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宗臨濟(jì)宗黃龍派傳人——克文

　　趙榮珦 著

　　(洛陽市第一高中高級教師,洛陽老莊研究院院務(wù)委員)

　　禪宗自分為“五家七宗”之后,各派獨(dú)立傳法。至宋代,臨濟(jì)宗又分為黃龍、揚(yáng)岐兩派,克文秉承黃龍一系,發(fā)展壯大,影響久遠(yuǎn),后傳入日本。宋代以后的中國佛教禪宗,傳布天下的多為臨濟(jì)宗。

　　一 游學(xué)京洛 龍門開悟

　　克文,號真凈,俗姓鄭,陜府閿鄉(xiāng)人,生于宋仁宗天圣三年(公元1025年)。自幼聰敏過人,喜讀書,善口才。因在家忍受不了繼母的虐待,在舅父支持下,離家出走,游學(xué)四方。他先到復(fù)州,聽說北塔寺的長老歸秀,佛法高深,名聞遐邇,便前往聆聽講經(jīng)說法,感受頗深,于是,便棄俗從佛,歸依歸秀門下,秀師認(rèn)為他一時沖動,便勸他說:“君正當(dāng)少年,一介書生,應(yīng)以求取高第,光耀祖宗為目的,現(xiàn)在卻想遁入空門,恐怕尚欠考慮吧?”克文荅道:“入得空門,達(dá)到高層次,難道只是榮耀親族?普度眾生,那怎么能以及第作比!”歸秀這才認(rèn)識到克文的志向遠(yuǎn)大,根器深厚,遂收他為弟子,這年克文剛過十九歲。

　　五年后,克文考試合格,正式剃度為僧,第二年,受具足戒。于是,克文便辭別老師,云游天下去了。

　　克文先游到京洛。在京洛各大寺院,開壇講座,宣講“法相”“華嚴(yán)”二宗各大經(jīng)論。他“詞音朗潤,談辯如云”,大受僧俗歡迎。

　　克文閑居龍門山時,偶然發(fā)現(xiàn)大殿旁邊的小屋內(nèi),有座孔子塑像,蒙首瞑目,如同禪定,恍然大悟:“自己所學(xué),恰似吳道子所繪人物一樣,雖惟妙惟肖,但終不是活人。”隨即就在寺院焚燒了自己所帶的佛教典籍,整理了行裝,便離開了洛陽,南行尋師,立下壯志,非要學(xué)到大法真諦不可。

　　克文南下,一路上風(fēng)餐露宿,跋山涉水,一心想著諸方大道場。他先后參謁了云居的舜老夫,因話不投機(jī),當(dāng)晚即離寺而去;又到德山訪問了應(yīng)禪師。應(yīng)禪師當(dāng)夜參時,胡言亂語,他說禪宗六祖慧能,還趕不上他的第七代傳人云門宗的文偃禪師,克文聽了捧腹大笑,次日黎明時分,又匆匆離去;克文,又聽說云峰文悅禪師,德行高尚,便日夜兼程,待到達(dá)文悅處后,文悅剛剛?cè)ナ��？宋臉O度失望,頗感受“人師難逢”,后來,寓居大溈,一天晚上,聽見僧人朗誦云門的語句:“佛法像水中的月亮,是這樣嗎?回荅說‘清波無透路’”�？宋穆牶�,豁然開朗,精進(jìn)到新的境界。

　　二 從師慧南,承啟黃龍

　　克文棄教從禪,繼續(xù)游訪天下大德。他聽說六祖慧能門人,南岳懷讓的第六代傳人,黃龍的慧南禪師,住筠州黃檗山積翠庵,便徑奔造訪,曾兩次拜學(xué),最后得慧南要領(lǐng),成為黃龍派重要人物。

　　克文第一次參訪慧南,慧南問:“哪里來?”

　　克文荅:“溈山來。”

　　慧南說:“此時慧南不在。”

　　克文說:“大師哪里去了?”

　　慧南荅:“四處云游,沒有一定。”

　　克文說:“既然如此,我只好安閑自在去了。”

　　慧南問:“你穿的鞋何處得來?”

　　克文荅:“廬山七百錢購得。”

　　慧南問:“穿著這鞋,長途跋涉,哪里得安閑自在?”

　　克文荅:“只要心中無有,哪怕千難萬險,衣衫襤褸;只要眼前一片光明,哪能不安閑自在呢?”

　　慧南聽罷甚為吃驚,心想,天下學(xué)子,竟有如此慧根,將來定有作為,于是,就收留了他。

　　克文從慧南大師,學(xué)問驟增長率,為了繼續(xù)深造,又開始了云游參訪�？宋牡搅宋魃�,訪問了翠巖長老順公,二人一直談到深夜,順公說:“今后振興臨濟(jì)宗的,一定是你克文了。”克文經(jīng)順公指點,很受鼓舞。

　　宋仁宗景祐三年(公元1036年),慧南千居隆興黃龍山,振興禪宗,一時法席極盛�？宋挠滞�覲慧南,再次向慧南參學(xué)佛法,相處十分融洽。

　　有一次,慧南問克文:“剛才讓使者卷起簾子來,我問他這是一種什么境界?會者說一片光明。我又問他放下簾子來,又會是一種什么境界?使者說堵塞一切。我又問他簾子不卷起來也不放下,又是一種什么境界?使者卻默默不語了�？宋哪阏f說。”

　　克文當(dāng)即荅道:“那只有讓僧人代替使者,待僧人達(dá)到涅槃境界時就體會到了。”

　　慧南去世后,克文自然成了臨濟(jì)宗黃龍派的正式宗師,學(xué)者紛紜來學(xué),寺院成了叢林,為黃龍三系之一,影響極大。

　　三 結(jié)交命官 五坐道場

　　宋神宗熙寧五年(公元1072年),克文遷往筠州(今江西高安)大愚山,僧眾也跟蹤而來。太守錢弋崇尚佛法,特空圣壽寺首座,請他主持�？宋脑偃�辭讓,可是“易伏隈巖虎,難降護(hù)宅龍”,只好接受。不久,又移居洞山普和禪院。

　　元豐末年(公元1085年),克文乘舟東行,到鐘山(今南京),謁見宰相王安石。王安石認(rèn)為克文“獨(dú)受正傳,力排戲論”,便施舍自己的住宅為報寧寺,請克文為住持。還為克文“歲度僧,買莊土,以供學(xué)者”。接著,向朝廷推薦,朝廷特賜紫方袍和“真凈大師”之號。當(dāng)時,金陵、江淮僧俗名人,慕名而至的絡(luò)繹不絕,以致報寧寺人滿為患。與克文結(jié)識的士大夫,也不時前去請學(xué)問法,甚至于克文清震還未來得及洗漱,寺外己人山人海�？宋碾y受接待之勞,便離開報寧寺,渡江到九峰,建投老庵而住了下來。

　　宋哲宗紹圣初年(公元1094年),御史黃慶基出任南康太宋,特請克文住持歸宗寺,克文以病老辭謝,可是,他的弟子們卻以叢林衰落、需老師出來振興為由,請他出山,于是,克文住持歸宗寺。克文住寺不到一年,而宗風(fēng)重振,影響很大。紹圣三年(公元1096年),丞相張商英出鎮(zhèn)洪州,路過歸宗寺,拜見了克文,談話很是契合。第二年,張商英迎請克文遷居石門。

　　宋徽宗崇寧元年(公元1102年)十月初一,克文患疾,十五日疾愈,將自己所藏法物,分散給弟子,十六日午夜,沐浴更衣,靜心趺座�？宋倪z戒弟子說:“人體所存,只不過地、火、水、風(fēng)所聚集,我身己聚集了七十八年,現(xiàn)在要分散流離而去,我無話可說了,還是讓我回歸本原吧。”說罷圓寂。享年七十八歲,僧臘五十二。

　　克文一生,曾五坐道場,說法五十多年。與朝廷命官交往,情誼深厚。所主持的禪宗叢林“法度甚嚴(yán),有犯令者,必罰無赦。”克文“性喜施,隨有隨與,杖笠衲之外,不置一錢”。德行高尚,僧俗共仰,“民信其化,家家繪其像,飲食必祠”。僧史學(xué)家贊揚(yáng)備至,說他“兼古宗師之美而全有之,乃光大佛祖之人。”