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集·卷二

明賞罰

晉文公既立,從亡賤臣壺叔曰:“君行賞不及臣,臣不欲請罪!蔽墓珗笤:“夫?qū)乙匀柿x,防我以德惠,此受上賞;輔我以行,卒以成立,此受次賞;矢石之難,汗馬之勞,此復(fù)受次賞。三賞之后,故且及子矣!睍x人聞之,皆悅。

鄭人賂晉侯歌鐘之樂,晉文侯以樂之半賜魏絳曰:“子教寡人和諸戎狄,以正諸華,八年之中九合諸侯,如樂之和,無所不諧(諧,亦和也)。請與子樂之!鞭o曰:“夫和戎狄,國之福也。八年之中,九合諸侯,諸侯無慝,君之靈也,二三子之勞也,臣何力之有焉?抑臣愿君安其樂而思其終也!对姟吩:樂止君子,殿天子之邦。樂止君子,福祿攸同。便蕃左右,亦是帥從(便蕃,數(shù)也。言達(dá)人相率來伏從,便蕃然在左右)。夫樂以安德,義以處之,禮以行之,信以守之,仁以厲之,而后可以殿邦國,同福祿,來遠(yuǎn)人,所謂樂也!稌吩:居安思危。

思則有備,有備無患,敢以此規(guī)(規(guī),正也)”。公曰:“子之教,敢不承命?

抑微子,寡人無以待戎(待遇樓約),不能濟(jì)河(渡河南服鄭)!毙l(wèi)獻(xiàn)公出奔,反于衛(wèi),及郊,將班邑于從者而后入。柳莊曰:“如皆守社稷,孰執(zhí)羈?勺而從?如皆從,則熟守社稷?君反其國,而有私也,無乃不可乎?”不果班。

衛(wèi)孫良夫帥師侵齊,師戰(zhàn)于新筑,敗績。新筑人仲叔于奚救孫桓子,桓子是以免(于奚,守新筑大夫。新筑,衛(wèi)之地)。既衛(wèi)人賞之以邑,辭,請曲縣繁纓以朝,許之。仲尼聞之曰:“惜也,不如多與之邑。惟器與名,不可以假人,君之所司也。若以假人,與人政也,政亡則國家從之,不可不止也(此濫賞以惰軍志)!睍x文公與楚戰(zhàn)于城濮,晉中軍風(fēng)于澤,亡大旆之左旃。祈瞞奸命,司馬殺之,以徇于諸侯,使茅{艸伐}代之。師還,壬午濟(jì)河,舟之僑先歸,士會攝右(權(quán)代舟之僑也)。秋七月丙申,振旅凱以入于晉,獻(xiàn)俘授馘,飲至大賞,召會計貳,殺舟之僑以徇于國,民于是大服。君子謂“文公其能刑矣,三罪而人服(三罪,顛頡、祈瞞、舟之僑)。《詩》云:惠此中國,以綏四方。不失賞刑之謂也。”趙宣子言韓獻(xiàn)子于晉靈公,以為司馬。河曲之役,趙孟使人以其乘車干行,獻(xiàn)子執(zhí)而戮之。眾咸曰:“韓厥必不沒矣,其主朝升之,而暮戮其車,其誰安之?”宣子召而禮之,曰:“吾聞事君者,比而不黨。夫周以舉義,比也;舉以其私,黨也。夫軍事無犯,犯而不隱,義也。吾言汝于君,懼汝不能也,舉而不能,黨孰大焉?事君以黨,吾何以從政?吾故以是觀汝,汝勉之!茍從是行也,長臨晉國者,非汝其誰?”皆告諸大夫曰:“二三子可以賀我矣,吾舉厥也而中,吾乃今知免于罪矣。”晉侯之弟楊干亂行干曲梁,魏絳戮其仆(仆,卿也)。晉侯怒謂羊舌赤曰:“合諸侯以為榮也,楊干為戮,何辱如之?必殺魏絳,無失也!睂υ:“絳無二志,事君不避難,有罪不逃刑,其將來辭,何辱命焉?”言終,魏絳至,授仆人書(仆人,晉侯之御仆也),將伏劍,士魴、張老止之。讀其書曰:“日君乏使,斯臣司馬(斯,此也)。臣聞師眾以順為武,軍事有死無犯為敬。君合諸侯,臣敢不敬?君師不武,執(zhí)事不敬,罪莫大焉。臣懼其死,以及楊子,無所逃罪,不能致訓(xùn),至于用鉞(用鉞,斬楊干之仆也)。臣之罪重,敢有不從,以怒君心?

請歸死于司寇(致尸于司寇,使戮之)。”公跣而出曰:“寡人之言,親愛也;吾子之討,軍禮也。寡人有弟,弗能教訓(xùn),使干大命,寡人之過也。子無重寡人之過,敢以為請!睍x侯以魏絳為能以刑佐民矣,反役,與之禮食,使佐親軍。

司馬穰苴,田完之苗裔,齊景公以為將軍,捍晉燕之師。苴曰:“臣素卑賤,君擢之,加大夫之上,權(quán)輕,愿得君之寵臣以監(jiān)軍乃可!本肮耸骨f賈往。苴既辭,與賈約曰:“日中會于軍門!别谙锐Y至軍,立表下漏,待賈至。苴曰:“何后期?”賈曰:“親戚送之,故留!别谠:“將授命之,則忘其家;臨軍約束,則亡其親;授桴鼓之急,則亡其身。今鄰國深侵,君不安席,百姓之命皆縣于君,何為相送?”召軍正問曰:“軍法期而后到者,云何?”對曰:“當(dāng)斬。”遂斬賈以徇三軍,三軍皆震?。于是遂擊燕,燕師遁,遂取所亡之地而歸。宋王師征蜀,劉光人下遂州,入城安撫,盡出府庫錢帛以給軍士。初諸將入辭,太祖謂曰:“所破郡縣,當(dāng)傾帑藏為朕賞戰(zhàn)士。國用所取,惟土疆爾。”故人皆效命,所至成功,如席卷之易。

軍政不一必敗春秋時,楚伐鄭,晉師救鄭,荀林父將中軍,先?佐之;士會將上軍,?克佐之;趙朔將下軍,欒書佐之;趙括、趙嬰齊為中軍大夫;鞏朔、韓穿為上軍大夫;荀首、趙同為下軍大夫;韓厥為司馬。及河,聞鄭既及楚平,桓子欲還,曰:“無及于鄭,而剿民,焉用之(桓子,林父。剿,勞也)?”楚歸而動,不后(勒兵伐鄭)。隨武子曰:“善(武子,士會)。”彘子曰:“不可(彘子,先?)。晉所以霸,師武臣力也。今臣諸侯,不可謂力;有敵而不從,不可謂武;由我失霸,不如死。我弗為也。”以中軍佐濟(jì)。韓獻(xiàn)子謂桓子(獻(xiàn)子,韓厥)曰:“彘子以偏師陷,子罪已甚。子為元帥,師不用命,誰之罪也?失屬亡師,為罪已甚。不如進(jìn)也(令鄭屬楚,故曰失屬。彘子以偏師陷,故曰亡師)。事之不捷,惡有所分,與其專罪,六人同之,不猶愈乎?”晉師濟(jì)河。楚子欲還,伍參言于楚子曰:“晉之從政者新,未能行令。其佐先?,剛愎不仁,未肯用命(愎,狠也,皮逼反)。其三師者,專行不獲,聽而無上,眾誰適從?此行也,晉師必敗!背僭兹鐣x師,曰:“寡君少遭閔兇,不能文(閔,憂也)。聞二先君之出入此行也(楚成王、穆王也),將鄭是訓(xùn)定,豈敢求罪于晉?二三子無淹久(淹,留也)。隨季對曰:“昔平王東遷,命我先君文侯曰:與鄭夾輔周室,毋廢王命。

今鄭不率(率,遵也),寡君使群臣問諸鄭,豈敢辱侯人(侯人,伺侯望敵者)?

敢拜君命之辱。”彘子以為諂,使趙括從而更之曰:“行人失辭(言誤對也)。

寡君使群臣遷大國之跡于鄭(遷,徙也),曰:無辟敵。群臣無所逃命!睍x終為楚人所敗。

吳師伐楚州來,楚救之,吳人御諸鐘離。楚將子瑕卒,楚師??(音安,吳楚之間謂火滅為??。軍之重主喪亡,其軍無復(fù)氣勢)。吳將公子光曰:“諸侯從于楚者眾,而皆小國也,畏楚而不獲已,是以來。吾聞之曰:作事威克其愛,雖小必濟(jì)(克,勝也。事尚威)。胡、沈之君幼而狂(性無定),陳大夫嚙壯而頑,頓與許蔡疾楚政,楚令尹死,其師??,?越為師,賤而多寵,政令不一(?越非正卿也。軍多寵人,政令人不一于越),七國同役而不同心(七國,楚、頓、胡、沈、陳、蔡、許),師賤而不能整,無大威命,楚可敗也。”從之,楚師大奔。后漢末,曹公擊馬超,始賊每一部到,公輒有喜色。賊破之后,諸將問其故,答曰:“關(guān)中長遠(yuǎn),若賊各依險阻,征之不一二年,不可定也。今皆來集,其眾雖多,莫相歸服,軍無酌適(音的),故一舉可滅。為功差易,吾是以喜也!避姛o政令必敗后魏末,原州人豆盧狼害都督大野木兒等,據(jù)州城反。州人李賢乃召集豪杰謀曰:“賊起倉卒,便誅二將。其勢雖盛,其志已驕,然其政令莫施,惟以殘剝?yōu)闃I(yè)。夫以羈旅之賊,而御烏合之眾,勢自離畔。今若從中擊之,賊必喪膽。如吾計者,指日取之。”眾皆從焉。乃率敢死士三百人,分為兩道,乘夜鼓噪而出,群賊大驚,一戰(zhàn)而敗,遂追斬之。

將帥和必有功春秋時,秦桓公既與晉厲公為令狐之盟,而又召狄與楚,欲道以伐晉,諸侯是以睦于晉。晉欒書將中軍,荀庚佐之;士燮將上軍,?騎佐之;韓厥將下軍,荀?佐之;趙旃將新軍,?至佐之。?毅御式,欒針為右。孟獻(xiàn)子曰:“晉師乘和,師必有大功!蔽逶露『,晉師以諸侯之師及秦師戰(zhàn)于麻隧,秦師敗績(晉之軍師和,而蔡積怨于諸侯,是以克也)。

魏中山元英攻北徐州,圍刺史昌義之于鐘離,眾兵百萬。武帝遣征北將軍曹景宗拒之,次邵楊洲,筑壘相守,未敢進(jìn)。帝怒,詔韋?會焉,賜以龍環(huán)御刀曰:“諸將有不用命者,斬之。”?自合肥輕趨陰陵大澤,過澗谷,造飛橋以濟(jì)。師人畏魏軍盛,多緩緩行。?曰:“鐘離令鑿穴而處,負(fù)戶而汲;車馳卒奔,猶恐其后,而況緩乎?”旬日而至邵陽洲。初,帝敕景宗曰:“韋?,卿之鄉(xiāng)望,宜善敬之!本白谝?甚謹(jǐn)。帝聞曰:“二將和,師濟(jì)矣。”?于景宗營前二十里,夜掘長塹,立鹿角,截洲為城,比曉而營立。元英大驚,以杖擊地曰:“是何神也!”遂克之。

梁武景略與前軍趙祖悅同軍交惡,志相陷害。景略一怒,自嚙其齒,皆流血。

韋?以將師不和,將至禍患,酌酒自觀景略曰:“且愿兩虎勿復(fù)私斗!惫事杂诖艘鄣脽o害焉。

將帥不和必敗唐初,劉黑闥引突厥寇河北,淮陽王道玄授山東道行軍總管,師次下博,與賊軍遇。道玄師騎先登,命副將史萬寶督軍繼進(jìn)。萬寶與之不協(xié),及道玄深入,而擁兵不進(jìn),謂所親曰:“吾奉手詔,言淮陽小兒輩,雖名為將,而軍之進(jìn)止皆委于吾。今其輕銳越泥濘交戰(zhàn),大軍若動,必陷泥溺。莫如結(jié)陣以待之,雖不利于王,而利于國!钡佬鞛橘\所擒。

左衛(wèi)大將軍程知節(jié)征賀魯,為前軍總管,至鷹娑川,突厥有二萬騎來拒,總管蘇海政與戰(zhàn),互有前卻。既而突厥別部鼠尼施等又領(lǐng)三萬余騎續(xù)至,蘇定方正歇馬,隔一小嶺,去知節(jié)十許里,望見塵起,率五百騎馳往擊之,賊眾大潰,追奔二十里,殺千五百余人,獲馬二千疋,死馬及所棄甲仗綿亙山野,不可勝計。

副大總管王文度害其功,謂知節(jié)曰:“雖云破賊,官軍亦有死傷,蓋決成敗法耳,何為此事?自今正可結(jié)為方陣,輜重并納腹中,四面布隊,人馬披甲,賊來即戰(zhàn),自保萬全;無為輕脫,致有傷損。”又矯稱別奉圣旨,以知節(jié)恃勇輕敵,使文度為其節(jié)制。遂收軍不許深入,終日跨馬披甲結(jié)陣,由是馬多瘦死,士卒疲勞,無有斗志。定方謂知節(jié)曰:“本來討賊,今乃坐守,馬餓兵疲,逢賊即敗,怯懦如此。公為大將,閫外之事不許自專,別遣軍副專其號令,理必不然。須囚系文度,飛表奏之!敝(jié)不從。至怛篤城,有降胡附,文度又曰:“比我兵回,彼還作賊,不如盡殺,取其資材。”定方曰:“如此,則自作賊耳,何名伐叛?”文度不從。師還,竟無功,文度坐處死。

宋銀夏李繼遷逆命,至道初,命將部送糧草于靈武。時會州觀察使田紹斌治裨將,皇甫繼明、白守榮皆在陣中。至浦洛河,與虜角斗,大敗之。紹斌語諸將軍曰:“蕃戎輕挑,勿棄輜重,但按轡結(jié)陣徐行!笔貥s忿曰:“我不受君節(jié)度!蹦寺时ポw重四五里。繼遷初見紹斌旌旗,不敢擊。守榮等欲邀奇功,遂與戰(zhàn)。

賊先伏兵,以羸騎挑戰(zhàn),既而伏發(fā),守榮等敗走。

法貴必行前漢胡建守軍正丞時,監(jiān)軍御史為奸,穿北軍壘垣以為賈區(qū)。建斬之,奏曰:“軍法立武以威眾,誅惡以禁邪。今有穿軍垣以求賈利,私買賣以為市,無以帥先士大夫。法曰:壁壘已定,穿窬不由路,是謂奸人。奸人者,殺。臣昧死以聞!敝圃:“司馬法:國容不入軍,軍容不入國。三王戒誓于軍中,欲民先成其慮也。

建又何疑?”建由是顯名。

后漢祭遵從光武征河北,舍中兒犯法,遵格殺之。光武怒,命收之。主簿陳嗣諫曰:“明公常欲眾軍整齊,今遵奉法不避,是教令所行也!蹦艘詾榇碳閷④,謂諸將曰:“當(dāng)備遵。吾舍中兒犯法,尚殺之,必不私諸卿也。”吳將呂蒙為漢昌太守,圍關(guān)羽,定南郡,盡得羽將士家屬,皆撫慰之,約令軍中不得干歷人家有所求取。蒙麾下士汝南人,取民家一笠,以覆官鎧。官鎧雖公物,蒙猶以為犯軍令,不可以鄉(xiāng)里故而廢法,遂垂涕斬之。

隋樊子蓋東都留守,屬楊玄感作逆逼城,子蓋遣河南贊務(wù)裴弘榮逆擊之,反為所敗,遂斬弘榮以徇。國子祭酒楊汪小不恭,子蓋將斬之,汪拜謝頓首流血,久乃釋免。于是三軍莫不戰(zhàn)栗,將吏無敢仰視。玄感每盡銳攻城,子蓋徐設(shè)備御,至輒摧破。

唐高崇文獻(xiàn)宗初為右神策行營節(jié)度,統(tǒng)諸鎮(zhèn)兵,討四川劉辟。至興元,中軍有折逆旅之匕箸者,斬以徇。初,辟陷東川,擒節(jié)度使李康。及崇文克梓州,乃歸康,求雪己之罪。崇文以康敗軍失律,斬之。

韋云起,契丹入寇營州,詔護(hù)突厥兵往討之,啟民可汗發(fā)騎二萬,受其處分。

云起分為二十營,四道俱引,營相去各一里,不得交雜,聞鼓聲而行,聞角聲而止,自非公使不得走馬。三令五申之后,擊鼓而發(fā)。軍中有犯約者,斬紇干一人,持首以徇。于是,突厥將帥來入謁之,綿膝行股戰(zhàn),莫敢仰視。終立功焉。

王智興,元和中王師追吳元濟(jì)戰(zhàn),賊令姚海率勁兵二萬圍豐,攻城甚急。智興復(fù)擊敗之,于賊壁獲美妾。智興懼軍士爭之,乃曰:“軍中有女子,安得不敗?

此雖無罪,違軍法也。”即斬之以徇。

鄧士美討王丞宗,士美遣兵馬使王獻(xiàn)領(lǐng)勁兵一萬為前鋒。獻(xiàn)兇惡恃亂,逗撓不進(jìn)。遽令召至,數(shù)其罪斬之,下令曰:“敢后出者,斬!笔棵烙H鼓之,兵既合,賊軍大敗。上大悅,曰:“吾故知士美能辦吾事!备呦芍ッ砍稣饔懥罘獬G逯艉笫隆3G逵胁艑W(xué),果決,知留后時,仙芝乳母子鄭德詮以為郎將,威望動三軍。常清出回,諸將皆引前,德詮自后走馬突常清而去。常清至使院,命左右密引至廳,凡經(jīng)數(shù)重門,德詮既過,命隨后閉之。

常清離席謂曰:“常清起自細(xì)微,中丞過聽,以常清為留后使,郎將何無禮?對中使相凌!”因叱之曰:“郎將須暫死以肅軍容!币蛄罾栈,杖六十,面仆地,拽出。仙芝妻及乳母于門外號哭救之,不得,因以其狀上仙芝。覽之,驚曰:“已死矣!”及見常清,遂無一言。常清亦不謝。于是軍中股栗。

宋云州觀察使郭進(jìn)在石嶺關(guān),干敏有材,善聽斷,以鉤距得其情,御下有方略,軍政嚴(yán)肅。然天性喜殺,士卒少有違令,必置于法。每有討伐,皆奮不顧死,多致克捷。在西山,宋太祖每遣戍卒,必諭之曰:“汝輩當(dāng)謹(jǐn)奉法,我猶赦汝,郭進(jìn)殺汝矣!逼錇閷(yán)肅如此。

馬知節(jié)徙知定遠(yuǎn)軍時,部民入堡,卒有盜婦人首飾者,護(hù)軍止笞而遣之。知節(jié)曰:“民避外虞而來,反為內(nèi)寇所掠,此而可恕,何以肅下?”即斬之。又虜眾犯塞,民相攜入城。知節(jié)與之約:有盜一錢者,斬。俄有竊童兒錢二百者,即戮之。自是無敢犯者。

兵道尚嚴(yán)漢文帝時,賊兵入邊,以周亞夫軍細(xì)柳營。帝至軍,吏被甲,銳金刃,控弓弩,持滿。天子先驅(qū)至,不得入。曰:“軍中聞將軍令,不聞天子詔。”帝使持節(jié)詔曰:“吾欲勞軍!眮喎騻餮蚤_壁門,士請車騎曰:“將軍約,軍中不得驅(qū)馳!碧熳影崔\徐行,至營中,為動容,式車曰:“真將軍也。”魏平寇將軍徐晃既破關(guān)羽,諸軍皆集,太祖按行諸營,士卒咸離陣而觀,獨(dú)晃營齊整,將士駐陣不動。太祖曰:“徐將軍可謂有周亞夫之風(fēng)也。”宋龍驤將軍蒯恩伐魯余之,其子軌乘勝擊恩,矢下如雨,呼聲震天地。恩整厲將士,置陣堅嚴(yán),屢衡之,不少動,乃退。

隋楊素為靈州行軍總管,討突厥,馱戎嚴(yán)整,有犯軍令者立斬之,無所寬貸。

戰(zhàn)無不勝,稱為名將。杜伏威聚眾,自稱總管,有敢死之士五千人,號為上募,寵之甚厚,與同甘苦。有攻戰(zhàn),輒令上募擊之。及戰(zhàn)罷,閑視,有瘡在背者便斬之,以其退而被擊也。所獲貲財,皆以賞軍士。及戰(zhàn)死者,以其妻妾徇葬。故人自為戰(zhàn),所向無敵。

唐文德皇后之葬也,段志玄與宇文士及分統(tǒng)士馬,出肅章門。太宗夜使宦官至二將軍所,士及開營納使者。至志玄,閉門不納,曰:“軍門不可夜開!笔拐咴:“此有手敕。”志玄曰:“夜中不辨真?zhèn)!本雇J拐。至(xí)?太宗聞而嘆曰:“此真將軍也,周亞夫無以加焉!崩铌膳c李懷光同討朱Г,懷光軍輒虜掠驅(qū)牛馬,百姓苦之。晟軍無所侵犯,收復(fù)京城,告諭于眾百姓安堵,秋毫不犯。后其子?克復(fù)蔡州,市不改肆,復(fù)踵其美。

長武城使高崇文統(tǒng)神策軍討劉辟,崇文在長武練卒五千人,常若寇至。及中使至,卯時宣命,辰時出師,兵仗軍須,無不備具。五代周韓令坤平楊州,吳人遣孟俊率眾數(shù)萬來逼城,世宗遽命宋太祖皇帝領(lǐng)兵二千援之。帝所領(lǐng)多天武禁兵,有臨陣逗撓不用命者,帝必奮劍斫其皮笠,陽為趣戰(zhàn),其實(shí)識之。明日盡索皮笠,視有劍跡者,得數(shù)千人,立斬以徇。自是人皆死戰(zhàn)。

臨敵不顧親后漢邳肜從光武于河北,時王郎所置信都王捕擊肜父弟及妻子,使為書呼肜曰:“降者封爵,不降滅族!彪捞槠鼒笤:“事君者不得顧家,肜親屬所以至今得于信都者,劉公之恩也。公方爭國事,肜不得復(fù)念私也。”會更始將攻拔信都,郎兵敗走,肜家屬得免。

梁羊侃為都官尚書,侯景叛,逼城。侃長子?為景所獲,執(zhí)來城下視侃。侃謂曰:“我傾宗報主,猶恨不足,豈復(fù)計此一子?幸汝早能殺之!”數(shù)日復(fù)持來,侃謂?曰:“久以汝為死,猶復(fù)在耶?吾以身許國,誓死行之,終不以汝而生進(jìn)退!币蛞渲。賊感其忠義,亦弗之害。

唐肅宗即位于靈武,仆固懷恩從郭子儀赴行在所。時同羅部落自西京叛,北寇朔方,子儀與懷恩擊之,恩子汾領(lǐng)徒擊賊,兵敗而降,尋又自拔而歸。懷恩叱而斬之。將士懾駭,無不一當(dāng)百,遂破同羅。

仁愛晉羊祜為平南將軍,增修德信以懷。吳初附,每于吳人交兵,克日方戰(zhàn),不為掩襲之計。將帥有欲進(jìn)譎詐之策者,飲以醇酒,使不得言。人有略吳二兒為俘者,祜遣送還其家。后吳將夏詳、邵ダ等來降,二兒之父亦率其屬與俱。吳將陳尚、潘景來寇祜,追斬之,美其死節(jié)而厚加殯殮,景、尚子弟迎喪,?以禮遣還。

吳將鄧香掠夏口,祜募生縛香,既至,宥之。香感其恩,率部曲面降。祜出軍行吳境,刈谷為糧,皆計所侵,送絹償之。每會眾江沔游獵,常止晉地,若禽獸先為吳人所傷,而為晉兵所得者,皆封還之。于是吳人翕然悅服,吳將陸抗告其戍曰:“彼專為德,我專為暴!笔遣粦(zhàn)而自服也。宋檀道濟(jì)為高祖北伐前鋒,至洛陽,凡拔城破壘,俘四十余人。議者謂應(yīng)戮以為京觀,道濟(jì)曰:“伐罪吊民,正在今日!苯葬尪仓。于是戎夷感悅,相率歸之者眾。

劉π為寧朔將軍,會預(yù)州刺史商琰反,詔π輔國將軍討之。及琰開門請降,π令三軍不得妄動,城內(nèi)秋毫無所失。百姓感曰來蘇。百姓生為立碑。唐程名振,武德初遙授永年令,率兵經(jīng)略河北。名振夜襲鄴,俘其男女千余人。去鄴八十里,聞婦女有乳汁者九十余人,悉放遣之。鄴感其仁。唐劉仁軌檢校帶方州刺史,勒兵鎮(zhèn)守。初百姓經(jīng)福信之亂,合境凋殘,僵尸相屬。仁軌始令收斂骸骨,瘞埋吊祭之,賑貸貧乏,存問孤老,條錄戶口,人懷其惠。

宋開寶中,江南李煜違詔,稱疾不朝,治城壘,繕甲兵,漸失藩臣禮。詔曹彬、李漢瓊、田欽?橐率兵先赴荊南,發(fā)舟艦;又命潘美發(fā)騎士共十余萬,水陸齊進(jìn)。太祖語彬曰:“南方之事,一以委卿。切勿暴掠生民,惟示威令使自歸順,不須急擊。”彬等率士卒晨夜攻城,長圍中。彬每緩師,冀煜之歸服。煜常為左右所惑,及鑿城將陷,彬又使人入諭曰:“事勢如此,所惜者一城生聚,生能歸命,策之上也!膘溪q豫不決,翌日城陷。彬申嚴(yán)禁暴之令,兵不血刃。煜與其臣百余人詣軍門請罪,彬慰安之,待以賓禮,請煜入宮治裝,盡以其禮歸京師。

彬殿數(shù)騎待于宮門外,煜既入,左右密啟彬曰:“縱煜入宮,或致不測,為之奈何?”彬笑曰:“煜甚懦,素?zé)o斷,既已降,必不能自引決!惫绫蜓。偽朝文武官吏賴彬保全,各得其所,親屬為軍士所掠者即遣還之。因大搜軍中,無得匿人妻女。倉廩府庫委轉(zhuǎn)運(yùn)使按籍檢視,彬一不問。

士卒同甘苦齊田穰苴為將,閱士卒次舍井灶飲食,問疾醫(yī)藥,身自撫循之。悉取將軍之資糧享士卒,平分糧食,比其羸弱者。三日而后勒兵。病者皆求行,爭奮出為之赴戰(zhàn)。晉師敗走。

漢耿秉擊賊寇,休止不結(jié)營部,然遠(yuǎn)斥侯,明要誓。有警,軍陣立成。士卒皆樂為之死。

唐朱Г之亂,李晟于畿甸率聚征賊,吏民樂輸守,御益固,由是軍不乏食。

神策軍家族多陷于Г,晟家亦百口在賊中。左右或有言及家者,晟因泣下曰:“乘輿何在,而敢恤家乎?”Г又使晟小吏王無忌之婿詣晟軍,且曰:“公家無恙,城中有書問!标稍:“爾敢與賊為間!”遽命斬之。時供輸不至,盛夏,軍士或衣裘褐,晟以同甘苦,每以大義奮激士心,士卒無離叛者。

五代王晏球圍賊城既久,帝遣使督攻城。晏球曰:“賊壘堅峻,但食三州租稅,撫恤黎民,愛養(yǎng)軍士,彼自當(dāng)魚潰!钡廴黄溲。晏球能與將士同其甘苦,所得祿賜、私財盡以饗士,日具飲饌,與將校宴飲。待軍士有禮,軍中無不敬伏。

其年冬,平賊。自初至于城拔,不戮一士,上下歡心。物議以為有將帥之略。親受矢石春秋時,晉師伐Τ陽,荀偃、士モ帥師攻Τ陽,親受矢石(躬在矢石間)。

唐崔義元為婺州刺史,屬睦州女子陳碩真舉兵,及其遣黨童文寶領(lǐng)徒四千人掩襲婺州,義元將督兵拒戰(zhàn)。時百姓訛言:“碩真當(dāng)升天,犯其兵馬者無不滅門!北娊遭嘈賾。司功參軍崔元籍言于義元曰:“起兵仗順,猶且不成,此乃妖誑,豈能得久?”義元以為然,因命元籍為先鋒,義元率兵繼進(jìn)。至下淮戍,擒其間諜二十余人。詰朝進(jìn)擊,身先士卒,左右以盾蔽箭,義元曰:“刺史尚欲避箭,誰肯致死?”由是士卒戮力,斬首數(shù)百級,余悉許其歸首。進(jìn)兵至睦州界,歸降萬計。

宋游瑰以德宗出幸奉天,衛(wèi)兵未集,與慶州刺史俞惟明合兵三千赴難,自乾陵北過赴醴泉,以拒Г。會有人自京城來,言賊信宿當(dāng)至,上遽令追游瑰等軍。

才入壁,Г黨果至,乃出斗城下,小不利,乃退入城。賊急奪門,游瑰與賊隔門血戰(zhàn)。賊日攻城,游瑰等惟守,躬當(dāng)矢石,不暇寢食。赴難之功,游瑰首焉。宋初征河?xùn)|,太宗每躬擐甲胄,蒙犯矢石,指揮戎旅。左右有諫者,上曰:“將士爭效命于鋒鏑之下,朕豈忍坐觀?”士卒聞之,人百其勇,皆冒白刃,爭為先登。凡控弦之士數(shù)十萬,列陳于乘輿首,蹲甲交射,矢集于賊城上如猬毛。

每給諸軍矢數(shù)百萬,必頃刻而盡。捕得生口云:“繼元城中募市所射之箭,以十錢易一支,凡得百余萬,集聚而貯之。”太宗聞之,笑曰:“此箭為我畜也!奔俺墙,盡得之。時又以牛革為洞屋,猛士數(shù)百蒙以攻城,上欲親至其中,慰勞士卒。彰德軍節(jié)度李漢瓊法請曰:“晉陽孤壘,危若累卵,諸軍用命,戰(zhàn)士賈勇,堞城之下,矢石如雨,陛下奈何以萬乘之尊,欲親臨之?若不聽臣言,臣愿先死!”上甚嘉之。

撫士春秋時,楚師伐宋,圍蕭,蕭潰。楚大夫申公巫臣曰:“師人多寒。”楚子于是巡三軍,撫而勉之。三軍之士皆如挾纊(纊,綿也。言其亡寒也)。

魏吳起為將,與士卒最下者同衣食,臥不設(shè)席,行不乘騎,親果糧,與士分勞。卒有病疽者,吳起為吮之。卒母聞而哭;蛑^其母曰:“子,卒也,而將自吮其疽,何哭為?”母曰:“非然也。往年吳公吮其父,父戰(zhàn)不旋踵,遂死于敵。

今又吮其子,妾不知其死所矣,是以哭之。”于是擊秦,拔其五城。

后漢段?為破羌將軍,以征西羌。行軍仁愛士卒,疾病者親自瞻省,爭為裹創(chuàng)。在邊十余年,未嘗一日蓐寢。與士同甘苦,故皆樂為死戰(zhàn)。

皇甫規(guī)為中郎將,持節(jié)監(jiān)討零吾等羌。會軍中大疾,死者十三四。規(guī)親入庵廬,巡視將士,三軍感悅,東羌遂使乞降。

唐太宗親征高麗,駕次定州城北門,親慰撫之。有徒卒一人病不能起,太宗自至床前問其所苦,仍勒州縣厚加供給。凡在征人忻然,縱有病者,悅以忘疲。

師次白巖城,將軍李思摩中弩矢,太宗親為之吮血。由是,從行文武競思奮勵。

及軍回,行次柳城,招集戰(zhàn)亡人骸骨,設(shè)大牢以祭之。太宗慟哭盡哀,軍人無不灑泣。兵士觀者,歸家以告,其父母曰:“吾兒之死,天子哭之,死無所恨!”司空李?每將兵在軍,識某臧否,聞人片善,扼腕而從。事捷之日,多推功于下。前后在軍所得金帛,皆散之將士。以是人皆為用,所向皆克捷。及薨,哭之或有嘔血者。

宋王超為將,善統(tǒng)部分,御下有恩,與高瓊同典禁旅。常休假地,適遇營壘軍校不時伺知者,瓊即棰罰。超阻之,以為非公行,不當(dāng)加罪。得士心齊田橫為韓信襲擊,走歸彭越。漢滅項(xiàng)籍后,橫與其徒屬五百人入海,居島中。帝使使招橫,赦罪而召之曰:“橫來,大者王,小者侯。不來,發(fā)兵加誅!睓M乃與其客二人乘傳詣洛陽,至尸鄉(xiāng)廄置,謂其客曰:“陛下所以欲見我,不過欲一見我面貌耳。陛下在洛陽,今斬吾頭,馳三十里間,形容尚未能改,猶可知也!彼熳载,令客奉其頭,從使者馳奏之。帝以王者禮葬之。橫既葬,二客穿其冢旁,皆自刎。馀五百人在海島間,聞橫死,亦皆自殺。于是乃知田橫之兄弟能得士心也。

漢將軍李廣,得賞賜輒分麾下,飲食與士卒共之。將兵乏絕處,見水,士卒不盡飲,不近水;不盡餐,不嘗食。士卒以此皆樂為用。及死之日,皆為垂涕。

魏將諸葛誕守壽春,以司馬氏累代擅權(quán),遂舉兵,以輔魏室為辭。司馬文王率師討之,壽春城陷。誕死,文王招其徒,不降。且招且戰(zhàn),數(shù)百人拱手為列,每斬一人,輒欲降之,皆曰:“為諸葛公死,不恨!币灾劣诒M,無一人降。時人比之田橫耳。戍將于銓嘆曰:“大丈夫受命其主,以兵救人,既不能克,又束手于敵,吾所不取!蹦嗣怆忻瓣嚩馈F涞檬啃娜绱。曹真每征行,與將士同勞苦。軍賞不足,輒以家財頒賜士卒,皆愿為用。

晉王?為巴郡太守,郡邊吳境,兵士苦役,生男多不養(yǎng)。?仍嚴(yán)其科條,寬其徭課,其產(chǎn)育者皆與休復(fù),所全活者數(shù)千人。及伐吳,先在巴郡之所全育者皆堪徭役供軍。其父母戎之曰:“王府君生爾,爾必勉之,無愛死也!碧茷踔刎窞楹雨柟(jié)度,討蔡州,賊將有李端者,過氵殷河降重胤。其妻為賊束縛于木,臠肉至死,將絕,猶謂其夫曰:“善事烏重胤。”其得人心如此。

得士死力西魏將王思政守潁川郡,東魏帥師十萬攻之,備盡攻擊之術(shù),以潁水灌城陷之。思政知事不濟(jì),率左右謂曰:“義士受恩,遂辱王命,力屈道窮,計無所出,惟當(dāng)效死以謝朝恩耳。”因仰天大哭。左右皆號慟。思政向西再拜,便欲自刎。眾共止之,不得引決。及城陷日,潁川士卒八千,存者才三千人,終無叛者。

貴先見春秋時,秦師襲鄭,過周北門,左右免胄而下(兵車,非大將,御者在中,故左右下御),超乘者三百。王孫滿尚幼,觀之,言于王曰:“秦師輕而無禮(謂過天子門不卷甲束兵,而起乘示勇也),必敗。輕則寡謀,無禮則脫(脫,易也),入險而脫,又不能謀,能無敗乎?”晉人敗秦師于ゾ。魏師諸葛誕據(jù)壽春反,魏將王基討之。吳遣朱異來救誕于安城。詔王基引諸軍轉(zhuǎn)據(jù)北山;^諸將曰:“今圍壘轉(zhuǎn)固,兵馬向集,但當(dāng)精修守備,以待越逸。

而更移兵守險,使當(dāng)放縱,雖有智者,不能善后矣!彼焓,便宜上疏曰:“今與賊家對敵,當(dāng)不動如山。若遷移依險,人心搖蕩,于勢大損。諸軍并據(jù)深溝高壘,眾心皆定,不可傾動,此御兵之要也!睍,報許。壽春竟拔。司馬文王與基書曰:將軍上違詔命,下拒眾議,終至制敵擒賊,雖古人所述,不過也!焙笪貉τ雷谂,帝西巡,進(jìn)軍圍之。永宗出兵欲戰(zhàn),帝問崔浩曰:“今日可擊否?”浩曰:“永宗未知陛下自來,人心安固。北風(fēng)迅疾,宜急擊之,須臾必避。若等明日,恐見官軍盛大,必夜遁走!钡蹚闹,永宗潰滅。車駕濟(jì)河,前驅(qū)告賊在渭北,帝至洛水橋,賊已夜遁。詔問浩曰:“蓋吳在長安北九十里,渭水北谷草不備,欲渡渭南西行何如?”浩曰:“蓋吳營去此六十里,賊魁所右。

擊蛇之法,當(dāng)先破頭,頭破則尾豈能動?宜乘勢先擊吳,今軍往一日便到,吳平之后,回向長安,亦一日而至。一日之乏,未便損傷。臣愚請宜從北道,若從南道,則蓋吳徐入北山,卒未可平。”帝不從,乃渡渭南。吳聞帝至,盡散入山林,果如浩言。軍無所克,帝悔之。

知己知彼前漢高帝筑壇拜韓信為大將軍,問曰:“將軍何以教寡人策?”信曰:“今東鄉(xiāng)爭權(quán)天下,豈非項(xiàng)王耶?”上曰:“然!毙旁:“大王自料勇悍仁強(qiáng)孰與項(xiàng)王?”曰:“弗如也!毙虐葙R曰:“惟信亦以為大王弗如也。然臣嘗事項(xiàng)王,請言項(xiàng)王為人也。喑鳴猝嗟,千人皆廢(猝嗟,猶言出嗟也。言羽一出嗟,千人皆失氣也),然不能任屬賢將,此特匹夫之勇也。大王之入武關(guān),秋毫無所害,除秦苛法,與民約法三章,秦民亡不欲得大王王秦者。于諸侯之約,大王當(dāng)王關(guān)中,關(guān)中民戶知之。而失職之蜀,民亡不恨者。今王舉而東,三秦可傳檄而定也!庇谑菨h王聽信計,舉兵東出。

項(xiàng)羽圍漢王于滎陽,漢王患之,請割滎陽以西以和。項(xiàng)王不聽。漢王謂陳平曰:“天下紛紛,何時定乎?”平曰:“然!項(xiàng)王為人,恭敬愛人,士之廉節(jié)好禮者多歸之。至于行賞功爵邑重之(言愛惜之),士亦以此不附。今大王?人少禮,士廉節(jié)者不來,然大王能饒人以爵邑,士之頑頓嗜利無恥者,亦多歸漢。誠各去兩短,集兩長,天下指麾即定矣!备叩蹠r,黥布反,帝召薛公,以問,對曰:“使布出于上計,東取吳,西取楚,并齊取魯,傳檄燕趙,固守其所,山東非漢之有也。出中計,東取吳,西取楚,并韓取魏,據(jù)敖倉之粟,塞城皋之險,勝敗之?dāng)?shù)未可知也。出下計,東取下蔡,歸重于越,身歸長沙,陛下高枕而臥,漢無事矣!鄙显:“是計將安出?”對曰:“必出下計。布,故酈山之徒也,自致萬乘之主,此皆為身不顧后,為百姓萬世慮者也。故出下計。”果如薛公揣之,東擊荊,荊王劉賈敗死(時賈都丹徒),漢終破布。后漢末,曹公征荊州,劉琮降,得其水軍及步兵,遂遺書孫權(quán)云:“今將水軍八十萬,當(dāng)于將軍會獵于長洲之苑!睂⑹柯勚,恐。權(quán)延見群下,問以計策,咸曰:“曹操托名漢相,挾天子以征四方,動以朝廷為辭。今日拒之,事更不順。

且將軍大勢可以拒操者,長江也。劉表治水軍,蒙沖斗艦千數(shù),操悉浮以沿江,兼有步兵,水陸俱下,此為長江之險已與我共之矣,而勢力眾寡又不可論。愚謂大計不如迎之!睓(quán)將周瑜曰:“不然。操雖托名漢相,其實(shí)漢賊。將軍以神武雄材,兼仗父兄遺烈,割據(jù)江東,地方數(shù)千里,兵精足用。英雄樂業(yè),尚當(dāng)橫行天下,為漢家除殘去穢,況操自送死而可迎之耶?請為將軍籌之:今使北土已安,操無內(nèi)憂,能曠日持久來爭疆場,又能與我校勝負(fù)于舟楫可乎?今北土既未安,加以馬超、韓遂在關(guān)西,為操后患。且舍鞍馬,仗舟楫,于吳越爭衡,本非中國所長。又今盛寒,馬無藁草,驅(qū)中國士眾,遠(yuǎn)涉江湖,不習(xí)水土,必生疾病。此數(shù)四者,用兵之患也,而操皆冒行之。瑜請得精兵三萬人,進(jìn)往夏口,保為將軍破之!睓(quán)曰:“君言當(dāng)擊,甚與孤合!睓(quán)拔刃斫前奏按曰:“諸將吏敢復(fù)言迎曹操者,此按同!惫谐啾谥菅。

蜀大將諸葛亮悉大眾十萬,由斜谷出始平,據(jù)武功五丈原。魏將司馬宣王帥師拒之,與亮對于渭南。亮分兵屯田,為久駐之基,屢使交書及致巾幗(音虢,婦人之飾),以怒宣王。宣王亦屢表請戰(zhàn),魏使衛(wèi)尉辛毗杖節(jié)而到,賊不復(fù)出矣。

亮曰:“彼本無戰(zhàn)心,所以固請者,示武于眾矣。將在軍,君命有所不受。茍能制吾,豈千里請戰(zhàn)耶?”宣王使二千余人就軍營東南角,大聲稱“萬歲”。亮使問之。答曰:“吳朝有使至,請降!绷林^曰:“計吳朝必?zé)o降法。卿是六十老翁,何煩詭誑如此?”懿與亮相持百余日,亮卒于軍中。及軍退,宣王乃行其營壘,曰:天下奇才也。

陳將吳明徹進(jìn)逼壽陽,北齊將王琳拒守,又遣大將皮景和率兵數(shù)十萬來援,去壽陽三十里,頓軍不進(jìn)。諸將咸曰:“堅城未拔,大援在近,不審明公計將安出?”明徹曰:“兵貴在速,而彼結(jié)營不進(jìn),自挫其鋒,吾知其不敢戰(zhàn)明矣。”于是躬擐甲胄疾攻,一鼓而克壽陽。料敵主將春秋時,楚伐鄭,晉師救之,晉楚遇于鄢陵。范文子不欲戰(zhàn),?至曰:“楚有六間,不可失也。其二卿相惡(子重、子反),王卒以舊(罷老不代),鄭陳而不整,蠻軍而不陳(蠻夷人楚者不結(jié)陳),陳不違晦(晦月終陰之盡,故兵家以為忌),在陳而囂,合而加囂(陳合宜靜,而楚有聲)。各顧其后,莫有斗心(人恤其所底)。舊不必良,以犯天忌,我必克之!背拥浅曹囈酝麜x軍(巢車,車上為木魯),子重使太宰伯州犁侍于王后(州犁,晉伯宗子,前年奔楚),王曰:“騁而左右,何也?”曰:“召軍吏也!薄敖跃塾谥熊娨!痹:“合謀也!薄皬埬灰!痹:“虔卜于先君也!薄皬啬灰!痹:“將發(fā)命也!薄吧鯂糖覊m上矣!痹:“將塞井夷灶而為行也!薄敖猿艘,左右執(zhí)兵而下矣!痹:“聽誓也(左將師右軍右)。”“戰(zhàn)乎?”曰:“未可知也。”“乘而左右皆下矣!痹:“戰(zhàn)禱也(禱請于鬼神)!辈堇枰酝踝涓嫱(公晉侯)。苗賁皇在晉侯之側(cè),亦以王卒告(賁皇,楚斗椒子)。皆曰:“國士在,且厚,不可當(dāng)也(晉侯左右皆以伯州犁在楚,知晉之情,且謂楚眾多,故憚合戰(zhàn),與苗賁皇意異)。”苗賁皇言于晉侯曰:“楚之良在其中軍王族而已,請分良以擊其左右,而三軍萃于王卒,必大敗之。”終如其言,敗楚師于鄢陵。

必阝之戰(zhàn),楚子北師次于延阝(北地),沈尹將中軍,子重將左,子反將右,飲馬于河而歸(子反,公子側(cè))。聞晉師既濟(jì),王欲還,伍參言于王曰:“晉之從政者新,未能行令。其佐先?剛愎不仁,莫肯用命(愎,很也),其三帥者,專行不獲(欲專其所行而不得)。聽而無上,眾誰適從?此行也,晉師必敗。且君而逃臣,若社稷何?”王病之,告令尹改乘轅而北之,次于管以待之。晉師在敖、高阝之間,鄭皇戌使如晉師,曰:“楚師驟勝而驕,其師老矣,而不設(shè)備。

子擊之,鄭師為承,楚師必敗。”欒武子曰(欒書):“楚自克庸以來,其君無日不討國人而訓(xùn)之,在軍無日不討軍實(shí)而申儆之(軍實(shí),軍器)。先大夫子犯有言曰:師直為壯,曲為老。我則不德,以徼怨于楚,我曲楚直,不可謂老。其君之戎分為二廣(君之親兵),廣有一卒,卒偏之兩(十三乘為一廣!端抉R法》:百人為卒,二十三人為兩,車十五乘為大偏。今廣十五乘,亦用善偏法,復(fù)以二十五人為承副)。右廣初駕,數(shù)及日中,左則受之,以至于昏。內(nèi)官序當(dāng)其夜(內(nèi)官,近官,以次序也),以待不虞。不可謂無備!睍x終為楚人所敗。

秦為令狐之役,故冬秦伯伐晉取羈馬(晉邑)。晉人御之,趙盾將中軍,荀林父佐之;?缺將上軍,臾駢佐之;欒盈將下軍,胥申佐之;范無恤御戎,以從秦師于河曲。臾駢曰:“秦不能久,請深壘固軍以待之!睆闹G厝擞麘(zhàn),秦伯謂士會曰:“若何而戰(zhàn)?”對曰:“趙氏新出,其屬曰臾駢,必實(shí)為此謀。將以老我?guī)熞?臾駢,趙盾屬大夫,新出上軍)。趙有側(cè)室曰穿,晉君之婿也(側(cè)室,支子),有寵而弱,不在軍事,好勇而狂,且惡臾駢之佐上軍也,若使輕者肆焉,其可(肆,暫往而退也)。”乃皆出戰(zhàn),交綏而退。

蔡侯、吳子、唐侯伐楚,舍舟于淮?,自豫章與楚夾漢,二師陳于柏舉。闔廬之弟夫概王晨請于闔廬曰:“楚大夫囊瓦不仁,其臣莫有死志,先伐之,其卒必奔,而后大師繼之,必克!辈辉S。夫概王曰:“所為臣義而行不待命者,其此之謂也。今日我死,楚可入也!币云鋵傥迩糇映V,奔,楚師亂,吳師大敗之。吳入郢。

漢高祖如滎陽,謂酈食其曰:“緩頰往說魏王豹。豹不聽,以韓信、曹參、灌嬰俱擊魏。食其還,漢王問:“魏大將誰也?”對曰:“柏直”。王曰:“是口尚乳臭,不能當(dāng)韓信。騎將誰也?”曰:“馮敬。”曰:“是秦將馮無擇子也,雖賢,不能當(dāng)灌嬰。步卒將誰也?”曰:“項(xiàng)它!痹:“不能當(dāng)曹參。吾無患矣!彼炜酥j?友,趙代地皆?有。高祖聞?將皆故賈人,上曰:“吾知與之矣!蹦硕嘁越鹳T?將,?將多降。

后漢曹公征張繡于穰,一朝引軍退,繡自追之。賈詡曰:“不可追,追必敗。”繡不從,大敗而還。詡謂繡曰:“更追之,必勝。”繡曰:“不用公言,以至于此。今已敗,禁何復(fù)追?”詡曰:“兵勢有變,亟往必利!崩C信之,遂收散卒追戰(zhàn),果以勝還。問詡曰:“繡以精兵追退軍,而公曰必敗;以敗卒擊勝兵,而公曰必克。悉如公言,何其皆驗(yàn)?”詡曰:“此易知耳!將軍雖善用兵,非曹公敵也。軍雖新退,曹公必自斷后。追兵雖精,將既不敵,彼士亦銳,故知必敗。

曹公攻將軍無失策,力未盡而退,必國內(nèi)有故。已破將軍,必輕軍速進(jìn),縱留諸將斷后,諸將雖勇,亦非將軍敵。故雖用敗兵,而戰(zhàn)必勝也!崩C大服。

魏張遼圍昌?于東海,數(shù)月糧盡,議引軍還。遼曰:“數(shù)月以來,每行諸圍,?輒屬目視遼,又射矢更稀,此必?計猶豫,故不力戰(zhàn)。遼欲挑與語,倘可誘也!蹦耸怪^?曰:“公有命,使遼傳之!?果下與遼語。遼曰:“太祖神武,先附者受大賞!?乃降,遼入?家,拜妻子。?歡喜,隨詣太祖。

太祖征呂布至下邳,布敗退固守,攻之不下。連戰(zhàn),士卒疲。太祖欲還,荀攸曰:“呂布勇而無謀,今三戰(zhàn)皆北,銳氣衰矣。三軍以將為主,主衰則軍無奮意。夫陳宮有智而遲,今及布?xì)庵磸?fù),宮謀之未定,進(jìn)急攻之,布可拔也!彼焐懿。

料敵制勝春秋時,秦康公送公子雍于晉,晉人乃背先蔑而立靈公(晉使先蔑如秦逆公子雍),以御秦師。箕鄭居守,趙盾將中軍,先克佐之;荀林父將上軍,先蔑將下軍,先都佐之;步招御戎,戎津?yàn)橛。及董?宣子曰:“我若受秦,秦則賓也;不受寇也,既不受矣,而復(fù)緩師,秦將生心。先人有奪人之心(奪敵人之戰(zhàn)心也),軍之善謀也。逐寇如追逃,軍之善政也!庇(xùn)卒利兵,秣馬蓐食,潛師夜起(蓐食,早食于寢蓐也)。戊子,敗秦師于令狐,至于刳首。

楚子與若敖氏戰(zhàn)于皋滸(楚地)。伯棼射王,汰舟,及鼓跗,著于丁寧(伯棼,越椒也。?,車轅汰過也,箭過車轅上。丁寧,鉦也)。又射,汰?,以貫笠轂(兵車無蓋,尊者則邊人執(zhí)笠,轂。此言箭過車轅及王之蓋)。師懼,退。

王使巡師曰:“吾先君文王克息,獲三矢焉,伯棼竊其二,盡于是矣!惫亩M(jìn)之,遂滅若敖氏。魏司馬宣王征公孫文懿,賊保襄平,宣王進(jìn)軍圍之。會霖潦大水,平地數(shù)尺,三軍恐懼,欲移營。宣王令:“軍中有言徙者,斬!”令史張靜犯令,斬之,軍中乃定。賊恃水,樵牧自若。諸將欲取之,皆不聽。司馬陳?曰:“昔攻上庸,八部并進(jìn),晝夜不息,故一旬之半,拔堅城,斬孟達(dá)。今者遠(yuǎn)來,而更安綏,愚竊惑焉。”宣王曰:“孟達(dá)眾少而食支一年,吾將士四倍于達(dá)而糧不淹月,以一月圖一年,安可不速?今賊眾我寡,賊饑我飽,雨水乃爾,功力不設(shè),雖當(dāng)促之,亦何所為?但恐賊糧盡而圍絡(luò)未合。掠其牛馬,采其樵采,此故驅(qū)之走也。夫兵者,詭道。賊憑眾恃雨,故雖饑?yán)?安肯束手?當(dāng)示無能以安之。取小利以驚之,非計也。”既而雨止,遂合圍,起土山地道,矢石雨下,攻而拔之。

趙劉曜舉軍攻洛陽,石勒將親救之,其長史程遐等以為不可,諫勒。勒大怒,按劍叱遐等,出,召徐光而謂之曰:“劉曜?敵,乘高候之勢圍守洛陽。庸人之情,皆謂其鋒不可當(dāng)。然曜帶甲十萬,攻一城而百日不克,師老卒殆,以我初銳擊之,可一戰(zhàn)而擒。若洛陽不守,曜必送死冀川,自河以北,席卷南向,吾事去矣。程遐等不欲吾親行,卿以為何如?”光對曰:“劉曜乘高侯之勢,而不能進(jìn)臨襄國,更守金墉,此其無能為也?h軍三時,亡攻戰(zhàn)之利。若鸞旗親駕,必望風(fēng)奔敗。定天下之計,在今一舉!崩招υ:“光之言是也!笔箖(nèi)外戒嚴(yán),有諫者斬。命石堪等各統(tǒng)見眾會滎陽,使石季龍進(jìn)據(jù)石門,以左衛(wèi)石邃都督中軍事,勒統(tǒng)步騎四萬赴金墉。勒顧謂徐光曰:“曜盛兵成皋關(guān),上計也;阻洛水,其次也;坐守洛陽者,成擒也!敝T軍集于成皋,勒見曜無守軍,大悅,乃卷甲銜枚,出于鞏訾之間。曜陳其軍十余萬人于城之西,勒自宣陽門升故太極前殿,季龍步卒三萬,自城之北而西,攻其中軍;石堪、石聰?shù)雀饕跃T八千,自城西而北,擊其前鋒,太戰(zhàn)于西陽門。勒躬擐甲胄,出自閶闔,夾擊之。曜軍大潰,于陣擒曜,以徇軍前。

秦姚萇與苻登相持未解,登將魏褐飛自稱大將軍、沖天王,率氐胡數(shù)萬人攻安北姚當(dāng)城于杏城,雷惡地應(yīng)之,攻鎮(zhèn)東姚漢得于李潤。萇議將討之,群臣咸曰:“陛下不憂六十里苻登,乃憂六百里褐飛?”萇曰:“登非可卒殄,吾城亦非登所可卒圖。惡地多智,非常人。已南引褐飛,東結(jié)黨成,甘言美說,以成奸謀,若得杏城、李潤,惡地?fù)?jù)之,控制遠(yuǎn)近,相為羽翼,長安東北非復(fù)吾有!庇谑菨撥姼爸。萇時眾不滿二千,褐飛、惡地眾至數(shù)萬,氐胡赴之,首尾不絕。萇每一見軍至,輒有喜色。群下怪而問之,曰:“今同惡相濟(jì),皆來會集,吾得乘勢席卷,一舉而覆其巢穴,東北無復(fù)余也!焙诛w等以萇兵少,盡眾來攻。萇固壘不戰(zhàn),示之以弱,潛遣子崇率騎數(shù)百,出其不意,以乘其后。褐飛兵擾亂,萇遣將王起等步騎擊之,褐飛眾大潰,斬褐飛。惡地請降。

東魏荊州刺史辛纂據(jù)穰地,西魏將楊忠從獨(dú)孤信討之。纂迎戰(zhàn),敗退走。信與忠為前驅(qū),馳至其城,令門者曰:“今大軍已至,城中有應(yīng),爾等求活,何不避走?”門者盡散。忠乘城而入,彎弓大呼,纂兵衛(wèi)百余人莫之敢御,遂斬纂以徇,城中懾伏。

唐高祖率眾攻屈突通于河?xùn)|,士卒登城南面者已千余人,高祖在東原望之不見,會雨暴至,鳴角止軍,由是不克;騽袼旃ブ,高祖曰:“屈突通習(xí)兵而無勇,若決戰(zhàn),非其所長;嬰城,難以必勝。此自守虜耳,不足為虞。”遂收軍。吐蕃大將麴莽布支率騎數(shù)萬寇涼州,入自洪源谷,將圍昌松縣。唐休瓊以數(shù)千人往擊之,臨陣,登高望見賊衣甲鮮盛,謂麾下曰:“自飲陵死,贊婆降,麴莽布支新知賊兵,欲曜威武,故其國中貴臣酋豪子弟皆從之。人馬雖精,不習(xí)戰(zhàn)事。吾為諸軍取之。”乃被甲先登,于賊六戰(zhàn)六克,大破之,斬其副將二人,首二千五百級,筑京觀而還。

輔公┙于丹陽反,詔趙郡王孝恭為元帥,李靖為副以討之。李?、任懷、張鎮(zhèn)州、黃君漢等七總管并受節(jié)度。師次舒州。公┙遣將馮惠亮率舟師三萬屯當(dāng)涂,陳正通、徐紹宗領(lǐng)步騎二萬屯青林山,仍于梁山連鐵鎖以斷江路;筑知月城,延袤十余里,與惠亮等為掎角之勢。孝恭集諸將會議,皆云:“惠亮、正通并握強(qiáng)兵,為不戰(zhàn)之計。城柵既固,卒不可攻,請直指丹陽,掩其巢穴。丹陽既破,惠亮自降!毙⒐в麖钠渥h,靖曰:“公┙精銳雖在水陸二軍,然其所統(tǒng)之兵亦皆勁勇,惠亮等城柵尚不可攻,公┙既保石頭,豈應(yīng)易拔?若我?guī)熤恋り?留停旬月,進(jìn)則公┙未平,退則惠亮為患,此便背腹受敵,恐非萬全之計;萘、正通皆是百戰(zhàn)余賊,必不憚于野戰(zhàn),止為公┙立計,令其持重,但欲不戰(zhàn)以老我?guī)煛?/p>

今若攻其城柵,乃是出其不意,滅賊之機(jī)惟在此舉!毙⒐恢。靖乃率黃君漢等先擊惠亮,苦戰(zhàn)破之,殺傷及溺死者萬余人,惠亮奔走。靖率輕兵先至丹陽,公┙大懼,先遣偽將左游仙領(lǐng)兵守會稽以為聲援,公┙擁兵東走。

武后時,徐敬業(yè)據(jù)楊州亂,以李孝逸討之,詔魏元忠監(jiān)其軍事。孝逸至臨淮,為敬業(yè)先鋒雷仁智所敗。敬業(yè)先陷潤州,回兵以拒孝逸。孝逸懼其鋒,按甲不敢進(jìn)。元忠促之,乃進(jìn)擊。時敬業(yè)屯下阿溪,其弟敬猷率偏師逼淮陰,元忠請先擊敬猷,諸將曰:“不如先攻敬業(yè)。引兵救之,是腹背受敵也!痹以:“賊勁兵盡在下阿,利在一決。若不捷,則大事去矣。敬猷本博徒,不習(xí)戰(zhàn)斗,其眾寡弱,人情易搖,其勢可克。既克敬猷,我軍乘勝而進(jìn),彼若引救淮陰,計程則不及,又恐我軍進(jìn)掩江都,必邀我于中路。彼則勞倦,我以逸待之,破之必矣!毙⒁輳闹,一戰(zhàn)而破敬猷。乃進(jìn)軍,與敬業(yè)隔溪相拒,前軍為賊所破,孝逸又懼,欲退。元忠曰:“風(fēng)順獲干,火攻之利!惫陶垱Q戰(zhàn)。乃平敬業(yè)。

宋至道中,府州觀察使柳御卿受本州節(jié)度使,而兵不滿數(shù)千。太宗戒之曰:“北賊嘗以西兵為小蕃,必輕敵而深入,或引眾入境。爾可先令近下蕃族,以羸師誘之,伏精兵以擊之,必在吾掌中矣!敝帘,御卿虔遵圣略,果成克捷。

馬知節(jié)為益漢九州都巡檢使,會韓景?帳下卒劉旰脅牙兵為亂,自懷安軍連下數(shù)州,眾逾三千。知節(jié)領(lǐng)兵三百,追至蜀州,與之力戰(zhàn),自未至亥。賊懼,奔邛州。招安使上官正飛書召知節(jié)還成都計議,知節(jié)曰:“賊黨已逾三千,若破邛州,必越新津。大江去我九十里,官軍雖倍,制之亦勞。不如出兵迎擊,破之必矣!奔绰仕恳苟山,屯方井鎮(zhèn),與賊遇,悉屠之。

景德中,知宣州劉永規(guī)在郡嚴(yán)酷,會澄海卒伐木葺州廨,數(shù)不中程,即杖之。雖甚風(fēng)雨,不停其役。眾咸怨焉。故澄海軍校陳進(jìn)率所部害永規(guī),泊監(jiān)押國鈞,擁判官盧成均為謀主,嬰城拒命。詔東上ト門使、忠州刺史曹利用等發(fā)兵討之。

初奏至,真宗謂王旦等曰:“司天屢言當(dāng)有兵,方憂遠(yuǎn)地牧守不得其人,今果有是。當(dāng)速使翦除!蓖⒆h擇官,旦言:“利用精于方略,悉心王事,張照尤熟用兵,張從古頗知嶺外山川險厄,張繼能勇敢可用。此賊不出三策,保其家屬,據(jù)城拒守,一也;掠城中貲,以趨山林,二也;用此二策,不足為慮。若選募驍果,立謀主,直趣廣州,賊之上策。然其智識必不及此,猶慮為人誘教爾。”及聞賊分據(jù)柳州洛曹縣,帝曰:“此不能離窟穴,枉自棄耳!辈痪盟炱。

料敵形勢晉劉裕征慕容超,時議者欲分兵屯守諸津,對曰:“賊眾我寡,分其兵則人測虛實(shí),一處失利則阻三軍之心。若聚眾石頭,則眾力不分!钡垡奇(zhèn)石城,賊大至。帝曰:“賊若新亭直上,且將避之。若回泊蔡州,成禽耳。”徐道覆欲自新亭焚舟而戰(zhàn),盧循多疑少決,每求萬全,乃泊蔡州,以待軍潰。帝登石頭,望見之,大悅。十二月,大軍次大雷。賊方江而下,帝躬提潘鼓,命眾軍齊力擊之。

軍中多萬鉤神弩,所至莫不摧陷。帝自于中流蹙之,因風(fēng)水之勢,賊艦悉薄西岸,岸上軍先備火具,焚之,大敗。循還尋陽,遂走豫章。

梁侯景作亂,遣宋子山襲陷郢州。景乘勝西上,號二千萬,聯(lián)旗千里。江左以來,水軍之盛,未之有也。武帝聞之,謂御史中丞宗栗曰:“若賊分守巴陵,鼓行西上,荊郢殆危,此上策也。身頓長沙,徇地零桂,運(yùn)糧以至,洞庭非吾有,此中策也。擁眾江口,連攻巴陵,銳氣盡于堅城,士卒饑于半椒,此下策也。吾安枕而臥,無所多憂。及次巴陵,王僧辨沉船臥鼓,若將已遁,景遂圍城。元帝遣平北將軍胡僧?與居士陸法和大破之。

西魏邊將于謹(jǐn)討梁元帝于江陵,長孫儉問謹(jǐn)曰:“為蕭繹之計,將欲如何?”謹(jǐn)曰:“耀兵漢沔,席卷渡江,直據(jù)丹陽,是其上策。移郭內(nèi)居人退保子城,峻其陴揲,以待援至,是其中策。若難于移動,據(jù)守羅郭,是其下策!眱曰:“揣繹定出何策?”謹(jǐn)曰:“必用其下!眱曰:“彼棄上,而用下,何也?”對曰:“蕭氏保據(jù)東南,綿歷數(shù)紀(jì),屬中原多故,未遑外略。又以我有齊氏之患,必謂力不能分,且繹懦而無謀,多疑少斷。愚人難與慮始,皆戀城邑,既惡遷移,當(dāng)保羅郭。所以用下策也!敝(jǐn)乃令中山公護(hù)及大將軍楊忠等,率精騎先下江津,斷其走路。梁人立木柵于外城,廣輪六十里。尋而謹(jǐn)至,眾悉圍之。梁主屢遣兵于城南出戰(zhàn),輒為謹(jǐn)所破。旬有六日,外城遂陷,梁主退保子城。翌日,率其太子以下面縛出降,尋殺之。

晉王與梁軍相持,周德威言于晉王曰:“賊勢甚盛,宜緩兵以待其衰!蓖踉:“吾孤軍遠(yuǎn)來,救人之急,三鎮(zhèn)烏合,利于速戰(zhàn)。公乃欲按兵持重,何也?”德威曰:“鎮(zhèn)定之兵,長于守城,短于野戰(zhàn)。且吾所恃者騎兵,利于平原廣野,可以馳突。今壓賊壘門,騎無所展其足。且使彼知吾虛實(shí),則事危矣!蓖醪粣,退臥帳中,諸將莫敢言。德威往見張承業(yè)曰:“大王驟勝而輕敵,不量力而務(wù)速戰(zhàn)。今去賊咫尺,所限者一水耳,彼若造橋以薄我,我眾立盡矣。不若回軍高邑,誘賊離營。彼出則歸,彼歸則出;別以輕騎掠其饋餉,不過逾月,破之必矣!背袠I(yè)入褰帳,撫王曰:“此豈王安寢時邪?德威老將,知兵,其言不可忽也!蓖貂耆欢d曰:“予方思之。”時梁兵閉壘不出,有降者,詰之,曰:方多造浮橋。王謂德威曰:“果如公言!笔侨瞻螤I,退保高邑。

晉王進(jìn)兵趣大梁,至胡柳陂。詰旦,侯者言梁兵自后至矣,周德威曰:“賊倍道而來,未有所舍。我營柵已固,守備有余。既深入敵境,動須萬全,不可輕發(fā)。此去大梁至近,梁兵各念其家,內(nèi)懷憤激,不以方略制之,恐難得志。王宜按兵勿戰(zhàn),德威請以騎兵擾之,使彼不得休息。至暮,營壘未立,樵爨未具,乘其疲乏,可一舉滅之!蓖踉:“前在河上,恨不見賊。今賊至不擊,尚復(fù)何待?”即以親軍先出。德威不得已,引幽州兵從之,謂其子曰:“吾無死所矣!辟R{殺米}結(jié)陳而至,橫亙數(shù)十里。王師銀槍都陷其陳,沖蕩擊斬,往返十余里。王彥章軍先敗,西走趣濮陽。晉輜重在陳西,望見梁旗幟,驚潰入幽州陳,幽州兵亦擾亂,自相蹈籍,周德威不能制,父子皆戰(zhàn)死。晉兵無復(fù)部伍,梁兵四集,勢甚盛,晉王據(jù)高丘收散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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