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一十一 紀(jì)傳部·傳九

○洞仙傳

  ◎于吉

  于吉者,瑯琊人也。其父祖世有道術(shù),不殺生命,吉精苦有逾于昔人。常游于曲陽流水上,得神書百馀卷,皆赤界、白素、青首、硃目,號曰《太平青箓書》。孫策平江東,進(jìn)襲會稽,見士民皆呼吉為于郎,事之如神。策招吉為客在軍中。將士多疫病,請吉,水歕漱輒差。策將兵數(shù)萬人,欲迎獻(xiàn)帝,討曹公,使吉占風(fēng)色,每有神驗。將士咸崇仰吉,且先拜吉,后朝策。策見將士多在吉所,因怒曰:吾不如于君耶!乃收吉,責(zé)數(shù)吉曰:天久旱,水道不通,君不同人憂,安坐船中作鬼態(tài),束吾將士,敗吾部曲,今當(dāng)相除。即縛吉,暴使請雨。若能感天,今日中大雨者,當(dāng)相原,不爾加誅。俄而云興雨沴,至中漂沒。將士共賀吉,策遂殺之。將士涕泣收葬。明旦,往視失尸,策大愴恨,從此常見吉在其前后。策尋為許貢伏客所傷,照鏡,見吉在鏡中,因掊鏡大叫,胸創(chuàng)裂而死。世中猶有事于君道者。

  ◎昌季

  昌季者,不知何許人也。入山擔(dān)柴,崖崩墮山下,尚有微氣。婦來見之,涕泣哀慟,仙人尹伊聞之,愴然謂婦曰:吾是仙人,能治汝婿。即以角煎賜之,并付其方,藥盡未差,可隨合作也。能長服之,令人神仙。婦以藥治季,即愈。季合藥服之千日,忽然飛升。婦流涕追之,顧謂婦曰:道與世殊,卿善自愛敬。婦慨然,復(fù)合藥服之三年,便復(fù)飛去,至蓬萊山見季,季曰:知卿當(dāng)來爾。

  ◎王子喬

  王子喬者,河?xùn)|人也。漢明帝時為尚書郎,出為葉縣令。漢法:畿內(nèi)長吏,節(jié)朔還朝。每見子喬先生至,不見有車馬跡,而怪之。明帝密使星官占候,輒見雙鳧從東南飛來,乃羅,得一只履,時人異之。

  ◎杜契

  杜契,字廣平,京兆人也。建安初,渡江依孫策,后孫權(quán)用為立信校尉。黃武二年,起學(xué)道,師介琰,受黃白術(shù),久久能隱形遁跡。后居茅山之東,時與弟子采伐,貨易山場市里,而人不能知之。數(shù)入洞中得仙。

  ◎范幼沖

  范幼沖者,遼西人也。受《太素胎化易形之道》,常旦旦存青白赤三炁各如綖,從東方日下,直入口中,挹之九十過,自飽便止,行之。十年得道,其法約、其事驗,太素秘道也。

  ◎青谷先生

  青谷先生者,不知何許人也。常修行九息服氣之道。后合爐火大丹,服之得道。一旦天降劉文饒于寢室,授其杖解法,得入太華山。文饒名寬,弘農(nóng)人也,仕后漢,位至司徒、太尉,視民如赤子,怒不形顏,口無疾言,好行陰德,拯寒困,萬民悅,而附之如父母焉。

  ◎夏馥

  夏馥者,不知何許人也。少好道,常服術(shù)和云母。后入?yún)巧剑龀囗毾壬,傳之要法。又遇桐柏真人,授之黃水云漿法,行之得道。馥少時被公府辟,書致于桑樹乃去,當(dāng)時咸服其高邁。

  ◎劉諷

  劉諷,字偉惠,潁川人也。師季主,服日月精華,得道。后歸鄉(xiāng)里,托形杖履而去。

  ◎展上公

  展上公者,不知何許人也。學(xué)道于伏龍地,乃植李,彌滿所住之山。上公得道,今為九宮右保司,其常白諸仙人云:昔在華陽下,食白李美,憶之未久,忽已三千歲矣!郭四朝后來住其處,又種五果。上公云:此地善,可種柰。所謂福鄉(xiāng)之柰,可以除災(zāi)癘。

  ◎週太賓姜叔茂附

  週太賓、巴陵侯姜叔茂者,并不知何許人也。學(xué)道在句曲山,種五果、五菜,貨之以市丹砂。今姜巴地多韭薤,即其種耶!二人并得仙,叔茂曾作書與太極官僚云:昔學(xué)道于鬼谷,得道于少室,養(yǎng)翮于華陽,待舉于逸域。時乘飆車,宴于句曲。太賓善鼓琴,昔揮獨弦乃彈,而八音和。以教麋長生、孫廣田,即登也。二人后皆得道爾。

  ◎郭四朝

  郭四朝者,燕人也。秦時得道。來句曲山南所住處,作塘遏澗水,令深基庶垣墻,今猶有可識處。四朝乘小船游戲其中,每扣船而歌。

  其一曰:清池帶云岫,長林郁青蔥。玄鳥翔幽野,悟言出從容。鼓楫揚神波,稽首乘晨風(fēng)。未獲解脫期,逍遙丘林中。

  其二曰:浪神九陔外,研道遂全真。戢此靈鳳羽,藏我華龍鱗。高舉方寸物,萬吹皆垢塵。顧哀朝生輩,孰盡汝車輪。

  其三曰:游空落飛飆,虛步無形方。圓景煥明霞,九鳳唱朝陽。揮翮扇天津,罝藹慶云翔。遂造太微戶,挹此金梨漿。逍遙玄陔表,不存亦不亡。

  其四曰:駕欻舞神霄,披霞帶九日。高皇齊龍輪,遂造九華室。神虎洞瓊林,香風(fēng)合成一。開闔幽冥戶,靈變玄跡滅。

  ◎張玄賓

  張玄賓者,定襄人也。曾舉茂才。始師西河薊公,受服術(shù)、行洞房白元之事。后遇樊子明于少室山,授以遁變隱景之道。昔在天柱山,今來華陽內(nèi),為理禁伯,主諸水雨官。玄賓善談空無:無者大有之宅,小有所以生焉。積小有以養(yǎng)小無,見大有以本大無。有有亦無焉,無無亦有焉。所以我目都不見物,物亦不見無。寄有以成無,寄無以得無。于是無則無宅也,太空亦宅無矣。我未生時,天下皆無無也。桐柏諸靈仙,亦不能折之。自云:曾于蓬萊遇宋晨生,論無,粗得其意也。

  ◎趙威伯

  趙威伯者,東郡人也。少好道,受業(yè)于邯鄲張先生。挹日月之景,服九云明鏡之華得道。來入華陽內(nèi),為保命丞!逗訄D》云:吳楚多有得見太平者。常語人云:此論不虛,此驗不久。其所存明鏡,非世間常法。又善嘯,聲若沖風(fēng)之擊長林、眾鳥之群鳴,須臾歸云四集,零雨其濛。

  ◎樂長治

  樂長治者,不知何許人也,仕漢桓帝,至中書侍郎。后師中岳李先生,受步七元法,修之得道。

  ◎杜昺

  杜昺,字叔恭,吳國錢塘人也。年七八歲,與時輩北郭戲,有父老召昺曰:此童子有不凡之相,惜吾已老,不及見之。昺早孤,事后母至孝,有聞鄉(xiāng)郡,三禮命仕,不就。嘆曰:方當(dāng)人鬼淆亂,非正一之炁,無以鎮(zhèn)之。于是師馀杭陳文子,受治為正一弟子。救治有效,百姓咸附焉。后夜中有神人降云:我張鎮(zhèn)南也。汝應(yīng)傳吾道法,故來相授諸秘要方,陽平治。昺每入靜燒香,能見百姓三五世禍福,說之了然。章書符水,應(yīng)手即驗。遠(yuǎn)近道俗,歸化如云。十年之內(nèi)操米戶數(shù)萬。

  晉太傅謝安,時為吳興太守,見黃白光,以問昺,昺曰:君先世有陰德于物,慶流后嗣,君當(dāng)位極人臣。尚書令陸納,世世臨終而并患侵淫瘡,納時年始出三十,忽得此瘡。昺為奏章,云:令君大戹得過。授納靈飛散方,納服之,云:年可至七十。大司馬桓溫北伐,問以捷不?昺云:公明年三月專征,當(dāng)挫其鋒。溫至坊頭,石門不開,水涸糧盡,為鮮卑所攝。謂弟子桃葉云:恨不從杜先生言,遂至此敗。符堅未至壽春,車騎將軍謝玄領(lǐng)兵伐堅,問以勝負(fù)。昺云:我不可往,往必?zé)o功;彼不可來,來必覆敗,是將軍效命之秋也。堅果散敗。盧竦自稱先生,常從弟子三百馀人。昺以白桓溫,竦協(xié)東治老木之精,衒惑百姓,比當(dāng)逼突宮闕,然后乃死耳。咸安中,竦夜半從男女?dāng)?shù)百人直入宮,稱海西復(fù)位,一時間官軍誅剿,溫方嘆伏。

  后桓沖欲引昺息該為從事,昺辭曰:吾兒孫并短命,不欲令進(jìn)仕,至曾玄孫,方得吾福耳。昺曰:吾去世后,當(dāng)以假吾法以破大道者,亦是小驅(qū)除也。與黃巾相似。少時消滅。素書此言,函封付妻馮氏:若有災(zāi)異,可開示子侄。勸修德自守。隆安中,?郎玡孫泰以妖惑陷咎,及禍延者眾。昺忽彌日聚集,縱樂無度。敕書吏崇桃生市兇具,令家作衣衾,云:吾至三月二十六日中當(dāng)行。體尋小惡,至期,于寢不覺,尸柔氣潔,諸道民弟子為之立碑,謚曰明師矣。

  ◎扈謙

  扈謙者,魏郡人也。性縱誕,不恥惡衣食,好飲酒,不擇精粗。常吟曰:風(fēng)從牖中入,酒在杯中搖,手握四十九,靈光在上照。巍峨帟蓍下,獨向冥理笑。又曰:進(jìn)不登龍門,退不求名位,無以消天日,常作巍峨醉。精于《易》占,常在建康后巷許新婦店前筮,一卦一百錢,日限錢五百止。次卦千錢不為也。謙母住尚方門外路西,有養(yǎng)女三四人,自料理。謙日日送錢三百供養(yǎng)母,馀錢二百,謙以飲酒,乞與貧寒。晉海西旦出,見赤蛇盤于御床,俄爾失蛇。詔謙筮卦,《易林》曰:晉室有盤石之固,陛下有出宮之象。海西曰:可消伏不?謙曰:后年應(yīng)有大將北征失利,以三萬人逆之于壽春北,此災(zāi)可消。明年秋,桓溫北討敗績,咎豫州刺史袁真不為后援,誅真。還鎮(zhèn)石頭,發(fā)海西,立簡文。溫妾產(chǎn)息玄至艱難,謙筮曰:公第西北六間馬敞壞竟,便產(chǎn)是男兒,聲炁雄烈,當(dāng)震動四海。溫賜謙錢三十萬,謙云:謙用筮錢,;疾槐M,且家無容錢處,請還公庫。溫不聽,許氏以空檻借謙貯錢,俄而夫人復(fù)送錢三十萬。謙從得溫錢后,日筮三卦以供養(yǎng)母,以溫錢飲酒,求能酣客,不問識與不識,群聚極飲,于是遠(yuǎn)近嗜飲客隨謙者眾。許氏常以賢人禮待謙,不計求酒之多少。謙后斷,不復(fù)詣許氏。尋覓經(jīng)年,忽于譙溝遇謙,曰:家中欲得檻用,先令隨還家,取先所寄錢。謙笑曰:三年飲酒數(shù)千斗,唯四十者才足相補,正馀一百半許有耳,夫人不復(fù)足雇矣。吾以瓜刻壁記之,寫算便知也。許氏試依自言算,不差一文。謙后母夜亡,謙旦還,云因緣盡矣而去,不知所之。數(shù)日,許氏家人于落星路邊,見謙臥地,始謂其醉,捉手牽引,唯空衣,無尸也。

  ◎硃庫

  硃庫者,不知何許人也。久服石春辟谷符水,不饑不渴,強丁不老。庫忽云:應(yīng)得仙,克日發(fā),與親舊別云:當(dāng)有迎者,單衣白韐。須臾,有兩黃鶴下中庭,庫便度世,中庭仍有三黃鶴,相隨飛向東郭外,成三黃衣道士,攜手東行,因鄉(xiāng)人附書與家,家人看尸,唯有空殼者。

  ◎姜伯真

  姜伯真者,不知何許人也。少好道,在猛山采藥,忽值仙人,使伯真平立日中,背后觀之,其心不正。仙人曰:勸學(xué)之至,而不知心不正,為失。因教之服石腦。石腦色斑柔軟,形如小石,處所皆有。久服身熱而不渴。后遂得仙。繁陽子服之,亦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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