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是什么？

　　三、百丈懷海禪師，福州長樂人。小時候跟隨母親到寺院拜佛，“指佛像問母：‘此是何物？’母曰：‘是佛。’師曰：‘形容似人無異，我后亦當(dāng)作焉！’”（見《五燈會元》卷三）“亦當(dāng)作焉”，是每一位學(xué)佛人的美好愿望。

　　百丈出家，后跟隨馬祖道一禪師習(xí)禪。“師侍馬祖行次，見一群野鴨飛過。祖曰：‘是甚么？’師曰：‘野鴨子。’祖曰：‘甚處去也？’師曰：‘飛過去也。’祖遂把師鼻扭，（師）負(fù)痛失聲。祖曰：‘又道飛過去也。’師于言下有省。”（《五燈會元》卷三）佛性如如不動，何曾“飛過去”？有沒有搞錯？亦沒有“飛過來”。野鴨子?xùn)|西南北飛，佛性還是“安然”在這里。

　　第二天，“祖目視繩床角拂子。師曰：‘即此用，離此用？’祖曰：‘汝向后開兩片皮，將何為人？’師取拂子豎起。祖曰：‘即此用，離此用？’師掛拂子于舊處。祖振威一喝，師直得三日耳聾。自此雷音將震。”（《五燈會元》卷三）這是受“一喝”而悟道的祖師。

　　百丈悟道后，住在洪州大雄山百丈巖（今江西奉新縣），“參玄之賓，四方麇至”，振宗演教，制定清規(guī)，“不念名聞利養(yǎng)衣食，不貪功德利益，不為世間諸法之所滯礙”，“作務(wù)執(zhí)勞，必先于眾”，大唱“一日不作，一日不食。”（《五燈會元》卷三）

　　百丈禪師，種菜耕田等勞動作務(wù)，必爭在大眾之前，非常積極。雖年事已高，還是這樣，不敢懈怠。主管者于心不忍，懇求他不要天天如此這般勞作，要保重禪體，他老人家就是不聽。實在沒有辦法，主管者只好偷偷地把禪師的勞動工具給藏起來，這下總要休息了吧。勞動時間到，百丈找不到勞動工具。吃飯時間到，主管者請他：“請用齋。”他說：“不吃飯！”“是不是生病了？”他說：“一日不作，一日不食！”原來是沒有勞動，所以，就不吃飯。

　　禪師，熱愛勞動，歡喜勞動。開悟了，不是不勞動，還是勞動，而且更積極勞動。禪師勞動與我們所不同的是，禪師勞動充滿喜悅，不為勞動所煩惱。

　　四、進(jìn)入佛寺，在第一道殿堂的天王殿正中，我們會看到一尊袒胸露腹、笑口常開、慈顏善目、大肚翩翩的彌勒佛像。左右還有一副名震中外的對聯(lián)，上聯(lián)曰：“大肚能容，容天下難容之事。”這便是禪者悟后的“心量”寫照。

　　《六祖壇經(jīng)•般若品》中載，受韋使君懇請，六祖登法座為大眾解說“摩訶般若波羅蜜多”時，講到：“何名摩訶？摩訶是大，心量廣大，猶如虛空，無有邊畔……亦無嗔無喜，無是無非，無善無惡，無有頭尾，諸佛剎土，盡同虛空。”又說：“若見一切人惡之與善，盡皆不取不舍，亦不染著，心如虛空，名之為大。”

　　虛空可以包容烏云彩虹、云團(tuán)星球、大廈草房、江河湖泊、高山丘陵、好人壞人等等，我們這個靈光獨耀的心性也是“盡同虛空”，能夠包容山河大地、花草樹木、利衰毀譽(yù)、稱譏苦樂等等萬事萬物。特別的是，虛空包容萬物，而自無有苦樂增減，如如不動，心性亦爾。

　　妙明真心，就如同我們平常所想念的“心包太虛，量周沙界”。心量周遍恒河沙那么多的世界，恒河沙那么多的星球都在心中。禪者悟到的就是這個，也可方便稱之為“心”。怕你執(zhí)著、胡思亂想，也可以取名為圈圈○○，也可以一笑了之。

　　寒山曰：“世間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惡我、騙我，如何處治乎？”拾得說：“只是忍他、讓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幾年，你且看他。”“再待幾年，你且看他”，這是真實講述因果報應(yīng)的事實。但是，禪者是天天要祝福他，希望他改惡修善成佛。不是等著看他的衰事。

　　我們一般人就是以牙還牙，對“惡我”者，不能包容，大家鼓吹反抗。不反抗，包容忍讓，那壞人就得寸進(jìn)尺、變本加厲了？那壞人不就越來越多了？這是凡人的世界，利害得失的世界。于是，報仇報仇，怨怨相報，惡報循環(huán)，沒有終期。禪者，心包太虛，包容忍讓，以德報怨，無怨無悔，笑口常開。

　　在禪者看來：（一）一切眾生，包括壞人都是我們過去父母，都是一等親屬，都是諸佛菩薩；（二）以德報怨，才可以截斷怨業(yè)循環(huán)；（三）崇尚感化和教化的力量；（四）強(qiáng)調(diào)建立制度，禪規(guī)戒律就是制度；（五）人人要包容。佛法講包容，是對大眾講的，不是你要包容，他就不要包容，是人人必須包容。如果，有側(cè)重的話，那是要求“強(qiáng)者”的成分比較多，所謂“強(qiáng)者要包容，弱者要忍耐”。要“大力者”包容，目的在于保護(hù)弱者；（六）人人包容忍讓，就沒有“惡我”者。就像人人不偷，就沒有賊。某些國家郊外就沒有賊，家家門窗都是落地玻璃。

　　禪的世界，本來就沒有“謗我、欺我、辱我、笑我”，何來“忍他、讓他、由他、避他”？引一句惠能六祖的話，就是“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本來無賊，何須提防。

　　現(xiàn)代文明世界，有一點點點，接近禪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