”

  云:“因什么不知?’

  師云:“終不道我納眾流。”

  問:“如何是毗盧師?”

  師云:“毗盧,毗盧。”

  問:“諸佛還有師也無?”

  師云:“有。”

  云:“如何是諸佛師?”

  師云:“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問:“如何是學人師?”

  師云:“云有出山勢,水無投澗聲。”

  云:“不問這個。”

  師云:“是你師不認。”

  問:“諸方盡向口里道,和尚如何示人?”師腳跟打火爐示之。

  云:“莫便是也無?”

  師云:“恰認得老僧腳跟。”

  問:“不行大道時如何?”

  師云:“這販私鹽漢。”

  云:“卻行大道時如何?”

  師云:“還我公驗來。”

  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

  師答云:“東壁上掛葫蘆多少時也。”

  問:“方圓不就時如何?”

  師云:“不方不圓。”

  云:“與么時如何?”

  師云:“是方是圓。”

  問:“道人相見時如何?”

  師云:“呈漆器。”

  問:“諦為什么觀不得?”

  師云:“諦即不無,觀即不得。”

  云:“畢竟如何?”

  師云:“失諦。”

  問:“行又不到,問又不到時如何?”

  師云:“到以不到,道人看如涕唾。”

  云:“其中事如何?”師唾地。

  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

  師云:“如你不喚作祖師意猶未在。”

  云:“本來的如何?”

  師云:“四目相睹,更無第二主宰。”

  問:“學人擬向南方學些子佛法去,如何?”

  師云:“你去南方,見有佛處急走過,無佛處不得住。”

  云:“與么即學人無依也。”

  師云:“柳絮,柳絮。”

  問:“如何是和尚家風?”

  師云:“茫茫宇宙人無數(shù)。”

  云:“請和尚不答話。”

  師云:“老僧合與么。”

  問:“二龍爭珠,誰是得者?

  師云:“失者無虧,得者無用。”

  有俗士獻袈裟,問:“披與么衣服,莫辜負古人也無?”

  師拋下拂子云:“是古是今?”

  問:“如何是沙門行?”

  師云:“展手不展腳。”

  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

  師云:“飽柴飽水。”

  云“見后如何?”

  師云:“飽柴飽水。”

  問:“如何是學人自己?”

  師云:“吃粥了也未?”

  云:“吃粥也。”

  師云:“洗缽盂去。”

  問:“如何是毗盧師?”

  師云:“驢駝來也未?”

  云:“來也。”

  師云:“牽去喂草。”

  問:“不借口,還許商量也無?”

  師云:“正是時。”

  云:“便請師商量。”

  師云:“老僧不曾出。”

  問:“二祖斷臂,當為何事?”

  師云:“粉骨碎身。”

  云:“供養(yǎng)什么人?”

  師云:“來者供養(yǎng)。”

  問:“晝是日光,夜是火光,如何是神光?”

  師云:“日光火光。”

  問:“如何是大人相?”師以手摸面,叉手斂容。

  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

  師云:“欄中失卻牛。”

  問:“柏樹子還有佛性也無?”

  師云:“有。”

  云:“幾時成佛?”

  師云:“虛空幾時落地?”

  師云:“柏樹子成佛。”

  問:“無邊身菩薩為什么不見如來頂相?”

  師答云:“如隔羅縠。”

  問:“諸天甘露,什么人得吃?”

  師云:“謝你將來。”

  問:“如何是伽藍?”

  師云:“三門佛殿。”

  問:“如何是不生不滅?”

  師云:“本自不生,今亦無滅。”

  問:“如何是趙州主?”

  師云:“州里大王是。”

  問:“急切處,請師道。”

  師答去:“尿是小事,須是老僧自去始得。”

  問:“學人有疑時如何?”

  師云:“大宜?小宜?”

  學云:“不疑。”

  師云:“大宜東北角,小宜僧堂后。”

  師示眾云:“老僧三十年前在南方火爐頭,有個無賓主語,直至如今無人舉著。”

  問:“和尚受大王如是供養(yǎng),將什么報答?”

  師云:“念佛。”

  云:“貧子也解念佛。”

  師云:“喚侍者將一錢與伊。”

  問:“如何是和尚家風?”

  師云:“屏風雖破,骨格猶存。”

  問:“如何是不遷之義?”

  師云:“你道這野鴨子飛從東去西去?”

  問:“大耳三藏第三度覓國師不見,未審國師在什么處?”

  師云:“在三藏鼻孔里。”

  問:“盲龜值浮木孔時如何?”

  師云:“不是偶然事。”

  問:“久居巖谷時如何?”

  師云:“何不隱去?”

  問:“久向趙州石橋,到來只見略彴子。”

  師云:“阇黎只見略彴子,不見趙州石橋。”

  云:“如何是趙州石橋?”

  師云:“過來,過來。”

  又僧問:“久向趙州石橋,到來只見略彴子。”

  師云:“你只見略彴子,卻不見趙州石橋。”

  云:“如何是石橋?”

  師云:“度驢度馬。”

  問:“和尚姓什么?”

  師云:“常州有。”

  又問:“甲子多少?”

  師云:“蘇州有。”

  師上堂云:“才有是非,紛然失心,還有答話分也無?”

  有僧出撫侍者一下云:“何不祇對和尚?”師便歸方丈。

  后侍者請益:“適來僧是會也?不會也?”

  師云:“坐的見立的,立的見坐的。”

  問:“如何是道?”

  師云:“墻外的。”

  云:“不問這個。”

  師云:“問什么道?”

  云:“大道。”

  師云:“大道通長安。”

  問:“撥塵見佛時如何?”

  師云:“撥塵即不無,見佛即不得。”

  問:“如何是無疾之身?”

  師云:“四大五陰。”

  問:“如何是闡提?”

  師云:“何不問菩提?”

  云:“如何是菩提?”

  師云:“只這便是闡提。”

  師有時屈指云:“老僧喚作拳,你諸人喚作什么?”

  僧云:“和尚何得將境示人?”

  師云:“我不將境示人,若將境示阇黎,即埋沒阇黎去也。”

  云:“爭奈這個何!”師便珍重。

  師示眾云:“才有是非,紛然失心,還有答話分也無?”有僧出將沙彌打一掌,便出去,師便歸方丈。

  至來日問侍者:“昨日這師僧在什么處?”

  侍者云:“當時便去也。”

  師云:“三十年弄馬騎,被驢子撲。”

  問:“與么來的人,師還接也無?”

  師云:“接。”

  云:“不與么來的人,師還接也無?”

  師云:“接。”

  云:“與么來從師接,不與么來,師如何接?”

  師云:“止止不須說,我法妙難思。”

  鎮(zhèn)府大王問:“師尊年有幾個齒在?”

  師云:“只有一個牙。”

  大王云:“爭吃得物?”

  師云:“雖然一個,下下咬著。”

  問:“如何是學人珠?”

  師云:“高聲問。”僧禮拜。

  師云:“不解問,何不道高下即不問,如何是學人珠?“何不與么問?”

  僧便再問,師云:“伯合放過這漢。”

  問:“二邊寂寂,師如何闡揚?”

  師云:“今年無風波。”

  問:“大眾云集,卻合談何事?”

  師云:“今日拽木頭豎僧堂。”

  云:“莫只這個便是接學人也無?”

  師云:“老僧不解雙陸,不解長行。”

  問:“如何是真實人體?”

  師云:“春夏秋冬。”

  云:“與么即學人難會。”

  師云:“你問我真實人體。”

  問:“如何是佛法大意?”

  師云:“你名什么?”

  云:“某甲。”

  師云:“含元殿里,金谷園中。”

  問:“如何是七佛師?”

  師云:“要眠即眠,要起即起。”

  問:“道非物外,物外非道,如何是物外道?”師便打。

  進云:“和尚莫打某甲,以后錯打人去在。”

  師云:“龍蛇易辨,衲子難瞞。”

  師見大王入院不起,以手自拍膝云;“會么?”

  大王云:“不會。”

  師云:“自小出家今已老,見人無力下禪床。”

  問:“從上至今不忘的人如何?”

  師云。“不可得系心常思念十方一切佛。”

  問:“如何是佛向上事?”師便撫掌大笑

  問:“一燈燃百干燈,一燈未審從什么處發(fā)?”

  師便超出一只履,又云:“作家即不與么問。”

  問:“歸根得旨。隨照失宗時如何?”

  師云:“老僧不答這話。”

  云:“請和尚答話。”

  師云:“合與么。”

  問:“夜升兜率,晝降閻浮,其中為什么摩尼不現(xiàn)?”

  師云:“道什么?”

  僧再舉前問,師云:“毗婆尸佛早留心,直至如今不得妙。”

  問:“如何是衣中寶?”

  師云:“這一問嫌什么?”

  云:“這個是問,如何是寶?”

  師云:“與么即衣也失卻。”

  間:“萬里無店時如何?”

  師云:“禪院里宿。”

  問:“覿面相呈,還盡大意也無?”

  師云:“低口。”

  云:“收不得處如何?”

  師云:“向你道低口。”

  問:“不與萬法為侶者是什么人?”

  師云:“非人。”

  問:“三乘教外,如何接人?”

  師答云:“有此世界來,日月不曾換。”

  問:“眾機來湊,未審其中事如何?”

  師云:“我眼本正,不說其中事。”

  問:“如何是萬法之源?”

  師云:“棟梁椽柱。”

  云:“學人不會。”

  師云:“拱斗叉手不會,”

  問:“一物不將來時如何?”

  師云:“放下著。”

  問:“路逢達道人,不將語默對,未審將什么對?”

  師云:“人從陳州來,不得許州信。”

  問:“開口是有為,如何是無為?”

  師以手示之云:“這個是無為。”

  云:“這個是有為,如何是無為?”

  師云:“無為。”

  云:“這個是有為。”

  師云:“是有為。”

  師示眾云:“佛之一字,吾不喜聞。”

  問:“和尚還為人也無?”

  師云:“佛,佛。”

  問:“盡卻今時,如何是的的處?”

  師云:“盡卻今時,莫問那個。”

  云:“如何是的?”

  師云:“向你道莫問。”

  云:“如何得見?”

  師云:“大無外,小無內(nèi)。”

  問:“如何是和尚家風?”

  師云:“內(nèi)無一物,外無所求。”

  問:“出家的人還作俗否?”

  師云:“出家即是座主,出與不出,老僧不管。”

  云:“為什么不管?”

  師云:“與么即出家也。”

  問:“不見邊表時如何?”

  師云:“因什么與么?”

  問:“澄而不清,渾而不濁時如何?”

  師云:“不清不濁。”

  云:“是什么?”

  師云:“也可憐生。”

  云:“如何是通方?”

  師云:“離卻金剛禪。”

  問:“如何是祖師的的意?”師涕唾。

  云:“其中事如何?”師又唾地。

  問:“四山相逼時如何?”

  師云:“無出跡。”

  問:“如何是三界外人?”

  師云:“爭奈老僧在三界內(nèi)。”

  問:“知有不有的人如何?”

  師云:“你若更問,即故問老僧。”

  師示眾云:“向南方趨叢林去,莫在這里。”

  僧便問:“和尚這里是甚處?”

  師云:“我這里是柴林。”

  問:“如何是毗盧師?”

  師云:“性是弟子。”

  劉相公入院,見師掃地,問:“大善知識為什么卻掃塵?”

  師云:“從外來。”

  問:“如何是和尚示學人處?”

  師云:“目前無學人。”

  云:“與么即不出世也。”師便珍重。

  問:“祖意與教意,同?別?”師作拳安頭上。

  云:“和尚猶有這個在。”

  師卸下帽子云:“你道老僧有個什么?”

  問:“如何是異類中行?”

  師云:“唵(左口右部)啉唵(左口右部)啉。”

  問:“毫厘有差時如何?”

  師云:“粗。”

  云:“應機時如何?”

  師云:“屈。”

  問:“如何是沙門行?”師展手拂衣。

  問:“佛花未發(fā),如何辨得真實?”

  師云:“是真是實?”

  云:“是什么人份上事?”

  師云:“老僧有份?阇阇黎有份?”

  問:“覺花未發(fā)時,如何辨得真實?”

  師云:“已發(fā)也。”

  云:“未審是真是實?”

  師云:“真即實,實即真。”

  有婆子問:“婆是五障之身,如何免得?”

  師云:“愿一切人生天,愿婆婆永沉苦海。”

  問:“朗月當空時如何?”

  師云:“猶是階下漢。”

  云:“請師接上階。”

  師云:“月落了,來相見。”

  師有時示眾云:“老僧初到藥山時,得一句,直至如今齁齁地飽。”

  師因看《金剛經(jīng)》次,僧便問:“一切諸佛及諸佛阿耨菩提皆從此經(jīng)出,如何是此經(jīng)?”

  師云:“《金剛般若波羅密經(jīng)》: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wèi)國。”

  僧云:“不是。”

  師云:“我自理經(jīng)也不得。”

  山僧辭去,師云:“阇黎出外,忽有人問 ‘還見趙州否?’你作么生祇對?”

  云:“只可道見。”

  師云:“老僧是一頭驢,你作么生見?”無語。

  師問新到:“從什么處來?”

  云:“南方來。”

  師云:“還知有趙州關么?”

  云:“須知趙州關者。”

  師叱云:“這販私鹽漢!”又云:“兄弟!趙州關也難。”

  云:“如何是趙州關?”

  師云:“石橋是。”

  問新到:“離什么處?”

  云:“離雪峰。”

  師云:“雪峰有什么言句示人?”

  云:“和尚尋常道:‘盡十方世界是沙門一只眼,你等諸人向什么處屙?’”

  師云:“阇黎若回,寄個鍬子去。”師因舍衣俵大眾次,僧便問:“和尚總舍卻了,用個什去么?”

  師召云:“湖州子!”僧應諾。

  師云:“用個什么?”

  僧問:“如何是此性?”

  師云:“五蘊四大。”

  云:“此猶是壞,如何此性?”

  師云:“四大五蘊。”

  定州有一座主到,師問:“習何業(yè)?”

  云:“經(jīng)律論不聽便講。”

  師舉手示之:“還講得這個么?”座主茫然不知。

  師云:“直饒你不聽便講得,也只是個講經(jīng)論漢,若是佛法,未在。”

  云:“和尚即今語話,莫便是佛法否?”

  師云:“直饒你問得答得,總屬經(jīng)論,佛法未在。”主無語。

  師問僧:“你曾看《法華經(jīng)》么?”

  云:“曾看。”

  師云:“經(jīng)中道:‘衲衣在空閑,假名阿練若,誑惑世間人。’你作么生會?”僧擬禮拜。

  師云:“你披衲衣來否?”

  云:“披來。”

  師云:“莫惑我。”

  云:“如何得不惑去?”

  師云:“自作活計,莫取老僧語。”

  問新到:“從什么處來?”

  云:“南方來。”

  師云:“三千里外逢莫戲。”

  云:“不曾。”

  師云:“摘楊花,摘楊花。”

  問:“如何是心地法門?”

  師云:“古今榜樣。”

  問:“利劍鋒頭快時如何?”

  師云:‘‘老僧是利劍,你道快在什么處?”

  問:“朗月當空時如何?”

  師云:“阇黎名什么?”

  學云:“某甲。”

  師云:“朗月當空在什么處?”

  問:‘‘三乘十二分教即不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

  師云:“水牯牛生兒,也好看取。”

  云:“未審此意如何?”

  師云:“我不知。”

  問:“如何是寶月當空?”

  師云:“塞卻老僧耳。”

  示眾云:“我此間有出窟獅子,亦有在窟獅子,只是難得獅子兒。”時有僧彈指對之。師云:“是什么?”

  云:“獅子兒。”

  師云:“我喚作獅子兒,實實罪過,你更行耀踏。”

  師一日將柱杖上茱萸法堂上,東西來去,萸云:“作什么?”

  師云:“探水。”

  萸云:“我這里一滴也無,探個什么?”師將杖子倚壁便下去。

  師因見僧掃地次,遂問:“與么掃還得凈潔也無?”

  云:“轉(zhuǎn)掃轉(zhuǎn)多。”

  師云:“豈無撥塵者也?”

  云:“誰是撥塵者?”

  師云:“會么?”

  云:“不會。”

  師云:“問取云居去。”

  其僧乃去問云居:“如何是撥塵者?”云居云:“這瞎?jié)h!”

  因沙彌童行參師,向侍者道:“教伊去。”

  侍者向行者道:“和尚教去。”

  師云:“沙彌童行得入門,侍者在門外。”

  師問二新到:“上座曾到此間否?”

  云:“不曾到。”

  師云:“吃茶去。”

  又問:“那一人曾到此間否?”

  云:“曾到。”

  師云:“吃茶去。”

  院主問:“和尚!不曾到,教伊吃茶去即且置,曾到,為什么教伊吃茶去?”

  師云:“院主!”院主應喏,

  師云:“吃茶去。”

  師到云居,云居云:“老老大大,何不覓個住處?”

  師云:“什么處住得?”

  云居云:“前面有古寺基。”

  師云:“與么即和尚自住取。”

  師又到茱萸,茱萸云:“老老大大,何不覓個住處去?”

  師云:“什么處住得?”

  茱萸云:“老老大大,住處也不識。”

  師云:“三十年弄馬騎,今日卻被驢撲。”

  師又到茱萸方丈,上下觀瞻,茱萸云:“平地吃交作什么?”

  師云:“只為心粗。”

  師見僧來,挾火示之云:“會么?”

  僧云:“不會。”

  師云:“你不得喚作火,老僧道了也。”

  師挾起火云:“會么?”

  云:“不會。”

  師卻云:“此去舒州有投子山和尚,你去禮拜問取。因緣相契,不用更來;不相契卻來。”其僧便去。

  才到投子和尚處,投子乃問:“近離什么處?”

  云:“離趙州,特來禮拜和尚。”

  投子云:“趙州老人有何言句?”僧乃具舉前話。

  投子乃下禪床,行三五步,卻坐云:“會么?”

  僧云:“不會。”

  投子云:“你歸,舉似趙州。”

  其僧卻歸,舉似師,師云:“還會么?”

  云:“未會。”

  師云:“也不較多也。”

  師因行路次,見一婆子問:“和尚住什么處?”

  師云:“趙州東院西。”

  師舉向僧云:“你道使那個西字?”

  一僧云:“東西字。”

  一僧云:“依棲字。”

  師云:“汝兩人總作得鹽鐵判官。”

  師問僧:“你在此間多少時也?”

  云:“七八年。”

  師云:“還見老僧么?”

  云:“見。”

  師云:“我作一頭驢,你作么生見?”

  云:“入法界見。”

  師云:“我將為你有此一著,枉吃了如許多飯。”

  僧云:“請和尚道。”

  師云:“因什么不道向草料里見?”

  師問菜頭:“今日吃生菜?熟菜?”菜頭提起一莖菜。

  師云:“知恩這少,負恩者多。”

  有俗行者到院燒香,師問僧:“伊在那里燒香禮拜,我又共你在這里語話,正與么時,生在哪頭?”

  僧云:“和尚是什么?”

  師云:“與么即在那頭也。”

  云:“與么已是先也。”師笑之。

  師與小師文遠論義,不得占勝,占勝者輸糊餅。師云:“我有一頭驢。”

  遠云:“我是驢胃。”

  師云:“我是驢糞。”

  遠云:“我是糞中蟲。”

  師云:“你在彼中作么?”

  遠云:“我在彼中過夏。”

  師云:“把將糊餅來。”

  師因入內(nèi)回,路上見一幢子無一截,僧問云:“幢子一截上天去也?入地去也?”

  師云:“也不下天,也不入地。”

  云:“向什么處去?”

  師云:“撲落也。”

  有僧上參次,見師衲衣蓋頭坐次,僧便退,師云:“阇黎莫道老僧不祇對。”

  師問僧:“從什么處來?”

  云:“南方來。”

  師云:“共什么人為伴?”

  云:“水牯牛。”

  師云:“好個師僧,因什么與畜生為伴?”

  云:“不異故。”

  師云:“好個畜生。”

  云:“爭肯?”

  師云:“不肯且從,還我伴來。”

  堂中有二僧,相推不肯作第一座,主事白和尚,師云:“總教他作第二座。” 云:“教誰作第一座?”

  師云:“裝香著。”

  云:“裝香了也。”

  師云:“戒香?定香?”

  有僧見貓兒,問云:“某甲喚作貓兒,未審和尚喚作什么?”

  師云:“是你喚作貓兒。”

  因鎮(zhèn)州大王來訪師,侍者來報師云:“大王來!”

  師云:“大王萬福!”

  侍者云:“未在,方到三門下。”

  師云:“又道大王來也。”

  因在殿上過,乃喚侍者,侍者應喏,師云:“好一殿功德。”侍者無對。

  師因到天臺國清寺,見寒山、拾得,師云:“久響寒山、拾得,到來只見兩頭水牯牛。”寒山、拾得便作牛斗。

  師云:“叱!叱!”寒山、拾得咬齒相看,師便歸堂。

  二人來堂內(nèi)問:“師適來因緣作么生?”師乃呵呵大笑。

  師行腳時,到一尊宿院,才入門相見便云:“有么?有么?”尊宿豎起拳頭。

  師云:“水淺船難泊。”便出去。

  又到一院,見尊宿便云:“有么?有么?”尊宿豎起拳頭。

  師云:“能縱能奪,能取能撮。”禮拜便出去。

  師一日拈數(shù)珠問新羅長老:“彼中還有這個也無?”

  云:“有。”

  師云:“何似這個?”

  云:“不似這個。”

  師云:“既有,為什么不似?”無語。

  師自代云:“不見道:新羅大唐。”

  問新到:“什么處來?”

  云:“南方來。”

  師豎起指云:“會么?”

  云:“不會。”

  師云:“動止萬福不會。”

  師行腳時,問大慈:“般若以何為體?”慈云:“般若以何為體?”師便呵呵大笑而出。

  大慈來日見師掃地次,問:“般若以何為體?”師放下掃帚,呵呵大笑而去,大慈便歸方丈。

  師到投子處對坐齋,投子將蒸餅與師吃,師云:“不吃。”

  不久,又下糊餅,投子教沙彌度與師。師接得餅,卻禮沙彌三拜,投子默然。

  因僧寫師真呈師,師云:“若似老僧,即打殺我;若不似,即燒卻。”

  師與首座看石橋,乃問首座:“是什么人造?”

  云:“李膺造。”

  師云:“造時向什么處下手?”無對。

  師云:“尋常說石橋,問著下手處也不知。”

  師因參潼關,潼關問師云:“你還知有潼關么?”

  師云:“知有潼關。”

  云:“有公驗者即得過,無公驗者不得過。”

  師云:“忽遇鑾駕來時如何?”

  關云:“也須檢點過。”

  云:“你要造反。”

  師在南泉時,泉牽一頭水牯牛入僧堂內(nèi)巡堂而轉(zhuǎn),首座乃向牛背上三拍,泉便休去。師后將一束草安首座面前,首座無對。

  有秀才見師,乃贊嘆師云:“和尚是古佛。”

  師云:“秀才是新如來。”

  有僧問:“如何是涅盤?”

  師云:“我耳重。”

  僧再問,師云:“我不害耳聾。”乃有頌:

  滕滕大道者,對面涅盤門。

  但坐念無際,來年春又春。

  有僧問:“生死二路,是同是別?”

  師乃有頌:

  道人間生死,生死若為論?

  雙林一池水,朗月耀乾坤。

  喚他句上識,此是弄精魂。

  欲會個生死,顛人說夢春。

  因見諸方見解異途,乃有頌呵:

  趙州南,石橋北,觀音院里有彌勒。

  祖師遺下一只履,直至如今覓不得。

  魚鼓頌

  四大猶來造化功,有聲全貴里頭空。

  莫怪不與凡夫說,只為宮商調(diào)不同。

  趙王與師作真贊

  碧溪之月,清鏡中頭。我?guī)熚一?天下趙州。

  哭趙州和尚(二首)

  師離滹水動王侯,心印光潛塵尾收。

  碧落霧霾松嶺月,滄溟浪覆濟人舟。

  一燈乍滅波句喜,雙眼重昏道侶愁。

  縱是了然云外客,每瞻瓶杌淚還流。

  佛日西傾祖印隳,珠沉丹沼月沉輝。

  影敷丈室爐煙慘,風起禪堂松韻微。

  只履乍來留化跡,五天何處又逢歸?

  解空弟子絕悲喜,猶自潸然對雪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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