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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的根源

  一、出處

  “Loving what is”是一本英文暢銷書的名字,這本書已經被翻譯成中文。翻譯之后的中文書名叫《一念之間:四句話改變你的人生》,由華文出版社出版。顯然,翻譯之后的中文書的書名并非原來的英文書名《Loving what is》的中譯,而是譯者根據這本書的內容重新給書起的一個名字。

  我非常喜歡“Loving what is”這三個英文單詞組成的這句話,因為這句話只用了三個單詞就揭示了人類一切痛苦的源泉以及一個非常有效可行的去除痛苦的方案。

  二、解釋句義

  loving是love(愛)的進行時,表示正在愛或者持續(xù)不斷地愛。能愛的是心,所愛的是某個對境,“愛”這個動作本身意味著能愛的心對所愛的對境“接受、包容、認同、維護”。

  what is在這里是一個賓語從句,表示自己的“眼耳鼻舌身”這五根此時此刻或者在某段時間內的對境,換句話說,就是出現在我們周圍的一切——包括周圍環(huán)境、人物、事件等等。例如,“看到仇人出現在了自己面前,對你大喊大叫”,“購物排隊時隊伍進展緩慢,還有人不時地插隊,而你購完物之后,還要急著去處理一件重要的事情”,“孩子又去網吧了,還逃了學”,“老板給所有人都加了薪水,但就是沒有給自己加”……,總之,這些發(fā)生在自己周圍的所有現實叫做what is。

  所以,Loving what is這句話的中文意思是“接受現實,包容現實,認同現實”,也就是,無論周圍發(fā)生什么,都要去欣然接受。

  三、所有心靈的痛苦無一例外地源于不接受現實

  《俱舍論》中說,人類所遭遇的痛苦可以分為兩類:身體的痛苦與心靈的痛苦。一般來說,人的身體只有在生病或者遭遇毆打、殺害等情形下才會遭遇痛苦,而這樣的機會并不是很多,即便遭遇,也很快就會過去;人類所遭遇的絕大多數痛苦基本上都是來源于心靈,身體的痛苦只占其中很小的一部分。

  如果對人類心靈所遭遇的一切痛苦進行分析就會發(fā)現,幾乎所有心靈痛苦的產生無一例外地都源于心中的一個念頭,這個念頭具有一個非常顯著的特征——那就是不接受現實——對周圍已經發(fā)生的現實、正在發(fā)生的現實以及將要發(fā)生的現實不接受。不接受的程度越高,則痛苦越劇烈。

  如果對我們心中的所有煩惱心念進行簡單的分類,大致就可以分為三類:貪心、嗔心、癡心。貪心——不僅接受對境,還對對境產生不要離開、消失的執(zhí)著;嗔心——就是不接受對境,希望這個對境不要再出現或者消失掉;癡心——就是在對境之上產生錯誤的認知與執(zhí)著。

  這樣對煩惱進行簡單分類之后,我們就知道,不接受現實的念頭本質上就是這里所說的嗔心。這個嗔心在心中生起之后,如果對境持續(xù)存在,或者即便已經消失,甚至尚未發(fā)生,內心都會產生痛苦——如果不接受的程度低,只是隱隱作痛;如果不接受的程度較高,就會劇烈疼痛。此外,這些不接受現實的嗔心還會進一步導致語言上的抱怨與行為上斗爭。仔細觀察人類之間的一切斗爭——小到人與人之間的吵嘴,大到國與國之間的戰(zhàn)爭,無一不是因為內心不接受現實所導致的。

  四、接受現實(Loving what is)是遮止痛苦的唯一方法

  所以,如何去除痛苦呢?只要想辦法不讓不接受現實的嗔心產生,或者將不接受現實的嗔心去掉,痛苦就無由而生了。從反面來說,如果我們內心培養(yǎng)成了Loving what is的習慣,痛苦也就沒有辦法產生了。

  Loving what is在儒家則稱為“耳順”。《論語》中說,孔子修行,到了六十歲的時候,達到了“耳順”的境界。“耳順”實際上就是“心順”——也即接受現實。(孔子修到七十歲達到了“從心所欲,不逾矩”的境界,也即可以自由自在的駕馭自心,使之不犯錯誤。)

  Loving what is在道家則叫“上士不爭”。有智慧的上士從來不會與現實爭辯的,他們從來都是接受現實,在尊重現實的基礎上去改變。

  Loving what is在基督教中叫作“一切聽從主的安排”。例如,特蕾薩修女說:“無論天主給你什么,或是從你那里拿走什么,都要欣然接受。”(Accept whatever He gives and give whatever He takes with a big smile.)

  Loving what is在小乘佛教中叫作“隨遇而安”。無論遇到什么對境,內心都要安穩(wěn)而接受。

  Loving what is在大乘佛教中叫作“八風吹不動”。“八風”又名八法,即利、衰、毀、譽、稱、譏、苦、樂。“利”是令人得意的事,“衰”是令人失意的事;“毀”是背后被人毀謗,“譽”是背后被人稱譽;“稱”是當面被人稱譽,“譏”是當面被人譏諷;“苦”是身心的各種痛苦,“樂”是身心的各種快樂。顯然,人們往往愿意接受其中的“利、譽、稱、樂”,而對其中的“衰,毀,譏,苦”不愿意接受,不愿意容忍,于是就有了痛苦。

  Loving what is在密乘中叫作“一切都是上師的示現與考驗”。無論周圍顯現什么,都是上師的變現與考驗——看我們是否能夠堅守凈觀的誓言。如果不接受現實,顯然就失去了凈觀的誓言。

  Loving what is在禪宗叫作“不于境上生心”。無論什么對境出現,只是不動心,做一個無心道人。如果不接受現實的念頭產生了,顯然就不是一個無心道人了。

  五、“改變自心”還是“不接受現實,與外境抗爭”?

  萬法的產生都依賴于因緣的積聚,因緣不積聚,任何一法都無法產生。不接受現實的心念也依賴于因緣的積聚才能得以產生,所以,分析出產生不接受現實思想的因,然后加以斷除,就達到了從因上加以摧毀的目的。

  佛經上說,一切煩惱心念的產生至少依賴于三個條件:對境、對境上的謬執(zhí)(也即癡心)、煩惱的習氣。其中,“對境”是外因,“對境上的謬執(zhí)”與“煩惱的習氣”是內因。

  在這三個因中,“煩惱的習氣”并非我們當下就能夠去轉變的。所以,只能對對境這個外因,以及對境上的謬執(zhí)來加以改變。嗔心的特點是不接受“對境”這個外因,或者試圖改變、摧毀外境這個外因,佛陀用智慧的眼睛觀察之后告訴我們,這樣做是“有百害而無一利”的方法。主要原因如下:

  一、改變外境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情,而改變在對境上的謬執(zhí),就能輕而易舉地從根本上去除煩惱。例如,如果投影機的投影透鏡上面有一根頭發(fā),于是投在屏幕上的畫面就會出現一道劃痕,如果我們將劃痕的原因歸咎于畫面,于是想通過切換畫面來去掉劃痕,可想而知,無論我們切換多少畫面,都是徒勞無益的。如果去掉透鏡上的頭發(fā),畫面上的劃痕立即就會消失。同樣的道理,不接受外境,在外境上找過失,或者試圖改變外境,就同這個比喻是一樣的,無論費了多少力氣,都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因為外境完全是自心的顯現,是自己過去的起心動念以及所作所為造成的,外境上的問題就是內心的問題導致的。如果改變了自心,外境就會隨之而變。

  二、外境是業(yè)的顯現,也即是由自己心中業(yè)力的種子現行之后而變現的,而心中業(yè)力的種子是由自己過去的起心動念、所作所為決定的,是自己“求”來的。但是,在它們現行時,我們卻忘了它們就是當初我們自己“求”來的,但是現在我們卻不認賬了。有人說,我當初怎么會“求”這種不如意的外境呢?是的,一定是你當初自己“求”來的,這是無欺的因果律告訴我們的。只是當初在起心動念、說話行事之時,我們的心處在無明的狀態(tài),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起心動念、所作所為會招來今天的結果。例如,我們在殺生的時候,明白因果的人勸我們別殺,但是我們卻不聽,還嘲笑別人迂腐。其實,在我們殺生之時,就注定了我們將來要被他人殺害,但是在被他人殺害的場景顯現出來的時候,有幾個人會知道這是自己過去的所作所為招來的呢?所以,在不如意的場景顯現出來的時候,我們要認賬,要告訴自己:“這就是自己過去的起心動念、所作所為招來的!”

  三、此外,外境實際上就像夢境一般,無有任何自性,而且剎那不住,轉瞬即逝,試圖去改變它,就像為陽焰水筑大壩一樣沒有必要。過去的對境已經徹底消失在虛空中,根本沒有必要不接受。接受也消失了,不接受也消失了,F在去回憶,然后心里再產生不接受的心念,完全是自我折磨。當下的對境轉眼即逝,不接受也沒有必要。未來的對境尚未來臨,一廂情愿地不接受也是庸人自擾。我們只要調整現在的心念,就能決定未來的對境。

  綜上所述,我們應當將自己的精力花在致力于去除內在的謬執(zhí)之上,而不應該花在不接受外境與外境爭斗之上。

  六、去除內心謬執(zhí)的障礙

  在討論如何去除內心的謬執(zhí)之前,我們需要觀察去除內心謬執(zhí)的障礙。

  在人們的語言中,常聽到“不如意”、“逆境”這樣的說法。其實,“不如意”與“逆境”都是因為心中的某個執(zhí)著而引起的。“不如意”中的“意”就是執(zhí)著,因為外境與這個執(zhí)著不一致,所以就被我們稱為“不如意”。因為外境與這個執(zhí)著相違逆,我們就稱外境為“逆境”。這都是以自己心中的執(zhí)著為中心,而對外境的評判。

  如果我們以外境為中心,來評判心念,心念與與外境不一致,就稱為“不如境”;心念與外境違逆,就稱為“逆心”。“不如境”也好,“逆心”也好,實際上都是心對境的“謬執(zhí)”。所以,站在境的角度來評判心,就很容易發(fā)現心中那個導致痛苦的執(zhí)著心念的荒謬性。

  存在于內心的謬執(zhí)的荒謬性與不合理性,在旁人看來是很容易識破的,但是其荒謬性與不合理性卻很難被自己識破。這主要是由于我們心中有“我執(zhí)”與“我愛執(zhí)”存在。“我執(zhí)”與“我愛執(zhí)”永遠會使我們以自心的執(zhí)著為中心去評判外境,而從來不愿站在外境的一面來評判自心。

  所謂“我執(zhí)”,就是在我們的心中存在一個妄念,這個妄念緣自身的五蘊相續(xù)執(zhí)著一個常、一、自在的“自我”。這個執(zhí)著妄念在自己的身體(色蘊)、苦樂感受(受蘊)、想像(想蘊)、各種思維與情緒(行蘊)之上,安立了一個常性的、一性的、具有主宰性的“自我”。實際上,這個常、一、自在的“自我”從來就沒有存在過,但是這個我執(zhí)的妄念執(zhí)著之后,就讓我們的心產生了一種“自我是存在的”感覺。由于這個“我執(zhí)”妄念的存在,心就會將“自心對外境的謬執(zhí)”(想蘊和行蘊)執(zhí)著為是“自我”的一部分。

  所謂“我愛執(zhí)”,就是維護這個“自我”的執(zhí)著。這個“我愛執(zhí)”是在“我執(zhí)”的基礎上進一步產生的維護自我的執(zhí)著。由于這個“我愛執(zhí)”的存在,心就會進一步維護前面所說的“對外境的謬執(zhí)”,不允許它受到侵犯。

  就這樣,心中有了“對外境的謬執(zhí)”之后,“我執(zhí)”將其執(zhí)著為自我,“我愛執(zhí)”開始維護它,不容它受到侵犯或改變。因此,去除心中的謬執(zhí)變得困難起來,而不接受外境反而成了“順理成章”之事。

  七、反復觀察拷問內心的謬執(zhí),直至將其瓦解

  正因為“我執(zhí)”與“我愛執(zhí)”的存在,即便痛苦產生,有些甚至痛苦得去自殺,也很少有人能夠認識到內心執(zhí)著的荒謬性。所以,拜倫·凱蒂在《Loving What is》這本書中要設計四個反問,讓已經遭遇痛苦折磨的人通過質疑存在于內心的這個謬執(zhí)而脫離痛苦。這四個問題是:

  一、那是真的嗎?

  二、你能百分之百肯定那是真的嗎?

  三、當你持有那個想法時,你會如何反應呢?

  四、沒有那個想法時,你會是怎樣的人呢?

  為了使痛苦者不受“我執(zhí)”與“我愛執(zhí)”的障礙,拜倫·凱蒂甚至還鼓勵受苦者對導致痛苦的思想進行反向思維——也即站在別人的角度,或者其它角度進行換位思考。

  檢視導致我們內心痛苦的念頭,有很多都是:“他怎么能這樣對待我呢?”(意即他不應該這樣對待我),“周圍的人應該善良一點”,“我的孩子應該勤奮學習”,“鄰居說話的聲音應該小一點”,“我怎么會這么胖呢?”(我不應該這么胖),“我的丈夫脾氣不好”,“工資改革之后我的工資會不會下降?”(我的工資不應該下降)等等。分析這些念頭,它們都具有對已經發(fā)生的現實、正在發(fā)生的現實或者將要發(fā)生的現實不能接受的特征。掌握這些謬執(zhí)“不接受現實”的特征之后,對認識這些心念會有很大的幫助。

  八、防患于未然

  拜倫·凱蒂設計的四問是供已經遭遇痛苦者去除導致痛苦的謬執(zhí)而用的。如果我們能不讓“不接受外境”的謬執(zhí)產生,痛苦也永遠不會產生,這就是防患于未然。

  如何才能避免“不接受外境”的謬執(zhí)產生呢?就是培養(yǎng)loving what is的習慣。當然loving what is也有兩個層次:一個是作意的層次,一個是無作意的任運層次。作意層次,是靠著一個“loving what is”的正念,來抑制不接受現實的心念的產生;而無作意層次時,則不于境上生心,此時內心的無作意的愛就會任運顯露,loving what is也不需要一個正念去維持,自然就能達到。這其實是開悟者“境來不拒,境去不留”或者說“隨緣不變,不變隨緣”的境界。

  在作意層次階段,要多多觀修外境的“苦、空、無常、不凈”以及“唯心所現”,因為這些都是外境的真實相狀。一旦觀修成功,煩惱或者其它謬執(zhí)就根本無法生起了。具體修法可以參見麥彭仁波切的《凈心法要·別別觀修之輪》。

  無作意層次的到達需要依賴于證悟諸法的本性實相。需要在作意的層次上進一步體認心性。

  九、結論

  修心就是在修對境起什么心。對境所起的心錯了,就會痛苦;對境所起的心對了,就會安樂。

  內心痛苦了,就說明我們有了不接受現實的心念,將這個心念拿出來拷問,揭露它的的荒謬性而加以舍棄之后,痛苦就會消失。

  Loving what is是一切正確心態(tài)所具備的一個特征,不接受現實是一切痛苦心念所具備的特征。明白這個道理,對我們的修心有很大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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