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公,佛教史上最富傳奇色彩的神僧
濟公不但是街頭巷尾婦孺皆知的歷史名人,也是中國佛教史上最富傳奇色彩的神僧。
濟公,俗名李修元,浙江天臺縣人,生于宋高宗紹興十八年(一一四八)。父親李茂春,原在天臺縣作官,為人淳厚,不慕榮利,后便辭官歸隱。李茂春與夫人王氏平日樂善好施,因此有「李善人」的美稱,遺憾的是年近半百,卻無子嗣。后來他們特地齋戒三日,前往天臺祖庭國清寺禮佛求子,生下一子,便是后來名垂千古的「濟公」,國清寺住持法空為孩子取名「修元」。法師圓寂之前,特別囑咐李茂春,孩子日后只可為僧,不可做官;若是出家,可以依止瞎堂慧遠(yuǎn)為師。
李修元自幼博覽詩書,文理精通,喜好思惟,尤擅長歌賦。十五歲,父母謝世后,往杭州靈隱寺,依止瞎堂慧遠(yuǎn)和尚出家,法名「道濟」;圻h(yuǎn)對他并不多講話,只是教他坐禪。道濟在寺裡過了兩個月,除了聽聞兩次說法,自己看經(jīng)外,其馀時間都是面壁靜坐。慢慢地,他開始感到不耐,寺院裡戒規(guī)森嚴(yán),這個不許,那個不能,又不得食肉飲酒,實在難受。他心裡想:「我來出家,本是為了明心見性,沒想到整天像木頭一樣呆坐。不如回家去,錦衣玉食,呼奴喚婢,何必在此受罪、煩惱!」于是向和尚表明還俗的想法。又惟恐和尚不允,他振振有辭地說:「六祖大師曾說:『道由心悟,豈在坐也?』還作了一首偈頌:『生來坐不臥,死去臥不坐。一具臭骨頭,何為立功課?』既然如此,又何必整天呆坐?」
老和尚說:「坐禪乃僧家本務(wù),欲成大器者,須止觀并重,定慧等持,豈可捨止而求觀,去定而求慧?達(dá)磨祖師尚且面壁九年,豈可斷言坐禪是發(fā)呆瞎坐!」
道濟一時無言,退了還俗念頭。慧遠(yuǎn)明白道濟根機非凡,但是礙于寺規(guī),只得囑咐監(jiān)寺由他偶而走動。道濟雖然暫時安住下來,但是乏酒缺肉一事,最叫他放不下,而且眼看著老和尚并無特別教導(dǎo)之處,心裡總是不能安分。一日,道濟尋了機會來見老和尚,一心渴望著和尚指點一二,好叫他明心見性,開悟成佛。老和尚道:「你才來兩個多月,如此著急,縱使慧能大師,仍有八個月的碓房之役,你初入佛門,這般不能忍耐嗎?」
「弟子不是不能忍耐,祖師有言:『迷來經(jīng)累劫,悟即剎那間。』既然可以剎那而悟,何必累劫枉受辛苦?」
慧遠(yuǎn)和尚沉思片刻,說道:「也罷,你上前來!」隨即拿起禪板,往道濟腦門上打,大聲喝道:「自家來處尚不醒悟,倒向老僧尋去路,且打你這個沒記性。」道濟被這突如其來的棒喝打倒在地,忽然間站了起來,一股腦兒朝瞎堂慧遠(yuǎn)和尚撞去,把老和尚撞倒在地,頭也不回地就衝出了門外。老和尚高叫:「有賊啊!」眾僧聞聲,跑來抓賊。老和尚道:「這道濟僧偷了禪門大寶,今日且休,待明日我親自向他討取!贡娚勓,各自散去。
吃了一記瞎堂慧遠(yuǎn)和尚的棒喝,道濟曉悟了自家本來面目,無限快活,跑到禪堂大鬧一番,惹得僧眾個個惱怒不已。監(jiān)寺一狀告到慧遠(yuǎn)和尚處,請求和尚清理門戶,將道濟遷單。豈知老和尚批下十個大字:「佛門廣大,豈不容一顛僧!」自此,「道濟顛僧」之名,不脛而傳。
道濟把一「顛」字認(rèn)作本來面目,成日瘋瘋顛顛,生活起居也不按照常規(guī),穿衣吃飯總帶三分顛意;時而面壁靜坐,時而同一班孩子玩耍,酒癮一發(fā),便呼朋引伴到酒店大醉一番。靈隱寺的僧眾見道濟不守清規(guī),都來稟報,然而瞎堂慧遠(yuǎn)和尚并不因此懲治道濟,只是要寺僧多容忍他,接納他。
一日,一位員外的老母重病難癒,監(jiān)寺正領(lǐng)著大眾在佛殿為她誦經(jīng)消災(zāi),這時道濟一身酒味走進(jìn)來,手裡還拿著一盤肉,朝佛前一坐,邊唱歌,邊吃肉。監(jiān)寺怒不可抑,喝斥他:「佛門是清淨(jìng)的地方,你竟敢在這裡擾亂撒野!」道濟笑道:「你們這班禿驢,受施主的齋供,卻在這裡假裝正經(jīng),有口無心,那有我吃肉唱歌的利益大?」監(jiān)寺無可奈何,只得請瞎堂慧遠(yuǎn)和尚主持公道。老和尚問道濟為何擾亂佛堂,道濟道:「弟子見施主十分誠心,特地唱一首山歌為他消災(zāi)解難!购蜕袉枺骸改愠氖裁锤?」道濟道:「弟子唱的是:你若肯向我吐真心,包管你舊病兒一時好!购蜕幸宦牐c一點頭。大眾正要向前理論,這時候,那員外的僕人跑進(jìn)來稟報:「老爺!老夫人說在睡夢中聞到一陣肉香,病全好了,您趕快回去吧!」員外一聽,又驚又喜,朝著道濟猛拜:「感謝活菩薩救母之恩,感謝活佛大德!」話猶未了,道濟早已跑得不知人影了。
道濟便是這樣常常帶著三分顛意,到處行俠仗義,于戲笑中顯神通,從謾罵裡見真章。他做了一首山歌吟唱,頗能表現(xiàn)出他天真自在的人生觀:
走走走,游游游,無是無非度春秋。今日方知出家好,始悔當(dāng)年做馬牛。
想恩愛,俱是夢幻;說妻子,均是魔頭。怎如我赤手單瓢,怎如我過府穿州,怎如我瀟瀟灑灑,怎如我蕩蕩悠悠,終日快活無人管,也無煩惱也沒憂。
爛麻鞋,踏平川,破衲頭,賽緞綢。我也會唱也會歌,我也會剛也會柔。身外別有天合地,何妨世上要骼髏。
天不管,地不休,快快活活傲王侯。有朝困倦打一盹,醒來世事一筆勾。
瞎堂慧遠(yuǎn)和尚圓寂后,靈隱寺?lián)Q了一位新住持,一向看不慣道濟的監(jiān)寺,便請求住持用計將他逐出寺院。道濟因為新住持的刁難,一氣之下離開靈隱寺,投靠西湖近郊的淨(jìng)慈寺德輝長老。德輝長老道行深,禪機利,因此與道濟頗為投緣。由于道濟的文筆佳,就在淨(jìng)慈寺?lián)螘洠幚砦臅?/p>
道濟的生活始終離不開酒肉,特別是飲酒,總是不醉不歸。但是顛顛醉醉的道濟,彷彿進(jìn)入游戲三昧,屢次藉神通替人消災(zāi)解厄,扶弱濟貧,也因此結(jié)交了許多達(dá)官顯貴。后來淨(jìng)慈寺不慎毀于祝融,就全仰賴道濟的神通募化,感得皇后應(yīng)夢布施,連同建寺用的四川大木,竟也神奇地由古井涌出,時人無不稱奇,皆謂道濟實是活佛。至今,西湖淨(jìng)慈寺的運木古井猶在,而當(dāng)時道濟所寫的募化榜文,精深微妙,真切感人,恭錄如下:
伏以大千世界,不聞盡變于滄桑;無量福田,到底尚存于天地。雖祝融不道,肆一時之惡;風(fēng)伯無知,助三昧之威。掃法相,還太虛,毀金碧,成焦土,遂令東土凡愚不知西來微妙,斷絕皈依路,豈獨減湖上之十方;不開方便門,實乃缺域中之一教。即人心有佛,不礙真修,恐俗眼無珠,必須見象。是以重思積累,造寶塔于九層;再想修為,塑金身于丈六。幸遺基尚在,非比開創(chuàng)之難;大眾猶存,不費招尋之力。倘邀天之幸,自不日而成。然工興土木,非布施金錢不可;力在布施,必如天檀越方成。故天下求眾姓,益思感動人心,上叩九閽,直欲叫通天耳。希一人發(fā)心,冀萬民效力。財聚如恆河之沙,功成如法輪之轉(zhuǎn),則鐘鼓復(fù)震于天空,香火重光于先帝。自此億萬年莊嚴(yán),不朽如金剛,天人神鬼功德,長銘于鐵塔。南屏山淨(jìng)慈寺書記僧道濟謹(jǐn)榜。
宋嘉定二年(一二○九),道濟預(yù)知時至,沐浴更衣,端坐而化,世壽六十二,法臘四十四。荼毘時,舍利如雨,供奉于虎跑寺。一代活佛,就此辭世。
一生任性逍遙,游戲人生的濟公活佛,注重修心,不拘形式,放浪形骸,他所彰顯的是一種自然天真,隨緣入世的度化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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