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卷 大智度論

第七十三卷 大智度論

釋阿毗跋致品第五十五

【經(jīng)】須菩提白佛言:“世尊,以何等行、何等類、何等相貌,知是阿鞞跋致菩薩摩訶薩?”

佛告須菩提:“若菩薩摩訶薩,能知凡夫地、聲聞地、辟支佛地、佛地;是諸地,如相中無二無別,亦不念,亦不分別。入是如中,聞是事,直過無疑。何以故?是如中無一無二相故。是菩薩摩訶薩,亦不作無益語,但說利益相應(yīng)語,不視他人長短。須菩提,以是行類相貌,知是阿鞞跋致菩薩摩訶薩�！�

須菩提言:“世尊,復(fù)以何行類相貌,知是阿鞞跋致菩薩摩訶薩?”

佛告須菩提:“若一切法,無行、無類、無相貌,當(dāng)知是名阿鞞跋致菩薩摩訶薩。”

須菩提白佛言:“世尊,若一切法無行、無類、無相貌,菩薩于何等法轉(zhuǎn),名不轉(zhuǎn)?”

佛言:“若菩薩摩訶薩色中轉(zhuǎn),受、想、行、識中轉(zhuǎn),是名菩薩不轉(zhuǎn)。

“復(fù)次,須菩提,菩薩摩訶薩,檀波羅蜜中轉(zhuǎn),乃至般若波羅蜜中轉(zhuǎn),內(nèi)空中乃至無法有法空中轉(zhuǎn),四念處中乃至十八不共法中轉(zhuǎn),聲聞、辟支佛地中轉(zhuǎn),乃至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中轉(zhuǎn),當(dāng)知是菩薩摩訶薩不轉(zhuǎn)。何以故?須菩提,色性無,是菩薩何所住?乃至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性無,是菩薩何所住?

“復(fù)次,須菩提,菩薩摩訶薩,不觀外道、沙門、婆羅門面類言語,不作是念:‘是諸外道,若沙門、若婆羅門,實(shí)知實(shí)見。’若說正見,無有是事!

“復(fù)次,菩薩不生疑,不著戒取,不墮邪見,亦不求世俗吉事以為清凈,不以華香、纓絡(luò)、幡蓋、妓樂,禮拜供養(yǎng)諸天。須菩提,以是行類相貌,當(dāng)知是名阿鞞跋致菩薩摩訶薩。

“復(fù)次,須菩提,阿鞞跋致菩薩摩訶薩,常不生下賤家,乃至不生八難之處,常不受女人身。須菩提,以是行類相貌,當(dāng)知是名阿鞞跋致菩薩摩訶薩。

“復(fù)次,須菩提,菩薩摩訶薩常行十善道,自不殺生,不教人殺生,贊嘆不殺生法,歡喜贊嘆不殺生者;乃至自不邪見,不教人邪見,亦不贊嘆邪見法,不歡喜贊嘆行邪見者。須菩提,以是行類相貌,當(dāng)知是名阿鞞跋致菩薩摩訶薩。

“復(fù)次,須菩提,菩薩摩訶薩,乃至夢中亦不行十不善道,以是行類相貌,當(dāng)知是名阿鞞跋致菩薩摩訶薩。

“復(fù)次,須菩提,菩薩摩訶薩為利益一切眾生故,行檀波羅蜜;乃至為利益一切眾生故,行般若波羅蜜。須菩提,以是行類相貌,當(dāng)知是名阿鞞跋致菩薩摩訶薩。

“復(fù)次,須菩提,菩薩摩訶薩所有諸法,受持、讀誦、說、正憶念,所謂修妒路乃至優(yōu)波提舍。是菩薩法施時(shí),作是念:‘是法施因緣故,滿一切眾生愿。以是法施功德,與一切眾生共之,回向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須菩提,以是行類相貌,當(dāng)知是名阿鞞跋致菩薩摩訶薩。

“復(fù)次,須菩提,菩薩摩訶薩,于甚深法中,不疑、不悔。”

須菩提言:“世尊,菩薩于甚深法中,何因緣故不疑、不悔?”

佛言:“是阿鞞跋致菩薩,都不見有法可生疑處,若色、受、想、行、識,乃至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不見是法可生疑處、悔處。須菩提,以是行類相貌,當(dāng)知是名阿鞞跋致菩薩摩訶薩。

“復(fù)次,須菩提,菩薩摩訶薩,身、口、意業(yè)柔軟。須菩提,以是行類相貌,當(dāng)知是名阿鞞跋致菩薩摩訶薩。

“復(fù)次,須菩提,菩薩摩訶薩,以慈身、口、意業(yè)成就。須菩提,以是行類相貌,當(dāng)知是名阿鞞跋致菩薩摩訶薩。

“復(fù)次,須菩提,菩薩摩訶薩,不與五蓋俱:淫欲、瞋恚、睡眠、掉悔、疑。須菩提,以是行類相貌,當(dāng)知是名阿鞞跋致菩薩摩訶薩。

“復(fù)次,須菩提,菩薩摩訶薩一切處無所愛著。須菩提,以是行類相貌,當(dāng)知是名阿鞞跋致菩薩摩訶薩。

“復(fù)次,須菩提,菩薩摩訶薩,出入去來,坐臥行住,常念一心;出入去來,坐臥行住,舉足下足,安隱庠序,常念一心,視地而行。須菩提,以是行類相貌,當(dāng)知是名阿鞞跋致菩薩摩訶薩。

“復(fù)次,須菩提,菩薩摩訶薩所著衣服,及諸臥具,人不惡穢,好樂凈潔,少于疾病。須菩提,以是行類相貌,當(dāng)知是名阿鞞跋致菩薩摩訶薩。

“復(fù)次,須菩提,常人身中,有八萬戶蟲侵食其身,是阿鞞跋致菩薩摩訶薩身無是蟲。何以故?是菩薩功德出過世間;以是故,是菩薩無是戶蟲。是菩薩功德增益,隨其功德,得身清凈,得心清凈。須菩提,以是行類相貌,當(dāng)知是名阿鞞跋致菩薩摩訶薩。”

須菩提白佛言:“世尊,云何菩薩摩訶薩得身清凈,得心清凈?”

佛言:“菩薩摩訶薩,隨其所得,增益善根,滅除心曲、心邪。須菩提,是名菩薩摩訶薩身清凈、心清凈。以是身、心清凈故,能過聲聞、辟支佛地,入菩薩位中。須菩提,以是行類相貌,當(dāng)知是名阿鞞跋致菩薩摩訶薩。

“復(fù)次,須菩提,菩薩摩訶薩,不貴利養(yǎng);雖行十二頭陀,不貴阿蘭若法,乃至不貴但三衣法。須菩提,以是行類相貌,當(dāng)知是名阿鞞跋致菩薩摩訶薩。

“復(fù)次,須菩提,菩薩摩訶薩,常不生慳貪心,不生破戒心、瞋動(dòng)心、懈怠心、散亂心,不生愚癡心,不生嫉妒心。須菩提,以是行類相貌,當(dāng)知是名阿鞞跋致菩薩摩訶薩。

“復(fù)次,須菩提,菩薩摩訶薩,心住不動(dòng),智慧深入,一心聽受所從聞法及世間事,皆與般若波羅蜜合。是菩薩摩訶薩,不見產(chǎn)業(yè)之事不入法性者;是事一切,皆見與般若波羅蜜合。以是因緣故,須菩提,是名阿鞞跋致菩薩阿鞞跋致相�！�

【論】問曰:上來處處說阿鞞跋致相,今何以復(fù)問?

答曰:上雖處處略說,今欲廣說。此中多是阿鞞跋致相故,名阿鞞跋致品。

復(fù)次,上來解般若波羅蜜相,次說魔因緣壞般若,今說信受般若波羅蜜者是阿鞞跋致,欲說其相貌,故須菩提問。

復(fù)次,菩薩初發(fā)心來,所行因緣,所得果報(bào),是阿鞞跋致,受記必當(dāng)作佛。如人受職,已得印信,心無復(fù)疑。又如聲聞人所行眾行,皆為四沙門果。阿鞞跋致是決定安隱地,過凡夫,不入二乘地;雖未成佛道,能為世間作福田。是事微妙難得,故須菩提問其相貌。佛本命須菩提說般若波羅蜜,故須菩提問世尊,阿鞞跋致有何行類相貌。

問曰:是三事有何等異?

答曰:有人言:“是三事皆一義,以此知是阿鞞跋致、非阿鞞跋致。”有人言:“行,名是阿鞞跋致菩薩身口意業(yè)異于他人,以此行表阿鞞跋致甚深智慧。類者,分別知諸菩薩,是阿鞞跋致、非阿鞞跋致。相貌者,除行、類,余種種因緣,得知阿鞞跋致相。”佛說義趣,若菩薩能具足五波羅蜜,深入般若波羅蜜,方便力故,不著般若波羅蜜,但觀如,所謂諸法實(shí)相。菩薩爾時(shí),不以凡夫、二乘地為下賤,不以佛地為高貴,入諸法如故。諸法如中,無有分別二法,但以如入如,更無余事,亦不分別取相。何以故?如平等故。能如是入者,即入諸佛法藏;心不生疑更求諸法決定相。是故經(jīng)說:須菩提,凡夫地乃至佛地,如相中無二無別。得如是法,名阿鞞跋致行類相貌。

復(fù)次,略說是義,菩薩因諸法如,所謂畢竟空,舍一切世間事,亦不住畢竟空。何以故?得諸法畢竟清凈實(shí)相故。菩薩若聞是無依止法,心無疑悔,不念依止。自上事,是阿鞞跋致正體;自是以下,盡是畢竟空行果。得畢竟空故,心純熟寂滅相,不說無益語。所說常是法,不是非法;所說皆實(shí),非妄說;所言柔軟不粗獷,皆以慈悲心說,不以瞋恚心;所說應(yīng)時(shí),常得機(jī)會(huì),觀察人心,隨其方俗。今此中略說利益之言:若教佛道,若二乘,若人天道,若今世得非罪樂。常遠(yuǎn)離口四惡故,于眾生中慈悲心大故,又能自摧薄諸煩惱故,是以能種種因緣說諸利益語。

問曰:聲聞人直趣涅槃,可不觀他人;菩薩視眾生如子,常欲教化,云何不觀其長短?

答曰:若眾生不可伏折,不可化度,如是等莫觀。何以故?若以好心教詔,則謂嫉己,如刀刺心;既無所益,更增其罪,是故不觀長短。

復(fù)次,菩薩應(yīng)作是念:如諸佛一切智,煩惱習(xí)盡,尚不能盡度眾生,何況我未得菩薩神通,未得無礙智,云何能普觀眾生?阿鞞跋致有得神通者;有不得者,得阿鞞跋致已,別修神通道乃得。若先得神通者,不具足故,不能遍觀。

問曰:須菩提初問行類相貌,佛何以不即答無行類相貌,今此中方說?

答曰:初問時(shí),眾生未著阿鞞跋致相,故佛答或說空相,或說有相;今以眾生著阿鞞跋致相,欲從凡夫入阿鞞跋致地,是故佛說一切無行、無類、無相貌。

須菩提以更問:若諸法盡空者,何以言于何法轉(zhuǎn),名不轉(zhuǎn)法?應(yīng)當(dāng)從凡夫地轉(zhuǎn),于佛地不轉(zhuǎn)?佛答:若菩薩能觀色等諸法空無所有,轉(zhuǎn)諸著心,故于佛道中不轉(zhuǎn)。色等法和合因緣生,菩薩知是有為過罪故,不應(yīng)此中住。諸法空故,能轉(zhuǎn)著心,轉(zhuǎn)著心故名不轉(zhuǎn)。復(fù)次,阿鞞跋致菩薩入正位故,心決定不疑。一切外道中有實(shí)智,若有實(shí)智,不名外道!如是名阿鞞跋致相。

問曰:今說不生疑,后說深法不疑,是二不疑,有何差別?

答曰:今不疑者,四諦中如須陀洹所斷;后不疑者,于佛所知深法中不疑。是菩薩福德智慧力故,雖不作須陀洹,未作佛,而能無此二疑。戒取,名外道戒;行此外道戒,不得涅槃。余四見,皆名邪見。深信業(yè)因緣果報(bào)故,不求吉事,不以華香等供養(yǎng)天。求道破憍慢根本故,常不生下賤家。不障他功德,常行勸助故,不生八難處。折薄淫欲,遠(yuǎn)離諂媚心故,不受女人身。

復(fù)次,余人雖行十善道,或一或二或三,不能具足四種;是菩薩大悲心,深愛善法故,具足行四種。常修集十善道故,乃至夢中不行十不善道。余人所修福德,但自為身;小菩薩雖為眾生,亦自為己;阿鞞跋致諸所作福,皆為眾生,不為其身。若福德可以與人,則盡與眾生,更自修習(xí),但不可得與;故菩薩以十二部經(jīng)教化眾生,亦但為眾生,不自為己。

復(fù)次,菩薩信等五根利故,雖未作佛,于諸法能信。佛此中更說空因緣:菩薩不見色等法故,無生疑處。

復(fù)次,是菩薩常行慈悲心故,意業(yè)柔軟;意業(yè)柔軟故,身、口慈業(yè)成就。

問曰:慈悲心外道亦有,云何說是阿鞞跋致相?

答曰:外道雖有而不深,不能遍念眾生,亦不常有,非諸法實(shí)相和合故,菩薩不爾。

復(fù)次,是菩薩訶五欲,除五蓋,入五支,初禪不與五蓋俱。五蓋覆心,能耗減智慧,破佛道,開魔路故。是菩薩知一切有為作法,虛妄不實(shí),如幻、如夢;無為法空無所有,寂滅相,是故于一切處無所愛著。于眾生中,乃至佛亦不著;于法中,乃至涅槃亦不著。瞋,粗罪,小菩薩已斷,故不說;愛,深微難斷故,今說。

復(fù)次,是菩薩深入禪定故,守護(hù)一切眾生;守護(hù)一切眾生故,常一心念,不惱眾生。不破戒故,出入來去等安詳一心。舉足下足,視地而行者,為護(hù)眾生,為避亂心故。

復(fù)次,是菩薩久修集無量無邊善法,身中無八萬戶蟲;亦少病痛故,衣服臥具等常凈潔無污。得諸法實(shí)相等善根力故,身中無八萬戶蟲。心清凈故,身、口等亦清凈;離虛誑邪曲等下賤煩惱,故心清凈。二事清凈故,雖行世間,離諸逼迫苦惱;心不厭沒故,出過聲聞、辟支佛地。是菩薩貴佛道故,不貴利養(yǎng);雖行頭陀,不貴是法,以是法是究竟道因緣少分,非究竟道,是名阿鞞跋致菩薩行類相貌。

問曰:是菩薩未得佛道,未斷諸煩惱,云何常不生慳貪等諸惡心?

答曰:阿鞞跋致菩薩,得無生法忍時(shí),斷諸煩惱但未斷習(xí)。若不斷者,云何常能不生諸慳貪等障道心?如經(jīng)說:須陀洹乃至阿羅漢,即是菩薩無生法忍。

復(fù)次,有人言:“菩薩行六波羅蜜,深修集諸功德故,諸煩惱折薄,心中不生故,是名常不生�！�

復(fù)次,是菩薩無量世行禪波羅蜜故,心住不動(dòng);積習(xí)般若故,深入智慧。是菩薩知法味微妙故,從他聞法,一心聽受;樂法情深故,所聞若三乘法,若外道及世間法,自心妙故,皆與般若和合,不破法相。譬如壯夫無病,所食之物,無不消化;又如佛得最上味相,雖復(fù)苦辛不美之食,在佛口中皆是上味;又如煮石蜜欲熟時(shí),種種物內(nèi)中,皆成石蜜,妙味力盛故。菩薩亦如是,般若波羅蜜力盛故,種種諸法,能令皆與般若合為一味,無諸過罪。

復(fù)次,世間事者,菩薩所起身、口諸業(yè),皆為憐愍度眾生故;此憐愍心,皆入般若波羅蜜初門。又復(fù)世間諸事因緣,乃至坐起行步、飲食言語,常念安隱眾生。是來去等法,皆入法性,如破來去中說。產(chǎn)業(yè)之事,亦如是。是名阿鞞跋致相。

【經(jīng)】“復(fù)次,須菩提,若惡魔于阿鞞跋致菩薩前化作八大地獄,一一地獄中,有千萬億菩薩皆被燒煮,受諸辛酸苦毒。語菩薩言:‘是諸菩薩皆是阿鞞跋致,佛所授記,墮大地獄中。汝若為佛授阿鞞跋致記者,當(dāng)入是大地獄中。佛為授汝地獄記,汝不如還舍菩薩心,可得不墮地獄,得生天上。’須菩提,若是菩薩見是事,聞是事,心不動(dòng)、不疑、不驚,作是念:‘阿鞞跋致菩薩,若墮地獄、畜生、餓鬼中,終無是處!’須菩提,以是行類相貌,當(dāng)知是名阿鞞跋致菩薩摩訶薩。

“復(fù)次,須菩提,惡魔化作比丘被服,來至菩薩所,語菩薩言:‘汝先聞應(yīng)如是凈修六波羅蜜,乃至應(yīng)如是凈修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是事汝疾悔舍!汝先于過去、未來、現(xiàn)在諸佛所,從初發(fā)心乃至法住,于其中間所作善根,隨喜回向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是事汝亦疾放舍!若汝疾舍,我當(dāng)語汝真佛法;汝先所聞,皆非佛法,非佛教,皆是文飾合集作耳!我所說是真佛法。’若是菩薩聞作是說,心驚、疑、悔,當(dāng)知是菩薩,未得諸佛授記,未定住阿鞞跋致性中。若是菩薩心不動(dòng)、不驚、不疑、不悔,隨順依止無作無生法,不信他語,不隨他行;行六波羅蜜時(shí),不隨他語;乃至行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時(shí),亦不隨他語。須菩提,譬如漏盡阿羅漢,不信他語,不隨他行;現(xiàn)見諸法實(shí)相,惡魔不能轉(zhuǎn)。如是,須菩提,阿鞞跋致菩薩摩訶薩亦如是,求聲聞道、辟支佛道人,不能破壞,不能折伏其心。須菩提,是菩薩摩訶薩必定住阿鞞跋致地中,不隨他語;乃至佛語不直信取,何況求聲聞、辟支佛人,及惡魔、外道梵志語?終無是處!何以故?是菩薩不見有法可隨信者,所謂色,若受、想、行、識,若色如,乃至識如;乃至不見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何況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如?須菩提,以是行類相貌,當(dāng)知是名阿鞞跋致菩薩摩訶薩�！�

“復(fù)次,須菩提,魔作比丘身來到菩薩所,語菩薩言:‘汝所行者,是生死法,非薩婆若道,汝今身取苦盡證!’是時(shí)惡魔為菩薩用世間行說似道法,此似道法是三界系:觀不凈,所謂骨相;若初禪乃至非有想非無想。語善男子:‘用是道,用是行,當(dāng)?shù)庙毻愉」?乃至當(dāng)?shù)冒⒘_漢果。汝行是道,今世苦盡;汝用受生死中種種苦惱為?今是四大身,尚不用受,何況當(dāng)更受未來身?’須菩提,若是菩薩摩訶薩心不驚、不疑、不悔,作是念:‘是比丘益我不少,為我說似道法;行是似道法,不得至須陀洹果證,不得至阿羅漢、辟支佛道證,何況得至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是菩薩摩訶薩益復(fù)歡喜,作是念:‘是比丘益我不少,為我說障道法。我知是障道法,不障學(xué)三乘道。’是時(shí)惡魔知菩薩歡喜,作是言:‘善男子,汝欲見是菩薩摩訶薩供養(yǎng)如恒河沙等諸佛,衣被、飲食、臥具、醫(yī)藥、資生所須?亦于如恒河沙等諸佛所,行檀波羅蜜、尸羅波羅蜜、羼提波羅蜜、毗梨耶波羅蜜、禪波羅蜜、般若波羅蜜?亦親近如恒河沙等諸佛,咨問菩薩摩訶薩道:世尊,菩薩摩訶薩,云何住菩薩摩訶薩乘?云何行檀波羅蜜、尸羅波羅蜜、羼提波羅蜜、毗梨耶波羅蜜、禪波羅蜜、般若波羅蜜,四念處乃至大慈大悲?是菩薩摩訶薩如佛所教,如是住,如是行,如是修;是菩薩摩訶薩如是教,如是學(xué),尚不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不得薩婆若,何況汝當(dāng)?shù)冒Ⅰ穸嗔_三藐三菩提?’若菩薩摩訶薩聞是事,心不異、不驚,益復(fù)歡喜,作是念:‘是比丘,益我不少,為我說障道法。是障道法,不得須陀洹道,乃至不得阿羅漢、辟支佛道,何況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是時(shí)惡魔知是菩薩心不沒、不驚,即于是處化作多比丘,語菩薩言:‘此皆是發(fā)意求佛道菩薩,今皆住阿羅漢地,是輩尚不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汝云何能得?’若菩薩摩訶薩即作是念:‘此是惡魔說相似道法。菩薩摩訶薩行般若波羅蜜,不應(yīng)轉(zhuǎn)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亦不應(yīng)墮聲聞、辟支佛道中。’復(fù)作是念:‘行檀波羅蜜、尸羅波羅蜜、羼提波羅蜜、毗梨耶波羅蜜、禪波羅蜜、般若波羅蜜,乃至一切種智,不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無有是處!’須菩提,以是行類相貌,當(dāng)知是名阿鞞跋致菩薩摩訶薩。

“復(fù)次,須菩提,若菩薩摩訶薩作是念:‘若菩薩能如佛所說,不遠(yuǎn)離般若波羅蜜心,乃至一切種智,是菩薩終不退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若菩薩覺知魔事,亦不失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以是行類相貌,當(dāng)知阿鞞跋致菩薩摩訶薩相�！�

須菩提白佛言:“世尊,于何法轉(zhuǎn),名為不轉(zhuǎn)?”

佛言:“于色相轉(zhuǎn),于受、想、行、識相轉(zhuǎn);于十二入相、十八界相,淫欲、瞋恚、愚癡相,邪見相,四念處相,乃至聲聞、辟支佛相,乃至佛相轉(zhuǎn)。以是故,名為不退轉(zhuǎn)菩薩摩訶薩相。何以故?是阿鞞跋致菩薩摩訶薩以是自相空法,入菩薩位,得無生法忍;乃至少許法不可得,不可得故不作,不作故不生,是名無生法忍。菩薩摩訶薩,以是行類相貌,當(dāng)知是阿鞞跋致菩薩摩訶薩。”

【論】釋曰:魔了了知是菩薩是阿鞞跋致者,不復(fù)沮壞;若未了了知者,則種種因緣,驗(yàn)試破壞。或作八大地獄,化作無數(shù)菩薩在中燒煮,語菩薩言:此皆是阿鞞跋致,諸佛授記者;汝若受記,為受地獄記。

問曰:惡魔何因緣故,言行善者受地獄記?

答曰:惡魔以是菩薩欲代一切眾生受苦故,言受地獄記;汝若行福德生天者,則自為身,無豫眾生事。若菩薩聞是事,心動(dòng)、疑悔,若信受魔語,當(dāng)知是未受阿鞞跋致記。若菩薩聞是事,不疑、不動(dòng)、不驚,作是念:阿鞞跋致,得諸法實(shí)相故,不著一切法;不著一切法故,乃至不生小罪,何況三惡道罪?如火中有水,水中生火,無有是處!

復(fù)有魔作比丘被服來語菩薩:汝先從小師聞修六波羅蜜法,皆是虛妄,所集隨喜心功德,亦是虛誑。汝先所聞,皆是虛誑,文飾不真,非是佛口所說;今我為汝說者,真是佛法,汝疾舍之!若菩薩聞是心動(dòng)、瞋、疑,當(dāng)知諸佛未與授記;譬如偽金,火燒磨打,若黑、若赤、若白,乃知非真。若菩薩聞是不瞋、不疑,隨無生無滅、無起無作法,行于六波羅蜜相中,自知不隨于他語,當(dāng)知是真阿鞞跋致。譬如阿羅漢漏盡故,諸魔事來不能破;阿鞞跋致菩薩亦如是,無能降伏者。自現(xiàn)前知諸法實(shí)相故,乃至魔作佛身來,所說異于法相者,亦不信受;譬如狗著師子皮,諸獸見之雖怖,聞聲則知是狗,何況變作余身等!此中佛自說因緣:是菩薩見色等法空故,誰當(dāng)隨他語?

復(fù)次,惡魔來作比丘身,語菩薩言:是六波羅蜜皆是生死道:布施等福德因緣故,欲界中受福樂;禪波羅蜜因緣故,色界中受樂;是般若波羅蜜無定相故,名虛誑法,回轉(zhuǎn)五道中,不能自出是生死道。人誑汝言,是一切種智道;我今實(shí)語,汝取涅槃,今世盡苦!是菩薩若默然,魔即為說似道法:若觀三十六種不凈,若觀骨人,若出入息,因是道得四禪、四無色定;汝因是禪定,可得須陀洹乃至阿羅漢。汝今此身是罪因緣所生,佛說彈指頃不贊更受身,何況久住生死中!阿鞞跋致菩薩聞是事,心喜作是念:是比丘大益我,為我說似道法;我得是似道法,即知真道;如行路人,知邪徑則知正道,障道亦如是。阿鞞跋致是大人,貴重故,不與是比丘諍語。魔見菩薩默然歡喜,言是人信受我語,語菩薩言:善男子,有無量菩薩供養(yǎng)如恒河沙等諸佛,咨問奉行六波羅蜜及菩薩道法,面受佛教,盡受行諸菩薩行,尚不得無上道,今皆作阿羅漢,汝欲見不?菩薩聞是事已,默然。魔于是處,即化作無數(shù)阿羅漢比丘,語菩薩言:是諸比丘皆久行無上道,今皆取阿羅漢,汝今云何獨(dú)欲作佛?阿鞞跋致即復(fù)歡喜:是比丘為我說似道、障道法。是菩薩實(shí)行六波羅蜜諸功德,定不退墮二乘;如佛所說,心常不離六波羅蜜等諸功德,不得無上道,無有是處!菩薩若知是魔事,則大得利益而無所失。以是故,菩薩心不動(dòng)轉(zhuǎn),是名阿鞞跋致相。

爾時(shí),須菩提白佛言:世尊,于何法轉(zhuǎn),名為不轉(zhuǎn)?佛言:于色相等法中轉(zhuǎn)還。上略說,今當(dāng)廣說。若菩薩于色等相皆能轉(zhuǎn),是名行一切法性空,得無生法忍,入菩薩位。無生忍者,乃至微細(xì)法不可得,何況大!是名無生。得是無生法,不作不起諸業(yè)行,是名得無生法忍。得無生法忍菩薩,是名阿鞞跋致。如是等無量行類相貌,是阿鞞跋致相。

釋轉(zhuǎn)不退輪品第五十六之上(經(jīng)作轉(zhuǎn)不轉(zhuǎn)品)

【經(jīng)】“復(fù)次,須菩提,惡魔到菩薩所,壞其心,作是言:‘薩婆若與虛空等,無所有相;諸法亦與虛空等,空無所有相。是虛空等諸法,空無所有相中,無有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者,亦無有不得者。是諸法皆如虛空無所有相,汝唐受勤苦!汝所聞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皆是魔事,非佛所說。汝當(dāng)放舍是愿,汝莫長夜受是不安隱、憂苦、墮惡道!’是諸善男子、善女人聞是訶時(shí),應(yīng)如是念:‘是惡魔事,壞我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諸法雖如虛空,無所有、自相空,而眾生不知、不見、不解;我亦以是如虛空等無所有、自相空,大誓莊嚴(yán),得一切種智,為眾生說此法,令得解脫,得須陀洹果、斯陀含果、阿那含果、阿羅漢果、辟支佛道、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須菩提,菩薩摩訶薩從初發(fā)意已來,聞如是法,應(yīng)堅(jiān)固其心,不動(dòng)不轉(zhuǎn)。菩薩摩訶薩以是堅(jiān)固心、不動(dòng)不轉(zhuǎn)心行六波羅蜜,當(dāng)入菩薩位�！�

須菩提白佛言:“世尊,不轉(zhuǎn)故名阿鞞跋致,轉(zhuǎn)故亦名阿鞞跋致?”

佛言:“不轉(zhuǎn)故名阿鞞跋致,轉(zhuǎn)故亦名阿鞞跋致�！�

須菩提白佛言:“世尊,云何不轉(zhuǎn)故名阿鞞跋致,轉(zhuǎn)故亦名阿鞞跋致?”

佛告須菩提:“若菩薩摩訶薩于聲聞地、辟支佛地不轉(zhuǎn),是故名不轉(zhuǎn)。若菩薩摩訶薩,于聲聞地、辟支佛地轉(zhuǎn),是故亦名不轉(zhuǎn)。須菩提,以是行類相貌,當(dāng)知是名阿鞞跋致菩薩摩訶薩相。以是行類相貌故,惡魔不能壞其意,令離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復(fù)次,須菩提,阿鞞跋致菩薩摩訶薩,若欲入初禪,第二、第三、第四禪,乃至滅受想定禪,即得入。

“復(fù)次,須菩提,阿鞞跋致菩薩摩訶薩,若欲修四念處,乃至八圣道分;空、無相、無作三昧;乃至五神通,即能修。是菩薩雖修四念處乃至五神通,是人不受四念處果;雖修諸禪,不受諸禪果,乃至不受滅受想定禪果:不證須陀洹果,乃至不證辟支佛道。是菩薩故為眾生受身,隨其所應(yīng)而利益之。須菩提,以是行類相貌,當(dāng)知是名阿鞞跋致菩薩摩訶薩。

“復(fù)次,須菩提,是阿鞞跋致菩薩摩訶薩,常憶念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終不離薩婆若心故,不貴色,不貴相;不貴聲聞、辟支佛;不貴檀波羅蜜、尸羅波羅蜜、羼提波羅蜜、毗梨耶波羅蜜、禪波羅蜜、般若波羅蜜;不貴四禪、四無量心、四無色定,不貴五神通;不貴四念處乃至八圣道分;不貴佛十力乃至十八不共法;不貴凈佛世界,不貴成就眾生;不貴見佛,不貴種善根。何以故?一切法自相空,不見可貴法,能生貴心者。何以故?是一切法與虛空等,無所有,自相空。須菩提,是阿鞞跋致菩薩摩訶薩成就是心,于四種身儀中,出入、來去、坐臥、行住,一心不亂。須菩提,以是行類相貌,當(dāng)知是阿鞞跋致菩薩摩訶薩。

“復(fù)次,須菩提,阿鞞跋致菩薩摩訶薩,若在居家,以方便力,為利益眾生故,受五欲。布施眾生,須食與食,須飲與飲,衣服、臥具乃至資生所須,盡給與之。是菩薩自行檀波羅蜜,教人行檀,贊嘆行檀法,歡喜贊嘆行檀波羅蜜者;尸羅波羅蜜乃至般若波羅蜜,亦如是。須菩提,阿鞞跋致菩薩摩訶薩在家時(shí),能以滿閻浮提珍寶施與眾生,乃至三千大千世界滿中珍寶給施眾生;亦不自為常修梵行,不陵易虜掠他人,令其憂惱。須菩提,以是行類相貌,當(dāng)知是名阿鞞跋致菩薩摩訶薩。

“復(fù)次,須菩提,阿鞞跋致,是菩薩摩訶薩執(zhí)金剛神王常隨逐,作是愿:‘是菩薩摩訶薩當(dāng)?shù)冒Ⅰ穸嗔_三藐三菩提,我常隨逐。’乃至五性執(zhí)金剛神常隨守護(hù)。以是故,若天、若魔、若梵、若余世間大力者,不能破壞是菩薩摩訶薩薩婆若心,乃至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須菩提,是名菩薩摩訶薩阿鞞跋致相。

“復(fù)次,須菩提,菩薩摩訶薩,常具足菩薩五根:信根、精進(jìn)根、念根、定根、慧根。是名阿鞞跋致相。

“復(fù)次,須菩提,阿鞞跋致菩薩摩訶薩,為上人,不為下人�！�

須菩提白佛言:“世尊,云何為上人?”

佛告須菩提:“若菩薩摩訶薩一心行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不散亂,是名上人。以是行類相貌,當(dāng)知是阿鞞跋致相。

“復(fù)次,須菩提,阿鞞跋致菩薩,一心常念佛道;不作咒術(shù),合和諸藥;不咒鬼神令著男女,問其吉兇、男女、祿相、壽命長短。何以故?須菩提,是菩薩摩訶薩知諸法自相空,不見諸法相故,不行邪命而行凈命。須菩提,以是行類相貌,當(dāng)知是名阿鞞跋致菩薩摩訶薩相�！�

【論】釋曰:復(fù)有阿鞞跋致菩薩相,若惡魔作是言:薩婆若與虛空等。薩婆若有種種名字,或說一切智,或說一切種智,或說無上道,或說無量諸佛法,或說菩提,皆是薩婆若名字。此中說薩婆若,當(dāng)知是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一切菩薩皆愿欲得薩婆若,魔來欲壞,作是言:是薩婆若空無所有,但諸師誑汝耳!如虛空無所有,無色無形,不可知,薩婆若亦如是,是故說與虛空等。諸法者,六波羅蜜等趣薩婆若助道法,是法亦空。薩婆若空無所有相,諸法但有名字,無有實(shí)事。是中無得薩婆若者,無趣薩婆若,無有助道者,汝唐受辛苦!汝師常教汝離魔事,薩婆若即是魔事。何以故?舍涅槃,取生死故。汝先所聞經(jīng),若六波羅蜜義,非是佛法,皆是人造。汝今疾悔,舍是邪心;若不舍,長夜受三惡道苦。阿鞞跋致菩薩聞是事,即覺知魔事,是魔毀訾薩婆若,欲令我遠(yuǎn)離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何以故?一切法雖空無所有,而凡夫眾生顛倒覆心故,不知、不見;我亦當(dāng)以自相空莊嚴(yán),得一切智,為眾生說法。若一切法空,我以實(shí)莊嚴(yán),是不相應(yīng);若諸法空,莊嚴(yán)亦空者,是則相稱;為眾生說法,亦如是。令眾生得須陀洹果,須陀洹果有二種:一者、三結(jié)斷無為法;二者、空、無相、無作三昧相應(yīng)有為須陀洹果,是二皆空。有為法中,三解脫門故空;無為法中,無生、無住、無滅相故即是空;乃至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亦如是。阿鞞跋致菩薩,從初發(fā)意已來,聞是法,堅(jiān)固其心,不動(dòng)、不轉(zhuǎn)。一切諸煩惱箭不入故,名為堅(jiān);一切外道魔民不能轉(zhuǎn)故,名不動(dòng);于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不退故,名不轉(zhuǎn)。是菩薩以如是三種心,行六波羅蜜,入菩薩位。菩薩位義,如先說。是名入菩薩位,入菩薩位者,名阿鞞跋致。

須菩提問,不轉(zhuǎn)故名阿鞞跋致,轉(zhuǎn)故名阿鞞跋致。佛二種答:以二諦故,所謂世諦、第一義諦。若菩薩入菩薩位,轉(zhuǎn)聲聞、辟支佛心,直入菩薩位,是名轉(zhuǎn);不轉(zhuǎn)者,入阿鞞跋致第一義,諸法一相中,所謂無相,尚無一乘定相,何況三乘?則無所轉(zhuǎn);無所轉(zhuǎn)故,名阿鞞跋致。

復(fù)次,阿鞞跋致雖行欲界法度眾生,于禪定出入自在;于禪定自在故,若欲教化他人修四念處乃至八圣道分,三解脫門乃至五神通,皆得自在。雖入禪定,其心清凈柔軟故,不受長壽天福,于欲界教化;雖修四念處道法,亦不證須陀洹果,乃至不證辟支佛道。是菩薩觀十方國土,知何處有可利益眾生處,故為受身生其國,如是等名阿鞞跋致相。是菩薩一心深念,常不離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故,但貴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不貴余事,所謂諸佛三十二相金色身;不舍本愿度眾生故,不貴聲聞、辟支佛道。是人貴無所得畢竟空故,不貴是布施,乃至不貴種善根,何況五欲世間利養(yǎng)?何以故?菩薩觀一切法自相空,不見實(shí)定法可生貴心。

復(fù)次,有人有所貪貴故,心動(dòng)不能自安,若得則歡喜,失則憂戚;菩薩無所貴、無所貪故,至于得失,心清凈不動(dòng)故,身行、口行調(diào)和不異故,身四威儀,一心常念,無所違失。

復(fù)次,深入禪波羅蜜故,身四威儀無所違失。

問曰:經(jīng)中說阿鞞跋致菩薩方便力,為利益眾生故受五欲,是何等方便?

答曰:譬如以鉗取火,雖捉而不燒。五欲如火,能燒人善根。是菩薩思惟:我出家一身,云何能以布施攝眾生?眾生多須飲食、衣服,須法者少。菩薩為攝眾生故,故生富貴家,布施眾生,恣其所須,出家、在家眾生,能廣利益;譬如大地,人民、鳥獸皆蒙利潤,是時(shí)四種行六波羅蜜。若出家贊布施,或有人言,汝自一身無財(cái),但教人施,則不信受;是故菩薩方便作白衣,以財(cái)充滿一切而勸行施,人則信受。是菩薩或作轉(zhuǎn)輪圣王,心念施時(shí),則滿閻浮提珍寶,如頂生王宮殿中,心生欲寶,則寶至于膝;或作帝釋,或作梵王,能雨珍寶滿三千世界,供養(yǎng)于佛,充滿一切。為攝眾生故,而自不受;人受五欲,則心生憍慢,陵易于人。是人常斷淫欲故,諸煩惱薄,不生憍慢;不生憍慢故,不陵易眾生,是名阿鞞跋致相。

復(fù)次,若菩薩得無生法忍,入菩薩位,得受記,即時(shí)執(zhí)金剛神王等法應(yīng)隨逐守護(hù);得佛道時(shí),則現(xiàn)其身,時(shí)令人見。此中自說因緣:若人、若非人無能破壞。人破者,若殺、若縛、若論議得勝等。非人破者,與病,令狂,若奪命,若作惡身令其恐怖,若變作佛身說邪道:如是等不能折伏菩薩。

問曰:若為金剛神王所守護(hù)者,菩薩自無有力?

答曰:菩薩亦自有力,復(fù)以菩薩功德故,能使金剛神所守護(hù);金剛神所守護(hù)故,雖未得法身,而功德增益。又使天神見金剛神侍衛(wèi)故,益加敬畏。具足菩薩根者,如人無眼等五情根,則無異木石;五情力故,能見、能聞。菩薩心中無信等五根,即是凡夫,不入圣數(shù)。

問曰:如阿毗曇經(jīng)說:誰成就五根?不斷善根者。今何以言無信等五根,即是凡夫?

答曰:不斷善根眾生,雖成就五根,而不能發(fā)起為用;譬如小兒,雖成就煩惱淫欲等,未能發(fā)用,故言無。信等五根亦如是,眾生雖有,不發(fā)不用,是故不數(shù)。信等五根有二種:一者、屬聲聞、辟支佛,二者、屬佛、諸菩薩。屬聲聞、辟支佛五根,能深信涅槃,能以智慧知世間無常、空,能知涅槃寂滅;菩薩五根,生深慈悲心于怨惡眾生,亦能觀諸法實(shí)相,所謂無生無滅等,雖未得佛,亦能信受佛事。復(fù)有以菩薩根故,能見、能聞、能知諸佛神通力,非諸聲聞、辟支佛所及。如不可思議解脫經(jīng)中說:舍利弗、目連、須菩提等,雖在佛左右,以無菩薩根故,不見是大菩薩會(huì),及所有神通力,亦不聞佛說不可思議解脫。是故說若菩薩具足得是信等五根故,名阿鞞跋致。

問曰:余經(jīng)中說:善人身、口、意業(yè)無惡,知恩報(bào)恩,能為一切眾生故,自舍身樂,安隱眾生,有所利益,不求果報(bào),如是等上人相。何以故但說不散亂心行無上道一事,名為上人?

答曰:此中佛自略說:一心不散亂,盡攝諸善法。何以故?貪重佛道故,一切諸煩惱折薄,是故于眾生深加慈心,能自以身命給施,何況不知報(bào)恩等!常一心念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清凈持戒故,不行邪命,所謂不作祝術(shù)合藥。祝術(shù)者,能翳身令人不見,能變?nèi)藶樾螳F,如是等種種祝術(shù)。合藥者,餌食求仙,亦合和諸藥療疾,求財(cái)及求名聲。祝鬼者,有人欲知未來事,祝鬼令著男女,問其吉兇、生男生女、壽命修短、豐樂勝負(fù)等。若有作者,為攝眾生,破其憍慢,不為財(cái)利名聞。何以故?是人知一切諸法自相空故。不見諸法相,所謂己身、妻子、男女等;不見是相故,不行邪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