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覺大圓溈山祐禪師語錄
夫佛祖代代相承,稱為父子,雖曰假世間之名教,表出世之真?zhèn)?然大死大活,而慧傘斯續(xù),視屬毛離里而四大和合者,一為生身,一為無生身,同是實際,本非引喻也。永明云:“須臾即俗歸真,莫疇茲旨;頃刻從凡入圣,難報斯恩。”
夫拔火宅而登清涼之山,開迷云而入光明之海,回視頭刺膠盆,身同繭縛之時,正所謂如人飲水,冷暖自知,豈有不念皮肉骨髓所由來者乎?莫非父子也。而其中父子濟美,以溈仰為最,當(dāng)日提唱一聲,啐啄一時,同稟法王之正令,共現(xiàn)琉璃之金身。一堂兩琴,鼓宮而宮應(yīng),鼓商而商應(yīng);一奩兩鏡,胡來而皆胡,漢來而皆漢。無上妙旨,齊轉(zhuǎn)金輪;一代法門,雙標(biāo)銅柱。蓋溈山、仰山之父子,正同寒山、拾得之弟兄。于佛法中,如世間所云“家慶人瑞”者矣。故合為一編,以為天下后世宗徒勸。是為序。
雍正十一年癸丑五月朔日
靈覺大圓溈山佑禪師語錄
潭州溈山靈佑禪師,福州長溪趙氏子。年十五出家,依本郡建善寺法常律師剃發(fā),于杭州龍興寺究大小乘教。二十三游江西,參百丈,丈一見,許之入室,遂居參學(xué)之首。
侍立次,丈問:“誰?”
師曰:“某甲。”
丈曰:“汝撥爐中有火否?”
師拔之,曰:“無火。”
丈躬起,深撥,得少火,舉以示之曰:“汝道無,這個呢?”
師由是發(fā)悟,禮謝,陳其所解,丈曰:“此乃暫時岐路耳。經(jīng)云:欲識佛性義,當(dāng)觀時節(jié)因緣。時節(jié)既至,如迷忽悟,如忘忽憶,方省己物不從他得。故祖師云:悟了同未悟,無心亦無法。只是無虛妄凡圣等心,本來心法原自備足。汝今既爾,善自護持。”
次日,同百丈入山作務(wù),丈曰:“將得火來么?”
師曰:“將得來”。
丈曰:“在甚處?”師乃拈一枝柴吹兩吹,度與百丈。
丈曰:“如蟲御木。”
司馬頭陀自湖南來,渭丈曰:“頃在湖南尋得一山,名大溈,是一千五百人善知識所居之處。”
丈曰:“老僧住得否?”
陀曰:“非和尚所居。”
丈曰:“何也?”
陀曰:“和尚是骨人,彼是肉山,設(shè)居,徒不盈千。”
丈曰:“吾眾中莫有人住得否?”
陀曰:“待歷觀之。”
時華林覺為第一座,丈令侍者請至,問曰:“此人如何?”
陀清謦欽一聲,行數(shù)步,陀曰:“不可。”
丈又令喚師,師時為典座,陀一見,乃曰:“此正是溈山主人也。”
丈是夜召師入室,囑曰:“吾化緣在此,溈山眭境,汝當(dāng)居之,嗣續(xù)吾宗,廣度后學(xué)。”
而華林聞之,曰:“某甲忝居上首,典座何得住持?”
丈曰:“若能對眾下得一語出格,當(dāng)與住持。”即指凈瓶問曰:“不得喚作凈瓶,汝喚作什么?”
林曰:“不可喚作木(左木右突)也。”
丈乃問師,師踢倒凈瓶,便出去,丈笑曰:“第一座輸卻山子也。”師遂往焉。
是山峭絕,敻無人煙,猿猱為伍,橡栗充食。經(jīng)于五七載,絕無來者。師自念言:“我本住持為利益于人,既絕往還,自善何濟?”即舍庵而欲他往。行至山口,見蛇虎狼豹交橫在路,師曰:“汝等諸獸不用攔吾行路,吾若于此山有緣,汝等各自散去;吾若無緣,汝等不用動,吾從路過,一任汝吃。”言訖,蟲虎四散而去,師乃回庵。
未及一載,安上座同數(shù)僧從百丈來,輔佐于師,安曰:“某與和尚作典座,待僧及五百人,不論時節(jié),即不造粥,便放某甲下山。”
自后,山下居民稍稍知之,率眾共營梵宇,連帥李景讓奏號同慶寺,相國裴公休嘗咨玄奧,由是天下禪學(xué)輻輳焉。
上堂:“夫道人之心,質(zhì)直無偽,無背無面,無詐妄心。一切時中,視聽尋常,更無委曲,亦不閉眼塞耳,但情不附物即得。從上諸圣只說濁邊過患,若無如許多惡覺、情見、想習(xí)之事,譬如秋水澄淳,清凈無為,澹濘無礙,喚他作道入,亦名無事入。”
時有僧問:“頓悟之人更有修否?”
師曰:“若真悟得本,他自知時,修與不修,是兩頭語。如今初心雖從緣得,一念頓悟自理,猶有無始曠劫習(xí)氣未能頓凈,須教渠凈除現(xiàn)業(yè)流識,即是修也,不可別有法教渠修行趣向。從聞入理,聞理深妙,心自圓明,不居惑地,縱有百千妙義,抑揚當(dāng)時,此乃得座披衣,自解作活計始得。以要言之,則實際理地,不受一塵,萬行門中,不舍一法。若也單刀直入,則凡圣情盡,體露真常,理事不二,即如如佛。”
仰山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
師指燈籠曰:“大好燈籠。”
仰曰:“莫只這便是么?”
師曰:“這個是什么?”
仰曰:“大好燈籠。”
師曰:“果然不見。”
一日,師謂眾曰:“如許多人只得大機,不得大用。”
仰山舉此語問山下庵主曰:“和尚恁么道,意旨如何?”
主曰:“更舉看。”仰擬再舉,被庵主踏倒。仰歸,舉似師,師呵呵大笑。
師在法堂坐,庫頭擊木魚,火頭擲卻火杪,拊掌大笑,師曰:“眾中也有恁么人。”遂喚來問:“你作么生?”
火頭曰:“某甲不吃粥,肚饑,所以歡喜。”師乃點頭。
師摘茶次,謂仰山曰:“終日摘茶,只聞子聲,不見子形。”仰撼茶樹。
師曰:“子只得其用,不得其體。”
仰曰:“未審和尚如何?”師良久。
仰曰:“和尚只得其體,不得其用。”
師曰:“放子三十棒。”
上堂,僧出曰:“請和尚為眾說法。”
師曰:“我為汝得徹困也。”僧禮拜。
師坐次,仰山入來,師曰:“寂子速道!莫入陰界。”
仰曰:“慧寂信亦不立。”
師曰:“子信了不立?不信不立?”
仰曰:“只是慧寂,更信阿誰?”
師曰:“若恁么,即是定性聲聞。”
仰曰:“慧寂佛亦不立。”
師問仰山:“《涅盤經(jīng)》四十卷,多少是佛說?多少是魔說?”
仰曰:“總是魔說。”
師曰:“以后無人奈子何!”
仰曰:“慧寂即一期之事,行履在什么處?”
師曰:“只貴子眼正,不說子行履。”
仰山搭衣次,提起問師曰:“正恁么時,和尚作么生?”
師曰:“正恁么時,我這里無作么生?”
仰曰:“和尚有身而無用。”
師良久,卻拈起問曰:“汝正恁么時作么生?”
仰曰:“正恁么時,和尚還見伊否?”
師曰:“汝有用而無身。”
師一日喚院主,主便來,師曰:“我喚院主,汝來作什么?”主無對。
又令侍者喚第一座,座便至,師曰:“我喚第一座,汝來作什么?”座亦無對。
師問云巖:“聞汝久在藥山,是否?”
巖曰:“是。”
師曰:“如何是藥山大人相?”
巖曰:“涅盤后有。”
師曰:“如何是涅盤后有?”
巖曰:“水灑不著。”巖卻問師:“百丈大人相如何?”
師曰:“巍巍堂堂,煒煒煌煌。聲前非聲,色后非色。蚊子上鐵牛,無汝下嘴處。”
師過凈瓶與仰山,山擬接,師卻縮手曰:“是什么?”
仰曰:“和尚還見個什么?”
師曰:“若恁么,何用更就吾覓?”
仰曰:“雖然如此,仁義道中與和尚提瓶挈水,亦是本分事。”師乃過凈瓶與仰山。
師與仰山行次,指柏樹子問曰:“前面是什么?”
仰曰:“柏樹子。”
師卻問耘田翁,翁亦曰:“柏樹子。”
師曰:“這耘田翁向后亦有五百眾。”
師問仰山:“何處來?”
仰曰:“田中來。”
師曰:“禾好刈也未?”仰作刈禾勢。
師日:“汝適來作青見?作黃見?作不青不黃見?”
仰曰:“和尚背后是什么?”
師曰:“子還見么?”
仰拈禾穗曰:“和尚何曾問這個?”
師曰:“此是鵝王擇乳。”
師問仰山:“天寒?人寒?”
仰曰:“大家在這里。”
師曰:“何不直說?”
仰曰:“適來也不曲,和尚如何?”
師曰:“直須隨流。”
上堂:“仲冬寒年年事,晷運推移事若何?”仰山進前叉手而立。
師曰:“我情知汝答這活不得。”
香嚴(yán)曰:“某甲偏答得這話。”
師躡前間,嚴(yán)亦進前叉手而立,師曰:“賴遇寂子不會。” 師一日見劉鐵磨來,師曰:“老檸牛!汝來也。”
磨曰:“來日臺山大會齋,和尚還去么?”師乃放身作臥勢,磨便出去。
有僧來禮拜,師作起勢,僧曰:“請和尚不用起。”
師曰:“老僧未曾坐。”
僧曰:“某甲未曾禮。”
師曰:“何故無禮?”僧無對。
僧問:“如何是道?”
師曰:“無心是道。”
曰:“某甲不會。”
師曰:“會取不會的好。”
曰:“如何是不會的?”
師曰:“只汝是,不是別人。”復(fù)曰:“今時人但直下體取不會的,正是汝心,正是汝佛。若向外得一知一解,將為禪道,且沒交涉,名運糞入,不名運糞出,污汝心田。所以道不是道。”
問:“如何是百丈真?”師下禪床叉手立。
曰:“如何是和尚真?”師卻坐。
師坐次,仰山從方丈前過,師曰:“若是百丈先師見,子須吃痛棒始得。”
仰曰:“即今啦作么生?”
師臼:“合取兩片皮。”
仰曰:“此恩難報。”
師曰:“非子不才,乃老僧年邁。”
仰曰:“今日親見百丈師翁來。”
師曰:“子向什么處見?”
仰曰:“不道見,只是無別。”
師曰:“始終作家。”
師問仰山:“即今事且置,古來事作么生?”仰叉手近前。
師曰:“猶是即今事,古來書作么生?”仰退后立。
師曰:“汝屈我?我屈汝?”仰便禮拜。
仰山、香嚴(yán)侍立次,師舉手曰:“如今恁么者少,不恁么者多。”嚴(yán)從東過西立,仰從西過東立。
師曰:“這個因緣,三十年后如金擲地相似。”
仰曰:“亦須是和尚提唱始得。”
嚴(yán)曰:“即今亦不少。”
師曰:“合取口。”
師坐次,仰山入來,師以兩手相交示之,仰作女人拜,師曰:“如是!如是!”
師方丈內(nèi)坐次,仰山入來,師曰:“寂子!近日宗門令嗣作么生?”
仰曰:“大有人疑著此事。”
師曰:“寂子作么生?”
仰曰:“慧寂只管困來合眼,健即坐禪,所以未曾說著在。”
師曰:“到這田地也難得。”
仰曰:“據(jù)慧寂所見,只如此一句也著不得。”
師曰:“汝為一人也不得。”
仰曰:“自古圣人盡皆如此。”
師曰:“大有人笑汝恁么祇對。”
仰曰:“解笑者是慧寂同參。”
師曰:“出頭事作么生?”仰繞禪床一匝。
師曰:“裂破古今。”
一日,仰山、香嚴(yán)待立次,師曰:“過去、現(xiàn)在、未來,佛佛道同,人人得個解悅路。”
仰曰:“如何址人人解脫路?”
師回頤香嚴(yán)曰:“寂子借問,何不答伊?” 嚴(yán)曰:“若道過去、未來、現(xiàn)在,某甲卻有個祇對處。
師曰:“子作么生祇對?”嚴(yán)珍重便出。
師卻問仰山曰:“智閑自恁么祇對,還契寂子也無?”
仰曰:“不契。”
師曰:“子又作么生?”仰亦珍重出去。
師呵呵大笑曰:“如水乳合。”
師一日索門人呈語,乃曰:“聲色外與吾相見。”
時有幽州鑒弘上座呈浯云:“不辭出來,那個人無眼?”師不肯。
仰山凡三度呈語,第一云:“見取不見取底。”
師云:“細(xì)如毫末,冷似雪霜。”
第二度云:“聲色外誰求相見?”
師云:“只滯聲聞方外榻。”
第三度云:“如兩鏡相照,于中無像。”
師云:“此語正也。我是你不是,早立像了也。”
仰山卻問師:“某甲精神昏昧,拙于祇對,未審和尚于百丈師翁處作么生呈語?”
師云:“我于百丈先師處呈語云:‘如百干明鏡鑒像,光影相照,塵塵剎剎各不相借。’”仰山于是禮拜。
師向仰山云:“有俗弟子將三束絹來與我贖鐘子,欲與世人受福。”
仰云:“俗弟子則有絹與和尚贖鐘子,和尚將何物酬他?”
師以柱杖敲床三下,云:“我將這個酬他。”
仰云:“若是這個,用作什么?”
帥又敲三下,云:“汝嫌這個作什么?”
仰云:“某甲不嫌這個,這個只是大家的。”
師云:“你既知是大家的,何得更就我覓物酬他?”
仰云:“只怪和尚把大家的行人事。”
師云:“汝不見達摩大師從西天來此土,亦將此物來人事,汝諸人盡是受他信物者。”
師坐次,仰山問:“和尚百年后,有人問先師法道,如何祇對?”
師曰:“一粥一飯。”
曰:“面前有人不肯又作么生?”
師曰:“作家?guī)熒?rdquo;仰便禮拜。
師曰:“逄人不得錯舉。”
師問仰山:“生住異滅,汝作么生會?”
仰曰:“一念起時,不見有生住異滅。”
師曰:“子何得遣法?”
仰曰:“和尚適來問什么?”
師閂:“生住異滅。”
仰曰:“卻喚作遣法。”
一日,師翹起一足,渭仰山曰:“我每曰得他負(fù)載,感伊不徹。”
仰曰:“當(dāng)時給孤園中與此無別。”
師曰:“更須道始得。”
仰曰:“寒時與他襪著,也不為分外。”
師曰:“不負(fù)當(dāng)初,于今已徹。”
仰曰:“恁么更要答話在。”
師曰:“道看。”
仰曰:“誠如是言。”
師曰:“如是!如是!”
師問仰山:“妙凈明心,汝作么生會?”
仰日:“山河大地、日月星辰。”
師曰:“汝只得其事。”
仰曰:“和尚適來問什么?”
師曰:“妙凈明心。”
仰曰:“喚作事,得么?”
師曰:“如是!如是!”
石霜會下有二禪客到,云:“此間無一人會禪。”
后普請搬柴,仰山見二禪客歇,將一撅柴問曰:“還道得么?”俱無對。
仰曰:“莫道無人會禪好。”仰歸,舉似師曰:“今日二禪客被慧寂勘破。”
師曰:“什么處被子勘破?”仰舉前話。
師曰:“寂子又被吾勘破。”
師睡次,仰山問訊,師便回面向壁,仰曰:“和尚何得如此?”
師起曰:“我適來得一夢,你試為我圓看。”
仰取一盆水與師洗面。少頃,香嚴(yán)亦來問訊,師曰:“我適來得一夢,寂子為我圓了,汝更與我圓看。”嚴(yán)乃點一碗茶來。
師曰:“二子見解過于鹙子。”
師因泥壁次,李軍容來,具公裳,直至師背后,端笏而立,師回首見,便側(cè)泥盤作接泥勢;李便轉(zhuǎn)笏作進泥勢,師便拋下泥盤,同歸方丈。
僧問:“不作溈山一頂笠,無由得到莫徭村。如何是溈山一頂笠?”
師喚曰:“近前來!”僧近前,師與一踏。
上堂:“老僧百年后向山下作一頭水牯牛,左脅下書五字,曰‘溈山僧某甲’,當(dāng)恁么時,喚作溈山僧,又是水牯牛;喚作水牯牛,又是溈山僧。畢竟喚作什么即得?”仰山出禮拜而退。
云居膺代曰:“師無異號。”
資福寶曰:“當(dāng)時但作此○相拓呈之。”
新羅和尚作此(外○內(nèi)牛)相拓呈之,又曰:“同道者方知。”
芭蕉徹作此(外○內(nèi)初)(外○內(nèi)衣)(外○內(nèi)佛)相拓呈之,又曰:“說也說了也,注也注了也,悟取好。”乃述偈曰:
不是溈山不是牛,一身兩號實難酬。
離卻兩頭應(yīng)須道,如何道得出常流。
師敷揚宗教凡四十余年,達者不可勝數(shù)。大中七年正月九日,盥漱敷坐,怡然而寂,壽八十三,臘六十四,溢大圓禪師。
真證通智仰山寂禪師語錄
袁州仰山慧寂通智禪師,韶州懷化葉氏子。年九歲,于廣州和安寺投通禪師出家。十四歲父母取歸,欲與婚媾。師不從,遂斷手二指,跪致父母前,誓求正法,以答劬勞。父母乃許,再詣通處,而得披剃。未登具,即游方。初謁耽源,已悟元旨,后參溈山,遂升堂奧。
耽源渭師曰:“國師當(dāng)時傳得六代祖師圓相共九十七個,授與老僧,乃曰:‘吾滅后三十年,南方有一沙彌到來,大興此教,次第傳受,無令斷絕。’我今付汝,汝當(dāng)奉持。”遂將其本過與師,師接得一覽,便將火燒卻。
耽源一日問:“前來諸相,甚宜秘惜。”
師曰:“當(dāng)時看了便燒卻也。”
源曰:“吾此法門,無人能會,唯先師及諸祖師諸大圣人方可委悉,子何得焚之?”
師曰:“慧寂一覽,已知其意,但用得,不可執(zhí)本也。”
源曰:“然雖如此,于子即得,后人信之不及。”
師曰:“和尚若要,重錄不難。”即重集一本呈上,更無遺失。
源曰:“然。”
耽源上堂,師出眾作此○相,以手拓呈了,卻叉手立,源以兩手相交,作拳示之;師進前三步,作女人拜,源點頭,師便禮拜。
師浣衲次,耽源曰:“正恁么時作么生?”師曰:“正恁么時向什么處見?”
后參溈山,溈問:“汝足有主沙彌?無主沙彌?”
師曰:“有主。”
曰:“主在什么處”師從西過東立,溈異之。
師問:“如何是真佛住處?”
溈曰:“以思無思之妙,返思靈焰之無窮。忠盡還源,性相常住,事理不二,真佛如如。”師于言下頓悟,白此執(zhí)侍前后,盤桓十五載。
后參巖頭,頭舉起拂子,師展座具,巖拈拂子置背后,師將座具搭肩上而出,巖曰:“我不肯汝放,只肯汝收。”
掃地次,溈問:“塵非掃得,空不自生。如何是塵非掃得?”師掃地一下。
溈曰:“如何是空不自生?”師指自身,又指溈。
溈曰:“塵非掃得,空不自生,離此二途,又作么生?”師又掃地一下,又指自身,并指溈。
溈一日指田問師:“這丘田,那頭高,這頭低。”
師曰:“卻是這頭高,那頭低。”
溈曰:“你若不信,向中間立看兩頭。”
師曰:“不必立中間,亦莫住兩頭。”
溈曰:“若如是著水看,水能干物。”
師曰:“水亦無定,但高處高平,低處低平。”溈便休。
有施主送絹與溈山,師問:“和尚受施主如是供養(yǎng),將何報答?”溈敲禪床示之。
師曰:“和尚何得將眾人物作自己用?”
師在溈山為直歲,作務(wù)歸,溈問:“什么處去來?”
師曰:“田中來。”
溈曰:“田中多少人?”師插鍬叉手。
溈曰:“今日南山大有人刈茅。”師拔鍬便行。
師在溈山牧牛時,踢天泰上座問曰:“一毛頭獅子現(xiàn)即不問.百億獅子現(xiàn)又作么生?”師便騎牛歸。
侍立溈山次,舉前話方了,卻見泰來,師曰:“便是這個上座。”
溈遂問:“百億毛頭百億獅子現(xiàn),豈不是上座道?”
泰曰:“是。”
師曰:“正當(dāng)現(xiàn)時,毛前現(xiàn)?毛后現(xiàn)?”
泰曰:“現(xiàn)時不說前后。”溈山大笑。
師曰:“獅子腰折也。”便下去。
一日,第一座舉起拂子曰:“若人作得道理即與之。”
師曰:“某甲作得道理,還得否?”
座曰:“但作得道理便得。”師乃掣將拂子去。
一日,雨下,天性上座謂師曰:“好雨!”
師曰:“好在什么處?”性無語。
師曰:“某甲卻道得。”
性曰:“好在什么處?”師指雨,性又無語。
師曰:“何得大智而默?”
師隨溈山游山,到磐陀石上坐。師侍立次,忽鴉銜一紅柿落在面前,溈拾與師,師接得,洗了度與溈,溈曰:“子什處得來?”
師曰:“此是和尚道德所感。”
溈曰:“汝也不得無分。”即分半與師。
溈山問師:“忽有人問汝,汝作么生祇對?”
師曰:“東寺師叔若在,某甲不致寂寞。”
溈曰:“放汝一個不祇對罪。”
師曰:“生之與殺,只在一言。”
溈曰:“不負(fù)汝見,別有人不肯。”
師曰:“阿誰?”
溈指露柱曰:“這個。”
師曰:“道什么?”
溈曰:“道什么?”
師曰:“白鼠推遷,銀臺不變。”
師問溈山:“大用現(xiàn)前,請師辨白。”溈山下座歸方丈,師隨后入。
溈問:“子適來問什么話?”
師再舉,溈曰:“還記得吾答語否?”
師曰:“記得。”
溈曰:“你試舉看。”師便珍重出去。
溈曰:“錯。”
師回首曰:“閑師弟若來,莫道某甲無語好。”
師問東寺曰:“借一路過那邊,還得否?”
寺曰:“大凡沙門不可只一路也,別更有么?”
師良久,寺卻問:“借一路過那邊,得否?”
師曰:“大凡沙門不可只一路也,別更有么?”
寺曰:“只有此。”
師曰:“大唐天子決定姓金。”
師在溈山前坡牧牛次,見一僧上山,不久便下來,師乃問:“上座!何不且留山中?”
僧曰:“只為因緣不契。”
師曰:“有何因緣?試舉看。”
曰:“和尚問某名什么,某答歸真。和尚曰歸真何在,某甲無對。”
師曰:“上座卻回,向和尚道:‘某甲道得也。’和尚問:‘作么生道?’但曰:‘眼里、耳單、鼻里。’”
僧回,一如所教。溈曰:“脫空謾語漢!此是五百人善知識語。”
師臥次,夢入彌勒內(nèi)院,眾堂中諸位皆足,惟第二位空,師遂就座,有一尊者白槌曰:“今當(dāng)?shù)诙f法。”
師起,白槌曰:“摩訶衍法,離四句,絕百非。諦聽!諦聽!”眾皆散去。及覺,舉似溈,溈曰:“子已入圣位。”師便禮拜。
師侍溈行次,忽見前面塵起,溈曰:“面前是什么?”師近前看了,卻作此(外○內(nèi)ф)購相,溈點頭。
溈山示眾曰:“一切眾生皆無佛性。”
監(jiān)官示眾曰:“一切眾生皆有佛性。”
監(jiān)官有二僧往探問,既到溈山,聞溈山舉揚,莫測其涯,若生輕慢。因一日與師言活次,乃勸曰:“師兄須是勤學(xué)佛法,不得容易。”
師乃作此○相,以手拓呈了,卻拋向背后,遂展兩手就二僧索,二僧罔措。師曰:“吾兄盲須勤學(xué)佛法,不得容易。”便起去。
時二僧卻回鹽官,行三十里,一僧忽然有省,乃曰:“當(dāng)知溈山道:‘一切眾生皆無佛性。’信之不錯。”便回溈山。
一僧更前行數(shù)里,因過水忽然有省,自嘆曰:“溈山道:‘一切眾生皆無佛性。’灼然有。”他恁么道,亦回溈山,久依法席。
溈山同師牧牛次,溈曰:“此中還有菩薩也無?”
師曰:“有。”
溈曰:“汝見哪個是?試指出看。”
師曰:“和尚疑哪個不是?試指出看。”溈便休。
師送果子上溈山,溈接得,問:“子什么處得來?”
師曰:“家園的。”
溈曰:“堪吃也未?”
師曰:“未敢嘗,先獻和尚。”
溈曰:“是阿誰的?”
師曰:“慧寂的。”
溈曰:“既是子的,因什么教我先嘗?”
師曰:“和尚嘗千嘗萬。”
溈便吃,曰:“猶帶酸澀在。”
師曰:“酸澀莫非自知。”溈不答。
赤干行者聞鐘聲,乃問:“有耳打鐘?無耳打鐘?”
師曰:“汝但問,莫愁我答不得。”
干曰:“早個問了也。”
師喝曰:“去!”
師夏末問訊溈山次,溈曰:“子一夏不見上來,在下面作何所務(wù)?”
師曰:“某甲在下面鋤得一片畬,下得一籮種。”
溈曰:“子今夏不虛過。”
師卻問:“未審和尚一夏之中作何所務(wù)?”
溈曰:“日中一食,夜后一寢。”
師曰:“和尚今夏亦不虛過。”道了,乃吐舌。
溈曰:“寂子何得自傷己命?”
溈山一日見師來,即以兩手相交過,各撥三下,卻豎一指;師亦以兩手相交過,各撥三下,卻向胸前仰一手,覆一手,以目瞻視,溈山休去。
溈山喂鴉生飯,回頭見師,曰:“今日為伊上堂一上。”
師曰:“某甲隨例得聞。”
溈曰:“聞的事作么生?”
師曰:“鴉作鴉鳴,鵲作鵲噪。”
溈曰:“爭奈聲色何!”
師曰:“和尚適來道什么?”
溈曰:“我只道:‘為伊上堂一上。’”師曰:“為什么喚作聲色?”
溈曰:“雖然如此,驗過也無妨。”
師曰:“大事因緣又作么生驗?”溈豎起拳。
師曰:“終是指東畫西。”
溈曰:“子適來問什么?”
師曰:“問和尚大事兒因緣。”
溈曰:“為什么喚作指東畫西?”
師曰:“為著聲色故,某甲所以問過。”
溈曰:“并未曉了此事?”
師曰:“如何得曉了此事?”
溈曰:“寂子聲色,老僧東西。”
師曰:“一月千江,體不分水。”
溈曰:“應(yīng)須與么始得。”
師曰:“如金與金,終無異色,豈有異名?”
溈曰:“作么生是無異名的道理?”
師曰:“瓶、盤、釵、釧、券、盂、盆。”
溈曰:“寂子說禪如獅子吼,驚散狐狼野干之屬。”
師后開法王莽山,問僧:“近離什處?”
曰:“廬山。”
師曰:“曾到五老峰么?”
曰:“不曾到。”
師曰:“阇黎不曾游山。”
上堂:“汝等諸人,各自回光返照,莫記吾言。汝無始劫來,背明投暗,妄想根深,卒難頓拔。聽以假設(shè)方便,奪汝粗識,如將黃葉止啼,有什么是處?亦如人將百種貨物與金寶作一鋪貨賣,只擬輕重來機。所以道:石頭是真金鋪,我這里是雜貨鋪。有人來覓鼠糞,我亦拈與他;來覓真金,我亦拈與他。”
時有僧問:“鼠糞即不要,請和尚真金。”
師曰:“嚙鏃擬開口,驢年亦不會。”僧無對。
師曰:“索喚,則有交易;不索喚,則無。我若說禪宗,身邊要一人相伴亦無,豈況有五百七百眾耶?我若東說西說。則爭頭向前采抬,如將空拳誑小兒,都無實處。我今分明向汝說圣邊事,且莫將心湊泊,但向自己性海如實而修,不要三明六通。何以故?此是圣末邊事。如今且要識心達本,但得其本,不愁其末,他時后日自具去在。若未得本,縱饒將情學(xué)他亦不得。汝豈不見溈山和尚云:‘凡圣情盡,體露真常,事理不二,即如如佛。’”
問:“如何是祖師意?”師以手于空作此(外○內(nèi)佛)相示之,僧無語。
師謂第一座曰:“不思善,不思惡,上恁么時作么生?”
座曰:“正恁么時,是某甲放身命處。”
師曰:“何不問老僧?”
座曰:“正恁么時,不見有和尚。”
師曰:“扶我教不起。”
師因歸溈山省覲,溈問:“子既稱善知識,爭辨得渚方來者知有不知有?有師承無師承?是義學(xué)是玄學(xué)?子試說看。”
師曰:“慧寂有驗處,但見僧來便豎起拂子問伊”:‘諸方還說這個不說?’又曰:‘這個且置,諸方老宿意作么生?’”
溈嘆曰:“此是從上宗門中牙爪!”
溈問:“大地眾生,業(yè)識茫茫,無本可據(jù),于作么生知他有之與無?”
師曰:“慧寂有驗處。”
叫有一僧從面前過,師召曰:“阇黎!”僧回首。
師曰:“和尚!這個便是業(yè)識茫茫,無本可掘。”
溈曰:“此是獅子一滴乳,進散六斛驢乳。”
師問僧:“甚處來?”
曰:“幽州。”
師曰:“我恰要個幽州信,米作么價?”
曰:“某甲來時無端從市中過,踏折他橋梁。”師便休。
師見僧來,豎起拂子,僧便喝,師曰:“喝即不無,且道老僧過在什么處?”
曰:“和尚不合將境示人。”師便打。
有梵師從空而至。師曰:“近離甚處?”
曰:“西天。”
師曰:“幾時離彼?”
曰:“今早。”
曰:“何太遲生?”
曰:“游山玩水。”
師曰:“神通游戲則不無阇黎,佛法須還老僧始得。”
曰:“特來東土禮文殊,卻遇小釋迦。”遂出梵書貝多葉與師,作禮乘空而去。自此號小釋迦。
師住東平時,溈山今僧送書并鏡與師,師上堂,提起示眾曰:“且道是溈山鏡?東平鏡?若道是東平鏡,又是溈山送來;若道是溈山鏡,又在東平手里。道得,則留取;道不得,則撲破去也。”眾無語,師遂撲破,便下座。
僧參次,便問:“和尚還識字否?”
師曰:“隨分。”
僧以手畫此○相拓呈,師以衣袖拂之;僧又作此○相拓呈,師以兩手作背拋勢;僧以目視之,師低頭;僧繞師一匝,師便打,僧遂出去。
師坐次,有僧來作禮,師不顧,其僧乃問師:“識字否?”
師曰:“隨分。”
僧乃右旋一匝,曰:“是什么字?”師于地上書十字酬之。
僧又左旋一匝,曰:“是什字?”師改十字作∫字。
僧畫此○相,以兩手拓,如修羅堂日月勢曰:“是什么字?”師乃畫此(外○內(nèi)卐)相對之,僧乃作婁至德勢。
師曰:“如是!如是!此是諸佛之所護念,汝亦如是,吾亦如是,善自護持。”其僧禮謝,騰空而去。
時有一道者見,經(jīng)五日后,遂問師,師曰:“汝還見否?”
道者曰:“某甲見出門騰空而去。”
師曰:“此是西天羅漢,故來探吾道。”
道者曰:“某雖睹種種三昧,不辨其理。”
師曰:“吾以義為汝解釋,此是八種三昧,是覺海變?yōu)榱x海,體則同然。此義合有因有果,即時異時,總別不離,隱身三昧也。”
師問僧:“近離甚處?”
曰:“南方。”
師舉柱杖曰:“彼中老宿還說這個么?”
曰:“不說。”
師曰:“既不說這個.還說那個否?”
曰:“不說。”
師召:“大德!”僧應(yīng)諾。
師曰:“參堂去。”僧便出。
師復(fù)召曰:“大德!”僧回首。
師曰:“近前來!”僧近前。
師以柱杖頭上點一下,曰:“去!”
劉侍御問:“了心之旨,可得聞乎?”
師曰:“若要了心,無心可了,無了之心,是名真了。”
師一日在法堂上坐,見一僧從外來,便問訊了,向東邊叉手立,以目視師,師乃垂下左足;僧卻過西邊叉手立,師垂下右足;僧向中間叉手立,師收雙足,僧禮拜。
師曰:“老僧自住此,未曾打著一人。”拈柱杖便打,僧便騰空而去。
陸希聲相公欲謁師,先作此○相封呈,師開封,于相下面書云:“不思而知,落第二頭;思而知之,落第三首。”遂封回。
公見即入山,師乃門迎,公才入門,便問:“三門俱開,從何門入?”
師曰:“從信門入。
公至法堂,又問:“不出魔界,便入佛界時如何?”師以拂子倒點三下,公便設(shè)禮。
又問:“和尚還持戒否?”
師曰:“不持戒。”
曰:“還坐禪否?”
師曰:“不坐禪。”公良久。
師曰:“會么?”
曰:“不會。”
師曰:“聽老僧一頌:‘滔滔不持戒,兀兀不坐禪。釅茶三兩碗,意在镢頭邊。”
師卻問:“承聞相公看經(jīng)得悟,是否?”
曰:“弟子因看《涅盤經(jīng)》有云‘不斷煩惱而入涅盤’,得個安樂處。”
師豎起拂子曰:“只如這個作么生入?”
曰:“入之一字,也不消得。”
師曰:“入之一字,不為相公。”公便起去。
龐居士問:“久向仰山,到來為什么卻覆?”師豎起拂子。
士曰:“卻是。”
師曰:“足仰是覆?”
上乃打露柱曰:“雖然無人,也要露柱證明。”
師擲拂子曰:“若到渚方,一任舉似。”
師指雪獅子問:“眾有過得此色者么?”眾無對。
師問雙峰:“師弟近日見處如何?”
曰:“據(jù)某見處,實無一法可當(dāng)情。”
師曰:“汝解猶在境。”
曰:“某只如此,師兄又如何?”
師曰:“汝豈不知無一法可當(dāng)情者?”
溈山聞,曰:“寂子一句,疑殺天下人。”
師臥次,僧問曰:“身還解說法也無?”
師曰:“我說不得,別有一人說得。”
曰:“說得的人在什么處?”師推出枕子。
溈山聞,曰:“寂子用劍刃上事。”
師閉目坐次,有僧潛來身邊立,師開目,于地上作此(外○內(nèi)水)相;顧視其僧,僧無語。
師攜柱杖行次,僧問:“和尚手中是什么?”
師便拈向背后曰:“見么?”僧無對。
師問一僧:“汝會什么?”
曰:“會卜。”
師提起拂子曰:“這個六十四卦中,阿哪卦收?”僧無對。
師自代云:“適來是雷天大壯,如今變?yōu)榈鼗鹈饕摹?rdquo;
間僧:“名什么?”
曰:“靈通。”
師曰:“便請入燈籠。”
曰:“早個入了也。”
問:“古人道:‘見色便見心。’禪床是色,請和尚離卻色,指學(xué)人心。”
師曰:“那個是禪床?指出來看。”僧無語。
問:“如何是毗盧師?”師乃叱之。
僧曰:“如何是和尚師?”
師曰:“莫無禮。”
師共一僧語,旁有僧曰:“語的是文殊,默的是維摩。”
師曰:“不語不默的,莫是汝否?”僧默然。
師曰:“何不現(xiàn)神通?”
曰:“不辭現(xiàn)神通,只恐和尚收作教。”
師曰:“鑒汝來處,未有教外的眼。”
問:“天堂、地獄相去幾何?”師將柱杖畫地一畫。
師住觀音時,出牓云:“看經(jīng)次,不得問事。”
有僧來問訊,見師看經(jīng),旁立而待,師卷卻經(jīng)問:“會么?”
曰:“某甲不看經(jīng),爭得會?”
師曰:“汝以后會去在。”
其僧到巖頭,頭問:“甚處來?”
曰:“江西觀音來。”
頭曰:“和尚有何言句?”
僧舉前話,頭曰:“這個老師,我將謂被故紙埋卻,原來猶在。”
僧思(左益右阝)問:“禪宗頓悟畢竟入門的意如何?”
師曰:“此意極難,若是祖宗門下上根上智,一聞千悟,得大總持。其有根微智劣,若不安禪靜慮,到這里總須茫然。”
曰:“除此一路,別更有入處否?”
師日:“有。”
曰:“如何即是?”
師曰:“汝是甚處人?”
曰:“幽州人。”
師曰:“汝還思彼處否?”
曰:“常思。”
師日:“能思者是心,所思者是境。彼處樓臺林苑,人馬駢闐,汝反思的還有許多般也無?”
曰:“某甲到這里?偛灰娪小”
師曰:“汝解猶在,信位即得,人位未在。”
曰:“除卻這個,別更有意也無?”
師曰:“別有別無即不堪也。”
曰:“到這里作么生即是?”
師曰:“據(jù)汝所解,只得一元,得座披衣,向后自看。”(左益右阝)禮謝之。
師接機利物,為宗門標(biāo)準(zhǔn)。再遷東平。將順寂,數(shù)僧侍立,師以偈示之曰:
一二二三子,干目復(fù)仰視。
兩口一無舌,即是吾宗旨。
至日午,升座辭眾,復(fù)說偈曰:
年滿七十七,無常在今日。
日輪正當(dāng)午,兩手攀屈膝。
言訖,以兩手抱膝而終,謚通智禪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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