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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可說嗎

禪可說嗎

  禪門中人每每偏執(zhí)禪可說或不可說。執(zhí)禪不可說者,以為佛陀明明開示說,“勝義諦者,謂心行處滅,無復(fù)文字,離于一切見聞覺知”,六祖亦告誡我們,禪“無頭無尾,無名無字,無背無面”,固謂禪決定不可說:執(zhí)禪可說者,以為佛教提倡布施波羅蜜,而諸布施中法布施為上,六祖亦明確破執(zhí)禪不可說者云,“直道不立文字,即此‘不立’兩字亦是文字”,遂謂禪決定可說。實際上,這是不明佛陀、六祖在什么意義上說禪之可說與不可說,皆未免攏侗真如、顢頇佛性之嫌。有感于此,本文擬依佛教經(jīng)典對此問題略加分疏。

一、究竟不可說

  從終極意義上講,禪不可說:“無上大涅槃,圓明常寂照,凡愚謂之死,外道執(zhí)為斷,諸求二乘人,目以為無作,盡屬情所計,六十二見本。妄立虛假名,何為真實義?惟有過量人,通達無取舍。以知五蘊法,及以蘊中我,外現(xiàn)眾色象,一一音聲相,平等如夢幻,不起凡圣見,不作涅槃解,二邊三際斷。常應(yīng)諸根用,而不起用想,分別一切法,不起分別想。劫火燒海底,風鼓山相擊,真常寂滅樂,涅槃相如是。吾今強言說,令汝舍邪見,汝勿隨言解,許汝知少分。

  為什么?禪即平常心,此平常心并非充滿煩惱障與所知障之心,而是“無造作、無是非、無取舍、無斷常、無凡無圣”之心,亦即與“不生不滅、不常不斷、不一不異、不來不出”的中道無二無別之心。因此,此心并不是與能說之心相對的可說之境,“說似一物擊不中”,“擬向即乖”。

  另一方面,此心雖然“不起凡圣見,不作涅槃解,二邊三際斷”,于一切“法平等如夢幻”,但卻能“圓明常寂照”、“常應(yīng)諸根用”,“在胎為身,處世名人,在眼曰見,在耳曰聞,在鼻辨香,在口談?wù),在手?zhí)捉,在足運奔”,乃至“遍現(xiàn)俱該沙界”。

  經(jīng)典里說禪或具足法身、般若、解脫三德,或具足常、樂、我、浮四德,乃至具足“過恒沙佛注明凈諸功德”,在此意義上無非方便說也。

二、未斷所知障者只能相似說

  所謂所知障,即過去遺存和現(xiàn)在熏得的種種有礙于明心見性的知識。這些知識所以障礙明心見性,只因它們都是建立在“不了第一義諦”的無明基礎(chǔ)上的東西。

  無明是與能夠明心見性的明(智慧)相對的概念,六祖稱之為遮蔽太陽的“浮云”。無明的功用是令不動的心性受到擾動,所謂因“無明力,不覺心動”,。心動的根本內(nèi)涵是本來不二的、智慧的、清凈的心轉(zhuǎn)而變成了二元的、愚蠢的、染污的心,此為佛經(jīng)所謂“心顛倒”。從此,眾生就在二元對立的模式中思考、分析萬法,乃至判斷、言說萬法,此則佛經(jīng)所謂“想顛倒”與“見顛倒”。

  未斷所知障以及隨所知障所起諸煩惱障者的言說,無論多么深入、系統(tǒng)和雅致,在佛教看來無非是見顛倒的完成,即《大乘起信論》所謂“依于妄執(zhí)分別假名言相”而得的“計名字相”。

  此種名字相的執(zhí)著,在第六意識的層面表現(xiàn)為兩類:第一類是隨自己見解而起的執(zhí)著:第二類是隨他人見解而起的執(zhí)著。兩類執(zhí)著可進一步區(qū)分為對非佛教名字相或?qū)Ψ鸾堂窒嗟膱?zhí)著。以此心說禪,無非是相似說。

  為令這個層面的修行者從種種文字計執(zhí)中超拔出來,諸佛諸祖往往會喝斥他們?yōu)閷W語之流,如大意禪師就說:“如今人不曾親證親悟,只管百般計較。明日要升座,一夜睡不著,這個冊子上記得兩句,那個冊子上記得兩句,斗斗湊湊,說得一片如華似錦,被明眼人冷地覷見,只成一場笑具。”

  對這類人,他們說禪不可說。如釋迦佛云:“若人言如來有所說法,則為謗佛,不能解我所說故”:六祖云:“吾有一物,無頭無尾,無名無字,無背無面”:馬祖云:“‘心如王伎兒,意如和伎者’,爭解得經(jīng)?”。凡此種種,都旨在呵破神會、亮座主之類死于句下的“知解宗徒”。

三、已斷所知障者能真實說

  斷所知障,在教下說是登上菩薩歡喜地(初地)的境界,在宗門說是明心見性或見到本地風光的境界,六祖形象地稱之為“忽遇風吹云散(浮云),上下俱明,萬象皆現(xiàn)”之境。

  依《華嚴經(jīng)》,進入歡喜地境界的修行者的根本標志是與“不動相應(yīng)”。此所謂不動,約法說是諸法空性的根本特點,約眾生說乃眾生本心本性的根本特點,眾生與此“不動”相應(yīng),實即與佛教所說宇宙的真實本性相應(yīng)。換句話說,從對世界的認識來講,如果此前認識到的是虛假性相,那么現(xiàn)在才洞察到了真實性相。這是佛教迷悟或圣凡的分水嶺,此下直至地獄界眾生是凡夫,此上直至佛是圣人禪宗也在此處區(qū)分迷悟或凡圣,六祖即云:“前念迷即凡夫,后念悟即佛。”

  明心見性者既然見到宇宙萬法的真實性相,所以能夠稱性說法。為什么呢?六祖講得很清楚:“菩提般若之智,世人本自有之”,“三世諸佛、十二部經(jīng),在人性中本自具有”。只要明心見性,就能夠如實說法,如大意禪師贊嘆真歇清了禪師時就說:“爾看他真歇說禪,都不計較,據(jù)學人間處,信口便說,更無滯礙,自然如風吹水,只為他實見實說。如普賢菩薩從佛華莊嚴三昧起,普慧菩薩如云興致二百問,普賢菩薩如瓶瀉以二千酬,又何曾思量計較來?蓋得法自在,稱法性說。”

  當然,由于煩惱習氣尚未斷盡,盡管初地以上的圣者能夠稱性說,九地菩薩能夠“樂說無礙”,等覺菩薩甚至能夠“如瓶瀉水”,但只有如來才是圓滿的“真語者、實語者、如語者、不誑語者、不異語者”。《大般涅槃經(jīng)》云,如來有八種自在,其中有說法自在內(nèi)容如下:“如來演說一偈之義,經(jīng)無量劫,義亦不盡,所謂若戒、若定、若施、若慧。如來爾時都不生念‘我說彼聽’,亦復(fù)不生一偈之想,世間之人四句為偈,隨世俗故說名為偈。”

四、結(jié)語

  禪之可說與否,不能一概而論,禪本身不可說,未斷所知障者只能作相似說了,只有斷除了所知障者才能真實說。因此,有心參禪者當知,“迷人口說,智者心行”,只有一心參悟,才能斷除種種障礙,證得如實說的智慧。然而,凡夫不能自悟本具之菩提智慧,如何是好?六祖明確說:“須假大善知識示導(dǎo)見性。”大善知識即明心見性者,乃禪宗所說禪師,教下所謂“圣師”,只有依止這樣的善知識才能見性。

  但是,誠如智者大師所說“佛去世后,如是之師甚為難得”,參禪者當抉擇?除了依止佛經(jīng)以及歷代祖師的開示外,還必須親近智顗所謂“凡師”。凡師指十信滿心以上的佛教修行者,對禪宗來說指對禪宗一門具有堅固信仰的修行人,此類人雖然只能作相似說,但他們已具有代佛祖說法的資格,且他們同時在力行參宄以期明心見性,故可依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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