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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巖遺風

  (光)一生不入人社會,獨行其志。在普陀時,初常住普請吃齋亦去,一頓齋吃二三點鐘,覺甚討厭,遂不去吃齋二十多年。此次法會是護國息災,(光)來時當帶一茶頭,凡飲食諸事,歸彼料理。早午晚三餐,在房間獨食。早粥,或饅頭或餅,只用一個;午一碗菜,四個饅頭;晚一大碗面;茶房會說。(光)數(shù)十年吃飯不剩菜,故只要一碗菜,吃完以饅頭將碗之油汁揩凈,切不可謂菜吃完為菜少。此外所有絡絡索索的點心通不用。

  七圓滿,亦不吃齋。即會中辦齋,(光)亦不同吃,無精神相陪故。圓滿之次日,即回蘇,亦不許送。送至門外即止,若又送則成市氣,不成護國息災之章程矣。(復屈文六居士書)

  (光)之說法,與一般法師不同,諸大法師多注重在談玄說妙。(光)不會談玄說妙,多注重教人敦倫盡分。不以人不喜聞而改方針。況此次是護國息災,念誦尚是枝末,敦倫盡分乃屬根本。無論人愿不愿聽,我仍以是為宗旨。

  至于皈依一事,非(光)所宜。以佛教會會長乃主人,(光)是客人。彼皈依者,當皈依會長,此決定不可移易之至理。(復屈文六居士書)

  禮懺無定規(guī),但致志誠懇切即已。功課各隨己意,亦無定章。(光)則早晚必按朝暮課誦直念。凡起腔唱者,亦作直念,但稍緩點。(光)絕未學唱念,然在叢林中,只可小聲不可聲聞于外,以致驚動別人。先則日禮數(shù)百拜,近數(shù)年來事多,只二時功課。冬則日過百拜,夏則只數(shù)十拜。亦只拜釋迦、彌陀、凈土三經及諸大乘經,觀音勢至、清凈海眾,盡虛空遍法界,過去現(xiàn)在未來,一切諸佛,一切尊法,一切賢圣僧。(彌陀之拜,多少不定,按精神天時增減,余各三拜)(復許止凈居士書)

  (弟)以闡提出家,自揣根性庸劣,罪業(yè)洪深,故于宗教二途,概不敢妄行染指。惟于仗佛慈力,帶業(yè)往生一法,頗生信向。十余年來,悠悠虛度,毫未得益。但自西徂東,由北至南,往返萬余里,閱人多矣。其有平日自命通宗通教,視凈土若穢物,恐其污己者,臨終多是手忙腳亂,呼爹叫娘!

  其有老實頭持戒念佛,縱信愿未極,瑞相不現(xiàn),皆是安然命終。其故何哉?良以心水澄清,由分別而昏動;識波奔涌,因佛號以停凝。所以上智不如下愚,弄巧反成大拙也。(與體安和尚書)

  去年妄企證念佛三昧,而念佛三昧,仍是全體業(yè)力。今年自知慚愧,于九月半起七,至明年春二月底止,念佛三昧不敢高期,但企懺悔宿業(yè),令其凈盡耳。誰知宿業(yè),竟與真如法性,同一不生不滅。佛光普照法界,我以業(yè)障不能親灸。苦哉,苦哉!奈何,奈何!書此愚懷,以期知己者代我分憂而已。(復高鶴年居士書)

  現(xiàn)今雖有知識,而僧多濫污,同行乏人,若向上之志一衰,則懶惰懈怠隨之,而不復振矣。如不慧二十一歲辭親出家,亦可謂發(fā)心真,而立行猛矣。

  至今五十三歲,若宗若教,毫無所得,圖負親恩,空為佛子。所幸者凈土一法,于出家學彌陀經時,已生信心,實未蒙一知識開示,以當時業(yè)師,與諸知識,皆主參究,所有開示皆破凈土。吾則自量己力,不隨人轉,雖佛祖現(xiàn)身,猶不改作,況知識所說乎!(復謝融脫居士書)

  流通佛法大非易事,須求契理契機,斷斷不可師心自立,矜奇炫異,以取悅一時新學知見而已。念佛一法,當依凈土經論為準。大聰明人,大名人,立言必須詳審,不可率爾。以人以己為模范故也。若平常人有錯謬處,人尚易知而易改。若名人則人必以訛為正,而互相訛傳也。

  (光)一無學問,二無見地,三無行持,故于佛法不敢注釋一字一句。近來由一二友人妄傳其為人支差之殘羹餿飯,不禁慚惶無地,而無可如何耳。(復丁福保居士書集文)

  印光之于凈土法門生信,由于龍舒凈土文下卷。足知書之益人也,深且遠矣。

  佛法廣大,無量無邊,吾人以薄地凡夫之資,欲于現(xiàn)生了百千萬劫難了之事,當籌度己力之大小以修。且莫妄充通家,此法尚未真得,又去鉆研他宗,致于此最易得益之事,反弁髦視之,以致仍舊百千萬劫不能了耳。(復李覲丹居士書)

  期中略將無量壽經疏細閱兩遍,其玄譚總判,雖不及臺宗,而消釋文義,甚是清楚,不可不看。觀經疏閱三遍,善導和尚專以平實事相法門,接引末世凡夫,不用觀心約教等玄妙法門,其慈悲可謂至極無加矣。良以業(yè)識未消,三昧未成,縱談理性終成畫餅,又以古人聞理性當體便是,則進行彌速;今人聞此等語言,則廢弛道業(yè),但欲任己業(yè)識茫茫之天真耳。往生論注閱一遍,文義顯豁直捷,真能上繼匡廬,下啟天臺西河長安等,宜細看之。(與康澤師書)

  靈巖規(guī)矩,系(光)所立,與天下叢林不同,例不念經、拜懺、放焰口、做系念、做水陸、傳法、收徒、講經、傳戒、做會。日常功課與普通打七同,唯有信心,不務繁華者,求打佛七則允許。請打七者,不過多加三次回向而已。無論請多請少,全堂通通照常念,所有襯資全堂并外寮均分,無偏無黨,不以開多開少起爭執(zhí),一律同念,襯一律均分。(示靈巖打七規(guī)矩)

  靈巖乃千百年古道場,凡來此山住者,皆屬發(fā)心辦道之人,大家都要認真用功,互相勉勵,以取麗澤之益。時勢阢隉,只可一心辦道,不可妄擬建筑,即或不得已而小有添造,但取足用即已,毋得多建以圖寬敞。佛堂日課,切實修持,然不可一向專在事相上用功,必須心心念念對治自己習氣毛病。能如是者,方為真念佛人。否則如水泡石頭,絕無心得。但按凈土常規(guī),不可別生花樣,有欲立異,如燃指、燃燈者,請彼往育王去行,此山永不開此一端。(與明本師書)

  禮云:擬人必于其倫,不以其倫而擬。如以庶民妄稱帝王,稱與所稱,均獲大罪,可不慎乎!

  (光)一生不肯虛譽人,亦甚惡人之虛譽我。(光)已七十有九,再過三十二日,則八十矣。然朝不保夕,恐未必至八十而死。無論在生已死,切不可用今人之惡派,妄為贊譽。

  (光)文鈔中,于父母師長均不提及者,蓋恐人疑為飾說,致成大辱耳。今人父母師長去世,求名人題贊,(光)極不愿隨順此惡派,而辱及其親與師也。

  我死之后,當極力提倡凈土法門,令見聞者,生為賢善,死生樂邦,此則唯功而無過。若妄作贊誄,則是毀之于眾也。千祈勿襲此惡派!(復真凈居士書)

  南京法云寺,增設慈幼院之事。彼馮夢老,王一亭等,悉拉(光)于中以助鬧熱。然(光)之所幸,在無貪心。使稍有貪名之心,則法云寺開山第一代,豈肯讓人。而(光)視此名位,直同牢獄囚犯,唯恐或被拘縶也。(復康寄遙居士書 )

  接手書,知汝慕道之心,頗為真切,意欲皈依。然(光)乃粥飯庸僧,實不足為人作師。但能專志修持,依(光)所說而行,固無有不滿汝所愿者。譬如無足之人,坐于三叉路口。有歸家者問之,則直示其所行之路。斷不可以彼不能行,而不依其說以自誤歸途也。

  今為汝取法名曰宗凈。宗者,主也。凈則現(xiàn)所修之凈土法門,將來往生之極樂凈土也。(復崔益榮居士書)

  (光)粥飯僧耳,除著衣吃飯外,別無所能。幸尚肯學愚夫愚婦之派,不致徒嘆奈何而已。

  閣下欲受皈戒,何不擇道德學問高超者,而擇一粥飯僧。然則閣下亦將欲逐愚夫愚婦之隊,而不愿附于高超奇特之班耶。雖然,當茲時世,尚是愚夫愚婦之所行為有實際。倘高超奇特者,肯將高超奇特放下,其結局必有大高超奇特者在。若不肯放下,則其結局,亦只得高超奇特之虛名,決無高超奇特之實際可得也。(復李覲丹居士書)

  了清和尚,以手書見示,深感居士為法真心,愛我至意,而不知其為愛之之道,故不得不略陳梗概,以去疑情。佛門匯載,乃欲以振興法道,開導愚迷,非理致淵深,筆墨超妙如海闊天空,金聲玉振,令人一見即能猛省,如暮夜聞鐘,頓醒幻夢者,何堪湊入。

  印光一介庸僧,百無一能,兼以久嬰目疾,不能遍閱經論,又以素無聞性,徹過徹忘,方寸之中,了無所有,何能預此嘉會乎哉?數(shù)十年來,無事不親翰墨,蔚如搜其蕪稿,為之刻板,已屬過分,況今又作以貽時事新報館乎?語云,無米不能炊飯,光非不要體面,但以無米之故,不能以土石糠假充佳肴,以貽人誚讓。

  至于俗家族第,出家年歲,及所住之處,所作之事,乃大通家有功法道,后人錄之以作標榜,發(fā)人景仰企慕之心,不得不爾。若(光)之庸劣,食息之外,了無所知,了無所能,何堪用此一套。用此一套,乃成刻人糞為旃檀,美則美矣,只是臭而不香。亦如以土木作金碧,華則華矣,但唯色而無光。(光)未出家,即以虛張聲勢為愧,況今欲從諸上善人,優(yōu)游于安養(yǎng)世界,豈肯無而為有,以欺世自欺乎哉?(復周群錚居士書)

  至謂印光真能以佛知見為知見,(光)何人斯,敢當此過譽乎?不過直心直口,說我所見而已。若或當不當,一任閱者判斷,(光)決不計乎此也。從前諸祖宏法,均按時機,導利后學。不得謂為偏執(zhí)。須諒當時苦心。(光)慚愧之極,理性亦未大明。若學鸚鵡學人語,亦非全不會說。唯自既不以通家自居,彼亦不以不通為嫌,即不妨以不通告之。故不主張說理性與玄妙也。(復溫光熹居士書)

  (光)粥飯庸僧,于禪于教,皆未從事,唯依念佛以為依歸。至于為人作師,實不敢妄充,亦有誤聽人言,求取法名者,亦赧顏應之。以期彼于佛法中生信心,種善根。非曰(光)即可以為人師也。

  至于閣下,禪教俱通,戒行精嚴,堅持八戒,常行午食。(光)尚未能持午,使此時冒冒然應之,汝后縱不當面唾罵,必至憾昔未察,以致于求福田中,反成輕僧慢法之舉,故不得不為說其所以。祈轉拜高人,庶得大利益矣。

  又因坐明心一語,亦非可輕易而說。若對未知佛法人略明理性,或可說之。若克實說,明心不到大徹大悟田地,誰敢自詡,以此祈閣下自審。(光)本下劣僧,不敢說過頭話,亦不敢以過頭話恭維人,故有此沖冒。(復季國香居士書)

  (光)一生不妄譽人,亦極惡人妄譽己。(光)已七十九,過二十日即八十,死或在年內,或尚要受幾年罪。(光)死只許你們認真以凈土法門自利利他。若為(光)作贊傳誄等,傳送遐邇,乃系(光)之怨家。(光)一生不受人之虛譽,以死而無知而虛譽之,是為欺心。(光)只要彌陀慈父肯垂憐,此外一不愿聞也。(復了凡冶公二居士書)

  來函一味說虛套子話,過為贊譽,實令人不堪。光一生不與流俗同起倒,什么八十不八十。有為(光)言祝壽者,(光)不但不領情,且深惡痛絕,以為大辱。祈勿以此事為(光)言。若對(光)言祝壽,是視(光)為流俗矣。(復嚴伯放居士書)

  諦公之逝,的確往生。其去之景象,尚不至驚天動地者,以講說時多,專用凈功時少也。在常人如此,則頗不易得。在諦公則猶未能副其身分。

  諦公既去,座下法將如林。其知命之法子,(光)皆不能望其項背。函中謂佛教二大砥柱,已折其一。其一以(光)當之,則不知(光)但一吃粥吃飯之庸僧耳。承諦公不以無狀見棄,相交三十多年。然(光)于人事應酬,概不舉行,只朝暮課誦回向一七,以盡我心而已。(復方圣照居士書)

  人各有所應盡之分,當知素位而行,乃君子之本分。若超分而行,非出格大丈夫,決定不能得真利益。何也,以彼不能盡分于易處,何能盡分于難處。

  出家一事,語其易則易于反掌。但穿一件大領,就是和尚。而此種混光陰敗佛門之和尚,多半將來在三途中過活。欲得為人,恐萬中亦難得一二。若要做頂天履地,上弘下化之和尚,則難于登天矣。

  汝尚不能于家庭父母妻子具足時,思立一為人子為人夫為人父之程度,何能出家即證果,而普度怨親耶?只緣汝當做一出家,則百事不掛懷,不知出家之事,比在家更多。汝欲清閑自在,逍遙快樂,則決不能做好僧。以棄舍父母妻子,則成大罪矣。

  (光)是出家僧,深知其利弊,故為汝詳言之。若遇愛收徒弟之壞和尚,則便騙汝為他作徒弟,你就拉倒了也。且安本分修凈土法門,令汝父母妻子同作蓮邦眷屬,則其利大矣。(復卓智立居士書)

  人之入道,各有因緣,因緣若到,則有莫明其妙之機感。

  (光)一庸碌守分之粥飯僧。自光緒七年出家,只欲自了而已,絕無一念敢發(fā)利人之心。(光)平生率真守愚,絕不肯以大話撐空架子,以自誤誤人。文鈔中所說者,均屬人各能行,又能現(xiàn)生親得實益者。即人謂(光)無知無識,但以愚夫愚婦所行之事教人,亦無所惜。然亦有謂其合己機宜,由茲生信修持者,亦不乏人。(復姚維一居士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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