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卷 大智度論

　　第七十五卷 大智度論

　　釋深奧品第五十七之下

　　【經(jīng)】須菩提白佛言：“世尊，菩薩摩訶薩，用初心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用后心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世尊，是初心不至后心，后心不在初心。世尊，如是心心數(shù)法不俱，云何善根增益？若善根不增，云何當(dāng)?shù)冒Ⅰ穸嗔_三藐三菩提？”

　　佛告須菩提：“我當(dāng)為汝說譬喻，智者得譬喻，則于義易解。須菩提，譬如燃燈，為用初焰焦炷？為用后焰焦炷？”

　　須菩提言：“世尊，非初焰焦炷，亦非離初焰。世尊，非后焰焦炷，亦非離后焰。”

　　“須菩提，于汝意云何？炷為焦不？”

　　“世尊，炷實焦。”

　　佛告須菩提：“菩薩摩訶薩如是，不用初心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亦不離初心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不用后心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亦不離后心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而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須菩提，是中菩薩摩訶薩從初發(fā)意行般若波羅蜜，具足十地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須菩提白佛言：“世尊，何等是十地，菩薩具足已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佛言：“菩薩摩訶薩，具足干慧地、性地、八人地、見地、薄地、離欲地、已作地、辟支佛地、菩薩地、佛地，具足是地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須菩提，菩薩摩訶薩學(xué)是十地已，非初心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亦不離初心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非后心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亦非離后心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而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須菩提言：“世尊，是因緣法甚深，所謂非初心、非離初心，非后心、非離后心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而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佛告須菩提：“于汝意云何？若心滅已，是心更生不？”

　　“不也，世尊。”

　　“須菩提，于汝意云何？心生，是滅相不？”

　　“世尊，是滅相。”

　　“須菩提，于汝意云何？心滅相，是滅不？”

　　“不也，世尊。”

　　佛告須菩提：“于汝意云何？亦如是住不？”

　　須菩提言：“世尊，亦如是住，如如住。”

　　佛告須菩提：“于汝意云何？若是心如如住，當(dāng)作實際不？”

　　“不也，世尊。”

　　佛告須菩提：“于汝意云何？是如甚深不？”

　　“世尊，甚深！甚深！”

　　“須菩提，于汝意云何？但如是心不？”

　　“不也，世尊。”

　　“離如是心不？”

　　“不也，世尊。”

　　“須菩提，于汝意云何？如見如不？”

　　“不也，世尊。”

　　“須菩提，于汝意云何？若菩薩能如是行，為行深般若波羅蜜不？”

　　須菩提言：“世尊，若菩薩摩訶薩能如是行，為行深般若波羅蜜。”

　　“須菩提，于汝意云何？菩薩摩訶薩如是行，是何處行？”

　　須菩提言：“世尊，若菩薩摩訶薩如是行，為無處所行。何以故？若菩薩摩訶薩行般若波羅蜜，住諸法如中，無如是念，無念處，無念者。”

　　佛告須菩提：“若菩薩摩訶薩如是行，為何處行？”

　　須菩提言：“世尊，是菩薩摩訶薩如是行，為第一義中行，二相不可得故。”

　　“須菩提，于汝意云何？若菩薩第一義無念中行，為行相不？”

　　“不也，世尊。”

　　“于汝意云何？是菩薩摩訶薩壞相不？”

　　“不也，世尊。”

　　佛告須菩提：“云何名不壞相？”

　　須菩提言：“世尊，是菩薩摩訶薩行般若波羅蜜，不作是念：‘我當(dāng)壞諸法相。’世尊，菩薩摩訶薩行般若波羅蜜，未具足佛十力、四無所畏、四無礙智，大慈大悲、十八不共法，不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世尊，菩薩摩訶薩以方便力故，于諸法亦不取相，亦不壞相。何以故？世尊，是菩薩摩訶薩知一切諸法自相空故。”

　　“菩薩摩訶薩住是自相空中，為眾生故入三三昧，用三三昧成就眾生。”

　　須菩提言：“世尊，云何菩薩摩訶薩入三三昧成就眾生？”

　　佛言：“菩薩住是三三昧，見眾生作法中行，菩薩以方便力，教令得無作；見眾生我相中行，以方便力，教令行空；見眾生一切相中行，以方便力故，教令行無相。如是，須菩提，菩薩摩訶薩行般若波羅蜜，入三三昧，以三三昧成就眾生。”

　　【論】須菩提問佛，以初心得無上道，為用后心得者。

　　問曰：須菩提何因緣故，作是問難？

　　答曰：須菩提上聞諸法不增不減，心自生疑：若諸法不增不減，云何得無上道？復(fù)次，若以如實正行得無上道，唯佛能爾；菩薩未斷無明等煩惱，云何能如實正行？復(fù)次，須菩提此中自說難問因緣，所謂初心不至后心，后心不在初心，云何增益善根得無上道？如是等因緣故，作是問：以初心得，后心得？佛以深因緣法答，所謂不但以初心得，亦不離初心得。所以者何？若但以初心得，不以后心者，菩薩初發(fā)心，便應(yīng)是佛。若無初心，云何有第二、第三心？第二、第三心，以初心為根本因緣。亦不但后心，亦不離后心者，是后心亦不離初心，若無初心，則無后心；初心集種種無量功德，后心則具足，具足故能斷煩惱習(xí)，得無上道。

　　須菩提此中自說難因緣：初、后心心數(shù)法不俱，不俱者則過去已滅，不得和合；若無和合，則善根不集；善根不集，云何成無上道？佛以現(xiàn)事譬喻答：如燈炷，非獨初焰焦，亦不離初焰；非獨后焰焦，亦不離后焰而燈炷焦。佛語須菩提：汝目見炷焦，非初非后而炷焦；我亦以佛眼見菩薩得無上道，不以初心得，亦不離初心，亦不以后心得，亦不離后心而得無上道。燈譬菩薩道；炷喻無明等煩惱，焰如初地相應(yīng)智慧乃至金剛?cè)�昧相�?yīng)智慧焦無明等煩惱炷。亦非初心智焰，亦非后心智焰，而無明等煩惱炷焦盡，得成無上道。此中佛更解得無上道因緣，所謂菩薩從初發(fā)心來行般若波羅蜜，具足初地乃至十地，是十地皆佐助成無上道。

　　十地者，干慧地等。干慧地有二種：一者、聲聞，二者、菩薩。聲聞人獨為涅槃故，勤精進，持戒清凈，堪任受道；或習(xí)觀佛三昧，或不凈觀，或行慈悲、無常等觀，分別集諸善法，舍不善法；雖有智慧，不得禪定水，則不能得道，故名干慧地。于菩薩則初發(fā)心乃至未得順忍。性地者，聲聞人，從暖法乃至世間第一法；于菩薩得順忍，愛著諸法實相，亦不生邪見，得禪定水。八人地者，從苦法忍，乃至道比忍；是十五心，于菩薩則是無生法忍，入菩薩位。見地者，初得圣果，所謂須陀洹果；于菩薩則是阿鞞跋致地。薄地者，或須陀洹，或斯陀含，欲界九種煩惱分?jǐn)喙�；于菩薩過阿鞞跋致地，乃至未成佛，斷諸煩惱，余氣亦薄。離欲地者，離欲界等貪欲諸煩惱，是名阿那含；于菩薩離欲因緣故，得五神通。已作地者，聲聞人得盡智、無生智，得阿羅漢；于菩薩成就佛地。辟支佛地者，先世種辟支佛道因緣，今世得少因緣出家，亦觀深因緣法成道，名辟支佛。辟支迦，秦言因緣，亦名覺。菩薩地者，從干慧地，乃至離欲地，如上說。復(fù)次，菩薩地，從歡喜地乃至法云地，皆名菩薩地。有人言：“從一發(fā)心來乃至金剛?cè)�昧，名菩薩地。”佛地者，一切種智等諸佛法，菩薩于自地中得具足，于地地中觀具足，二事具故名具足。

　　問曰：何以故不說菩薩似辟支佛地？

　　答曰：余地不說名字，辟支佛地說辟支佛名字故。

　　復(fù)次，菩薩能分別知眾生，可以辟支佛因緣度者，是故菩薩以智慧行辟支佛事。如首楞嚴(yán)經(jīng)中，文殊尸利七十二億返作辟支佛。菩薩亦如是，滿足九地，修集佛法，十力、四無所畏等雖未具足，以修習(xí)近佛故，名具足。以是故，言十地具足故，得無上道。是諸法，皆因緣和合故；非初，亦不離初，非后，亦不離后而得無上道。

　　須菩提尊重是法，故嘆言：世尊，是因緣法甚深，所謂過去心不滅、不住，而能增益得無上道。是事甚深希有，難可信解！此心為住、為滅耶？佛反問須菩提：于汝意云何？若心滅已更生不者，諸法雖畢竟空，不生不滅，為眾生以六情所見生滅法故，問心已滅更生不？須菩提言：不也，世尊。何以故？心滅已，云何當(dāng)更生？若心滅已更生，則墮常中。若心生是滅相不者，上問過去心已，今問現(xiàn)在心相當(dāng)滅不？是故答：是滅相。何以故？生滅是相待法，有生必有滅故，先無今有，已有還無故。心滅相是滅不者，若心滅相即是滅耶？更有滅耶？答言：不也，世尊。何以故？若即是滅，則一心有兩時，生時、滅時。說無常者，心不過一念時。如阿毗曇經(jīng)說：有生法，有不生法；有欲生法，有不欲生法；有滅法，有不滅法；有欲滅法，有不欲滅法。生法現(xiàn)在一心中有二種：一者、生，二者、欲滅。生非欲滅相，欲滅相非生；是事不然，故言不也。當(dāng)如是住不者，若滅相非即是滅者，應(yīng)常住不？若常住，即是不滅相。佛如是翻覆難，須菩提理窮故，作是念：我若言滅相即是滅，則一心墮二時，若言不滅，實是滅相，云何言不滅？以上二理有過故。須菩提自以所證智慧答：世尊，如是住，如如住。若是心如如住，當(dāng)作實際不者，若說心相同如住者，如即是實際。若爾者，心可即作實際不？須菩提言：不也，世尊。何以故？須菩提久尊重是實際，心是虛誑法，小乘智慧力少，不能觀心即作實際，是故言不也。

　　問曰：若須菩提已說是心如如，何以不得作實際？

　　答曰：如名一切法實相，心實相亦名如。須菩提心謂：凡夫六情所見，虛妄顛倒故有過，今說心相如實無咎，故言如如住。今實際即是涅槃，須菩提久貴涅槃故，不能即以心為涅槃，是故言不也。復(fù)次，以實際無相故，不得言心即是實際。

　　是如甚深不者，以須菩提言心如如住，復(fù)言不得作實際，是故問如甚深不？須菩提不能遍知故，答言甚深。但如是心不？須菩提答言：不也，世尊。何以故？如，是一相不二相；心憶想分別因緣生故，是二相。如無所知，心有所知；又復(fù)如畢竟清凈故無所知，心有所覺知故。離如心亦如是。何以故？一切法皆有如，云何離如而有心？佛問須菩提：如能見如不？答：如中無分別，是知、是可知，是菩薩不住如、法性、實際，直行深菩薩道。佛問須菩提：若如是行，能行深般若波羅蜜不？須菩提自觀小乘淺薄，觀大乘法深故，答言如是行，是為行深般若波羅蜜。

　　爾時，有未得無生法忍菩薩，聞是法則心高，自謂出小乘，深入大乘。佛欲破其高心故，問須菩提：菩薩如是行，為何處行？須菩提言：如是行，為無處所行。何以故？菩薩住如中，無所分別故。菩薩聞無處所行，或墮斷滅中，是故佛復(fù)問須菩提：菩薩行般若，為何處行？須菩提言：第一義中行，第一義相者，無有二相。佛語須菩提：于汝意云何？若菩薩無念行第一義，是行取相法不？須菩提言：不也，世尊。何以故？一切法畢竟空，無憶念，即不行相。佛問須菩提：是菩薩壞相得無相不？須菩提言：不也！相從本已來無，但為除顛倒故，不壞法相。佛語須菩提：若不壞相，云何行無相行？須菩提言：世尊，菩薩不作是念，我當(dāng)破相故行般若。是菩薩未具足佛十力等諸佛法，以方便力故，不作有相，不作無相。何以故？若取相，是相皆虛誑妄語，有諸過失；若破相，則墮斷滅中，亦多過失。是故不取有相，不取無相。取相即是有法，不取相即是無法；方便力故，離是有、無二邊，行于中道。

　　此中佛自說因緣，所謂知一切法自性空故，不著有無。自相空破一切法相，亦自破其相。菩薩住是自相空中起三三昧，利益眾生。眾生于六道中，種種作愿受身：有人不攝心，不能修福，自放恣隨意造業(yè)，若墮地獄，臨死時冷風(fēng)逼切，則愿欲得火，便入地獄等三惡道；若得為人，貧窮下賤。有人攝心，能折伏慳貪，行布施、持戒等善行，是人生欲界人天中富樂處。有人離欲界，除五蓋，因信等五根，得五支等諸禪，則生色界。有人舍諸色相，滅有對相，不念雜相故，入無邊虛空處無色定等。是諸所作，皆是邪愿。何以故？久久皆當(dāng)破壞墮落；譬如以繩系鳥，繩盡復(fù)還。菩薩以是無作三昧，斷眾生作愿。又復(fù)是身皆空，但有筋骨五藏，血涂皮裹，不凈充滿，風(fēng)隨心動作；是心生滅不住，如幻如化，無定實相。眾生見是來去、語言諸相故，謂有人、有我、有我所，起顛倒心，但憶想分別故，有是錯謬；菩薩以空三昧斷眾生我、我所心，令住空中。又復(fù)眾生取諸男女、色聲、香味、好丑、修短相，以取相故，生種種煩惱，受諸憂苦；菩薩以是無相三昧，斷眾生諸相，令住無相。

　　問曰：若教化眾生令得空便足，何用無相、無作三昧？

　　答曰：眾生根有利、鈍。利根者聞空，即得無相、無作。鈍根者聞空破諸法，即取空相，是故說無相。若人雖知空、無相，因是智慧更欲作身；是有為法，有種種過患，是故不應(yīng)作身。如經(jīng)說：離菩薩身，余身彈指頃不可樂，何況久住？是故說無作。以是因緣故，具說三三昧，教化眾生。

　　釋夢行品第五十八

　　【經(jīng)】爾時，舍利弗問須菩提：“若菩薩摩訶薩夢中入三三昧，空、無相、無作三昧，寧有益于般若波羅蜜不？”

　　須菩提報舍利弗：“若菩薩晝?nèi)杖肴�三昧，有益于般若波羅蜜，夜夢中亦當(dāng)有益。何以故？晝、夜夢中等無異。舍利弗，若菩薩摩訶薩晝?nèi)招邪闳舨�羅蜜有益，是菩薩夢中行般若波羅蜜亦應(yīng)有益。”

　　舍利弗問須菩提：“菩薩摩訶薩若夢中所作業(yè)，是業(yè)有集成不？如佛說一切法如夢，以是故不應(yīng)集成。何以故？夢中無有法集成，若覺時憶想分別，應(yīng)有集成！”

　　須菩提語舍利弗：“若人夢中殺眾生，覺已憶念，取相分別：‘我殺是快耶！’舍利弗，是事云何？”

　　舍利弗言：“無緣業(yè)不生，無緣思不生；有緣業(yè)生，有緣思生。”

　　“舍利弗，如是，如是。無緣業(yè)不生，無緣思不生；有緣業(yè)生，有緣思生。于見、聞、覺、知法中心生，不從不見、聞、覺、知法中心生，是中心有凈有垢。以是故，舍利弗，有緣故業(yè)生，不從無緣生；有緣思生，不從無緣生。”

　　舍利弗語須菩提：“如佛說一切諸業(yè)、諸思自相離，云何言有緣故業(yè)生，無緣不生？有緣故思生，無緣思不生？”

　　須菩提語舍利弗：“取相故，有緣業(yè)生，不從無緣生；取相故，有緣思生，不從無緣生。”

　　舍利弗語須菩提：“若菩薩摩訶薩夢中布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修智慧，是善根福德，回向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是實回向不？”

　　須菩提語舍利弗：“彌勒菩薩今現(xiàn)在前，佛授不退轉(zhuǎn)記，當(dāng)作佛，當(dāng)問彌勒，彌勒當(dāng)答。”

　　舍利弗白彌勒菩薩：“須菩提言彌勒菩薩今現(xiàn)在前，佛授不退轉(zhuǎn)記，當(dāng)作佛，彌勒當(dāng)答！”

　　彌勒菩薩語舍利弗：“當(dāng)以彌勒名答耶？若色、受、想、行、識答耶？若色空答耶？若受、想、行、識空答耶？是色不能答，受、想、行、識不能答；色空不能答，受、想、行、識空不能答。我不見是法可答，不見能答者；我不見是人受記，亦不見法可受記者，亦不見受記處，是一切法皆無二無別。”

　　舍利弗語彌勒菩薩：“如仁者所說，如是為得法作證不？”

　　彌勒答舍利弗：“如我所說法，如是不證。”

　　爾時，舍利弗作是念：“彌勒菩薩智慧甚深，久行檀波羅蜜、尸羅波羅蜜、羼提波羅蜜、毗梨耶波羅蜜、禪波羅蜜、般若波羅蜜，用無所得故，能如是說。”

　　爾時，佛告舍利弗：“于汝意云何？汝用是法得阿羅漢，見是法不？”

　　舍利弗言：“不見也。”

　　“舍利弗，菩薩摩訶薩行般若波羅蜜亦如是，不作是念：‘是法當(dāng)?shù)檬苡?rsquo;、‘是法已受記’、‘是法當(dāng)?shù)冒Ⅰ穸嗔_三藐三菩提’。如是，舍利弗，菩薩摩訶薩行般若波羅蜜，不疑我若得、若不得，自知實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論】問曰：舍利弗何以以夢難菩薩三三昧？

　　答曰：以夢虛誑如狂，非實見故，是三三昧是實法。又復(fù)余處說夢中亦有三種：善、不善、無記。若菩薩善心行三三昧，應(yīng)得福德，然夢是狂癡法，不應(yīng)于中行實法得果報！若有實法，不名為夢。以是故問：若菩薩夢中行三三昧，增益般若波羅蜜福德，集善根，近佛道不？須菩提意：若言有益，夢是虛誑，般若是實法，云何得增益？若言無益，夢中有善，云何無益？不得答言有益、無益，是故須菩提離此二邊難故，以諸法實相答：尚破晝?nèi)账�行，何況夢中！作是言：舍利弗，菩薩若晝?nèi)招邪闳粲幸嬲�，夜亦�?yīng)有益；而晝?nèi)諢o益故，何況夢中？何以故？般若波羅蜜，不分別有晝、夜。

　　舍利弗聞須菩提所說，既知般若無增無減，不應(yīng)復(fù)難。今更因余事問夢中：須菩提，若夢中所作業(yè)，是業(yè)有集成者，是業(yè)實集能成果報不？是業(yè)若有實，佛常說一切法空如夢，不應(yīng)得集成！何以故？是夢心微弱故，不能集成。晝?nèi)瘴⑷跣�，尚不能集成，何況夢中？若覺已，分別夢中生善不善心，是應(yīng)集成。須菩提語舍利弗：如人夢中殺人，覺已，分別‘我殺是快耶！’舍利弗，是業(yè)云何，為集成不？舍利弗語須菩提：一切業(yè)若晝、若夢，皆從因緣生，無因緣則不生。須菩提可其言：如是業(yè)有因緣生，無因緣不生；思有因緣生，無因緣不生。業(yè)者身、口業(yè)，思者但意業(yè)；思是真業(yè)，身、口業(yè)為思故名為業(yè)。是三業(yè)因四種法，若見、若聞、若覺、若知，因此四種則心生；是心隨因緣生，或凈、或不凈，不凈罪業(yè)，凈福業(yè)。是故若夢中所見，皆因先見、聞、覺、知。夢中所作善惡，為眠覆心，不自在故，無有勢力，不能集成果報；若是業(yè)得覺時，善惡心和合故，能助成果報。須菩提意謂：夢中業(yè)實有集成。何以故？有因緣起故，晝?nèi)招摹�夢中心無異。所以者何？皆因四種生故。

　　舍利弗以空難須菩提，如佛說一切諸業(yè)自相離，汝云何定說諸業(yè)有因緣生，無因緣不生？須菩提答：諸法雖空遠(yuǎn)離相，而凡夫取相，有緣故業(yè)生；若不取相，無因緣則不生。是故一切業(yè)，皆從取相因緣生故有，晝?nèi)�、夢中無異。舍利弗復(fù)問：若菩薩夢中行六波羅蜜，回向無上道，是實回向不？舍利弗難：若夢中、晝?nèi)諢o異者，是夢中回向應(yīng)當(dāng)是實！又復(fù)若晝?nèi)罩�心取相，不名為回向，何況眠睡覆心？須菩提以此二難深，難答故，語舍利弗：當(dāng)問彌勒。

　　問曰：彌勒何以但說空而不答？

　　答曰：是二大弟子為利益菩薩故，分別覺、夢若同若異。以佛常說一切法如夢故，若晝?nèi)招械�，夢中亦�?yīng)行道。彌勒知見二人各有所執(zhí)，不能通達，是故彌勒不答。復(fù)有人言：“彌勒以是空答。”舍利弗問彌勒：如所說空，以此為證不？舍利弗意：若以此法為證，即欲生難，云何為證？若不證，汝自不得不知，云何能說？彌勒意：汝以涅槃為證，我以涅槃亦空，無所得故不證。有人言：“彌勒未具足佛法故，說言不證；菩薩法，應(yīng)知空、無相、無作法，不應(yīng)證。”爾時，舍利弗作是念：彌勒菩薩其智甚深，能如是說，能知涅槃相而不取證，是名甚深。此中舍利弗自說因緣，久行六波羅蜜故，其智甚深。舍利弗意：彌勒次當(dāng)作佛，應(yīng)當(dāng)能答而今不答。

　　是故佛還問舍利弗：于汝意云何？汝見用是法得阿羅漢不？舍利弗言：不見。何以故？是法空、無相、無作，云何得見？若見即是有相，肉眼、天眼分別取相，故不應(yīng)見；慧眼無分別相，故亦不見，以是故言不見。佛言：菩薩摩訶薩亦如是，得無生忍時，不作是言，見是法得受記，當(dāng)?shù)脽o上道；雖不作是見，亦不生疑，我不得無上道。如汝雖不見法，亦不疑我成阿羅漢、不成阿羅漢。

　　【經(jīng)】佛告須菩提：“有菩薩摩訶薩行檀波羅蜜時，若見眾生饑寒凍餓，衣服弊壞，菩薩當(dāng)作是愿：‘我隨爾所時行檀波羅蜜，我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時，令我國土眾生無如是事！衣服、飲食、資生之具，當(dāng)如四天王天、三十三天、夜摩天、兜率陀天、化樂天、他化自在天！’須菩提，菩薩摩訶薩作如是行，能具足檀波羅蜜，近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復(fù)次，須菩提，菩薩摩訶薩行尸羅波羅蜜時，見眾生殺生乃至邪見，短壽多病，顏色不好，無有威德，貧乏財物，生下賤家，形殘丑陋，當(dāng)作是愿：‘我隨爾所時行尸羅波羅蜜。如我得佛時，令我國土眾生無如是事！’須菩提，菩薩摩訶薩作如是行，能具足尸羅波羅蜜，近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復(fù)次，須菩提，菩薩摩訶薩行羼提波羅蜜時，見諸眾生互相瞋恚罵詈，刀杖瓦石共相殘害奪命，當(dāng)作是愿：‘我隨爾所時行羼提波羅蜜，令我國土眾生無如是事！相視如父如母、如兄如弟、如姊如妹、如善知識，皆行慈悲。’須菩提，菩薩摩訶薩作如是行，能具足羼提波羅蜜，近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復(fù)次，須菩提，菩薩摩訶薩行毗梨耶波羅蜜時，見眾生懈怠，不勤精進，棄舍三乘，聲聞、辟支佛、佛乘，當(dāng)作是愿：‘我隨爾所時行毗梨耶波羅蜜。如我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時，令我國土眾生無如是事！一切眾生勤修精進，于三乘道各得度脫。’須菩提，菩薩摩訶薩作如是行，能具足毗梨耶波羅蜜，近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復(fù)次，須菩提，菩薩摩訶薩行禪波羅蜜時，見眾生為五蓋所覆，淫欲、瞋恚、睡眠、掉悔、疑，失于初禪乃至第四禪，失慈悲喜舍、虛空處、識處、無所有處、非有想非無想處，當(dāng)作是愿：‘我隨爾所時行禪波羅蜜。如我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時，令我國土眾生無如是事！’須菩提，菩薩摩訶薩作如是行，能具足禪波羅蜜，近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復(fù)次，須菩提，菩薩摩訶薩行般若波羅蜜時，見眾生愚癡，失世間、出世間正見，或說無業(yè)、無業(yè)因緣，或說神常、或說斷滅，或說無所有，當(dāng)作是愿：‘我隨爾所時行般若波羅蜜，凈佛世界，成就眾生。如我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時，令我國土眾生無如是事！’須菩提，菩薩摩訶薩作如是行，能具足般若波羅蜜，近一切種智。

　　“復(fù)次，須菩提，菩薩摩訶薩行六波羅蜜時，見眾生住于三聚：一者、必正聚，二者、必邪聚，三者、不定聚。當(dāng)作是愿：‘我隨爾所時行六波羅蜜，凈佛世界，成就眾生。我得佛時，令我國土眾生無邪聚，乃至無其名！’須菩提，菩薩摩訶薩作如是行，能具足六波羅蜜，近一切種智。

　　“復(fù)次，須菩提，菩薩摩訶薩行六波羅蜜時，見地獄中眾生，畜生、餓鬼中眾生，當(dāng)作是愿：‘我隨爾所時行六波羅蜜，凈佛世界，成就眾生。我得佛時，令我國土中乃至無三惡道名！’須菩提，菩薩摩訶薩作如是行，能具足六波羅蜜，近一切種智。

　　“復(fù)次，須菩提，菩薩摩訶薩行六波羅蜜時，見是大地株杌、荊棘、山陵、溝坑、穢惡之處，當(dāng)作是愿：‘我隨爾所時行六波羅蜜，凈佛世界，成就眾生。我作佛時，令我國土無如是惡，地平如掌！’須菩提，菩薩摩訶薩作如是行，能具足六波羅蜜，近一切種智。

　　“復(fù)次，須菩提，菩薩摩訶薩行六波羅蜜時，見是大地純土，無有金銀珍寶，當(dāng)作是愿：‘我隨爾所時行六波羅蜜，凈佛世界，成就眾生。我作佛時，令我國土以金沙布地！’須菩提，菩薩摩訶薩作如是行，能具足六波羅蜜，近一切種智。

　　“復(fù)次，須菩提，菩薩摩訶薩行六波羅蜜時，見眾生有所戀著，當(dāng)作是愿：‘我隨爾所時行六波羅蜜，凈佛世界，成就眾生。我作佛時，令我國土眾生無所戀著！’須菩提，菩薩摩訶薩作如是行，能具足六波羅蜜，近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復(fù)次，須菩提，菩薩摩訶薩行六波羅蜜時，見四姓眾生，剎帝利、婆羅門、鞞舍、首陀羅，當(dāng)作是愿：‘我隨爾所時行六波羅蜜，凈佛世界，成就眾生。我作佛時，令我國土眾生無四姓之名！’須菩提，菩薩摩訶薩作如是行，能具足六波羅蜜，近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復(fù)次，須菩提，菩薩摩訶薩行六波羅蜜時，見眾生有下中上，生下中上家，當(dāng)作是愿：‘我隨爾所時行六波羅蜜，凈佛世界，成就眾生。我作佛時，令我國土眾生無如是優(yōu)劣！’須菩提，菩薩摩訶薩作如是行，能具足六波羅蜜，近一切種智。

　　“復(fù)次，須菩提，菩薩摩訶薩行六波羅蜜時，見眾生種種別異色，當(dāng)作是愿：‘我隨爾所時行六波羅蜜，凈佛世界，成就眾生。我作佛時，令我國土眾生無種種別異色，一切眾生皆端正凈潔，妙色成就！’須菩提，菩薩摩訶薩作如是行，能具足六波羅蜜，近一切種智。

　　“復(fù)次，須菩提，菩薩摩訶薩行六波羅蜜時，見眾生有主，當(dāng)作是愿：‘我隨爾所時行六波羅蜜，凈佛世界，成就眾生。我作佛時，令我國土眾生無有主名，乃至無其形像，除佛法王！’須菩提，菩薩摩訶薩作如是行，能具足六波羅蜜，近一切種智。

　　“復(fù)次，須菩提，菩薩摩訶薩行六波羅蜜時，見眾生有六道別異，當(dāng)作是愿：‘我隨爾所時行六波羅蜜，凈佛世界，成就眾生。我作佛時，令我國土眾生無六道之名，是地獄、是畜生、是餓鬼、是神、是天、是人；一切眾生皆同一業(yè)，修四念處乃至八圣道分！’須菩提，菩薩摩訶薩作如是行，能具足六波羅蜜，疾近一切種智。

　　“復(fù)次，須菩提，菩薩摩訶薩行六波羅蜜時，見眾生有四生，卵生、胎生、濕生、化生，當(dāng)作是愿：‘我隨爾所時行六波羅蜜，凈佛世界，成就眾生。我作佛時，令我國土眾生無三種生，等一化生！’須菩提，菩薩摩訶薩作如是行，能具足六波羅蜜，近一切種智。

　　“復(fù)次，須菩提，菩薩摩訶薩行六波羅蜜時，見眾生無五神通，當(dāng)作是愿：‘我隨爾所時行六波羅蜜，凈佛世界，成就眾生。我作佛時，令我國土眾生一切皆得五神通，乃至近一切種智。’

　　“復(fù)次，須菩提，菩薩摩訶薩行六波羅蜜時，見眾生有大小便患，當(dāng)作是愿：‘我作佛時，令我國土眾生皆以法喜為食，無有便利之患，乃至近一切種智。’

　　“復(fù)次，須菩提，菩薩摩訶薩行六波羅蜜時，見眾生無有光明，當(dāng)作是愿：‘令我國土眾生皆有光明，乃至近一切種智。’

　　“復(fù)次，須菩提，菩薩摩訶薩行六波羅蜜時，見有日月、時節(jié)、歲數(shù)，當(dāng)作是愿：‘我作佛時，令我國土中無有日月、時節(jié)、歲數(shù)之名，乃至近一切種智。’

　　“復(fù)次，須菩提，菩薩摩訶薩行六波羅蜜時，見眾生短命，當(dāng)作是愿：‘我作佛時，令我國土中眾生壽命無量劫，乃至近一切種智。’

　　“復(fù)次，須菩提，菩薩摩訶薩行六波羅蜜時，見眾生無有相好，當(dāng)作是愿：‘我作佛時，令我國土中眾生皆有三十二相成就，乃至近一切種智。’

　　“復(fù)次，須菩提，菩薩摩訶薩行六波羅蜜時，見眾生離諸善根，當(dāng)作是愿：‘我作佛時，令我國土中眾生諸善根成就，以是福德，能供養(yǎng)諸佛，乃至近一切種智。’

　　“復(fù)次，須菩提，菩薩摩訶薩行六波羅蜜時，見眾生有三毒、四病，當(dāng)作是愿：‘我作佛時，令我國土中眾生無四種病、冷熱風(fēng)病、三種雜病及三毒病，乃至近一切種智。’

　　“復(fù)次，須菩提，菩薩摩訶薩行六波羅蜜時，見眾生有三乘，當(dāng)作是愿：‘我作佛時，令我國土中眾生無二乘之名，純一大乘，乃至近一切種智。’

　　“復(fù)次，須菩提，菩薩摩訶薩行六波羅蜜時，見眾生有增上慢，當(dāng)作是愿：‘我作佛時，令我國土中眾生無增上慢之名，乃至近一切種智。’

　　“復(fù)次，須菩提，菩薩摩訶薩行六波羅蜜時，應(yīng)作是愿：‘若我光明、壽命有量，僧?dāng)?shù)有限，當(dāng)作是愿：我行六波羅蜜，凈佛世界，成就眾生。我作佛時，令我光明、壽命無量，僧?dāng)?shù)無限，乃至近一切種智。’

　　“復(fù)次，須菩提，菩薩摩訶薩行六波羅蜜時，應(yīng)作是愿：‘若我國土有量，當(dāng)作是愿：我隨爾所時行六波羅蜜，凈佛世界，成就眾生。我作佛時，令我一國土如恒河沙等諸佛世界。’須菩提，菩薩摩訶薩作如是行，能具足六波羅蜜，近一切種智。

　　“復(fù)次，須菩提，菩薩摩訶薩行六波羅蜜時，當(dāng)作是念：‘雖生死道長，眾生性多。爾時，應(yīng)如是正憶念：生死邊如虛空，眾生性邊亦如虛空，是中實無生死往來，亦無解脫者。’菩薩摩訶薩作如是行，能具足六波羅蜜，近一切種智。”

　　【論】問曰：有何次第故，說菩薩見眾生饑寒凍餓等？

　　答曰：菩薩過聲聞、辟支佛地，得無生法忍受記，更無余事，唯行凈佛世界、成就眾生。今說凈佛世界因緣，見不凈世界相，愿我國土無如是事，是故次第說是事。菩薩行檀波羅蜜時，若見眾生饑渴，衣服弊壞，即作念言：我福德智慧未成就，不能給足眾生所須。若我但行慈悲心，則于眾生無益，我當(dāng)爾所時，深行三種福德，住三種福德中，能令貧窮眾生皆得滿足：若作轉(zhuǎn)輪圣王、若作天王、若作神通圣人，則能多引導(dǎo)眾生，破其慳貪，令住布施。以是眾生布施，乃至菩薩布施因緣故，后成佛時，國土中無有貧窮者，心生隨意所得，如欲界第六天所有諸物。菩薩如是隨爾所時，積集檀波羅蜜功德故，充滿一切。何以故？一切有為法屬因緣，行善因緣具足故，皆應(yīng)隨意得果報。復(fù)次，眾生破尸羅波羅蜜因緣故，短命多病，無有威德等。菩薩作是愿：我自具足持戒，亦教眾生令持戒。余殘諸愿亦如是，隨義分別。

　　最后愿義不明了，今當(dāng)略說：菩薩作如上愿已，疲厭心起：佛道無量無數(shù)阿僧祇劫行諸功德，然后可得；但一劫歲數(shù)不可得數(shù)，故佛以譬喻示人，何況無量無邊阿僧祇劫，經(jīng)此生死，受諸苦惱！眾生亦無量無邊，非可譬喻算數(shù)所及；但如三千大千世界中微塵等眾生，猶尚難度，何況十方無量世界微塵等眾生而可得度？以是事故，或心生退沒，是名邪憶念。是故佛教是菩薩正憶念：生死雖長，是事皆空，如虛空，如夢中所見，非實長遠(yuǎn)，不應(yīng)生厭心。又未來世亦是一念所緣，亦非長遠(yuǎn)。復(fù)次，菩薩無量福德智慧力故，能超無量劫。如是種種因緣故，不應(yīng)生厭心。此中佛說大因緣，所謂生死如虛空，眾生亦如是；眾生雖多，亦無定實眾生。如眾生無量無邊，佛智慧亦無量無邊，度亦不難，是故菩薩不應(yīng)生疲厭心。

　　釋河天品第五十九（經(jīng)作恒伽提婆品）

　　【經(jīng)】爾時，有一女人，字恒伽提婆，在眾中坐。是女人從坐起，偏袒右肩，右膝著地，合掌白佛言：“世尊，我當(dāng)行六波羅蜜，取凈佛世界，如般若波羅蜜中所說，我盡當(dāng)行！”

　　是時，女人以金銀華及水陸生華，種種莊嚴(yán)供養(yǎng)之具，金縷織成氈兩張以散佛上；散已，于佛頂上虛空中化成四柱寶臺，端正嚴(yán)好。是女人持是功德，與一切眾生共之，回向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爾時，世尊知是女人深心因緣，即時微笑。如諸佛法種種色光從口中出，青、黃、赤、白、紅、縹，遍照十方無量無邊佛國，還繞佛三匝，從頂上入。

　　爾時，阿難從座起，右膝著地，合掌白佛：“佛何因緣微笑？諸佛法不以無因緣而笑！”

　　佛告阿難：“是恒伽提婆姊，未來世中當(dāng)作佛，劫名星宿，佛號金華。阿難，是女人畢女身，受男子形，當(dāng)生阿閦佛、阿毗羅提國土，于彼凈修梵行。阿難，是菩薩在彼國土，亦號金華。是金華菩薩于彼壽終，復(fù)至他方佛國；從一佛國至一佛國，不離諸佛。譬如轉(zhuǎn)輪圣王，從一觀至一觀，從生至終，足不蹈地。阿難，是金華菩薩摩訶薩亦如是，從一佛國至一佛國，乃至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未嘗不見佛。”

　　時，阿難作是念言：“是金華菩薩摩訶薩后作佛時，諸菩薩摩訶薩會，當(dāng)知為如佛會！”

　　佛知阿難意所念，告阿難言：“如是，如是。金華佛時菩薩摩訶薩會，當(dāng)知為如佛會。阿難，是金華佛比丘僧無量無邊，不可數(shù)不可數(shù)，若干百千萬億那由他。阿難，是金華菩薩作佛時，其國土無有是諸眾惡，如上所說。”

　　阿難白佛言：“世尊，是女人從何處植德本、種善根？”

　　佛告阿難：“是女從燃燈佛種善根，初發(fā)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以是功德，回向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亦以金華散燃燈佛上，求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阿難，如我爾時，以五華散燃燈佛上，求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燃燈佛知我善根成就，與我授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記。是女人聞我授記，發(fā)心言：‘我當(dāng)來世亦如是菩薩，得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記。’阿難，當(dāng)知是女人于燃燈佛初發(fā)心。”

　　阿難白佛言：“世尊，是女人久習(xí)行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佛言：“如是，如是。是女人久習(xí)行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論】問曰：如是大眾聞?wù)f凈國土行，何以但一女人取凈國土愿？

　　答曰：多有發(fā)凈國土愿者，但不發(fā)言。女人性輕躁好勝，世世習(xí)氣故發(fā)言。

　　復(fù)次，有人言：“女人有得道分，余人無分。”佛法不然，隨眾生業(yè)因緣；譬如良藥療治諸病，不擇貴賤。雖復(fù)女人淺智，而先世業(yè)因緣應(yīng)得受記，心生欲說，故佛聽自說。

　　復(fù)次，若佛默然與授記者，人則生疑，有何因緣故，獨與此女授記？是故佛因其自說故而與授記。

　　問曰：何以名為恒伽提婆？

　　答曰：一切皆有名字，為識故，何足求義？有人言：“是女人父母供養(yǎng)恒伽神，得此女故，言恒伽提婆。恒伽是河名，提婆名天。”是女人福德因緣，生于富家，聞佛法信樂故，能以金銀、寶華、金縷織成上下衣，并莊嚴(yán)自身纓絡(luò)具，用供養(yǎng)上佛。佛報以授記，觀是女人宿世所行，便微笑。微笑義如先說；此中小因緣而起大事，故佛微笑。

　　問曰：是女福德應(yīng)久轉(zhuǎn)女人，何以方于阿閦佛國乃轉(zhuǎn)女身？

　　答曰：世間五欲難斷，女人著欲情多故，雖世世行諸福德，不能得男子身；今得授記，諸煩惱折薄，是故于阿閦佛國方得男子身。有人言：“此女宿世以人多輕女人故，愿女身受記。”如是等因緣，不轉(zhuǎn)女身而得受記。復(fù)次，經(jīng)說女人五礙，不說不得受記，是故不應(yīng)生難。

　　阿難聞是女人無量劫中從一佛國至一佛國廣集功德，當(dāng)來得凈佛世界，其中菩薩皆有三十二相、八十種隨形好、無量光明，是故阿難嘆未曾有，能如是凈國土，便為如佛會。佛可其言已，阿難等疑此女人希有，聞少法而得大果報。是故阿難問：是女人從何處植諸德本？佛答：錠光佛授我記時，是女人持金華散佛，彼作是愿：此人后成佛時，亦當(dāng)授與我記。從彼種善根，今得果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